香火公田玄案
◎駱駝 (2002.04.02)
一過完年，天氣漸漸暖和，轉眼間又快到了清明時節。無論如何忙碌，逢此佳節，我一定會回嘉義老家祭祖。
我家住嘉義縣，曾祖父本姓林，入贅張家。據說曾祖父當時入贅的條件是：第一個男孩還是姓林，第二個以後所生之男孩全部姓張。但是天不從人願，曾祖母只生一男孩後，就沒有再生男孩了。所以，雖然曾祖父入贅張家，但是我們家全部是姓林。曾祖母活到九十七歲才仙逝，生前她把原來是張家龐大的田地特別區分出兩分地，指示是專供「所選定要祭祀張家祖先之後世子孫」所應得的，我們稱為「張家香火公田」。記得我小時候，曾祖母常常告訴我：「阿彰，等我老了以後，你記得要拜我還有張家的祖先喔！」曾祖母所掛念的是張家香火無人祭拜，直到她臨終前還囑咐父親與我千萬不可忘記祭祀張家的祖先。
曾祖母去世後，我也依照她老人家遺囑祭拜張家的祖先。因此我家祠堂除了林家的「公媽牌位」（祖先牌位）外，尚有張家的「公媽牌位」。我有三個兒子，我也把老二指定為下一代「要祭拜張家祖先的傳人」，並且於祭祀時，經曾祖母同意。
幾年後，我搬到台中。只有請大哥代為祭拜張家的祖先，我額外分到的那兩分地（張家香火公田），當然也請他代為耕種管理。
但是，自從我搬到台中以後，我們家族便不順遂。首先，是爸爸大病，接著是大哥意外之災不斷。經過村裡長輩建議：最好去廟裡拜拜，並請教神明排解之道。我也姑且信之，並特地回鄉參加問神儀式，本想是讓我爸爸與我大哥安心，也算是「心理治療」吧。
我太太在國中教書，她與我一樣自認是「接受科學洗禮」的現代人，對於求神問卜只是視為民俗活動，向來是不相信的。但是經歷那次問神儀式後，我們徹底改變對於「神靈」的觀點。
依照乩童所言，問題癥結大意可歸納成兩點：一是我祖母與張家祖先不滿「張家香火公田」讓「旁人」（我大哥）耕種；二是「我沒有祭拜張家的祖先」。
此時，整個問神儀式已快結束，但我太太急著趕回台中參加某研討會，輕聲對我訴苦：「好煩喔！怎麼那麼久還未結束？」當時她是輕聲細語，應該只有我聽到。
這時，乩童突然振奮起身，拿起硃砂毛筆在神桌上塗寫了個怪字。連「桌頭」也不懂此字，「桌頭」說他從事此工作三十幾年從未碰到看不懂的字。
這時，乩童開口慢條斯理說：「本座會寫此字，因為現場有人認識此古字。那人就是：阿彰的牽手！」乩童指向我太太，在場的人皆驚嚇。我太太也將信將疑走到神桌旁，觀看乩童所寫的硃砂古字。看了硃砂古字後，她神情更驚愕，她確定認識此字，而且是上月剛剛碰到的古字，她查了「康熙字典」才了解此字含意。此時，她面色蒼白，我也一身冷汗。氣氛顯得愈來愈凝重。
過了片刻，乩童淡淡地說：「本座寫此字並無他意，只是為了讓阿彰和阿彰的牽手相信天地有靈，不可鐵齒不信！」
到此境地，我與我太太已佩服得五體投地。然而，更勁爆的是，乩童指示：自從我搬到台中以後，我曾祖母常常跟隨我們到台中的家。但是自從去年中秋以後，她老人家就不敢再進入我台中家的大門了，因為大門有懸掛兩個「鬼頭」，我曾祖母懼怕所以不敢進入。
聽了乩童所言，我更為訝異，頓時不知所措，我心裡盤踞著大問號：乩童是如何得知遠在台中家的大門有懸掛兩個「鬼頭」？
這兩個「鬼頭」是前年暑假我太太與學校老師組團去東南亞旅遊所買回的「木雕藝術品」，據說是有辟邪功能，我太太看此雕刻細膩而且價格又十分便宜，就買下當旅遊紀念品。旅遊回來後，我太太便把此「木雕鬼頭」閒置書櫃，直到去年中秋才懸掛於大門兩旁當裝飾。
問神儀式結束後，我們也依照神明指示，按部就班地化解「張家香火公田」所帶來的誤會與不安。我們透過廟堂儀式，徵詢張家祖先意見並且求得同意：由我大哥代為耕種管理「張家香火公田」，並且也請他代我祭拜張家的祖先。但是每逢重要節日，如過年、清明節、中秋節、重陽節與張家祖先忌日時，我一定會領我二兒子回嘉義老家親自祭拜。
當天問神儀式結束回台中後，我太太也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地把懸掛於大門兩旁的「木雕鬼頭」取下，並小心翼翼地包裹封存於書櫃中。
所謂：「經一事，長一智」，經歷了這些事情後，現在想起老一輩長者所說的：「祖先是小孩性情，『番番』（台語，不可理喻脾氣之意）的，對祖先要尊敬，拜拜要誠心！」對這些長輩告誡的話，我的感受更為深刻了。
一年容易，如今又將屆清明。我也隨著年齡漸長，白髮出現了，並且有輕微老花眼現象，齒牙也動搖，對於「不可知的神祕力量」當然也就不那麼「鐵齒」了。
|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www64.eyny.com/) | Powered by Discu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