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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水瓶座·杰 -【我本三國一路人】 《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0 PM     標題: 水瓶座·杰 -【我本三國一路人】 《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9-10-15 01:17 PM 編輯

【書名】:我本三國一路人


【作者】:水瓶座.杰


【內容簡介】:



  陸仁,一個在現代社會中得到了奇遇,原以為可以從窮吊絲轉變成為高富帥,從而逍遙人間的傢伙,卻因為一個意外穿越到了漢末三國的時期。

  可惜他沒有過人的武力,也沒有出眾的智謀,當然金手指還是有一些的。而他,又會引發出一些怎樣的故事?

  嚴重聲明,本書不會是爽文,或者說不會那麼爽,很多地方會有著或多或少、或輕或重的的虐主情節。如果您是個喜歡看爽文的書友,就還是不要看瓶子的這本《三國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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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2 PM

本帖最後由 george200443 於 2016-10-3 11:19 AM 編輯

第一回 開篇序曲

    東漢初平四年(公元193年)的春末夏初,徐州治所郯城以西二十餘里的一所無名小村。

    話說此時東漢的年號先是「初平(公元190至193)」,跟著就是「興平(公元194至195)」,單從字面上來理解的話,頗有國家在漸漸平穩安寧之意,可事實上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禍亂國家的董卓是已經死了兩年,但以袁紹為盟主的諸侯聯盟卻並沒有發兵去長安救回天子,而是彼此間為了爭奪地盤在大打出手,使得黃河中、下游地區戰亂不斷,同時也因此放任著董卓的舊部李傕、郭汜仍在長安威逼大漢天子,東漢朝庭根本就是名存實亡。

    不過時局亂歸亂,但總還有那麼幾塊尚算安寧的地方,像徐州牧陶謙治理的徐州就還說得過去。至少在近幾年裡,徐州「百姓殷盛,谷米豐贍,流民多歸之」(見《三國誌·陶謙傳》),也因此諸侯間的那些個戰亂流離,都與這個郯城邊上的小村沒啥關係……至少是暫時還沒啥關係。

    這個無名小村的村民不多,也就三、四十戶的樣子,當中還有不少是近幾年為了躲避戰亂而流離到這裡的流民。可想而知,這些村民的生活水準並不富足,充其量只能算勉強溫飽。但話又說回來,這些村民的生活雖然是窮困了點,但相比起其他的一些州郡卻已經是很難得的了,至少他們在這裡能有口飯吃,日子過得也還算平靜。

    時值四月的春末夏初,天色已經是日暮西垂之時。當時的農家百姓也沒啥娛樂活動可言,貧困的村民們也捨不得浪費柴薪來作不必要的照明,故此都已有不少的村民在吃過晚飯之後就準備早早的睡覺了事。

    不過在小村的村口,卻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正坐在土丘上,望著將要落山的夕陽出神。說起來,這年青人的相貌、身板什麼的都很普通,身上穿的也只是一身有些破爛且不怎麼合體的粗布衣物,整個人真要丟到人群裡根本就毫不起眼。但不知為何,就是這樣的一個年青人,細看過去的話,卻總會給人一種與這個小村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陸大哥!」

    隨著一聲童音的呼喚,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跑到了年青人的身邊。也不等年青人說話,這孩童就在年青人的身邊坐了下來,然後就眼巴巴的望定了年青人道:「陸大哥,你今天怎麼沒有吹笛子啊?」

    年青人啞然失笑,曲指在孩童的額前輕叩了一下:「你個臭小平,太陽都快下山了,你不在家裡老老實實的呆著,跑到這裡來就為了聽我吹笛子啊?小心你父母揍你。」

    這個叫小平的孩童摸了摸額頭,嘻笑道:「不怕!不過嘛……」

    說著小平上上下下的掃晾了年青人數眼,目光落在了年青人的一頭短髮上,遲疑著道:「不過家裡人總對我說,要我離你遠點,而且還說陸大哥你是短髮,搞不好是別處受過那個什麼、什麼刑的人逃到我們這裡來的……」

    年青人的臉上劃過了幾許無奈,歎了口氣道:「髡刑,那個字念『昆』。」

    髡刑,古時刑罰的一種,簡單點說就是把頭髮給削成板寸。

    古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廢」,因此無論男女都留全發。而髡刑這種刑罰,雖然沒有什麼肉/體上的痛楚,但在當時卻帶有強烈的羞辱與貶斥意義,最起碼也是在說這個受了髡刑的傢伙因為自己犯下的過錯,使得其「受之父母」的髮膚受損……其實說簡單點就是給這個人打下了一個「不忠不孝」的標籤。要知道在當時的社會,一個人要是被打上了這樣的標籤,基本上可就是沒臉再見人了的。而這種刑罰,也往往是統治者們用來對付把臉面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知識份子的一種刑罰。

    不過小平這個平民百姓家庭裡的小孩子還不懂這些,聽到年青人說出「髡刑」之後連忙點頭道:「沒錯沒錯,他們說的就是髡刑。那陸大哥,你真的是受過這個髡刑嗎?」

    年青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扯淡!我哪裡受過什麼髡刑?說了多少次了,這是幾個月前我還在流浪的時候,因為天太冷就生火取暖,後來睡在火堆旁邊不小心被滾出來的柴火把頭髮給燒到了。」

    小平拍手笑道:「我就說嘛,陸大哥肯定不是壞人!哎,陸大哥,你吹笛子給我聽好不好?」

    年青人顯然是對別人說他受過髡刑的話語有些不滿,拉長了臉道:「不吹,沒心情。」

    小平立馬就擺出了一副乞求的神態,還討好的繞到年青人的身後,為年青人揉按起了雙肩,央求道:「陸大哥,你就吹嘛!陸仁大哥——」

    這位全名陸仁的年青人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小平的騷擾,很是無奈的拿起了先前放在手邊的竹笛道:「怕了你了!行了別搗亂了,想聽笛子就老老實實的坐著。」

    小平嘻笑著坐到了一邊,而陸仁則是試了幾個音之後放緩心情吹奏了一曲。這一曲並不長,但曲韻悠揚清雅、平柔舒緩,隱隱然還有幾分清寧之意。

    一曲奏罷,小平往陸仁的身邊湊了湊:「陸大哥吹的曲樂就是好聽。剛才吹的什麼曲樂啊?」

    陸仁看看小平,微笑道:「《紫陌豐田》……你沒讀過書,這裡面的意思跟你解釋詁計你也聽不懂,就別問為什麼要叫《紫陌豐田》了。」

    小平可能知道自己會搞不懂,也就沒有追問。見陸仁沒有再吹奏曲樂的意思,想了想之後向陸仁問道:「陸大哥,你是一個多月前到我們村裡的,那之前你從哪裡來的?你又是哪裡人?」

    不問還好,小平這一問,陸仁斜眼望了望小平,沒來由的苦笑道:「我從哪裡來?我又是哪裡人?我流浪多年,自己早都不記得了。」

    小平遲疑道:「這樣啊?怎麼會連自己是哪裡人都不記得?」

    陸仁沒好氣的曲指又在小平的額前叩了一下:「你還是小屁孩一個,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別吃飽了沒事在這裡煩我!」

    這回叩得有點重,小平「哎喲」了一聲低下頭去,雙手則趕緊的揉按痛處,一時間到也不敢再向陸仁問些什麼。

    陸仁見到這般情形,臉上再次浮現出了既無奈又帶著幾分苦澀的笑。抬眼望向將要落山的夕陽,暗暗的長歎了口氣,心中暗道:「小平啊小平,很多事我是真的不能說出來的。像『陸仁』這個名子,只不過是我隨意取的,我自己本來的名子、哪裡人氏,有著什麼樣的身世,我幾乎都完全不記得了。」

    再斜瞥了一眼小平,見小平正雙手捂著額頭,瞪著一雙眼睛用很不滿的目光望著自己,陸仁只能笑笑,話仍只能在心裡暗暗的說:「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真正要命的是我是從哪裡來的人……這個絕對不能說出來,真要是說了出來,沒人相信還是小事,萬一被那些當權者認為我是在妖言惑眾什麼的,我這條小命可就要完蛋了!因為我是後世來的……穿越者。」

    想到這裡,陸仁又苦澀的笑了笑。望著就快要盡沒於地平線之下的夕陽,陸仁忽然低聲唱起了歌: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

    好吧,時間先來到一下20XX年,也就是陸仁這個穿越者本來所在的年代,地點則是華夏南方沿海的某個城市。

    當時是深夜兩點多,某個倒霉的人仕加完夜班、吃完宵夜,正一個人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為了圖近,這個傢伙走了漆黑無人的街巷,結果就是被歹徒在腦袋上砸了兩記板磚當場被砸暈。接下來這個倒霉的傢伙就被歹徒拖到了無人的角落,身上的手機啊、錢包之類的東西全部被洗劫一空。幸好洗劫他的歹徒其性取向很正常,不然這個倒霉的傢伙多半會菊花不保。

    然後嘛,歹徒自然是逃之夭夭、無影無蹤,把這個倒霉的傢伙扔在了漆黑無人的角落裡不管不問。歹徒下手其實心裡有數,那兩下板磚下手雖重,但最多也就是砸出個腦振蕩,人是絕對死不了的。

    要說一個人倒霉到這個份上可真有點夠嗆,這個倒霉的傢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不過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一身類似於工作服的少女出現在了這個倒霉的傢伙的身邊。

    這個少女戴了一副外型有些怪異的眼鏡,當發現年青人之後,少女在眼鏡的邊架上按了一下,隨後便細細的掃晾起了昏迷在地上的傢伙。沒過多久,少女便輕輕點頭道:「沒錯了,是主人。腦部受到了相當的重擊,產生了腦震盪,主人的肉體記憶芯片也跟著受損,所以才會提前發出示警信號。現在得把主人先帶回去再說。」

    自顧自的說完了這些,少女又在眼鏡上按了一下再環視了一眼四周,確定周圍無人以及沒有攝像頭之後,彎腰俯身間一把就把那個倒霉的傢伙給……扛到了肩上,而且毫不吃力,顯示出了與其柔弱纖細的身段完全不符的怪力。

    下一刻,少女空出一隻手,在自己腰間的某個儀器上按了一下,少女與其肩頭的傢伙的身形開始變得模模糊糊而且透明。片刻之後,就完全消失在了這夜色之中……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2 PM

第二回 匪夷所思

    轉眼間就已經是數日之後,那個挨了板磚再被洗劫了的倒霉的傢伙……沒錯,他其實就是陸仁。不過要說清楚一下,他的原名並不是叫陸仁,但是他本來是叫什麼,有著什麼樣的身世,陸仁都已經不記得了。原因則是……陸仁他失憶了。

    陸仁會失憶,自然是與那兩記板磚脫不開關係,但也並不全是那兩下板磚的責任。事實上,陸仁會失憶的主要原因,這會兒的陸仁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話說幾天前陸仁從昏迷中幽幽醒來,一睜開雙眼就很驚呀的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很科幻的醫療艙裡面。說來也怪,陸仁敢肯定自己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可不知為何,這些明明從來就沒有見過的東西,卻給陸仁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這不由得令陸仁覺得十分奇怪。

    正百思不得其解間,醫療艙緩緩打開,一個少女站到了陸仁的跟前,陸仁自然是下意識的就望向了這個少女。而這一望之下,陸仁當時就呆住了。

    該怎麼形容這個少女呢?

    美麗漂亮那是肯定的,但這個少女的美麗有些與眾不同。怎麼個與眾不同?這麼說吧,在信息網絡發達的現代社會,各式各樣的美女其實是隨處可見的,但那些美女的美感和陸仁眼前的這個少女一比較,陸仁只覺得眼前這位少女的美,美得有些夢幻,甚至是美得有些虛幻。而在映像之中,彷彿只有在二次元世界才能看到這樣的美女,可偏偏現在就有這樣的一個美麗少女站在陸仁的面前,一時間使陸仁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少女穿著的衣物令陸仁有些不敢恭維。明明是一身可以使少女那玲瓏曲線盡顯的緊身衣,卻到處都是口袋和亂七八糟工具或掛件,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身工作服。而如此一來,未免就使這少女原有的那種夢幻般的美麗打上了幾分折扣。

    陸仁正在這裡看得發呆,那少女卻輕啟櫻唇,用其輕柔悅耳的聲音向陸仁道:「主人,你醒了。」

    「蝦米!?她叫我主人!?」

    陸仁頓時由呆轉愣,臉上則掛滿了不可思議。有心想開口問少女是怎麼回事,卻不料於下意識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把陸仁自己給嚇了一跳,因為陸仁說的是:

    「雪莉。」

    少女也是微一錯愕,隨即臉上便露/出了些許的興奮與歡喜:「太好了,主人你還記得雪莉!」

    陸仁有些犯懵,忙向少女連連擺手道:「不、不知道啊,我應該從來就沒有見過你,可剛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喊出了『雪莉』這倆字……你,真的叫雪莉?」

    少女點了點頭,顯然「雪莉」就是她的名子。

    這一下陸仁更是懵上加暈,傻呆呆的道:「不可能啊!我肯定是沒有見過你的。要知道像你種漂亮到這種程度的女孩子,我真要認識就肯定忘不了,而且你還叫我『主人』?你在逗我玩的吧?不過你也沒穿女僕裝,不像是在和我玩女僕CosPlay啊。」

    這回輪到雪莉怔了怔,遲疑道:「女僕裝?女僕CosPlay?那只是一種遊戲方式,可我真的是主人你的女僕啊。」

    陸仁哂笑著連連擺手:「拜託美女你別耍我了好嗎?我自己是什麼貨我自己能不清楚?我要是真有你這樣的女僕,那我就是高富帥中的高富帥,可我就一普普通通的吊絲。行了別扯淡了,我叫……」

    話說到這裡陸仁突然卡住,後面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為此刻的陸仁突然發現居然連自己叫什麼都說不上來。再動腦一想,就只覺得腦中彷彿是一片空白,但凡是有關於自己的事,什麼都想不起來。

    陸仁這一頓住且神情茫然,雪莉自然就向陸仁問及原由。當陸仁在茫茫然中說出原由之後,雪莉秀眉微微一皺,低下了頭去,看樣子應該是在沉思著什麼。

    這會兒的陸仁也真有些摸不著頭腦,亦只是望著這個叫雪莉的少女發愣。而在多看了數眼之後,陸仁的心頭又湧上了那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他剛醒來時看到醫療艙那樣,明明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但心中卻又覺得眼前的雪莉十分的熟悉,而這樣的一種感覺,使陸仁愈發的迷茫起來。

    陸仁在迷茫著,雪莉在沉思著,一時之間這裡變得格外的安靜。過了好一會兒,雪莉終於抬起了頭向陸仁道:「我明白了。主人的肉體記憶芯片雖然損毀,但仍有一些融入了主人現在的大腦之中,所以會在下意識之下喊出我的名子。但是這種在遭到外力破壞而產生的強制性介入,卻又一定程度上破壞了主人原有的記憶,所以主人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陸仁聽得雲裡霧裡:「你、你在說些什麼啊?什麼肉體記憶芯片,什麼融入大腦啊?」

    雪莉幽幽的歎了口氣:「主人現在應該行動無礙了吧?請跟我來。」

    於是乎,陸仁便暈暈呼呼的跟在了雪莉的身後。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有如一道又一道的滅世驚雷轟在了陸仁的身上,以至於陸仁在震驚之下,數次差點直接暈闕過去。

    首先,陸仁現在身處的地方竟然不是在地球上,而是在月球上。確切的說,是在月球背面的一個半天然半人工的洞穴基地裡面。對此陸仁一開始還不信,直到雪莉打開了一扇窗,讓陸仁看到了窗外浩瀚的宇宙景觀,陸仁才相信……不過也差點嚇尿。

    然後雪莉把陸仁帶到了一個資料室,開始向陸仁解釋是這一切怎麼回事。原來,雪莉並不是地球人,而是外星人。確切的說,雪莉是外星文明人工生命體的產物,有點類似於地球文明的試管嬰兒或是科幻作品裡的人造人。不過人家的人工生命體技術,可比現時點地球現時點的技術要強得太多了。不過這時的陸仁看著眼前漂亮到近乎於妖孽的雪莉,腦子裡卻十分惡意、邪惡的想起了一個宅男們很喜愛的遊戲:「《人工少女》嗎?」

    再接下來就是陸仁的身世……準確的說,是陸仁腦子裡那塊被倆板磚給砸壞了的肉體記憶芯片的主人的身世,而「他」其實才是雪莉,以及這個月背基地真正的主人。

    這個「他」當然是外星人,來自遙外的……反正陸仁不知道在哪兒。至於「他」的姓名,那怪怪的發音使得陸仁根本就叫不上來。當然這些並不重要,重點在於「他」本來應該呆的母星於數百年前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突然毀滅,「他」則是因為運氣好,及時的開著飛船逃離了母行才逃過了這一劫。之後先是在宇宙裡飄了好些年,然後就找到了地球。

    不過由於飛船的故障以及多方面的考慮,反正是在亂七八糟的原因之下,「他」把飛船降落在了月球的背面,並且利用手邊現有的條件弄出了現在的月背基地,之後利用小型的空間轉移裝置去了地球。

    當時的地球還只是一七幾幾年,按說以「他」所掌握的科學技術什麼,要弄出番大動靜應該不會是什麼難事,但偏偏這個傢伙是個搞科研的,對地球上的權利之爭提不起絲毫的興趣,反到是對地球上的生態系統有著非常高的興趣。這也沒辦法,蘿蔔青菜各有所愛的事是誰都干涉不了的。也正因為如此,月背基地種植著不少「他」從地球上收集回來的農作物。

    除此之外,「他」不僅把自己的形態修改……有修改有點嚇人,還是說「整形」這個詞比較好點,反正「他」的生命形態其實和地球人是有一定程度上的不同的,而他最初的整形只不過是為了方便自己在地球上的走動。

    後來也許是受到地球文化的影響,「他」先是用地球人的基因,人工合成出了雪莉,而且還刻意的、結結實實的把雪莉的外形也給整了一番。當然了,地球上的整形只能算是外科手術,「他」對雪莉的整形卻是從基因上來進行修改,因此雪莉的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應該算是純天然的。而且「他」簡直是在按照藝術品的標準來整,所以就有了現在這個漂亮到近乎於妖孽的雪莉。

    再接下來,至於「他」在地球上是怎麼玩、怎麼耍的事就不說了,只說在二十一年前,「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急劇的衰敗,而這種衰敗並不是正常的生命系統的老化。仔細檢查過後,「他」認為這種衰敗應該是受到了其母星毀滅時一種不知名的能量的影響,也並不是「他」現在所掌握的科學技術能夠對付得了的。

    對於沒有活夠的「他」來說,無奈之下只能走了一步險棋,就是放棄自己的身體,同時把自己的大腦濃縮之後製作成一個肉體記憶芯片,然後由雪莉把這個芯片植入自己選定的嬰兒的大腦之中。當這個嬰兒正常生長到生命的巔峰期,這個芯片就會被生命能量激活,然後就會慢慢的與這個長大了的嬰兒的大腦融合。簡單點來說就像是一塊糖扔到了一堆冰塊裡,等到冰塊慢慢的溶化成了水,這塊糖也才會溶化到水裡面。而這個被選定的嬰兒,就是現在站在這裡的陸仁了。

    之所以說是險棋,是因為「他」所掌握的這種技術本身就還不成熟,而且「他」的大腦構造與地球人的大腦構造還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都還沒有能完全吃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用這種方法來進行轉生。而在反覆的考慮之後,「他」甚至對雪莉下達了在芯片植入手術成功之後,雪莉在芯片成功激活之前就絕不可以以任何方式接近或是監測陸仁的命令,怕的就是雪莉可能會意外的,非正常的激活芯片,然後使「他」的轉生失敗。也正因為如此,雪莉才會在這二十一年中,從來就沒有找過或是聯繫過陸仁,為的就是讓陸仁正常的生長……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3 PM

本帖最後由 george200443 於 2016-10-3 12:58 AM 編輯

第三回 白撿便宜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任憑「他」盤算得再詳盡周密,也想不到這塊芯片會被兩記板磚給拍出問題。當雪莉收到示警信號,趕到地球把陸仁救回月背基地時,芯片已經損壞,或者說完全壞死了,雪莉也沒有能力修復這芯片,最終只能是把芯片從陸仁的腦袋裡取了出來。

    就像把一個東西砸壞,這個東西總會掉點殘渣下來一些,被砸壞的芯片多多少少的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殘渣融入了陸仁的大腦之中,這就是陸仁為什麼會對月背基地中的事物覺得熟悉,而且還能下意識的叫出雪莉名子的原因。但這終歸是非正常的激活,這些記憶殘渣強制性的融入陸仁大腦的同時,也破壞了陸仁大腦中原有區域的記憶。而陸仁所丟失的,恰恰就是有關於自己身世的記憶。

    這也並不是巧合,芯片激活之後第一要融合的就是「他」身世記憶。只是由於芯片的被破壞,原本因該是自然和諧的相互融合,變成了芯片殘渣對陸仁大腦相應的記憶區域的「野蠻佔領」與「清洗」,而陸仁的大腦又在人體本身抵抗力的支持下進行「堅決抵抗」,結果雙方差不多都「同歸於盡」,最終只留下了一點點可憐的記憶斷片與大片大片的記憶空白,也就造成了陸仁現在這種既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有什麼身世,又想不起來有關於「他」的任何事的情況。

    這種事要擱其他的人身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這誰也說不准,但有的人也許會因此而崩潰吧?幸好陸仁作為一個飽受各類YY小說所薰陶的吊絲青年,經受住了這巨大的精神衝擊,甚至隱隱約約的還有那麼些的興奮。

    不過陸仁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接著湧上心頭的就是一陣陣的後怕。為什麼後怕?因為陸仁想到如果那塊芯片是正常激活,又真的會是彼此間的記憶相互融合那麼簡單?而根據看YY小說多年的經驗來推算,真要是那樣的話,只怕主導的人是「他」,而不是現在的自己。再說得難聽點,「他」才會是轉生的主角,而自己只不過是奉上了這具身軀的被轉生體而已。再再說得難聽上一些,就好像一些玄幻小說裡寫的那樣,自己不就是被「他」給奪了捨嗎?

    「如此算來,我到真的是要感謝給我那倆板磚的人了……」

    下意識的摸了摸腦袋上挨了倆板磚的地方,陸仁也飛快的理清了一些思緒:「等等,只是這樣一來,這月背基地什麼的,還有這個漂亮的雪莉,都應該是『他』的,而不是我的。那……」

    遲疑了一下,陸仁還是向雪莉問及了這個問題。沒辦法,現在的情況有點像是人在屋簷下,這頭還是低下來的好。這萬一有是有點什麼偏差,好歹還得求雪莉把自己送回地球。

    不過雪莉的回答卻讓陸仁有點喜出望外,就是「他」雖然轉生失敗,但多多少少仍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記憶斷片在陸仁的腦子裡,換句話說陸仁就是「他」的繼承人。也就是說陸仁已經是這個月背基地以及雪莉的新一任主人,白撿了個天大的便宜,想幹什麼都隨便。

    只是不提干還好,一提起這個「干」,陸仁的腦筋就歪了。望著眼前漂亮得近乎於妖孽的雪莉,陸仁牙根恨得直癢癢:「我勒了個去!這麼漂亮的白菜,肯定已經被『他』那頭豬給拱過多少回了。」這什麼人性?典型的吊絲那種飽暖思淫欲?

    雪莉看到了陸仁的這副表情,有些奇怪的發了問。陸仁尋思著拱過的白菜就拱過的白菜吧,再說這年頭,又有幾棵白菜沒被拱過?而自己作為一個吊絲,想拱一棵質量比較好的白菜,哪怕明明知道這棵白菜肯定被別的豬拱過,都還拱不上外加拱不起。現在身邊的這棵白菜質量這麼好,就算被拱過又能如何?更何況雪莉這棵白菜的質量這麼好,味道如此可口,還只被一頭豬拱過……更更重要的是以後還是自己的專拱白菜!

    想明白這些,陸仁便為之釋然,然後就不懷好意的向雪莉試探了起來。反觀雪莉,被陸仁有些強行的攬入懷中之後,很是莫名其妙的問陸仁想幹什麼。陸仁先是還遮遮掩掩的說了幾句不著邊的話,後來見雪莉並不反抗,索性直截了當的向雪莉表明了自己那邪惡的欲/望。

    但事情出乎陸仁的意料,因為雪莉根本就不懂陸仁說的那些XXOO。等到陸仁稀哩嘩啦的解釋了一通……不好好的解釋不行,因為這時陸仁才發現雪莉的力量大得可怕,真要是雪莉一反抗再用點力,詁估陸仁就得再去醫療艙裡躺著了。與其如此,到不如用新任主人的身份來壓迫一下雪莉,讓雪莉就範,雖說行不行陸仁也心裡沒底。

    雪莉很快就明白了陸仁的意圖,卻只是對陸仁歉意的一笑:「主人原來是想進行地球上繁衍生命的交配行為啊?對不起啊主人,這個雪莉幫不了你。」

    陸仁大失所望,卻也不敢進逼雪莉,只能滿懷怨氣的道:「你不願意就算了。」

    雪莉搖了搖頭道:「主人誤會了,不是雪莉不願意,而是雪莉沒有這方面的能力。」

    「啊——!?」陸仁的下巴差點砸到地上。

    雪莉向陸仁解釋,原來「他」雖然可以把外形修改得與地球人一樣,但在身體構造上卻有著根本性的不同,最重要的是「他」那個星球的人,竟然是單體繁殖,根本就沒有男女之分。連帶著在創造雪莉的時候,也覺得沒有必要,就在雪莉的基因上改動了一下。因此雪莉雖然有著近乎於完美的女性外形,卻沒有女性這方面的能力。說得噁心點吧,就是雪莉的排泄器官只有菊花,卻沒有那個……

    於是乎,這幾天裡陸仁可就有點遭罪了。每天看著雪莉在基地裡這裡跑跑、那裡轉轉的修理著基地,卻又想下鳥都沒有地方。雖說還有個菊花,可陸仁不是變態人士,對那裡還是比較反感的,且一反感就會提不起勁來。

    最後實在是閒得蛋痛,陸仁就向雪莉要了台電腦,裝上了地球上的程序來玩遊戲、看網頁,當起了月球上的宅男族。當然了,以雪莉這裡的技術,和地球上的網絡相連接那簡直連小菜都算不上,地球上的網絡系統還找不出什麼毛病。

    不過總這麼宅著終歸是會煩的,好歹也會想出去走走。當陸仁問及雪莉時,雪莉的回答是沒有問題,因為相關的東西在「他」準備轉生之前就都準備好了。像陸仁新的身份,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但是雪莉也很嚴重的警告陸仁,就是陸仁在地球上已經是一個失蹤人口,如果突然出現又被人查覺到了些什麼,會引發出什麼樣的後果是很難設想。對此陸仁當然是表示理解,他一介吊絲出身的傢伙,可從來就不敢和那些國家安全部門扯上什麼關係。

    因此雪莉對陸仁的外形進行了一定的調整,而且是按照陸仁的意願,調整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到不是陸仁不想把自己給弄得高大帥氣一點,而是弄得太高大帥的話太容易吸引旁人的眼球,那樣的話只怕容易出事。反正這年頭男人不帥沒關係,手上有錢才是硬道理,而「他」留下的錢可真不是個小數目。

    雪莉還在陸仁的眉心那裡安裝了一個生物芯片,這個芯片可不是「他」想轉生用的記憶芯片,用比較好懂的話來說,這個芯片其實就是一部多功能的手提電腦外加手機,而且是直接與大腦電波相通。陸仁想用的時候,只要用鑲嵌在左手或是右手食指指骨裡的啟動器點一下眉心就可以啟動,數據會直接在大腦裡顯現出來。如果陸仁是想弄什麼東西到這個芯片裡面……不說了。現在地球上的無線通訊都這麼發達,更何況是「他」帶的來技術?

    而這個芯片的安全性也完全沒問題,因為這個是「他」那個星球完全成熟了的民生性技術,可不會像「他」的轉生芯片那樣,只是挨了兩記板磚就出了問題。

    除去這個,雪莉還特意的為陸仁弄了個體能強化劑,據雪莉說這玩意兒在「他」的星球上可是特種兵用的東西。而這玩意兒用陸仁能理解的話來說,有點類似於興奮劑或是腎上腺素,一但激活的話,最高可以使出自身二十倍的力量。簡單來說,陸仁正常情況下只能舉起一百公斤的東西,如果使用強化劑,則可以舉起兩噸的東西,而且這玩意兒對身體沒有任何的副作用。唯一美中不足的,則是強化劑的藥量有限,真開到二十倍可用不了多長的時間。

    反正雪莉再三告誡陸仁,這玩意兒只是給陸仁在必要的時候用來防身的。而在某些時候,這玩意兒的用處是提升自身的抵抗力與恢復能力,用來防治傷病。

    弄完這些,陸仁就可以用空間轉移裝置回地球玩去了。當陸仁準備拿新身份的證件時,無意中看到了「他」原先用過的身份證,只一眼就樂了:

    「吳琪仁?這名子可真有意思,吳琪仁,無其人嘛!」

    一旁的雪莉擺弄著造假證的儀器,向陸仁問道:「主人,你原先的名子已經不記得了,而且就算你還記得,你也不能用。那主人你想用一個什麼樣的新名子?」

    陸仁想了想,乾笑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誰,走到人群裡就是個路人,索性就叫『陸仁』吧,不過是大陸的陸、仁義的人,真用『路人』這個名子只怕反而會出事。」這便是陸仁這個名子的由來了。

    雪莉應了一聲,玉指在儀器上輕點幾下,一張比真的華夏身份證還真的假身份證就此出爐。陸仁接過來看了看,自嘲道:「這名子不錯。如果是在古時,我還得安個表字……路人甲?那甲什麼啊?嗯,甲、甲,字面意思是頭一位,No1。那頭一位……路人一號?一號?義浩?哎,這個字不錯,就陸仁義浩吧!雖說這年頭『義浩』這個字也沒啥用的地兒。」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4 PM

第四回 紙迷金醉

    轉眼之間,陸仁就已經在地球上玩了兩個月。而這兩個月裡陸仁的生活,差不多已經可以用「紙迷金醉」這個詞來形容了。

    雪莉這棵水靈靈的大白菜好是好,但對陸仁來說卻是想拱都沒地兒下鳥,只能作罷。但這對於一個現代社會裡標準的總是對著電腦、備著紙巾,「五姑娘」忙著事,腦子裡則幻想著推倒一個又一個的女神的死宅吊絲來說,那可真是一種煎熬。更何況現在的陸仁手裡有錢?男人有錢就變壞貌似可是一句至理名言哦!

    因此,這兩個月裡陸仁白天是東頭玩、西頭樂,晚上則專門找那些有高質量的白菜提供特別服務的酒店下榻。反正手裡有的是錢,拱得起,到也圓了陸仁一個死宅吊絲想成為有如高富帥那般「夜夜都能拱白菜」的夢。

    其實有幾次陸仁也很想帶雪莉一起來玩,但最後卻只是不了了之。

    首先雪莉自己就抽不開身,因為月背基地根本就是千創百孔,雪莉要忙著進行維修。要知道「他」當初開著飛船在宇宙裡漂的時候,飛船就已經有著太多的損傷。之後降在月球背面成為基地的主要構成部份,到現在已經快三百年,許多地方單是零部件的老化都夠嗆。此外在地球上收集原材料也是件很要命的事,每次所能夠傳送的數量也相當有限。

    這是幸好「他」在轉生之前已經把所需要的原材料收集齊備,不然陸仁還得接班接力的進行收集。當然陸仁也曾向雪莉提及想幫忙收集月背基地現在所急需的能源,雪莉卻只是微笑著說了一句話,就嚇得陸仁不敢再多嘴:

    「現在地球上的能源之中,我們能夠使用的暫時就只有核能源了。主人你如果能弄到精煉的鈾235或是超重水就最好不過了。」

    開什麼玩笑?陸仁一介平民吊絲上哪兒弄這玩意兒去?就算陸仁弄得到,詁計他也就離死不遠了。而這一刻,陸仁也才明白為什麼「他」能搞得定原材料,卻搞不定能源。不是說以「他」的能力搞不出來,而是「他」真要是搞了出來,以「他」那種科研者的性格與心智,「他」的日子就肯定會走到頭。

    其次就是陸仁自己在反覆的考慮之後,放棄了帶雪莉一起來地球玩的打算。這個的原因就很簡單了,像雪莉這種美得夢幻、虛幻,近乎於妖孽的女孩子,真要是在地球上一露面,不說會引起轟動那麼誇張,但會太過吸引旁人的眼球卻會是肯定的事。而雪莉一但被人留心到,那自己就肯定跑不了,再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別以為陸仁這是在杞人憂天,這年頭的網絡可是很發達的。雪莉的照片要是被弄上了網絡,點擊率肯定是槓槓的,而想把雪莉給人肉出來的人亦肯定不會少。說到這,可別忘了陸仁都不敢把自己弄成高大帥,而是往普通裡整。畢竟現在的陸仁,可不能吸引到旁人的眼球。

    不過陸仁總算是有點良心的人,時不時的就會買上幾身漂亮衣服給雪莉帶回去……其實雪莉這個純淨得有如蒸餾水的女孩子哪會在乎這個?說穿了不過是滿足一下陸仁自己而已,因為陸仁一直都對雪莉那身破壞了其自身應有的美感的工作服而耿耿於懷,所以總是想把雪莉弄得更好看一些。就算這棵白菜拱不了,只能當成花瓶來欣賞,也得讓這個花瓶更具美感一點對不對?不過這種心態幾乎人人都有,頂多就是目標會不一樣,所以這個事也不能怪陸仁什麼。

    雪莉對此也有些無可奈何。對雪莉來說,那些漂亮衣服根本就沒什麼意義,工作起來還相當的不方便……不過少數的制服不算。當然雪莉也曾經向陸仁說起過那些衣服影響工作的事,陸仁則是拍了一下雪莉的額頭笑道:「我回來的時候,你的工作就暫時停一下當是休息,再穿上那些衣服給我看看就行。反正我呆在基地裡的時間也不多。」

    卻說這天的深夜,夜色很美,此時的陸仁略顯疲憊,穿著一身睡袍趴在涼台上呆呆的看著夜景。看他的神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一雙玉臂忽然自後攬住了陸仁的腰際,隨之而來的聲音則顯得有些慵懶卻又慇勤:「老闆怎麼不睡啊?要不,我們再瘋狂一回?」

    陸仁聞聲稍稍的皺了皺眉,頭也不回的反手一指床側案頭:「錢我放在那裡了,你拿了錢就先出去吧……今天晚上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攬住陸仁的女孩子先是楞了楞,繼而眉間閃過一絲喜色,不過嘴上還是很到位的:「那我就不妨礙老闆你休息了。這是我的電話,老闆你有空記得再找我哦!」

    陸仁隨便的擺了擺手,那女孩子便悄無聲息的在床頭櫃上拿了錢,隨後就離開了陸仁所在的客房。不過在她離去前關上房門的那一刻,陸仁回轉過頭望了正在關上的房門一眼,暗自的搖了搖頭,心中暗歎道:「這年頭的女孩子都怎麼了?都把這些事給當成了賺錢的手段嗎?也許是沒碰上好女孩吧……不過是不是也太難碰上了些?」

    想到這裡,陸仁再次的搖了搖頭,暗暗自嘲道:「說她們幹什麼?我這不是自找的嗎?自己住到這種地方來,還想碰上什麼好女孩?可笑!算了算了,多多少少的我還記得我以前根本就沒什麼女生緣,稍稍漂亮點的女孩子,那真是想勾搭都勾搭不上。現在拿錢砸得她們上床,而且還是想怎麼玩都行,我還抱怨個啥哦?」

    話雖如此,可陸仁一回想起這數日間搞過的那些女孩子,儘管一個個的都很漂亮,身材也都很不錯,可看著她們臉上的笑容,還有她們在床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表現,使得在陸仁心中泛起的就只有一個詞——虛假。

    也許是這兩個月紙迷金醉般的日子在滿足了陸仁曾經的夢想之後,陸仁突然發覺這種生活帶給他的竟然只有心頭會時不時的湧起的那一陣陣的空虛與寂寞,這種感覺使現在的陸仁覺得有些難受、有些厭惡。但為什麼會這樣,陸仁自己都說不清。

    「我這是怎麼了?雖然我丟失了有關自己身世方面的記憶,但我知道以前的我一直都很希望過上這種生活的啊,可為什麼現在……怎麼說來著?難道是沒有了人生目標?不知道自己該為了什麼而活著?」

    也許是「身世」這個詞觸動了陸仁的心弦,陸仁不由得抬頭望了望皓月,再低頭看看自己攤開的雙手:「身世嗎?記得以前曾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樣的句子,說一個人如果沒有根,就會像那些漂萍一樣,永遠都找不到自己的歸宿。而現在的我,不就正是一個沒有根的人嗎?」

    一想到這裡,陸仁的心頭忽然湧上了想去找尋自己的根的念頭。只是略一細想,陸仁卻又趕緊的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到不是陸仁不想去找,而是不敢去,因為陸仁怕有關自己身世的事情一進大腦,又會引發出什麼大腦記憶區域「爭奪戰」的事。

    而這個事,陸仁曾經問過雪莉,雪莉也不敢肯定,畢竟雪莉不是「他」,最後只能告誡陸仁還是盡量的不要去觸動的好。畢竟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要是真的再來一場「爭奪戰」,萬一把陸仁的大腦給「打」成了一團漿糊可咋辦?陸仁只是個平凡人,既怕死,也怕自己變成一個白癡。

    苦笑了一聲,陸仁只能自嘲道:「要不我還是找點什麼合適的事情做做吧?也不指望鬧出什麼動靜,就是讓自己有個目標、有事做就行了。」

    腦子裡就這麼漫無邊際的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忽然雙手食指的指尖傳來的震動令陸仁回過神來,那可是雪莉的「來電提醒」,同時也是在提醒陸仁該回基地看看了。

    沒過多久,陸仁回到了基地之中,在抱著雪莉啃了一番之後,就被雪莉扔進了醫療艙去檢查身體。而在一番檢查之後,雪莉探了個頭出來道:「主人你的身體狀況很好,不過生殖系統感染了梅毒病菌。」

    「哦……啊!?」

    陸仁嚇一跳,不過馬上就回想起了這倆月裡「紙醉金迷」般的和「夜夜拱白菜」的生活,一張老臉頓時就漲得通紅通紅,吱吱唔唔的向雪莉問道:「能、能治好吧?」

    雪莉淡然一笑:「小病而已,主人你去醫療艙躺個幾分鐘就好了。」開玩笑,腦袋都能動手術的地兒,這種小病還治不了?連藥水都不用,拿殺菌光線照照就好了。

    幾分鐘後,陸仁紅著臉從醫療艙出來,雪莉上上下下的看了陸仁一番,俏麗的眉頭稍稍一揚:「主人這次回來沒給我帶新衣服嗎?」看樣子雪莉也都習慣了陸仁的某些舉動了。

    陸仁的老臉頓時又紅上了幾分,訕訕的道:「這幾天光顧著玩,沒去逛商場……你放心,下次我給你多帶幾套。」

    雪莉趕緊搖頭:「不用不用。其實主人你如果是想看雪莉穿各種衣服的樣子,只要把相應的服裝樣式帶回來就可以了,基地裡可以用現有的衣料直接合成出來,而且還合我的身。主人你有幾次帶回來的衣服,我穿著根本就不合尺寸。」

    陸仁啞然:「這、這樣也行啊?」

    雪莉點點頭,接著道:「按剛才的檢查,主人你的身體雖然健康,但有點虛,顯然是繁殖交配的行為進行得過多了。」

    陸仁的頭差點沒埋到腿底下去:「哦、哦……我會注意的。」兩個多月,夜夜都狂拱白菜,會不拱虛才怪了。

    雪莉又道:「我建議主人最好是在基地裡休養幾天,調養好身體之後再去地球玩。」

    陸仁趕緊的狂點其頭。不過是當幾天的宅男而已嘛,雖說不能去拱白菜,這不還有電腦可以玩嗎?再說了,基地裡陸仁玩遊戲的電腦,可比地球上陸仁所能玩到的電腦要強得太多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5 PM

第五回 天降之禍

    話說陸仁在紙迷金醉了倆月之後,因為某些原因被雪莉要求著在月背基地裡呆上几上,休養一下身體。陸仁這麼宅著很是無聊的,雪莉那裡的事陸仁又幫不上忙,所以只能是呆在房間裡玩電腦。

    以前是想玩沒時間,不過現在卻是想怎麼玩都行。這會兒的陸仁吧,在玩煩了那些只知道坑玩家的錢的網絡遊戲之後,忽然萌生出了重溫一下當年那些想玩卻沒多少時間去玩的單機經典大作的念頭。

    作為華夏的玩家,國產的經典單機遊戲首選的自然是《仙劍奇俠傳》系列。而在《仙劍》系列現有的作品之中,陸仁最喜歡的是《仙劍四》,特別是《仙劍四》中的柳夢璃,對陸仁來說絕對是《仙劍》系列中最美、最有魅力、最有味道的女生,也是陸仁最喜歡的女生。

    此刻陸仁正好玩到夢璃剛剛登場,雪莉就推著小車進到屋中給陸仁送來食物。陸仁下意識的看了看雪莉,再看了看畫面裡的夢璃,眼珠轉了轉便指著畫面上的夢璃向雪莉道:「雪莉,你上次不是說可以直接合成衣服嗎?那夢璃的這身衣服能弄出來嗎?」

    雪莉探過頭來看了幾眼,遲疑道:「只有背面的樣式嗎?」《仙劍四》中,夢璃最初登場是背對著雲天河與韓菱紗的。

    陸仁道:「當然不是只有背面的啦!」

    切換畫面登度娘,再一搜索,一大堆柳夢璃的圖片就顯示了出來。雪莉細看了一會兒,挑了幾張圖片記錄好便暫時離去。沒過多久雪莉回來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夢璃仕女裝,在陸仁的跟前優雅妙曼的轉了幾個圈:「主人你看是這樣的嗎……主人,主人?」

    這會兒的陸仁早就呆住了,嘴巴張得老大不說,嘴角都還有晶瑩透亮的液體在劃落。老半晌之後陸仁才回過神來,很尷尬的擦了擦嘴角,衝著雪莉傻笑。

    雪莉對此當然不以為意,一瞥眼見陸仁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就走到近前準備收走碗碟。陸仁這時卻突然拉住了雪莉的手,且若有所思的調出夢璃的特寫圖片,然後就是望望雪莉再望望圖片,好一會兒之後陸仁才指著圖片向雪莉道:「雪莉你有沒有注意?你的樣子和夢璃挺像的。」

    雪莉也看了看,隨後輕輕點頭道:「是有個百分之三、四十的相似度,不過應該算是一種不是巧合的巧合吧。」

    陸仁愣住:「不是巧合的巧合?這怎麼說?」

    雪莉道:「前任主人曾經跟我說過,我的合成基因是以東方美女的標準來設定的,而且在培育成型之後還進行過相當細緻的調整。而東方美女的標準不外乎瓜子臉、柳葉眉、丹鳳眼這些,只不過在比例上會有些差異,前任主人對我的調整標準就是最佳的黃金比例。」

    陸仁有點犯暈:「這個我懂,可是和與夢璃相像又有什麼關係?」

    雪莉淡淡一笑:「設定與繪畫出這個夢璃的人肯定是東方人,而以現時點的地球科技,他們還無法在現實中的真人肉體身上達成這麼好的比例,但在繪畫作品中卻是可以的。因此雪莉與夢璃的相像,不過是同樣的五官類型在比例上相似罷了。」

    陸仁「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然後就目不轉睛的看著雪莉把碗碟餐具什麼的收走,推著小車離開了自己的房間。接著陸仁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找到了《仙劍》系列的主題網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網站上的內容全都扔進了自己的芯片之中。

    幾天的休養不過是一轉眼的事,到這天陸仁實在是有些宅不住了,雪莉檢查過後也覺得陸仁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準備傳送陸仁再去地球玩。

    再看陸仁打點好週身的上上下下,確定沒問題之後又抱著雪莉啃了兩口,這才站到了傳送器當中,一身夢璃裝的雪莉則開始操作儀器。

    「能源傳輸量75%,一切正常!」

    突然整個基地都顫抖了起來,這巨大的震動使陸仁、雪莉都站立不穩,摔倒在了地上。而室中的燈光也開始不停的閃爍,報警聲亦大作。

    「雪、雪莉!發生什麼事了!?」

    雪莉急奔至光屏前查詢,看過之後驚道:「有一顆高質量、高密度的殞石墜落到了基地的正上方!過強的衝擊力擊穿了基地頂層的防護屏障,造成基地裡的氣體外流!主電腦已經啟動了緊急應急模式……不好!剛才的衝擊太強,影響到了傳送器的數據和能源量!」

    「哎?你說什麼!?」

    室中突然白光一閃,陸仁消失在了傳送器中。

    「主人!主人!!主電腦,馬上搜索主人的位置!!快!」

    一道光屏出現在了雪莉的跟前,雪莉一看光屏上顯示的數據,一張俏臉頓時就駭得變了色:「怎麼可能!?這個傳送裝置竟然有四維空間的傳送能力,只不過因為尚處於開發階段,功能既不完善也不穩定,前任主人又因為能源與材料方面的限制,就把四維空間傳送給鎖定禁用了。由於剛才的隕石引發了過度的能源反應,四維空間傳送被意外激活,使主人進行了時空傳送!」

    一看完這些,雪莉趕緊根據解鎖的資料進行操作,很快就大致的推算出了陸仁被傳送到的時代:「一千八百多個地球年之前的華夏東部沿海?馬上進行地球歷史的比對。」

    很快電腦就推算了出來:「東漢末年的193年左右,有一定的誤差值,具體修正還需要時間……」

    雪莉正想再進行下一步的操作,四周圍卻突然完全的暗了下來,只剩下幾盞應急燈在提供著一點可憐的照明。雪莉愣了愣,找到了手邊的應急能源開關打開,再次的向電腦查詢了一番之後,雪莉一下就癱倒在了地上:「天啊!這四維空間傳送所需要的能源量也太大了,基地之前所儲備的能源一下子就見了底。難怪前任主人會停止研究,並把它封存了起來……」

    不提雪莉在月背基地裡如何,只說陸仁在等到身上那份空間傳送的壓抑感過去後緩緩的睜開雙眼,一映入眼中的景象卻當場讓他呆若木雞——他所在之處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而稍遠處有一片濃郁的森林。

    「這、這是哪裡啊!是預定的杭州的附近嗎?」

    急忙伸指點住眉心激活芯片開始呼叫雪莉。可是呼叫了半天,硬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再回想起傳送時所發生的變動,陸仁的臉上也變了色:

    「怎麼回事?難道說基地和雪莉那裡出問題了?」

    ————————————————————

    「陸大哥,陸大哥——!!」

    小平的呼喚聲使陸仁自沉思中驚醒,斜眼看看身邊的小平,陸仁忍不住又曲指向小平敲了過去,笑罵道:「你幹嘛?嚇我一跳!」

    小平躲過陸仁敲過來的腦崩,嘻笑道:「應該是我問你在幹嘛吧?又呆又傻的一直望著日頭,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陸仁沒好氣的道:「我在想什麼關你屁事!時候也不早了,你這個小屁孩還不趕緊的滾回家裡去睡覺!明天一大早的你還得起床去放牛吶!」

    小平撇撇嘴,再次的向陸仁討好起來:「陸大哥,你再吹一首曲樂給我聽好不好?」

    陸仁也確實是拿小平有些沒辦法,就再一次的拿起了竹笛向小平道:「好吧好吧,我再吹一曲,不過吹完之後你得老老實實的回去睡覺,別鬧得你父母回頭給我臉色看。」

    小平應了一聲,安安靜靜的坐到了陸仁的身邊。陸仁低頭看看手裡的竹笛,卻又沒來由的笑了笑。他的身世記憶是丟失了,但卻記得自己會吹笛子。不過這也並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現代社會中的宅男吊絲其實還有很多是多才多藝的。

    至於手上的這支竹笛,當然不是陸仁帶著穿越過來的東西,穿越前的陸仁一天到晚的就是玩和夜裡拱白菜,哪有心思去吹笛子?更不會有事沒事的把一支竹笛帶在身邊。現在手上的這支竹笛是小平放牛的時候在河邊撿到的,據小平說撿到的時候竹笛上面還有一些血跡,想來多半是哪個倒霉的優伶樂師在這亂世中遭了難,然後這支竹笛就落入水中順著河漂了下來。而陸仁則是在這個實在沒什麼娛樂可言的時代與地方,靠吹吹竹笛來打發一下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時間。

    玩樂器一般都離不開樂譜,而陸仁在穿越前不是把《仙劍》主題網站的資料全扔到了自己的芯片裡嗎?裡面就有《仙劍》系列作品音樂的樂譜,陸仁在靠吹竹笛打發時間的時候,也就是在練習這些曲樂。此刻陸仁再看看僅餘一線尚存的夕陽,想了想之後翻出了《仙劍四》中雲天河的主題樂《鳳歌青天》的樂譜,試了幾下音之後開始吹奏起來。

    就在陸仁翻找樂譜的時候,小村的村口有主從數騎正徐徐策馬準備進到村中。其中的一名從騎向一個村民問了幾句,再抬頭望了望天,隨即向領頭之人道:「主上,這裡距離郯城不過二十餘里,我等策馬可至,就不用在這小村之中暫借一宿了吧?」

    這領頭之人年紀大概二十來四、五歲的年紀,一身文士的裝束,中等的身材且相貌不錯,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青年文士的臉上少了幾分血色,看起來應該是身體素質有些差。此刻聽到從騎的話,青年文士亦抬頭望了望天色,便向隨從們擺擺手道:「不妥。徐州地界近年來雖未遭戰亂波及,但四方流民頗多,早年間又是黃巾賊寇多起之地,入夜而行恐有不測。再者天到這般時分,只怕郯城城門已關,我們主從若是喊不開城門入得城去,難道在郯城城下露宿一夜?」

    從騎聽過之後沒了言語,青年文士笑了笑,吩咐道:「且尋間可駐馬的村舍。記得好言相待,莫要驚嚇到村民,遇上肯借宿之家多給些薪資便是……不過該小心的還是得小心點。」

    從騎應了一聲「諾」,正準備入村辦事,陸仁那邊悠揚的笛樂聲正好在此刻奏起。青年文士聽到之後微微一愣,隨即抬手止住了從騎,再順著笛聲,遠遠的向陸仁望了過去……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6 PM

第六回 荀立常直

    《仙劍》系列的樂曲一直以來都為華夏玩家們津津樂道,自然有著其獨到之處。陸仁現在吹奏的這曲《鳳歌青天》,就是諸多《仙劍》樂曲中比較出眾的一首。此外陸仁的笛藝其實挺不錯的,因此這一曲吹奏出來,陸仁身邊的小平固然是聽得津津有味,就連村口那裡駐馬伶聽的青年文士亦輕合上了雙眼,不住的輕輕頜首以示讚許。

    《鳳歌青天》並不長,只有兩分鐘而已。當陸仁一曲吹罷,正笑著想把小平趕回去時,那青年文士策馬來到了土丘前,在馬上向陸仁致禮道:「此曲悠揚婉轉且意境頗深,實為上佳之曲,敢問兄台,此曲可有名乎?」

    青年文士的出現使陸仁與小平都為之一愣,片刻之後陸仁才反應過來,趕緊站起身來向那青年抱拳還禮道:「此曲曲名《鳳歌青天》……足下是遊學仕子嗎?」

    青年文士翻身下馬,一邊向陸仁走近,一邊笑著道:「算是在遊學吧。在下荀立,表字常直,穎川人仕。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陸仁一聽對方自報姓名就又愣住了:「你姓荀,穎川人?難道說你是穎川荀氏子弟?」

    荀立笑了笑道:「我不過是旁枝末系的子弟而已,不足掛齒。到是足下之名,可否告知在下?」

    「哦哦,失禮了!在下陸仁,表字義浩。」

    自報完姓名,陸仁忽然心中在啞然自嘲,因為「義浩」這個字其實應該是「一號」,當初也是開玩笑的取了這麼個字。本以為不會有什麼用得著的時候,卻不料現在真的用上了。以至於陸仁都嘲笑自己是不是超級烏鴉嘴,有好的不靈壞的靈的預言能力。

    不過「義浩」這個字落到荀立的耳中時,卻著實的讓荀立微微的吃了一驚。要知道古人取字一般都很有講究的,通常來說字是名的一個延伸或註釋,否則這表字取出來就是給人當笑柄的。像曹操的「操」就有操行、守德之意,故字「孟德」。換一個層面來說,一個有著合適的表字的人,他的字也往往就代表著他的文化修養、家庭或家族的背景,甚至是社會地位。

    扯上社會地位貌似是有點扯淡,但那時一般的平民百姓基本上都是沒有字的。這是到了漢代有所長進,平民有名。換到秦末時期,平民階層很可能會連正式的名都沒有。像漢高祖劉邦,本名叫劉季,而他的「季」其實是「伯仲叔季」這個排行中的季,換言之劉邦在當上皇帝正式取名為「邦」之前,他的名子就是「劉小麼」。

    有點扯遠了,只說這會兒荀立在聽到陸仁自報表字為「義浩」時可著實愣上了一愣,因為陸仁名的「仁」字對應著字的「義浩」,這裡面竟然有「仁者義貫天下」的意思,這可不是當時尋常的人家能取得出的表字。可是看看陸仁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樣貌……反正荀立一時間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外加暗暗稱奇。

    不過下一刻荀立就想起了什麼,呀然道:「足下是『陸』姓?難道是吳之四姓中的陸氏子弟?」

    這回又換到陸仁愣住,老半晌之後才抓著頭皮乾笑道:「吳中的陸氏子弟嗎?」

    其實陸仁哪裡是什麼陸氏子弟?現在的名子根本就是在失憶之後隨便取的。不過荀立這一提起來,到是令陸仁的心中忽然一動。

    作為一個突然出現在這個時代的穿越者,他根本就沒有相應的身世來歷。這一個來月裡,他只是以流民的身份混在小村裡討生活,而徐州地區這一時期的流民很多,徐州官方都有些管不過來,陸仁又只是混在最下層的平民圈裡,有沒有來歷到是沒多大的關係。

    可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陸仁一直沒有接到雪莉發來的通信聯絡,再回想起自己臨穿越時基地裡發生的變故,陸仁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就是自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如果真的是回不去了,那自己今後的日子又該怎麼過?難道就真的只是以一個流民的身份混下去?

    作為一個現代社會飽受穿越類YY小說洗禮的傢伙,現在真的穿越了,心裡沒點想法那是不太可能的,陸仁自然不會例外。既然想混點名堂出來,在這個時代你沒個說得過去的身世貌似有些說不過去。說得籠統點,那年頭的籍貫身世什麼的倒有點現代社會裡的身份證或是人事檔案,你想辦什麼正經事的時候往往是要備查的,要是沒有的話會相當的麻煩。

    只是這個身世,陸仁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編。現在荀立突然問陸仁是不是吳地陸氏的子弟,這到給陸仁提供了一個思路。

    於是乎,陸仁的大腦在這一刻飛快的運轉了起來,片刻之後陸仁就有了自認為沒什麼問題的說辭,這才抬起頭向荀立故作無奈的道:「陸氏子弟嗎?我……應該算是吧。呵呵……」

    荀立有些啼笑皆非:「什麼叫作『應該算是』?」

    陸仁故意的長歎了口氣,擺出一副很落寞的神情道:「不瞞荀兄,我記得還是很年幼的時候父母就已雙雙故去,我還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流落街頭靠乞食為生。後來年歲稍長,不願再受族中之人的冷眼相待,就離開了吳地轉而流浪四方。一個來月之前我流浪到了這裡,幸得這裡的老樵夫李老收留,就在這裡住了下來,平日裡以樵采為生。至於吳地、陸氏什麼的,我其實早都已經記不得了。」

    荀立恍然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原來如此」。他看陸仁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再以陸仁的年紀來算,那十幾年前正是黃巾之亂初起、天下動亂不堪的時候,到處都有背井離鄉的流民,像陸仁這樣身世的人真的是太多了點,一點都不稀奇。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是幸虧陸仁對三國時期的時代背景有一定的瞭解,才能夠編出這種基本上找不出什麼破綻的身世。

    但這時荀立這時也發現了陸仁的那一頭短髮……其實陸仁的頭髮在現代社會的話並不算短,臨穿越時做的可是鄭伊健的那種髮型,但在漢代這種留全發的時代卻是很短的了,要不然旁人也不會誤認為陸仁是個受過髡刑的人。荀立顯然也是有了這種想法,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這才用有些陰晴不定的語氣向陸仁問道:「陸兄,你的頭髮……」

    這種事對陸仁來說已不是一次兩次,也很理解漢時的士子階層一般都不大敢和受過髡刑的人打交道的,於是很無奈的笑了笑,剛想向荀立解釋,到是陸仁身邊的小平跳了出來向荀立道:「陸大哥這是生火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燒到了頭髮才變成這樣的,可不是受過髡刑的人。」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如果是當事人自己說出來,別人一般都會心存懷疑。但如果是其他的人為當事人解釋,那就會比較容易說服人,更何況小平還只是個小孩子?所以荀立馬上就放下了心來,再向陸仁歉意的一笑:「失禮了,望陸兄勿怪。」

    陸仁表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這事他早已見怪不怪,這一個來月裡去郯城賣了幾回柴,還因此被門卒盤問過好幾回。

    這時的荀立又細望向陸仁,很快就覺得陸仁絕對不是一般的山野樵夫。其實這個也很簡單,一般來說讀過書,有一定的文化修養的人,和沒讀過書的大老粗之間,在個人氣質上就肯定會有明顯不同的地方。這種事要擱在現代可能還不怎麼明顯,但擱在漢代可就相當明顯了。

    那陸仁有沒有讀過書?這不是廢話嗎?當九年制義務教育是在扯淡啊?更何況陸仁雖然丟失了有關身世的記憶,卻依稀記得自己還是個雜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而且是剛走出校門開始工作沒多久就碰上了「板磚事件」,身上的學生氣還是很濃的。而這樣一個在現代社會裡讀了十幾年書的人且仍帶著幾分學生氣的人,扔到漢代平民百姓普遍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大老粗裡,自然會顯得有那麼些與眾不同。

    荀立的眼光很毒,很快就看出了陸仁身上那與眾不同的地方,於是便試探著問道:「陸兄的笛藝精湛且曲樂意境深遠,但只是以樵采為生,並非是市井散樂優伶……依在下看來,陸兄想必也是讀書人吧?」

    陸仁心說你煩不煩?沒來由的突然冒出來,先是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就問這問那的,想搞人口普查啊?不過想翻臉吧,又覺得不太合適,再說荀立的幾個從騎這時也都來到了荀立的身邊。真要是言語不合間發生了什麼爭執,陸仁有體能強化劑在身,怕當然是不會怕荀立的這幾號人,可那樣的話自己就很可能會在這個小村呆不下去了,那又再上哪裡找安身之所去?

    因此權衡過後,陸仁還是決定把身世編到底,能不惹的麻煩還是不要去惹的好,於是再次的藉著一聲長歎低下頭去,擺出那副很無奈的樣子,腦子裡則在飛快的運轉,而且很快的就編好了說辭:「說出來到讓荀兄見笑了。嚴格來說,我並沒有真正的讀過書,而是在流浪時,但凡是遇見書院學館,總會忍不住躲在院外偷聽、偷看,因此多多少少的識些字,知些事理。」

    這種事到不算什麼稀奇事,荀立並不覺得奇怪,真正令荀立好奇的還是陸仁的笛藝,因此荀立追問道:「那陸仁的笛藝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在下雖見識短淺,卻也能聽出陸兄的笛藝、曲樂絕非尋常的市井優伶所能奏出的。」

    陸仁心說你這傢伙是不是欠揍啊?問起事來就沒完沒了的。不過再想想吧,覺得還是把故事給編全套了的好。當然這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來整理思路,陸仁就乾脆坐了下來,望著已經快看不見的夕陽故作出神,心裡當然是在飛快的盤算。而當想到漢代有名的音樂家,陸仁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蔡琰蔡文姬,再進一步就想起了蔡琰的父親蔡邕,腦中忽的靈光一閃,一套至少在他自己看來沒有破綻的說辭便已成形。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6 PM

第七回 暫借一宿
    「不知荀兄是否知道,早在十幾年前,曾有一位當世知名的名士曾在吳地避禍而居?」

    陸仁話一出口,荀立的臉上就微微變色,驚道:「陸兄所言者,莫非是蔡邕蔡中郎?這就難怪了,想不到陸兄竟然師從蔡中郎!」

    要換了腦子差點的,可能會順著荀立的話直接就應了下來,但陸仁可沒那麼傻,畢竟這種謊言可是經不起什麼推問的,陸仁則是另有說辭,當下連忙擺手道:「千萬不要誤會,我可沒有那麼好的命能師從蔡中郎。其實是這樣,那時候的我還是個小孩子,為了混口飯吃,曾在蔡中郎的府上當過一陣小雜役。早晚間耳濡目染的,就從蔡中郎那裡偷學了一點的皮毛。只可惜因為一些變故,我也沒能在蔡中郎府中混上多久就離開了吳地,之後就流落街頭了。」

    陸仁的這番話其實是說得很模糊的,畢竟陸仁對蔡邕這樣的人物所知相當有限,只是大致的知道蔡邕在被董卓強逼著去洛陽當官之前,曾經在吳地呆了十二年之久,自己推說個十幾年前曾經在蔡邕那裡呆過一段時日,那時間上應該能夠相吻合。而如果荀立要是追問確切的年份,陸仁也可以推說那時候的自己還只是個不太懂事的小孩子,記得不是很清楚,應該可以糊弄過去。

    不過荀立可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斂容正色的向陸仁鞠躬致禮道:「陸兄真是誠厚之人!其實以陸兄音律之能,即便是詐稱曾師從蔡中郎又有何不可?須知當今之世,冒認親貴而自命不凡者實在是數不勝數矣!」

    陸仁臉皮直犯抽,心說我要是真的曾經在蔡邕那裡當過小雜役,你看我會不會說我是蔡邕的弟子來著?我這不是怕別人一問起有關蔡邕的詳細事跡會露餡嗎?

    再看荀立一禮過後,臉上浮現出了很嚮往的神情:「可惜啊!只可惜蔡中郎已故。有時想起來,在下都恨自己為什麼沒能早出生幾年,然後拜入蔡中郎門下,早晚間求學問藝。今日意外的與陸兄偶遇,又得聞蔡中郎所遺曲樂,也算是稍慰吾心。」

    陸仁聽了心裡好笑,心中暗道:「我吹的曲子和蔡邕其實一星半點的關係都沒有好不好?只是現在是絕對不能說破的。唉,唐家大小姐,對不起了!」唐家大小姐,《仙劍》系列許多樂曲的作曲者,較有代表性的作品莫過於《仙劍三》的主題樂《御劍江湖》,就是《仙劍三》標題畫面演奏的那首。

    不過這會兒荀立感慨完,陸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時間居然有點冷場,到是荀立的從騎見二人都住了嘴,馬上就湊上前來向荀立道:「主上,天都快黑下來了,我們還沒有去找可以借宿之地。」

    「呀!」荀立一拍腦門,再抬頭看看天色,幾乎都已經快黑下來了。不過下一刻,荀立就把目光投向了陸仁,笑著道:「光顧著與陸兄攀談,險些把正事給忘了。不過難得今日能與陸兄相遇且相談甚歡……敢問陸兄一句,陸兄那裡能否安頓得下我等主侍六人六馬?」

    「六個人加六匹馬?」陸仁想了想自己現在暫時棲身的那個泥牆小院,隨即搖頭道:「到不是我小氣,我現在居住的那個小院裡只有兩間破敗不堪的泥屋,根本就沒地方給你們睡。」

    其實別說是陸仁那裡,就算是整個無名小村,恐怕都沒有哪家哪戶有多餘的房舍給荀立他們睡。畢竟這只是一個窮困的小村,很多村民是流民,住的地方都是胡亂搭建的。

    荀立對此到似乎是早有預料,向陸仁擺了擺手道:「到不是一定要有房舍,只要有一方牆院以御野獸,能讓我們主侍睡個安穩覺即可。陸兄方才亦有言及是『小院』,讓我們在院中棲身一夜的地界總該有吧?實話實說,在下還想和陸兄好好的交談一番。」

    「這樣啊……」陸仁皺了皺眉,又上上下下、反反覆覆的看了荀立主侍六人一番,心說這個荀立是遊學士子,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再說就現在的自己,哪有什麼能讓對方生出歹意的貨?反過來說,沒準還能從荀立那裡賺點錢。

    除此之外,這一個來月下來,陸仁可是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作古代信息流通不暢,很多事陸仁想打聽都打聽不到,因此很迫切的想得到一些徐州周邊地區相關的情報,現在這個正在遊學中的荀立不正好就是可以提供一些情報的人嗎?

    至於為什麼想得到信息情報……陸仁就算學識再爛,對漢末三國時代的歷史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因此對漢末三國時代的史料翻閱得也算是比較多,所以陸仁很清楚徐州很快就會遭到曹操的攻打,但具體是什麼時候,陸仁真有些吃不準。這萬一要是沒把握好,這裡又在郯城的附近,曹兵一殺過來那可是在搞三光,到時候陸仁的小命可就危險了。

    出於這些想法,陸仁也很希望荀立能在自己那裡住上一夜,自己好從荀立的口中套出些話來,不過臉上不好直接表現出來,所以陸仁是皺著眉想說辭。

    只是陸仁這一皺眉,荀立似乎有點會錯了意,微笑著把手往侍從那裡一伸,侍從會意之下就取出了一個錢袋交給荀立,荀立則是很乾脆的把這個錢袋遞到了陸仁的面前道:「這些許的薪資,還望陸兄莫要推辭。」

    「這個嘛……」

    陸仁看著這個錢袋,喉頭動了動,很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唾沫。這倒不是陸仁貪財,好歹陸仁在臨穿越前也當過兩個多月有錢的大爺,大手大腳的不把錢當回事。實在是現在的陸仁真的太需要錢了。為什麼要錢?陸仁要跑路啊!不跑路,難道就在這個小村裡等著曹操大軍殺過來?可是跑路的時候身上沒經費,難道就真的一路要飯要過去?

    扭捏了一下,陸仁厚起老臉把錢袋接了過來,然後就很尷尬的向荀立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怕荀兄見笑,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來著……哎,你們是六人六馬是吧?」

    荀立笑而點頭。

    陸仁又想了想,沉吟道:「如果你們只是在院裡子打個地鋪的話是沒問題的,至於馬嘛,院子裡有個空牛棚,六匹馬擠一擠也能擠得下。而且正好我那裡堆了些草料,本來是打算明天送去郯城賣掉的,你們正好可以拿去餵馬。」什麼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概就是陸仁這樣的了。

    荀立撫掌笑道:「如此甚好!就請陸兄帶路吧。」

    陸仁剛想抬腿,但看了看手裡的錢袋之後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之後回應道:「要不讓小平先帶你們過去吧。主要是我那裡都沒什麼吃的東西招待你們,所以我想去村裡幫你們買點吃的。」

    荀立道:「不必麻煩,我們所帶的乾糧足備,只消有一方牆院安身即可。」

    陸仁連忙擺手道:「別別別,該招待的我還是得招待一下。好東西村裡是沒有,但新鮮蔬菜和糧米還是有的,總能讓你們吃頓飽飯……小平,你幫我帶這幾位客人去我那裡,再跟李老說清楚一下,我去買點東西就回來。」

    話完陸仁向荀立拱手一禮,急衝沖的跑去村裡找人買米買菜,小平在前面引著荀立主侍六人去陸仁現在居住的地方。

    暫且不提陸仁如何,只說荀立看了看前面帶路的小平,隨手又從侍從那裡拿了幾個大錢,笑瞇瞇的塞到了小平的手裡,樂得小平直蹦。

    看著小平在前面帶路,荀立的一個侍從終於忍不住向荀立低聲道:「主上這般輕易的就在這個陸仁那裡借宿一夜,是否有失妥當?我見他拿到錢之後就急去村中,只怕……」

    荀立拿手一擺,很自信的道:「以吾觀之,此人心性純良,斷然不會是那種見財起意之人。你們啊,以為我去與他攀談,然後就向他借宿,又真的只會是喜好音律那麼簡單嗎?別的不說,他在拿到錢的時候,身上並無貪相,反到頗有愧疚之意,這樣的人是不會為了錢財去害人的。依我看他如果不是真的急需用錢,那些錢他很可能都不會收。」

    侍從會意,不再作聲。

    沒用多久,小平便領著荀立等人來到了陸仁現在居住的地方。這是一所泥牆院落,在當時來說說大不大,說小也並不會太小,反正院子裡確實是有足夠的地方給荀立他們打地鋪和安頓馬匹。

    院中還有一個快六十歲的老者,也就是收留了陸仁的老樵夫李老。李老是陸仁穿越後在小林子裡迷了路時碰上的獨居老樵夫,半年前在砍柴的時候不慎把腿給摔壞了而行動不便,因此這半年來能砍到的柴已經很少,只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勉強餬口。

    這時的陸仁正好在這裡需要一個能夠暫且安身的地方,於是陸仁寄宿在李老的家中,同時客串起了樵夫幫李老砍柴換糧,李老就在家裡燒水做飯,偶爾去釣釣魚什麼的來改善一下生活。一個來月的下來,陸仁和李老到挺有那麼些相依為命的味道。

    在聽了小平的解釋之後,李老看了看荀立他們,看樣子似乎是有些不高興,不過李老到也沒說什麼,只是讓荀立他們自便,自己則躲進了小泥屋不再露面。荀立對此並不以為意,只是坐在剛升起的火堆旁等陸仁回來。

    過不多時陸仁帶著一些糧米和蔬菜回來,見李老躲在屋裡沒出來就明白了些什麼,因此向荀立歉意的笑了笑,把米菜什麼的先放到了一邊,一頭鑽進李老的屋裡。過不多時陸仁出來,荀立向陸仁微微一笑:「這位李老似乎有些不歡迎我們。」

    陸仁輕歎了口氣,解釋道:「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李老不過是擔心罷了,我和他說清楚一下也就沒事了,何況你還給了我那麼多的薪資,足夠封上他的嘴的。哎對了,你們等等。」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7 PM

第八回 一時失言

    當陸仁再次從李老的小泥屋裡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個瓦罐,笑著向荀立道:「也算是趕巧,正好李老今天釣了兩條小魚,我就弄了幾塊豆腐和調料煮了這罐魚湯,多少總算是有點好東西招待你們。」

    荀立一看就樂了。作為一個遊學士子,因為找不到驛站客棧就風餐露宿啃乾糧的事實在是平常得很,最近的這幾天裡荀立啃乾糧都有些啃煩了,現在忽然聽說魚湯喝自然是很高興。不過這時荀立身旁的侍從卻不合時宜的乾咳了兩聲,一個勁的向荀立直甩眼色。

    陸仁又不是笨蛋,一見那侍從向荀立猛甩眼色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時間是又好氣又好笑卻又有些理解。當然理解歸理解,氣還是有點賭的,索性把這罐魚湯掛到火堆上加熱好,自己先舀上了一大碗,然後平舉著碗向荀立笑了笑,一仰脖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這碗魚湯全灌進了肚,心中還在惡意的暗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多喝點再說!知不知道這年頭的小農村裡,想弄點葷腥有多難啊?」

    荀立見了陸仁的舉動也不好出言制止,只能是瞪了一眼那個乾咳的侍從,隨後也趕緊的舀了一碗魚湯向陸仁客氣了一句「多謝陸兄盛情款待」,就試著先小抿了一口魚湯。而這一口魚湯進嘴再稍加品味,荀立便睜大了雙眼呀然道:「好生鮮美的魚湯!想我遊學之時也曾吃過不少地方的美食,但如此鮮美的魚湯卻很少能夠品嚐到。真想不到陸兄你不但音律之藝出眾,這廚藝竟也如此精湛。」

    陸仁乾笑,心說我這算是哪門子的廚藝出眾?只不過是會做一些現代的家常便飯而已,不過說真的,在「板磚事件」之後到臨穿越之前,陸仁確實是在月背基地裡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廚藝,原因卻是雪莉這個掌握著高精尖科技的女僕,卻並不會燒飯做菜!

    雪莉當然無所謂,可陸仁卻受不了那種肚子一餓就去打一針營養針,或是嗑兩粒營養藥丸的日子。不過後來雪莉的廚藝就遠在陸仁之上了,畢竟雪莉是有著真正的高科技支持,不但學東西超快,而且對廚藝最講究的火候、濃淡也比陸仁掌握得更准,所以後來就沒了陸仁什麼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陸仁的廚藝擱現代可能是平平常常,但在漢代就的確是屬於上乘之流,至少他偶爾弄出來的東西,可比當時一般的做法要講究得多了。像眼前的這罐魚湯,可就喝得荀立眉飛色舞,荀立的幾個侍衛也在不住的嘖嘴,看樣子是只恨魚湯太少,有些意猶未盡。

    魚湯喝完,接下來煮飯煮菜的事陸仁也懶得去管,省得某個侍衛又要乾咳上幾聲,再說這會兒的陸仁還想從荀立那裡弄些情報。

    當然話是不能問得太直接的,陸仁就先和荀立客套閒談了起來。這一番閒談,陸仁與荀立到是都先自報了一下年紀,結果是荀立今年二十四歲。陸仁雖然由於丟失記憶,記不清自己具體的年紀,但依稀記得自己是大學畢業沒多久就找到了工作,然後工作沒多久就碰上了「板磚事件」,如此推算一下,陸仁自己應該是二十二歲左右,因此也就這麼和荀立說了。

    荀立顯然是對陸仁很感興趣,在一番客套之後索性就直呼起了陸仁的字以示親近,陸仁為了套情報也樂得如此,改口稱荀立為「常直兄」。

    就這麼聊著聊著,陸仁的話題就有意無意的扯到了穎川荀氏那裡:「常直兄既然是荀氏子弟,那應該認識荀彧荀文若和荀攸荀公達吧?」

    荀立聞言微微一怔,隨即笑道:「當然認識。想我年幼之時,與文若還有一段同窗之誼。」

    陸仁道:「那……荀兄可知文若公現在仕於何處?」

    這是陸仁現在最關心的問題之一。前面說過,陸仁雖然對漢末三國時代的資料翻閱得比較多,但往往很多事在具體的年份上把握得並不准。而在荀彧的事跡上,陸仁只知道荀彧是先在袁紹那裡呆了一陣子就轉投了曹操,接著沒多久就發生了曹操攻打徐州的事。如果這時從荀立的口中得知荀彧已經投奔到曹操的帳下,那陸仁的跑路計劃可就迫在眉睫了。

    荀立當然不知道陸仁的心思,回應道:「文若啊,去年(初平二年,公元192)離開了袁本初,改而投在了袞州曹公的幕下。至於公達,董卓死後求為蜀郡太守,可惜道路不通到不了任,現在暫居在荊州。」

    陸仁只是聽到那句「改而投在了袞州曹公的幕下」心裡就喀登一下,心說我這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荀彧去年就跑到了曹操那裡,那曹操打徐州的事極有可能就快要發生了,只不過現在是導火索事件還沒有發生而已。看來這徐州是呆不得了,得盡快的跑路閃人。

    荀立見陸仁的臉色微變,心中也有些生疑,因此開口問道:「義浩為何色變?」

    陸仁知道自己失了態,趕緊的拿話補救:「哦,我是在想袁本初四世三公名威極盛,可惜既不會用人也留不住人。像文若公這樣的王佐之才,他居然放跑了。」

    荀立一時間大為好奇的道:「看來義浩對當世時局也頗有見地!那義浩對現在的天下諸侯又有何看法?」

    陸仁雖說不笨,但這會兒腦子裡滿是跑路大計,說起話來可就有些不經大腦了:「袁紹雖然聲威日盛,但他外寬容而內多猜忌,且好謀而無斷,這樣的人只怕最後也難成大事,要我說他就是個漂亮的草包。」這個「漂亮的草包」是《易中天品三國》的評語,陸仁是順嘴說了出來。

    「漂亮的草包?」荀立聽了大樂:「這個比喻到真是有趣!那義浩對文若他改為投奔的曹孟德又如何看待?」

    陸仁道:「曹操?應該可說是現今的天下英雄之首,不但其本身的智謀軍略相當出眾,更重要的是他知人善用,而一個知人善用的人,往往是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的人。」

    荀立聽了陸仁對曹操的評價,眼珠轉了轉,神情間好像是想起了些什麼,因此就沒有再向陸仁問什麼話。

    陸仁這會兒的腦子還因為跑路大計的事而攪得有些亂,見荀立沒再發問,自己這裡就出於習慣性的思維問上了一句:「對了常直兄,你既然和文若公一起讀過書,那你應該也認識郭嘉吧?」

    此言一出,荀立的臉色立刻大變,甚至這會兒腦子有些亂亂的陸仁都沒有注意到荀立的幾個侍從都下意識的把手按在了劍柄上!到是荀立的反應很快,馬上就拿目光掃了一眼自己的那幾個侍從,隨後斜了斜身子,借此擋住了陸仁的視線,臉上也滿是笑意:「義浩怎麼會忽然問起了郭奉孝來?」

    陸仁也笑了:「順嘴問問罷了。不過郭嘉這個人嘛……怎麼說呢?曹操曾說荀彧是他的張良張子房,那郭嘉就是曹……」

    話到這裡陸仁才猛然想起來郭嘉這會兒好像還沒有投奔到曹操的帳下,趕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郭嘉也投奔到曹操的帳下,那很可能郭嘉就是曹操的陳平……哎,我總覺得這個比喻有點不太合適。其實要我說吧,文若公應該是曹操的蕭何,郭嘉才是曹操的張子房。」

    荀立的眼珠轉了轉,笑而問道:「義浩為何會有如此評語?難道你與郭奉孝相識?」

    陸仁很無奈的一笑:「我到是很想和郭嘉認識,可好像根本就沒什麼機會。」

    他這裡說完,荀立沒來由的大笑了起來,而荀立的幾個侍從卻也是面面相覷,看那樣子好像是在強忍著笑。陸仁見到這般情形,遲疑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荀立向侍從們擺了擺笑,臉上笑意依舊:「義浩只怕是對郭奉孝此人太過謬讚了吧?郭奉孝這個人一向就好酒疏狂且不治行檢,我和他一起讀書修業那會兒,他還時常不修邊幅,讀書讀著讀著就能睡著。這是他總算胸中有些見地,一來二去的博回了些虛名,不然的話誰會搭理他?義浩又怎麼會對他有如此之高的評價?」

    這會兒的陸仁也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說話有些說過了頭,趕緊的向荀立笑道:「我這不是數月之前還在流浪的時候聽說了不少事嗎?反正我們這是在清談,亂扯幾句也沒什麼關係。哎對了,那郭嘉現在又在哪兒啊?」

    荀立深深的看了眼陸仁,隨即哂笑道:「郭奉孝之前也去袁紹那裡呆了一陣子,然後就跑回老家讀書去了。說起來,他在準備離開袁紹之時到是說過與義浩你對袁紹的評價相近的話語,但在我看來嘛,這傢伙是自知本事不夠,為了不丟盡臉面,所以在說了一番漂亮話之後就灰溜溜的躲起來了。」

    陸仁啞然,心說郭嘉這個天生奇才在這時是不是也太不遭人待見了點。不過天才往往都是很難被人理解的,需要有好的伯樂才能讓這個天才發光發亮,這在古今中外都一樣。但這會兒陸仁自知不能再扯這一類的話題了,所以改為向荀立問道:「常直兄為何會來徐州遊學?」

    荀立立刻用用一副「你白癡啊」的神情望向了陸仁:「鄭玄鄭康成先生就在徐州,我自然是想去向鄭先生求學。」

    不說還好,荀立這一提起鄭玄,陸仁的雙眼頓時一亮,心中暗道:「對啊!鄭玄!我怎麼把這號人物給忘了!?」

    (注1:關於曹操打陶謙,按正史的記載其實是打了兩次。第一次是於193年入秋舉兵,打到194年的春季收兵。休養了幾個月後,即194年夏又再次舉兵,然後就引發了劉備救援徐州,陳宮幫呂布偷曹操老窩的事,在演義中則是把兩次並作了一次來寫。瓶子這裡考慮到後續情節發展對時間上的需要,是把兩次並作一次來寫,同時把劉備救援與呂布偷襲的事提前了一年。)

    (注2:有關郭嘉,按正史記載郭嘉最初是投奔了袁紹,因為看出袁紹不行就閃了人,之後的幾年並沒有出仕。之後曹操那裡由於戲志才病故,荀彧才向曹操推薦的郭嘉。具體出仕年份瓶子找不到,但從曹操對郭嘉祭文的那句「從征十有一年」和郭嘉38歲於建安十二年病故來算,郭嘉出仕曹操應該是在建安二年左右。瓶子這裡取用的是正史的記載,而不是演義中老曹在打陶謙之前就收到了郭嘉的說法。)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8 PM

第九回 藝驚四座
    鄭玄字康成,東漢末年著名的經學大師,甚至可以說是當時的儒家經學第一人。而且德高望重,極受當時世人的推崇與敬重……當然這些和陸仁並沒有多大的關係,陸仁真正在意的,是曹操在攻打徐州的時候,整個徐州可能哪裡都不安全,唯獨鄭玄那裡會是個安全的地方。

    這麼說吧,這一時期的曹操敢屠城,敢殺當時的名士邊讓,但卻絕對不敢動鄭玄一根毫毛。要知道以當時鄭玄在天下仕子心中的地位,曹操要是敢動鄭玄,那就意味著曹操很難再招募到有才華的士子來幫他打天下,甚至現在麾下的謀臣士子都會跑個一乾二淨。曹操再犯混也終歸是曹操,這種虧本的買賣是絕對不會做的,至少是現時點還沒成什麼氣候,而且年富力強、頭腦清醒的曹操是不會去做的。

    當然晚年的曹操是殺了不少名士,比如說崔琰就是曹操逼得自殺的。但那時的曹操是什麼情況?大業已成,不是皇帝的皇帝,誰敢明目張膽的多說他半句?但現在的曹操嘛……只能算是個有點實力的小諸侯罷了,要顧慮到的影響可不是一點半點。

    閒話少說,只說荀立一提起鄭玄在徐州,陸仁立刻就雙眼放光,接下來可就有點沒什麼心思再和荀立扯淡了。因此不鹹不淡的和荀立又閒聊了幾句,就裝模作樣的抬頭望望天,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嘴臉向荀立道:「哎呀,已經這麼晚了!常直兄明天還要趕路,我明天也打算一大早就去郯城賣柴。二十里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我打一個來回搞不好要一天的時間,所以大家都早點休息吧。」

    荀立到是有些意猶未盡,因為荀立觀查了陸仁許久,感覺陸仁這傢伙真的很奇怪。明明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流民、樵夫,但有意無意間說出來的話卻相當的有見地,很多見解甚至令荀立都在心底暗暗驚呼……其實陸仁哪裡有什麼見識可言?只不過是在腦子亂亂的時候,話不經大腦的把一些後世的結論與評價什麼的給順嘴說出來了而已。但這種事後諸葛亮,忽然一下了擱到了事發之前,會驚到人、嚇到人到也正常。

    不過荀立也看出陸仁這會兒心裡有事,已經沒了交談的興致,知道再強拉著陸仁閒談也不會有什麼意義,心中只能作罷。想了想之後荀立道:「義浩就不能在臨睡之前再吹奏上一曲嗎?」

    「……」陸仁有些無語的望向荀立,笑了笑之後指了指附近:「常直兄你沒搞錯吧?這個時候我吹笛子會挨左鄰右舍的罵的。還是早點休息吧。」

    荀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與陸仁相互一禮之後目送陸仁一頭鑽進小泥屋。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某個侍從見陸仁那頭沒了動靜,便悄悄的湊到了荀立的身邊,在荀立的耳畔低聲道:「主上,這個人會不會是袁本初派來……」

    荀立擺擺手,亦低聲回應道:「絕對不是。其實袁本初對我並不怎麼看重,僅僅是將我當成尋常的士子而已,我在不在袁本初的帳下為其效力,對袁本初根本就無關痛癢。其實我這次離家出遊表面上是想避開些麻煩事,暗中卻是在幫荀文若打探一下徐州的虛實……唉,誰讓我在他那裡騙吃騙喝得多了,他偶爾要我幫他點忙,我真不好意思不幫幫他。行了,都早點睡吧,明天我們去郯城看看。」

    ————————————————————

    一夜無話。次日平明眾人起身,因為都是要去郯城,荀立便邀陸仁一同上路,說是路上還可以一起聊聊天省得無聊。至於陸仁準備弄去郯城賣的木柴,荀立很乾脆的讓侍從把柴從陸仁的獨輪車上給轉擱到了三匹馬上,同時還讓了一匹馬出來給陸仁騎。但這時問題就來了——陸仁哪裡會騎馬啊?

    看著陸仁的那一臉窘態,荀立也是哭笑不得,最後索性把韁繩往侍從的手裡一扔,改為步行前往郯城,殊不知陸仁其實是很想騎一騎馬的……現代社會裡的吊絲一族,又能有幾個會有機會去騎一騎馬?陸仁在「板磚事件」之後,都還打算差不多的時候去草原上轉一圈,過一過「騎著馬兒唱著歌,奔馳在遼闊的草原上」的癮呢!只是現在見荀立都邁起了11路,陸仁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二十漢裡換算成現代公制的話其實連十公里都不到,而且徐州地區基本上都是平原地型,路比較好走,因此陸仁與荀立這一行人雖然是一路邊走邊聊的步行晃悠著過去,大概是早上六點半左右出發,到上午十點不到的時候也晃悠到了郯城。

    陸仁賣柴是有固定客戶的,將近三百斤的木柴換回了他與李老大概五天的口糧。本來這也沒什麼,就是買陸仁柴的客戶正好是間酒肆,而荀立一見了酒可就有點變了樣,硬是拉著陸仁向酒肆要了一個小間,叫來了酒菜要和陸仁灌上一通,把個酒肆掌櫃和小二給看得一楞一楞的。陸仁的底他們大致清楚,心說這個砍柴的窮小子怎麼和這樣的士子交上了朋友?

    要說喝酒,陸仁還真不怕和荀立對著灌。這年頭的大學生,又有幾個不會在週末的時候和同睡一個寢室的狐朋狗友去灌上幾瓶啤酒什麼的?八度的啤酒沒個半打以上別想放倒陸仁。而漢代的酒類多為粗釀型的米酒,其酒精度數普遍不高,一般都只是在兩、三度左右,對陸仁來說根本就是有點酒味的飲料而已,沒個五斤六斤的詁計都不會有什麼酒精反應,就是味道差了點,與陸仁映像中甜甜的鄉下米酒相差甚遠。

    但這有酒有肉的不吃白不吃,畢竟這一個多月的下來,陸仁還真沒沾過什麼葷腥,更沒有喝過酒……平時砍的那點柴只是勉強夠他與李老餬口而已,酒和肉真心買不起,因此陸仁並沒有推辭什麼,很快就與荀立你來我往的灌起了酒、吃起了肉。

    男人嘛,往往是酒一下肚話就會多,陸仁也並不例外,與荀立天南地北的胡侃亂吹了一通。好在陸仁的酒量還行,酒雖然下肚了不少,但頭腦還算清醒,不該說和不能說的話,陸仁是一句都沒有說過。只是既便如此,有些陸仁覺得沒什麼問題的話題,說出來之後還是令荀立的心中在暗自驚訝。當然也有一些,荀立也搞不懂到底是真的,還是陸仁藉著酒勁在吹牛。

    因為陸仁還要走回小村,荀立自己也有事要辦,所以他們的酒喝得並不多,都只是有個兩、三分的醉意的時候就收了手。這時的天色已是午後,這倆貨也終於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這臨別在即的,荀立始終覺得就這樣和陸仁道別有點可惜,略一沉吟之後便表示希望陸仁能在話別之前吹奏上幾首曲樂來「稍慰吾願」。

    要擱了平時陸仁可能不見得會吹,但這會兒的陸仁有了個兩、三分的醉意,多多少少的也有那麼點想借酒裝瘋的意思,再說這吃了別人的、喝了別人的,還拿了別人的,現在不吹上幾首曲子意思意思確實覺得有點說不過去。當下便取出竹笛,然後試音找曲子調樂譜,先是吹了一曲昨天荀立聽過的《鳳歌青天》,然後覺得現在臨別在即的,就又挑了一首頗有些話別之意的《揮劍問情》吹奏。

    兩曲過後荀立顯然是還有些不過癮,拚命的要求陸仁是不是能再吹奏一曲有慷慨激昂之意的曲子,弄得陸仁心說你們這個時代的人,是不是對慷慨激昂型的音樂有著特殊的偏好?諸葛亮就很喜歡吟唱《梁父吟》,可據陸仁所知,《梁父吟》是一種慷慨激昂的……葬歌啊!

    只是荀立此刻的要求,陸仁真心不好拒絕,於是又趕緊的翻找了起來。但是片刻之後,陸仁就猛的一拍腦門,心說我這裡的曲子,慷慨激昂型可能是找不到,但有些淒美而激昂的曲子到是有一首現成的而且非常熟的,就是《仙劍三》的主題樂《御劍江湖》。

    《御劍江湖》絕對是《仙劍》系列的配樂中最有意境的配樂之一,往往能讓人從中聽出幾許孤寂、激昂、悲涼,還有很多很多……總之陸仁這裡與前兩曲的低緩柔和幾乎完全不同的高昂之音一響,整個酒肆都在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陸仁那淒美高昂的笛樂聲在酒肆中旋繞。

    《御劍江湖》的原曲其實很短,只有一分三十秒,但這會兒的陸仁因為帶著幾分醉意,意外的被這淒涼激昂的曲韻觸動了他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後對之後歲月的擔心,竟然把《御劍江湖》加長版給續在了後面,而且銜接得非常好,至少在荀立的耳中聽不出什麼破綻,整首曲子也因此拉長到了將近六分鐘之久。

    當這一曲奏罷,荀立不說聽得如醉如癡,但仍靜靜的坐在那裡緊閉雙眼,似乎仍在回味著剛才的曲韻。陸仁到是清醒得比較快,見荀立如此也不好有什麼動靜,因此只是坐在那裡等荀立回過神來再說。

    只是陸仁還不知道,他所吹奏的這三首曲子,已經引起了整間酒肆裡的人的注意。而在酒肆內捨的一間非待客用雅間中,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剛剛從樂境中醒來,便急忙喚過身邊的侍女,低聲的吩咐了幾句……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48 PM

第十回 突生變故

    常言都說「曲終人散」,當荀立從陸仁吹奏的那曲《御劍江湖》的樂境中醒來後,便與陸仁對視而一笑,與陸仁一起走出了他們所在的那間小雅間。只是他們才剛推門而出,立刻就被好幾個文士裝束的人給圍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陸仁是一身樵夫的裝束,相貌又很普通的緣故,這些個士子對陸仁根本就是視而不見,目標全都鎖定在了與他們同樣是一身文士裝束的荀立的身上,紛紛向荀立行禮:

    「這位兄台,適才的數首曲樂是否是兄台所奏?」

    「在下XX,斗膽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XXX,欲請兄台小飲數杯,萬望兄台切莫推辭!」

    ……

    被擠到一旁的陸仁望見這般情形,不由得暗暗失笑,心說這些人要不要這麼誇張?自己不就是吹奏了三首笛樂嗎?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反應?而且古人不是一向都看不起玩音樂的市井優伶的嗎?怎麼會這樣競相結交?

    其實陸仁這是犯了一個概念層次上的錯誤。古人,猶其是士子階層,的確是看不起靠音樂諸藝來混飯吃的市井優伶,但那是因為士子階層認為市井優伶把他們視為自身修養之一的「樂」用來混飯吃是對音律的一種侮辱。

    當然士子階層自己玩音樂就變成了對個人學識、修養等方面的一種表現。不過說真的,當時的士子階層們所玩的音樂,對比起市井優伶們混飯吃的那些,確實在文化修養要高出很多。

    打個這樣的比方吧,當時市井優伶們弄的音樂就像是現代社會可以在街頭隨意乾嚎的搖滾樂,還沒有上升到文化藝術這樣的層面,而士子階層們玩的音樂就像是輕音樂或是交響樂,有著較高的文化藝術層次。

    此外當時能把音律玩得比較好的,也大多是那些文化修養較高的人,像蔡邕蔡琰這對父女,誰又敢對他們的文化修養說個「不」字?

    (嚴重提示,以上純屬瓶子在這裡怪力亂彈、胡亂推測,各位看倌千萬別當真!)

    而陸仁呢?他之前所吹奏的三首曲樂雖然在現代社會裡只/不/過/是/游/戲/裡的音樂,但不可否認的是《仙劍》系列的曲樂大多都有著很深層次的文化底蘊。事實上在現代社會裡,很多的流行音樂都有著相當的文化底蘊。

    陸仁對這些是屬於司空見慣,當然覺得沒什麼太特別的地方,但放到古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曲樂中所蘊含著的文化底蘊會令人誤以為這是哪個學識淵博的人在玩音樂,而這樣的人一向都是很受士子階層所推崇的,因此會驚動到周邊的人圍上來並爭相結交也絕不是什麼怪事。

    這會兒陸仁還在一旁看熱鬧,卻沒有發現荀立的臉上微微變色。要知道荀立這次來徐州在暗中可有著其他的目的,自然是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一時間荀立心中暗叫失策,再一瞥陸仁,心中馬上就有了主意,當下向圍上來的幾位環施一禮,笑道:「各位誤會了,適才吹奏曲樂的人並不是區區在下,而是他。」說完便抬手一指陸仁。

    「他!?」這下子一群士子們可全都懵了,看向陸仁的目光有不屑的,有懷疑的,也有驚呀的……反正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誰讓陸仁的樣貌那麼普通,穿得又破破爛爛來著?

    荀立很清楚這些人如果把陸仁看成是市井優伶的話,接下來被「圍攻」的人搞不好還是自己,畢竟市井優伶不太受士子階層的待見,於是趕緊的「介紹」起了陸仁的身份:「各位可千萬不要看輕了義浩賢弟。他雖然衣著貧寒、看似低賤,可他的笛藝卻是師從於蔡伯喈蔡中郎。他現今如此只不過是樂於清貧,不願顯山露水而已。」

    眾皆嘩然,望向陸仁的目光也就立刻隨之一變。開什麼玩笑?蔡邕的弟子哎!還是個樂於清貧的隱士高人,這樣的人不結交才怪!

    那這會兒就沒人懷疑嗎?其實事情就是這樣,假的東西被人弄多了也會變成真的,何況陸仁之前吹奏的三首曲樂當中的底蘊都是真的,人們也有理由相信只有蔡邕這樣的高人,才能弄出這麼有意境的音律。

    於是乎「呼啦」一下,先前「圍攻」荀立的人立刻就將目標重新鎖定在了陸仁的身上,陸仁一看這架勢就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拔腿就跑。為什麼要跑?別忘了陸仁可是個「黑戶穿越者」,他也是不敢曝光的啊!

    卻見陸仁一邊撞開身邊的人,一邊嘴裡還在吼道:「你們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可不是蔡中郎的弟子!我只不過是當初在蔡中郎的府上當過小雜役,偷學了一點笛藝而已……」

    但是陸仁這會兒的解釋也沒誰相信,因為荀立說過陸仁只是「樂於清貧,不願顯山露水」,所以這些士子更願意相信陸仁只是在找借口躲開他們,因此仍舊向陸仁圍了上來。而且對這些士子來說,就算陸仁剛才所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能從陸仁那裡弄來蔡邕生前所編寫的曲譜也是非常不得了的事。

    不過陸仁真要跑,這些人還真拿陸仁沒辦法。要知道陸仁在「板磚事件」之後,雪莉曾經精心的調/教……哦不對,是調養和調整過陸仁的身體狀態,因此陸仁的身體素質是在健康之餘還有那麼些的健壯。在不啟用體能強化劑的情況下,百米衝刺也能跑進12秒。此外陸仁是一身樵夫的短打裝束行動方便,而這些士子們卻都是長衫大袖的礙手礙腳。所以陸仁這一撒開腿開溜,那是「唰」的一下子就沒了影,酒肆中的這些士子們又哪裡能追趕得上?

    荀立見此情形卻是偷笑連連,然後趁著士子們還沒有再次的留意到他,便帶著侍從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酒肆。

    這倆貨是跑了,卻不知他們這一跑,使酒肆後捨裡那位少女氣苦連連外加大呼可惜。酒肆的掌櫃見這位少女如此,遲疑了片刻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道:「大小姐,先前吹奏笛樂的那個人,小的認識。」

    這位大小姐目光頓時一亮:「你認識?沒有唬我?」

    掌櫃道:「小的可不敢欺騙大小姐。那人姓陸名仁,本是避難流民,現居於城西二十里的小村之中,平日裡以樵采為生,每隔三、五日就會來我們酒肆用柴薪易換一些米糧。」

    「這麼巧?那太好了!」大小姐的秀眉一揚:「如果有人向你們打聽那個陸仁的事,你們可不准說出去。還有,馬上差人去請大哥來此,就說小妹我有急事找他!」

    「諾!」

    不提酒肆裡如何,只說荀立帶著幾個侍從七轉八轉了一陣,確定沒有人跟著他們之後,荀立便笑著向侍從們一招手:「走,我們去郯城西門。」

    某侍從奇道:「西門?那是主上來時走的城門啊!」

    荀立一樂:「陸義浩要回小村就必走西門。我現在趕過去,應該還能再和他見上一面。剛才為求脫身,小小的陷害了他一下,現在總得向他謝個罪。」

    一如荀立所料,很快荀立就在郯城西門的道路上看見了正打算出城回村的陸仁。而陸仁一看見荀立,沒好氣的點指了荀立老半天,最後才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不帶你這樣的!」

    荀立樂呵呵的伸手一指某匹馬的鞍座,上面擱著剛才荀立在街市上順手買來的一大袋的糧米和一些鮮肉:「我這不是向義浩你賠罪來了嗎?你我臨別在即,這些糧米肉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也算是我對剛才之舉的一點謝罪之禮吧。哦對了,你步行回村恐有不便,我讓他們兩個騎馬送你回去。」

    「……」陸仁無語,荀立都這樣了,他的火也就自然是發不起來。

    二人又說了幾句臨別時的客氣話,說完之後陸仁正打算騎上馬背,郯城的大道上卻忽然傳來了一陣陣的騷動,卻是大批的徐州士卒正在將道路上的行人驅趕至道邊,陸仁與荀立自然也在被驅趕的人群之中。

    再過得片刻,只見大隊的徐州士卒和許多作家僕裝束的人前呼後擁的護著幾十輛大大小小的車乘緩緩的出城而去。至於排場之類的也不必多說,道旁的人們則是一邊看著熱鬧,一邊低聲的議論著相關的八卦話題。

    荀立完全是在看熱鬧,但一瞥眼間見陸仁的臉色已然大變。正不解間,就發覺陸仁硬是擠到了街邊某個攔住百姓的士卒旁並向那士捽髮了問。而在問過之後,陸仁的臉色已是一片煞白,這便引起了荀立的注意。

    沒過多久那些車乘人馬就全都出了城,城門的交通也隨之恢復正常。荀立看了看臉色依舊煞白的陸仁,想了想之後向陸仁輕聲問道:「義浩何故色變至斯?」

    陸仁回望向荀立,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接著陸仁就環視了一下四周再搖了搖頭。荀立明白陸仁的意思,也不管陸仁願不願意就硬拉著陸仁一起走出了城門,而且在走出一段路之後還把侍從叫開,確定身邊無人這才再次向陸仁發問,但陸仁卻一直沒有開口。

    荀立見陸仁如此便開口勸慰道:「義浩你是覺得心裡的話不方便說出口嗎?其實在我看來,你胸中見識頗有過人之處,只不過旁人不見得能夠認同罷了。而你我一見如故,有什麼話又不能說給我聽嗎?」

    有這麼一句話,說「一個人能夠保守秘密的原因,只不過是他認為他沒有找到可以和他一起分享這個秘密的人而已。而一個心裡有秘密的人,是十分希望能有合適的人與他分享的」,現在的陸仁其實就是這種情況了。在聽過荀立的勸慰之後,陸仁看了看荀立,又望了望稍遠處馬背上的那些糧米肉糧,最終只能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唉……常直兄,我的這番話說出來你可能會不信。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記得千萬不要在郯城城裡和別的人說,不然引出了什麼禍端,就變成我在害你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50 PM


第十一回 小洩天機
               
    「唉……常直兄,我的這番話說出來你可能會不信。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記得千萬不要在郯城城裡和別的人說,不然引出了什麼禍端,就變成我在害你了。」

    為什麼會說出這麼幾句話?其實陸仁就算是再笨,卻也知道不管在什麼時代,許多的話都是絕對不能亂說的。特別是現在身處的漢末動亂時代,一些話你要是敢亂說出來,丟掉小命那是分分鐘的事。

    那陸仁又為什麼準備把一些話說給荀立聽?什麼「一見如故,推心至交」那都是在扯淡!陸仁與荀立只不過才剛剛認識一天一夜而已,作為一個自我防犯意識比較強的現代人,陸仁才不會把一些很可能會要命的話輕易的就說給僅僅認識了一天一夜,只能算是比較談得來的荀立聽的。陸仁真正的目的是他的心裡有他的小九九。

    首先陸仁考慮到荀立不但不是徐州本地的人,而且還是曹操帳下重要謀臣荀彧的族人,而接下來的要說的話明顯是對曹操以及荀彧有利,那麼以荀立的立場來說,當然會是站在曹操或者說是荀彧的那邊,而不是徐州的這邊。

    其次,兵鋒一交就往往會玉石不分,交戰雙方也難免的會成為仇敵。以這樣的視點來看,荀立在徐州遊學,沒準就會稀哩糊塗的死在曹兵手裡,而自己提醒一下荀立,讓荀立躲過兵禍,就變成了對荀立有救命之恩;退一步來說,荀立是準備去鄭玄那裡求學,應該是能躲過直接性的兵災之禍,但他作為曹操帳下謀臣荀彧的族人,兵革一過也很容易受到徐州本土人士的猜疑,甚至把荀立當成曹操派來徐州的細作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而陸仁這時提醒一下荀立,就能讓荀立事先躲過一場無妄之災,還是對荀立有恩的。

    那麼對荀立有恩又有什麼用?這就有點廢話了。陸仁這不是在為自己的以後作打算嘛!雪莉那裡陸仁一直聯繫不上,所以是早就作好了最壞的打算,那麼在躲過了曹操攻打徐州的這一次劫難之後,難道陸仁就真的在徐州這裡靠砍柴來活一輩子?

    作為一個穿越者,陸仁的心裡肯定是有那麼些的想法的。幸好陸仁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傢伙,很清楚自己腦子裡的想法哪些是純屬YY,哪些卻又是有點可能。而現在對荀立施恩,那麼等荀立回到荀彧的那裡,就意味著陸仁有了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再以自己身上的那點本事,當官可能是當不了,荀彧也不太可能會舉薦陸仁這樣的貨色,但一有機會混個小吏還是應該沒問題的。別的不說,以陸仁身上芯片裡的計算器和記錄能力,當個漢末時代的倉吏(倉管員)詁計還真沒有誰能幹得過他。

    總而言之,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些,陸仁才決定把「天機」洩露給荀立知道。而荀立在聽過陸仁的這幾句話之後,神情也變得鄭重起來,因為他意識到陸仁現在絕不會是在吹牛扯淡:「義浩但說無妨,吾亦絕不輕言他人知曉。」

    陸仁又看了看四周之後才向荀立道:「常直兄,不是我嚇唬你,也不是我在危言聳聽,我只能告訴你徐州就快要大難臨頭了。而你也別再在徐州這裡遊學了,趁早離開徐州為上,最好是去荀彧荀文若那裡,免得在兵革之中玉石不分。」

    荀立當場愣住,老半晌過去之後才遲疑不定的道:「義浩何出此言?」

    陸仁知道剛才的幾句開場語應該是勾住了荀立,那接下來的話就可以慢慢說了:「常直兄可知剛才弄出那麼大排場出城的人是誰?」

    荀立搖搖頭:「本來是想著人問一問的,但見你神色大變,就沒有顧上。」

    陸仁道:「剛才出城的是袞州曹公的父親,太尉曹蒿。曹太尉是幾天前路經徐州,受陶府君之邀在郯城小住了幾天,直到今天才重新上路的。」

    荀立道:「這也沒什麼吧?」

    陸仁道:「真要沒什麼就好了。據我所知,陶府君弄出這麼大的排場來送別曹太尉,其本意不外乎是想和最近聲威頗盛的曹公示好結交。現在曹太尉要上路了,陶府君還特意的加派了五百軍兵護送,其慇勤之意可見一斑。這本來都是好事,可陶府君派誰不好,偏偏派了個都尉張闓領兵護送,這回是想不鬧出大事都難了!」

    荀立眉頭一揚:「張闓又怎麼了?」

    陸仁低頭整理了一下思路後才道:「據我所知,這張闓原本是黃巾餘黨,兵敗勢盡時為求活命才勉強歸降的陶府君。這個人賊心未改,今雖在陶府君帳下為尉,但對他這號人來說也就是能勉強的糊餬口、活活命,好處卻是半點都撈不到。而這樣賊心不改的傢伙,一但碰上什麼油水可撈的機會就不會放過,所以我才會說這回陶府君派他護送曹太尉一家真的是所托非人……常直兄你也看見了,曹太尉的車架百餘輛,任誰都看得出家底極豐,而像張闓這種賊心未改的人在路上不動歹念才怪了。殺人越貨此就落草,這種事在這年頭是不是也太平常了點?」

    荀立驚道:「你是說,曹公一家皆會死於張闓之手?」

    陸仁點點頭:「曹太尉一死,曹公定然會兵發徐州,興兵雪恨。」

    荀立皺了皺眉,輕輕搖頭道:「不見得吧?倘若曹太尉真的死於張闓之手,但錯在張闓,陶恭祖只能算是無心之失。若是曹公因此舉兵攻打徐州,與理有些不合……」

    陸仁早就料到荀立應該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固然是有幾分自得,但臉上可不敢表現出來,而是故作姿態的長嘆加苦笑道:「常直兄,這裡面的事情可遠遠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荀立的目光一亮,急問道:「此話又怎講?」

    陸仁道:「昔日曾聽聞許子蔣品評曹公為『治世能臣,亂世奸雄』,在我看來確如其份。曹公心中的志向與野心,不是我們這種人能夠體會得了的。怎麼說呢?曹公胸懷王八(故意說錯的)之志,心裡面想要的是整個天下,又怎麼會滿足於只坐擁著小小的青州與袞州?」

    荀立暗吸了一口涼氣,再次打晾了陸仁數眼。雖說他早就隱約的看出陸仁絕對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貧苦樵夫,但也沒想到陸仁這會兒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義浩兄你……見過曹公?」

    陸仁搖頭:「我一個山野樵夫哪裡會有機會見到曹公?實不相瞞,這些都是我從曹公往日曾做過的事中推斷出來的。閒話我們也不說太多,我只說曹公一定會打徐州,因為曹公想要發展實力的話,眼下就只有徐州可以打。」

    荀立道:「為何義浩會認定徐州而不是其他地方?」

    這時的陸仁還頗有些自得,因為他原先經常在論壇上和噴友們爭論一些三國方面的問題,他的一些觀點的贊同者也很多,也算是小有成就,現在也很有些向荀立擺顯的意思:「因為另外三個方向曹公眼下都打不了。北面的冀州是袁本初佔據著,其四世三公的名望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因此袁本初召集到了大批的人才,而且冀州殷富,袁本初早已是兵精糧足,這種實力可不是曹公眼下惹得起的。退一步說,曹公與袁本初本是知交好友,在他們二人之間還沒有發生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們也不會翻臉。必竟在明面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董卓……哦,現在得說是董卓的餘黨舊部。」

    一番話令荀立的心中暗暗吃驚,望向陸仁的眼神也一變再變。也許怕自己失態,荀立望了陸仁幾眼又怔了那麼一怔之後就回趕緊的追問道:「那……曹公的西面與南面,又當如何?」

    陸仁搖頭笑道:「西面嘛,一個燒成了廢墟焦土,早已荒無人煙的東都洛陽,佔了又有什麼意義?當然洛陽如果能重建起來的話仍會是塊寶地,只是曹公眼下一沒有那麼充足的人力物力,二則董卓的餘黨舊部還在長安,單憑現在曹公一個人的實力也應付不了。所以別說曹公往西面打,西面的董卓舊部不打過來已經很不錯了。」

    「那南面呢?」

    「南面是袁公路,他和袁本初的情況差不了太多,就目前來說實力也很強。而且現在這二袁之間不管動哪個,另一個肯定會出兵相助,誰讓他們是同宗兄弟?而曹公的地盤又正好夾在二袁中間……」說到這裡陸仁猛然想起來似乎自己說得太過頭了些,硬生生的把後面一句「雖說這二袁早晚會鬧翻,但不會是現在」給嚥了回去。

    荀立點了一會兒頭,沉吟道:「如此看來曹公想發展實力的話就的確只有徐州可打……只是陶恭祖於世有仁人君子之清名,曹公若冒然攻之必會自損名望,亦有負於大義之名,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激起諸侯公憤。若與陶恭祖交好的諸侯群起而攻之,曹公未必就能抵擋得住,要是青、兗有失,曹公豈不是得不償失?在義浩看來,曹公意欲攻徐當取何良策為上?」

    陸仁哂笑道:「常直兄,你好像搞錯了吧?我只是在向你說明曹公肯定會借殺父之仇之名來急圖徐州,你怎麼問起我曹公應該怎麼打徐州來了?我要是知道應該怎麼打,怎麼出謀畫策或是領兵打仗,我還用得著在徐州這裡當一個小小的樵夫以樵採為生嗎?」

    頓了頓,陸仁接著道:「如果你是想問我曹公會不會如我所言的攻打徐州,我只能告訴你曹公是絕世梟雄,而一個絕世梟雄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擴大自身實力的機會的。只要能讓自己的實力加強,那丟點臉面、背點罵名又有什麼關係?實在不行,他還可以推說自己是因為父仇之痛而喪失了理智……常直兄,或許我該提醒你一句,現在可是亂世,而在這亂世之中,把地盤搶到手,並且牢牢的抓在手心裡才是硬道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50 PM

第十二回 知難而返
               
    「常直兄,或許我該提醒你一句,現在可是亂世,而在這亂世之中,把地盤搶到手,並且牢牢的抓在手心裡才是硬道理!」

    說完這句話,陸仁望定了荀立,接著終於說出了自己真正最想說的話:「常直兄,你若是信我就趕快離開徐州,最好是盡快去袞州找荀文若,免得曹兵一至在兵亂之中玉石不分。而且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會去找你,指望著你到時候好歹給我口飯吃。」

    「……」荀立聞言無語了良久,末了才向陸仁問道:「若是盡如義浩所言,那義浩你現在又意欲何往?還打算回那小村之中?」

    陸仁頓時就沉默了下來。是啊,既然知道曹兵早晚會打過來,那還回小村做什麼?只是現在不回小村,陸仁又能到哪裡去?要不乾脆厚起臉皮跟著荀立走?可話又說回來,剛才說的那些話,人家荀立會不會真的相信還兩說,自己賴在別人屁股後面又算什麼?這玩意兒就算陸仁能厚得下臉皮,也得看人家肯不肯帶上他。

    而且世界上的事情一向都是這樣,在事情發生之前你作出預測,人們不一定會相信,搞不好還會把你當成一個胡言亂語、危言聳聽的神棍;只有當事情發生之後,預言得到了驗證,別人才會驚呼你是個人才,這時才會相信你、尊重你。扁鵲見桓公不就是這麼個道理嗎?

    考慮到了這些,陸仁的心頭在一番糾結之後,還是決定暫時先放棄纏著荀立,讓荀立帶著自己跑路到別的地方去的打算。反正曹操是在入秋後才舉的兵,而現在才只是夏初四月,粗略的詁算一下至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以供自己周旋一下。

    其實在曹操具體的出兵時間上陸仁並不敢確定,但他好歹在漢末已經呆了一個多月,一些能打聽到的事陸仁可不敢馬虎。他之所以認為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主要是他從徐州郯城到袞州鄄城的路途所需要的時間來算的。

    以曹蒿的車馬隊伍的排場來看,這樣的隊伍肯定是走不快的,而曹蒿是把命丟在了當時華、費之間的區域,再根據史料的記載,曹蒿喪命時正值華、費區域的雨季,那麼按陸仁打聽回來的信息,華、費區域的雨季大概是在一個月後,再算一算大致的路程,就基本上可以推算出曹操的出兵時間是在秋季沒錯了。因此陸仁才敢說自己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來周旋。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陸仁真心吃不準荀立會不會聽他的話馬上離開徐州。如果荀立聽了陸仁的話當然是好,可如果沒聽的話,陸仁跟在荀立的後面就真不知道自己算什麼了。這萬一荀立要是不當回事,還在徐州這裡玩,自己又跟在荀立的身邊,結果碰上了曹操的大隊人馬可怎麼算?都說亂荒馬亂之中容易玉石不分了,曹兵又是一路燒殺搶掠過來的,荀立到時候亮出自己是荀氏族人的身份能不能有用都是個大問題,那自己難道陪著荀立一起死?這種虧本買賣可萬萬做不得。

    基於以上的一番心思,陸仁還是決定先回小村呆著,好歹那個小村還能容一段時間的身。而且有這兩個月的時間,也可以把一些跑路的準備做充份一點,至少至少跑路的時候所必須的乾糧盤纏總得帶齊一點,總不能真的一路要飯要到鄭玄那裡去吧?不說這個時代的飯能不能要得到,路上要是出點什麼變故,沒準自己還會變成別人肚子裡的飯。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可動不動就會發生那種「大飢,人相食」的事的。

    想清楚了這些,陸仁便向荀立表示無奈的笑了笑。當然心裡面真實的想法是不能說出來的,好在陸仁還有說辭:「我的事,荀兄就不必擔心了。正好昨夜你給了我不少薪資,現在又給了這些糧米於我,我回村之後會想辦法帶著李老先行前往鄭康成先生那裡避難的……李老對我有收留之恩,我不能棄他於不顧。」

    荀立復又上上下下的打晾了陸仁一番之後才道:「如此說來,義浩你是斷定曹公必會舉兵伐徐?」

    陸仁嘆了口氣:「我知道我的這番話說出來詁計沒人會相信,但古時不都有扁鵲見桓公這樣的先例嗎?只可惜在事情沒發生之前,這一類的話確實讓人難以相信。罷了,你只當是我放了一通臭屁吧,我也不和你再扯這些不著邊的閒淡了。我得回村去了,你不說讓人送我的嗎?」

    荀立低著頭思索了片刻,忽然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玉飾交給陸仁:「義浩,這個你拿著。若是你之前所言之事一一應驗,你又覺得無處可去的話,可去鄄城憑此玉飾求見荀文若。介時不管我在不在荀文若那裡,只要見此玉飾,荀文若便知你是我好友,好歹會為你謀份差事,用你的話說就是讓你有口飯吃。」

    陸仁頓時心中暗自竊喜,其實他也很想問荀立要個書信或是信物什麼的,等避過了曹操對徐州的攻伐兵難,自己日後好歹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只不過這個口陸仁不知道該怎麼開而已。現在荀立自己送上來,那可真是想打瞌睡就遇到了枕頭!老實說,這要不是陸仁不知道去鄄城的路要怎麼走,而且怕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比如說走到半道就正好碰上曹操的兵馬殺將過來,信不信陸仁現在就會厚起老臉往荀彧那裡跑!

    陸仁笑咪咪的向荀立道了謝,荀立便喊來兩個侍從騎馬送陸仁回小村去了。而與此同時,荀立還打發了一個侍從去郯城城中打聽一些事情,荀立自己則在郯城城外的十里小望亭那裡等著派出去的三個侍從回來。

    郯城到小村來回不過二十公里不到的路,騎著快馬也就半個來小時的事而已,等那倆送陸仁的侍從回來,荀立派去郯城打聽事情的侍從早已回來,向荀立回報了一些消息。荀立聽過之後眉頭便緊緊皺到了一處,片刻之後卻也作好了下一步的打算,向幾個侍從一招手道:「走,我們去跟在曹太尉隊伍的後面。」

    某侍從奇道:「跟在曹太尉的隊伍之後?那不是回鄄城去了嗎?我們這才剛到郯城啊!」

    荀立瞪了那侍從一眼:「少廢話!馬上動身!」

    幾個侍從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荀立這是腦子裡的哪根弦搭錯了線。但荀立是主子,主子發了話,那還是照做吧。

    這頭荀立翻身上馬,回頭瞥了眼幾個侍從的神情就知道這幾個傢伙在想些什麼,一時間是又好氣又好笑,在馬上用馬鞭指著幾個侍從笑罵道:「是不是覺得趕了這些天的路,好不容易到了郯城就該吃好喝好睡好?那我告訴你們,曹太尉的隊伍可不是我們,他們一路之上肯定會尋城鎮歇息,我們跟著自然也得進城入鎮,那還怕沒地方吃飯喝酒睡覺?」

    幾個侍從聽過之後哄笑了一聲,一齊上馬跟在了荀立的身後。再看荀立回頭望了一眼郯城,又向陸仁的那個小村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暗暗嘀咕道:「陸仁,陸義浩……這回就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先見之明吧。如果一切皆如你所言……」

    想到這裡荀立搖頭笑笑:「還是看你能不能逃過這次你所預言的兵災大禍吧。你如若避過大禍又找到了我,我幫你謀口飯吃又有何妨?到是你說我將會是曹孟德的張子房……你對我的評價很高嘛!只是這曹孟德又真的會是我可依之主?借父仇之名而圖徐州?欲成大事而不惜背上一些惡名、罵名?若真是如此,那曹孟德到真是一個能夠成就大事之人,比起袁本初可要強上太多了。呵呵,如此一來我到是對曹蒿將死一事很是期待了,現在只希望義浩你所料不差。」

    想完了這些,荀立向陸仁小村的方向拱了拱手,無聲的笑道:「義浩見諒!其實荀立一名,只不過是我今番來徐的託名,在下真名……姓郭,名嘉,字奉孝,非才之身也實在是當不起你如興漢四百年之張子房此喻。他日若能相逢,再容我置酒謝罪吧!」

    ————————————————————

    不提荀立……好吧,其實是化名荀立的郭嘉如何,只說陸仁扛著糧米、拎著酒肉回到那間破敗的小泥院中時,可結結實實的把老樵夫李老給嚇了一跳:

    「阿仁,這是怎麼回事?你那幾百斤的柴,怎麼能換回這麼多的東西?」

    陸仁把東西往檯子上一擱,沒好氣的道:「你還好意思說?昨天我說借宿給他們的時候,你還擔心是歹人,不想收留別人來著。看見沒?這都是別人在臨別的時候送給我的。我說李老頭,你做人的目光別那麼短淺行不行?你也不好好想想,就我們這間破破爛爛的小泥院子裡有什麼東西值得別人生出歹意的?再說得難聽點,真要是拒絕了別人,結果把別人惹毛了,我們反而有可能會凶多吉少。」

    李老動了動嘴唇,看樣子是想和陸仁爭辯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本來嘛,你一個古時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山野樵夫,鬥嘴皮子能鬥得過誰啊?何況陸仁還是個現代社會穿越而來,有文化有知識,還經常在論壇裡灌水鬥嘴飛板磚的傢伙,要滅了李老的嘴不要太輕鬆。

    好在陸仁也不想李老太過難堪,一伸手把酒葫蘆抄了起來往李老的手裡一塞:「行了,話別說太多。你老人家好久沒沾過酒了吧?這一葫蘆都是你的,我一滴酒都不要。」

    李老撇了撇嘴,這個時候還是裝傻充楞比較好。而陸仁折騰了這麼大半天,人也有些累了,便一頭鑽進了小泥屋睡個晌覺再說。

    一晃就已經是下午差不多該燒飯吃的時候,陸仁揉著雙眼從小泥屋裡出來,和正在生火做飯的李老閒聊了起來。正聊著,陸仁與李老都聽到了馬蹄聲響,李老便向陸仁打趣著:「阿仁啊,昨天你帶回來幾個騎馬的,就賺回了這麼多的米糧。現在馬蹄又響,你是不是又能賺點什麼東西回來?」

    陸仁沒好氣的向李老比了個中指,笑罵道:「得了吧李老頭,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昨天碰上了一回你就知足……」

    話沒說完,陸仁與李老就聽見了一個他們很熟悉的聲音在院外喊道:「李老樵、陸小樵,你們在不在?」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51 PM

第十三回 意外來客
               
    「李老樵、陸小樵,你們在不在?」

    這一聲呼喊讓陸仁與李老同時一愣,李老很是驚呀的道:「酒肆掌櫃?他怎麼找到我們這裡來了?」

    說著李老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裡的酒葫蘆,用很是懷疑的目光望向了陸仁:「阿仁,你該不會是拿了酒肆裡的酒肉卻沒交柴給錢吧?」

    「我去你的!」陸仁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你覺得我能在他那裡賒到酒肉糧米嗎?哪次去他那裡賣柴,他不得坑掉我們個十斤八斤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吃飽了沒事跑我們這裡來幹什麼?」

    在院子裡大小瞪小眼的愣著也啥用。反正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陸仁就去打開了院門見一見酒肆掌櫃再說。只是院門一開,陸仁還沒來得及問話,就發覺門外的情況有點不大對頭。

    那個也不知被陸仁在心中暗罵過多少回奸商的酒肆掌櫃是站在門前,可臉上是堆滿了笑;再看酒肆掌櫃的身後,站著一位面容白淨,衣著光鮮,身上還顯露出一些儒雅之意的文士。而一看到這位作文士裝束的人,陸仁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是怎麼回事。

    「我靠!這年頭的文士追星要不要這樣?還真有聰明人,從酒肆掌櫃那裡打聽到一點有關我的事就追到這裡來了。」

    這一明白過來,陸仁就瞪了酒肆掌櫃一眼,接下來也懶得理會酒肆掌櫃,直接向那個白淨儒雅的文士拱手一禮道:「這位兄台應該是誤信了傳聞而專程來找我的吧?你可能要失望了,我陸仁真的不是蔡中郎的弟子,只不過是年幼時曾在蔡中郎的府中當過一段時日的小雜役,偷學到了一點笛藝而已。」

    白淨的文士微笑著向陸仁還禮道:「陸先生只怕是過謙了吧?在下當時雖未能聞得陸先生所吹奏之曲樂,但據舍妹所言,若非曾得蔡中郎刻意授教,是斷然奏不出那般意境深遠之律的。」

    「……」陸仁無語。還是那句話,他如果不是怕被人盤問有關蔡邕的事,他還真不介意掛上一個蔡邕弟子的名頭,可問題就在於這個名頭真心掛不得,一但被人戳穿,按陸仁的詁計就會死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當下陸仁也實在是懶得再去解釋了,向那白淨文士一拱手道:「信也罷,不信也罷,反正我真的不是蔡中郎的弟子,這位兄台還是請回吧。」

    這頭陸仁想抬腳進院,酒肆掌櫃可有些慌了,急忙強行拉住了陸仁,並且向陸仁狂甩眼色。陸仁不解其意間正想開口,那白淨文士卻先向酒肆掌櫃慍道:「休得無禮!」

    酒肆掌櫃見白淨文士斥責了過來,只好訕訕的放開了陸仁,但還是向陸仁一個勁的猛甩眼色。陸仁又不是笨蛋,見平時那麼市儈的酒肆掌櫃對這白淨文士的態度,明顯不是平時對去酒肆喝酒花錢的士子們的那種討好與客氣,反到是有幾分懼怕之意,心說今兒來的這位可能來頭有點不一樣,那自己還是不要冒然得罪的比較好。

    想了想之後,陸仁便轉回了身,向那白淨文士儘可能的和顏悅色的道:「是陸仁有些失禮了!尚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不管怎麼樣,先打聽清楚再說,這萬一要是得罪了地頭蛇,以後就肯定沒好果子吃,再怎麼說這兩個月裡少不了要去酒肆賣柴換糧,對方要是一怒之下不給自己換,那豈不是斷了目前的經濟來源?有事沒事的給自己找點麻煩也受不了啊。

    白淨文士笑了笑,向陸仁很鄭重的施禮道:「在下糜竺,表字子仲,不才之身蒙陶府君錯愛,充以徐州別駕一職。」

    對方剛自報出名號的時候,陸仁就差點沒一頭栽到地上去。糜竺哎!在漢末三國的諸多人物之中,論能力糜竺只能算是二線甚至是三線的人物,可是因為許多亂七八糟的事,卻使他絕對能列入漢末三國的名人一系。至少但凡是稍微瞭解一點漢末三國史的,就沒有人不知道這位二、三線人物的。

    當然了,如果說陸仁沒穿越的話,聽到糜竺這個名子最多也就是揚揚眉頭表示知道,可現在身處於漢末三國時代的徐州就另當別論了。在郯城邊上呆了這麼一個多月,陸仁也算是明白了什麼叫作當時的富甲一方加有財有勢,心中也在暗叫好險,幸好剛才沒給糜竺什麼壞臉色看。

    要知道這一時期的糜竺不光是有錢有糧,手下光僮客家奴都是上萬的,真叫隨隨便便的就能拉起一支隊伍。真要是得罪了糜竺會有什麼後果,陸仁恐怕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自己又不是趙云趙子龍,單槍匹馬的能在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就算是有體能強化劑頂著,也真心經不起那樣的消耗。

    而且話又說回來,陸仁在穿越之初曾經想過去投靠一下糜竺,但問題則在於自己有什麼值得糜竺能夠在意的地方?武力肯定是不可能的,體能強化劑的劑量有限,那是陸仁在關鍵的時候用來保命的東西,不能亂用;智謀方面也不行,陸仁對這個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而且自己是無證黑戶一個,什麼家世名望全都沒有,那在這個時代想引起糜竺的重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再退一步,至於弄點什麼「漏洩天機」之類的,比如說直接跑去糜竺那裡告訴糜竺,說不久後曹操就會攻打徐州……陸仁很清楚自己真要是那麼做了,詁計就離死不遠了。還是那句話,不管在什麼時代、什麼地方,話都是不能亂說的。現在曹蒿被殺一事還沒發生,陶謙又有心刻意的去交好曹操,你在這個時候說曹操會攻打徐州,那往輕了說是挑拔離間,往重了說就是在妖言惑眾了,陶謙也好,糜竺也罷,不弄死你才怪!

    就因為這樣,陸仁才沒有去投奔糜竺,可現在糜竺居然跑來自己這裡,看那架勢不說招攬,有意結交的意思總是有的,陸仁可就真的有些意外再加心中竊喜了。當然臉上不敢表現得太過火,而是在錯愕了一下之後,趕緊的向糜竺恭敬的回禮道:「原來是糜別駕大駕光臨,在下真是失禮太過,萬望糜別駕勿怪。」

    之前也說過,陸仁再怎麼樣,對比起這個時代的普遍都是大老粗型的平民百姓,身上就是要多出那麼幾分的書生氣質。平時大大咧咧的到也罷了,而這會兒一認真起來,那份書生氣質就十分明顯。糜竺在最初看到陸仁的時候,心中其實還是有那麼點的失望的,但現在發覺陸仁所流露/出來的書生氣質,明顯的與眾不同,那份失望也就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笑意也就跟著浮現在了臉上:「敢問陸先生可有表字?」他從酒肆掌櫃那裡得知了陸仁的姓名,但陸仁和酒肆掌櫃打交道是用不著表字的,所以從來就沒說過。

    陸仁道出了自己那個「義浩」的字,也不等糜竺品味這個字與名之間的關係,陸仁便小小心心的問道:「不知糜別駕來尋陸仁是有何事?」

    糜竺笑道:「忽然得知已故蔡中郎弟子流落在徐,平日裡卻僅以樵採為生,糜某心中有愧矣。今番來此,便是想請陸先生去糜某舍中小住幾日,好歹也讓糜某盡一盡地主之誼。」

    要是腦子不靈光的人可能就會假意的推脫兩句就應了下來,但陸仁可不是那麼沒腦子的人,而且陸仁始終覺得自己千萬不可以頂上「蔡邕弟子」的這個名頭,所以想了想之後,陸仁還是很為難的向糜竺道:「糜別駕你真的誤會了,我真的不是蔡中郎的弟子。我到是想,可我一介卑寒之人,沒那個福份。我只是當初年幼之時,為求餬口曾在蔡中郎的府中當過小雜役,早晚侍奉間就從蔡中郎那裡偷學到了一點笛藝而已。」這些本來是昨天用來糊弄荀立的,想不到現在又得用來糊弄糜竺,到是說得越發順嘴了。

    糜竺對此卻好像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向陸仁道:「陸先生到是誠實之人。罷了,且不論陸先生是不是蔡中郎的弟子,竺只問陸先生一句,陸先生的笛藝是否是自蔡中郎而出?」

    「哎……」陸仁想了想之後便點了點頭,這個頂上沒關係。

    糜竺再問道:「那陸先生所奏曲樂,又是否是蔡中郎所遺?」

    陸仁再次點頭,這個認下來也沒關係,反正蔡邕作為當時的音樂大師,編寫過的曲子肯定是灰常多的,誰又能保證全都知道?再說自己玩過的幾曲當時在酒肆裡能引起那麼大的反應,肯定在音樂的意境層次上有那麼幾分意思,說是蔡邕編寫的應該能說得過去……雖說其實和蔡邕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只有在心中再次的向唐家大小姐說聲對不起了。

    再看糜竺撫掌笑道:「那便足矣!想蔡中郎於長安身故,生前所著的文章、曲樂大多遺失,著實令世人痛惜不已。而陸先生身懷蔡中郎昔日所遺曲樂,今日再度現世,實乃幸事矣!竺斗膽請陸先生去竺莊中,將蔡中郎所遺曲樂教習於樂者,好令蔡中郎所遺曲樂不至蒙塵,萬望陸先生能夠應允,而糜竺對陸先生必待之以上賓之禮!」

    說完這些,糜竺便對陸仁大禮見拜,陸仁嚇了一跳,也趕緊的回之以大禮,不過心中卻也突然一下雪亮雪亮的:「去你妹的!你哪裡是想搞什麼音樂,真當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二百五啊?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不過是想藉著這場事,給自己來場名聲秀吧?」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51 PM

第十四回 互相利用
               
    為了名聲而作秀,這種事不管古今中外都很常見,而陸仁作為一個現代人,在穿越之前對各種各樣的名聲炒作事件早已是司空見慣。當然了,身為宅男吊絲一族,他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炒作方式並不怎麼感興趣,感興趣的是那些長相漂亮、身材火爆的女藝人們在炒作事件中會露多少肉和敢不敢露點……

    有點扯遠了,反正陸仁這傢伙在翻閱史料的時候,總會看到一些古人炒作名聲的方式,因此對古時的名聲炒作方式多少總是有些瞭解的。現在糜竺這樣來找他,他敢百分之兩百的肯定糜竺絕對不是什麼音樂發燒友,亦或是會單純的只是為了讓蔡邕的曲樂流傳於世而如此行事。糜竺骨子裡的想法,肯定是為了博回一個好名聲。

    這麼說吧,陸仁當初在翻閱史料的時候就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糜竺對比起當時的士族階層好像還差了一些,說得難聽點他只能算是個暴發戶或是土財主,和真正的世家大族一比,糜竺好像在家族底蘊上有著明顯的不足。在當時那種非常講究出身門第的時代,會使得糜竺不管怎麼樣都好像矮上別人一頭似的。

    越是這樣,糜竺這樣的土財主就越是想揚名立萬,因為當名聲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時候,自然會被世人認可為世家大族。當成為了真正的世家大族,也就意味著有了足夠的政治資本。而在官本位的思想潮流中,有著足夠的政治資本的家族才能夠金槍不倒……錯了,是屹立不倒。

    後來糜竺會不惜散盡家財的來資助劉備,甚至到了那種連祖業都賠上的地步,很可能就是出於這種思想。只可惜糜竺的眼光沒真正的世家大族出身的陳群好,陳群是果斷的投降了曹操,並且後來在魏國鬧出很大的動靜,糜竺卻只能是在蜀漢那裡掛著個虛職,從未能真正的進入政圈,到後來蜀漢滅亡,糜氏家族在史料中都看不到記載了。

    有點扯偏了,總之陸仁在穿越之前就多多少少的知道,這一時期的糜竺多半是把提升名望看得非常重的。曹操兵臨徐州城下的時候,他敢跳出來去北海孔融那裡尋求援軍或多或少的就是一個證明。

    而在穿越之後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陸仁又瞭解到了一些在史料裡看不到的事,就是這一時期的糜竺,與徐州本土以陳登父子為代表的世家大族陳氏之間有著一定程度上的利益衝突。在這一基礎上,陶謙任命糜竺為徐州別駕,與其說糜竺是因為有名望而做官,到不如說是陶謙在用這種方式來緩解一下糜氏與陳氏之間的矛盾,甚至可以說陶謙是在玩讓兩家互相制衡,以防一家獨大的政治手腕。

    當然在這種背景之下,糜竺其實是不太可能像陳登那樣真正的介入徐州政治圈的,所謂的徐州別駕一職,更像是一種掛名的虛職。糜竺想要蓋過陳氏,就得儘可能的提升名望,進而得到徐州士人圈的認可。而就在這個時候,徐州這裡突然冒出來一個疑似大名士蔡邕的弟子,身上還帶著蔡邕遺留下來的曲樂,糜竺當然要搶在陳氏的前頭,把這個人客客氣氣的請回去再供起來,然後藉著把蔡邕遺留的曲樂發揚光大的機會來賺取名望……這個人當然就是我們的陸仁了。

    想清楚了這些,陸仁甚至都敢肯定的說,哪怕自己實話實說的告訴糜竺,自己玩的曲樂其實和蔡邕半點的關係都沒有,糜竺都極有可能會想方設法的把陸仁和蔡邕硬扯上什麼關係。

    那陸仁又會不會堅決的推辭掉糜竺的招攬?答案是不會!且不說陸仁得擔心拒絕糜竺之後會惹來的麻煩,比如說讓陸仁沒地兒賣柴,斷掉陸仁的經濟來源之類的事,陸仁自己這裡還擔心著兩個來月之後曹操攻打徐州,自己能不能及時的躲掉的事呢!糜竺現在來招攬自己,不是正好給了陸仁一個絕佳的避難所嗎?畢竟曹操攻打徐州是沒有能攻下郯城的,而自己要是能躲到郯城城內糜竺的家裡去不是很安全嗎?再說得難聽點,還天天都能好吃好喝呢!這麼好的事不答應下來就是笨蛋中的笨蛋了!

    不過這會兒的陸仁想歸想,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而是故作為難的道:「糜別駕,這恐怕不太好吧,畢竟、畢竟我只是從蔡中郎裡偷學了一點……」

    糜竺是生意人出身,查顏觀色的本事可是一流的,他哪會看不出陸仁心中已然意動,只不過他把陸仁的故作為難,誤看成了陸仁在心理上對自己的身份還有些顧忌,當下便趕緊的勸誘道:「陸先生無須為難。須知自蔡中郎故去之後,欲求蔡中郎生前所著文章、音律者極多,但皆恨苦求而不能得。義浩若能將蔡中郎所遺曲樂傳行於世,世人只會銘感陸先生之義,又豈會對陸仁先持以非議?」言下之意不外乎只要你帶的東西是真的,誰會管你是不是蔡邕的弟子來著?

    陸仁見狀覺得火候也差不多了,再要是推辭下去,萬一有點什麼變故,自己的避難所計劃要是泡湯了那豈不是會讓自己欲哭無淚?這個時候見好就收才是最要緊的。不過陸仁也很清楚自己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有什麼「恃才傲物」之類的舉動,得儘可能的謙恭一些,換句話說這個時候還是把尾巴夾緊一點的好:

    「既然如此,陸仁從命便是……唉,回想我年幼之時為求餬口在蔡中郎府中為役,蔡中郎見我年幼力弱也是多有照顧,至少從來就沒有讓我受過飢寒之苦,此恩不能不報。現在蔡中郎身故,昔日編寫的曲樂又多有遺失,我曾受蔡中郎衣食之恩,是應該把當初從蔡中郎那裡偷學來的一些音律流傳於世。」

    這幾句話一說,糜竺頓時大喜,畢竟他要的就是這個。

    但是陸仁可沒笨到別人給好處就拿的地步,自己的後路還是要留足的,因此向糜竺不緊不慢的道:「只是陸仁有幾個約定,還望糜別駕能夠應允。」

    「但說無妨!」糜竺可是財大氣粗的主,還怕你提條件?

    陸仁低下頭很仔細的思索了一會兒,自認為盤算得沒什麼問題了之後才道:「第一,我雖藝出於蔡中郎,但絕不敢以蔡中郎弟子而自居。當有人向糜別駕問及於我時,糜別駕當以實相告。」

    不能頂上蔡邕弟子這個身份的事是第一原則,必須堅守,否則多半就是在找死。畢竟現時點的糜竺和陳氏之間鬥得挺凶的,要是陳氏那邊拿「蔡邕弟子」的這個身份來作文章,陸仁可自問完全沒有頂得住的可能。而堅持說自己當初只是個小雜役,別人應該就沒什麼下手的地方,這年頭哪個世家大族的手下沒個成百上千的家奴雜役的?你能上哪查去?

    反過來說,你真要是對一個小雜役盤問不斷,別人都會說你這是在有意的為難,糜竺只要不是笨蛋也會借此反擊。而這個用陸仁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以退為進的一策,反正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是蔡邕的弟子,你能把我怎麼樣?

    再看糜竺。糜竺也是聰明人,知道在這個問題上是不能太過強求的,所以馬上就向陸仁點頭應允道:「這個自然!陸先生是誠實之人,糜竺又豈能壞了陸先生的節義。」

    陸仁點點頭,繼續的以退為進:「傳教蔡中郎所遺曲樂於人是陸仁應做之事,但絕不敢以此邀功。糜別駕說以上賓之禮待我,陸仁絕不敢當。傳教曲樂之時,糜別駕只消給我一個清靜的棲身之所,每日所需的粗茶淡飯也就足矣。其他的,陸仁愧不敢受。」

    這個時候的清高狀是無論如何都得裝一裝的,你要是覺得對方有求於自己就獅子大開口,結果只能是把事情搞砸。但你越是裝清高,對方會送上的東西搞不好反而會越多越好。而這對糜竺來說根本就不是事,相反的糜竺還怕別人說他怠慢賓客。不過現在可不是爭論這種問題的時候,對糜竺來說,當務之急是先把陸仁弄到自己那裡去才是正理,不然被陳氏搶走了陸仁的話,糜竺可就只有哭的份了,所以糜竺是趕緊的點頭應允。

    除了這兩條之外,陸仁也就沒什麼可要求的了。但再仔細的想了想之後,陸仁還是向糜竺提出了第三個條件:「最後一條,我只是將蔡中郎所遺音律交託於糜別駕,斷然不敢以此為進身謀利之計。蔡中郎留在我這裡的音律,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當我把這些音律教授給樂者,且樂者皆以精熟之後,我自當離去。而在我離去之時,還望糜別駕莫要強留。」

    陸仁這是心裡有數,糜竺那裡只不過是一個暫時的避難所,千萬不可以當成能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且呆的時間真要是久了,天曉得會引發出什麼樣的變故,比如陳氏那頭在找自己的漏洞,自己又能招架得住?畢竟自己與糜竺之間只能算是一種互相利用的關係,那自己到差不多的時候就閃人才是硬道理。

    相比之下,陸仁到是覺得荀立那個傢伙要更可愛一些,自己手上不也有荀立在臨別時給的那枚玉飾嗎?差不多的時候去荀立那裡謀個小吏的差事也才更可靠一些,至少至少,在曹操擁立獻帝之後,荀彧鎮守的許昌一帶還是比較安定的,是個可以長期呆著的地方。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0:52 PM

第十五回 寄居糜坻
               
    「最後一條,我只是將蔡中郎所遺音律交託於糜別駕,斷然不敢以此為進身謀利之計。蔡中郎留在我這裡的音律,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當我把這些音律教授給樂者,且樂者皆以精熟之後,我自當離去。而在我離去之時,還望糜別駕莫要強留。」

    糜竺對於陸仁提出來的這三個條件,前兩個都完全沒有什麼問題,只有這第三條讓糜竺有點犯了難。想想也是,現在的糜竺就好比是現代社會裡某個大公司的老闆,急衝沖、緊巴巴的跑來這裡找陸仁當廣告代言人,心裡當然是希望陸仁能簽長期的合約,可陸仁卻表示檔期太緊,只能簽個短期的合約,糜竺的心裡面當然會不爽。

    不過糜竺畢竟是生意人出身,頭腦比較靈光,這個彎轉得也快。再說糜竺畢竟是古人,思想觀念上和陸仁相當太遠,又不像陸仁那樣知道太多他糜竺現在不可能知道的事因而有著自己心裡的小九九,所以糜竺把陸仁的第三條,完全看成了是陸仁只是想當一個隱士而想堅持清高與節操的表現,而這樣的人在當時一般都是很受人尊敬的,糜竺自然也不例外,連帶著對陸仁也多出了幾分好感,因此對陸仁提出的第三條也是滿口的應允了下來。反正不管怎麼樣,得先把陸仁弄到自己那裡去再說,之後的事誰又說得清呢?

    兩下里又互相的客氣了幾句,陸仁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向糜竺試探著道:「今日天色已晚,還請糜別駕早歸宅坻,明日午中前後,陸仁自會前去拜見。」

    糜竺心說那哪成?我本來就是趕來搶人的,你卻說明天再去,還是自己走著去。這萬一要是有點什麼變故,比如說走到郯城的時候被人認出來又被別人在路上搶走,那我上哪哭去?因此糜竺是執意的表示要現在就接陸仁去赴晚宴,當然晚宴之後就住在糜竺那裡了。

    陸仁心裡當然是很樂意的,所以在客套了兩句之後就準備收拾一下東西跟糜竺走。只是當他一走回泥牆院中,李老就冒了出來,神情有些著急的向陸仁道:「阿仁,你這是要去哪?」

    陸仁道:「哦,糜別駕請我去他那裡教一段時間的曲樂。」

    李老很明顯的有些鬱悶外加悶悶不樂:「那你就這麼走了……」看那樣子應該是還有一句「你走了,老頭子我可怎麼辦?」沒說出來。

    陸仁望見李老的那副神情,心裡面其實也有點酸酸的。再怎麼說,陸仁在穿越之初無處容身的時候是李老收留了他,這一個多月的下來,一老一少幾乎就是在相依為命。而且陸仁儘管是從人情淡漠的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人,但並不表示現代社會的人就會是沒有人情味的冷血動物。要知道現代人身上的那種冷血,很大意義上是被那些社會渣渣給坑怕了,不得不用冷血的外衣裝甲來保護自己,至少陸仁就是這樣的一個平常人。就像現在,陸仁是能夠往避難所跑了,可要陸仁就這麼丟下李老不管,陸仁的心裡也不好受。

    可是沒辦法,太多太多的話,陸仁是不能說出來的,而且總不能真的把李老也往糜竺那裡帶吧?畢竟陸仁自己都已經明說了只是在糜竺那裡呆一段時間就走。顧及這些,陸仁只能是向李老安慰道:「李老頭你別擔心,我只不過是糜別駕那裡住一段時間而已,早晚還是要回來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自己多照應著點自己。」

    李老動了動嘴,想說什麼還沒說出來,到是跟在陸仁身後的糜竺開口向陸仁問道:「陸先生,這位是?」

    陸仁趕緊回過身,向糜竺解釋了一下他與李老之間的那種關係。糜竺聽過之後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這個破破爛爛的泥牆院落,便把候在院外的酒肆掌櫃叫了進來,當著陸仁與李老的面向酒肆掌櫃吩咐道:「每隔三日便送些糧米酒肉來此,莫要使陸先生憂心!」

    陸仁明白,這是糜竺在向自己示好,當下也不推辭,而是向糜竺道謝。其實此時的陸仁心裡面也有點亂亂的,因為他也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帶上李老,好歹也算是是救李老一命。

    按說肯定是應該救一下的,可陸仁又隱隱約約的覺得真要是那樣做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而具體不妥在哪裡,這會兒的陸仁又哪裡能理得清頭緒?

    想來想去,陸仁也只能是在心裡暗暗的嘆了口氣,說上一聲「聽天由命」吧。也許李老是躲不過那一劫的人之一,可是在那一劫裡死的人多了去了,陸仁又能救得了嗎?而現在這樣,好歹也能讓李老在經歷那一劫之前吃上幾天的飽飯,過上幾天的舒服日子吧。亦或許陸仁在郯城呆得穩了,再找機會接李老進城躲躲也還說得過去,至少現在的陸仁也只能作這樣的打算。

    接下來陸仁就翻出了自己那幾件必須的東西,坐上糜竺的馬車往郯城去了,只剩下個李老倚著院門目送陸仁的遠去。良久過去,李老忽然重重的頓了一下足,長嘆道:「唉,該走的始終都是要走的,阿仁這小子知書識禮又懂音律,擺明了是個身上有本事的人,又哪裡會在這種小地方只是當個樵夫為生?到是我這個膝下無兒無女的老樵夫在奢望了。」

    一步一瘸的走回自己的小泥屋,李老從泥榻下摸出了昨天陸仁從郭嘉那裡賺來的小錢袋。打開往裡面看了一眼,李老又嘆息道:「昨天從阿仁那裡扣下這些錢,阿仁多半還以為是老頭子我貪財吧?傻小子,老頭子我這不是想用這些錢,幫你在村裡娶個妻子安居下來嗎?老頭子我都快入土的人了,要這些錢又能有什麼用?」

    ————————————————————

    入夜之後,陸仁住進了糜竺安排給他的居院之中。這間院落並不算大,也就六、七頃地面的樣子,但對比起陸仁之前住的地兒,那可真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陸仁因為心裡掛著事,在糜竺招待他的小宴之上都不敢喝什麼酒,到了居院之後,陸仁還把糜竺安排來伺候他的人都趕了出去……到不是陸仁不想有人伺候著,而是現在的陸仁不敢碰這些人和事。他現在需要的是能夠安安靜靜的想一些事。

    現時點來說,只要能呆在這裡,那曹操攻打徐州時的人身安全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那麼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這裡呆下去。而糜竺把陸仁請到這裡來,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在音樂方面,換句話說陸仁現在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得弄出一些曲子來強化一下他的「工作能力」。

    「昨天在酒肆裡弄出那麼大的動靜,其實我也只是吹了三首曲子而已,分別是《鳳歌青天》、《揮劍問情》和《御劍江湖》。雖說這三首的古曲風格都很濃,意境也都不錯,可以糊弄上一段時間,可只有這三首卻肯定是遠遠不夠的。這萬一糜竺想搞個『陸氏音樂演奏會』什麼的來賺取點名望,我的曲子卻只有那麼幹巴巴的幾首,還不得鬧出事來?而且《仙劍》系列的音樂畢竟是遊戲音樂,普遍都很短啊!妹的,真是學到用時方恨少,我當初也沒怎麼聽過和學過什麼民族音樂的啊!」

    一想到這個,陸仁就大感頭痛。這其實應該算是現代社會裡絕大多數宅男吊絲們的通病,他們的電腦裡往往是堆滿了電影啦、電視劇啦、遊戲啦、流行歌曲啦,沒個上千G都不好意思跟朋友們說。可是民族音樂或是古典樂什麼的……對不起,基本上是看不到的。有這些的人當然還是有一些的,但是太少太少,至少陸仁的芯片裡就沒存著。

    其實陸仁這個會吹竹笛的傢伙對傳統民族樂肯定是有所涉獵的,按說應該找一點擱著。可問題就在於陸仁在「板磚」事件之後,一天到晚的就是顧著玩和晚上找好白菜拱,其他方面的事他都沒怎麼去想過,所以他的芯片裡就沒存這些東西。

    要不是在臨穿越之前一時心血來潮,讓雪莉穿上夢璃裝而被勾起了些念頭,把《仙劍》系列主題網站裡的東西一股腦的全複製到了芯片裡,陸仁這會兒能不能把之前玩的幾首曲子吹好都是個問題。現在鬧到這個份上,陸仁也只能把他的魔爪再一次的伸向了《仙劍》系列的音樂。

    二話不說,激活芯片開始翻找:

    「《仙劍》系列的原聲音樂啊……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得虧哥是個《仙劍》迷,往芯片裡塞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特意把這些音樂都塞了進來,不然這會兒我拿什麼去應付?總不能在這個時代去跳那個『我爸剛弄死他』吧?真要是那樣,十有八九會被這個時代的人給當成是瘋子!被當成瘋子都還算是好的,糜竺一氣之下把我弄死都有可能的說。」

    自嘲了這麼一句之後,陸仁很細心的在幾部《仙劍》原聲音樂輯中挑選了起來。幸好,《仙劍》系列的音樂中,符合陸仁「直接能用」的標準的曲樂有好些個,如《仙劍一》的《蝶戀》;《仙劍二》的《晨曉煦風》;《仙劍三》裡的《御劍江湖》、《玉滿堂》;《仙劍四》的《鳳歌青天》、《回夢遊仙》;《仙劍五》中的《韻逐律》……

    「嗯?《心願》的笛子版?聽一下看看!」

    (昨天有事沒上線,今天六更補上。)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1 PM

第十六回 糜家小妹
               
    「嗯?《心願》的笛子版?聽一下看看!」

    細細的聽過幾遍之後,陸仁暗暗點頭:「這個不錯,這個不錯!雖說裡面有些其他樂器的輔音,但是完全扔開的話也沒什麼問題。而且這首曲子認真聽的話很有那麼些的古曲風韻,聽著也讓人很有感覺,用這個時代的人的話說就是有意境……最重要的是,這個我直接跟著吹方便!」

    當下陸仁就調出了樂譜,跟著原樂、看著樂譜的練習了起來。在最初生澀的幾遍過後,陸仁已漸漸了然於胸。稍停了片刻調整了一下狀態之後,陸仁拋開了原曲和樂譜,完全是憑著自身的感覺吹奏了起來。

    應該說進入了某種狀態的陸仁,吹奏得還是非常出色的。而他這裡笛意正濃,卻不知院門之外的某處,糜竺與先前酒肆中的那位少正在屏息凝神的傾聽著。

    三分來鐘的笛樂奏罷,瞎忙了一天的陸仁也覺得有些累了,就停了下來準備回房睡覺。院外的糜竺與少女見院中的笛聲不再奏響,臉上都浮現出了幾分意猶未盡的遺憾之意,再對視了一眼之後便悄悄的離開了院牆。

    走出一段路之後,少女回頭望了眼陸仁所在的居院,覺得與之很有一段距離了,這才向糜竺討功一般的微笑道:「大哥,小妹所言不差吧?在大哥看來,此人笛藝如何?」

    糜竺看看眼前的少女,輕聲長嘆道:「為兄早年行商,也到過不少繁華之地,聽過的曲樂自然不在少數,而這陸義浩所吹奏的曲樂……為兄現在也只能說甚是少見,甚至可說是世間罕有。至於他的笛藝如何,為兄姑且不論,但其曲樂中的意境,卻絕非尋常的優伶樂者所能比擬。若非深諳音律的大家名士,只怕斷然譜寫不出這般曲樂。現在看來,他說他盜藝於蔡中郎之事,恐怕都是真的。」

    少女俏眉微微一擰,話語間也流/露/出了幾分不滿之意:「我就知道大哥你肯定心中尚有疑慮,席間又不便開口讓他吹奏,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拉著大哥你到他的牆院之外偷聽。現在大哥是相信了吧?那小妹今日苦勸大哥速去將此人請來,又是不是在任性而為、無理取鬧?」

    糜竺一聽這話就知道少女是在喊委屈,卻也只能於在哭笑不得之下向少女長揖一禮:「是為兄冤煞小妹了。」

    少女掩嘴一笑,臉上頗有得色。眼見著糜竺直回了身,少女收起了笑意,很認真的向糜竺道:「大哥,請恕小妹直言。就算此人所言盜藝之事皆為虛假之辭,但他身懷的笛藝、曲樂卻全都是實實在在的,不曾有半點虛假。這樣的人若是被其他的大族搶去,肯定藉著他的才藝來大作文章,甚至哪怕他自己堅持著說他不是蔡中郎的弟子,那些個大族也同樣會盛稱他就是蔡中郎的弟子卻不肯承認而已。這樣時日稍久,那假的也會變成真的。我們如果猶豫不定的不有所作為,豈不是到頭來只會白白便宜了那些大族?」

    「小妹言之有理啊!」糜竺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再望向少女時的目光既有幾分寵溺,卻又帶著幾分遺憾:「可惜了,可惜小妹你是女兒身。若你是男丁,真不知道能為為兄添出多少助力。只是現在小妹你雖然還能幫為兄不少忙,可畢竟是一介女子,今年又已是二八之齡,過不了多久終歸是要嫁出閣去的。至於二弟,他雖然勤習弓馬,可畢竟為人心性都差了些,只怕是難成大器,在家中也幫不上為兄多少忙。唉……」

    少女微一撇嘴,帶著幾分不滿之意輕哼道:「大哥你這是嫌棄小妹在家中礙著你的事了吧?這麼急著把小妹送嫁出去?好啊!若非當世英雄,亦或是一方之俊傑,就不要指望著能讓小妹我委身下嫁。反正咱們糜家殷富,小妹就算是不嫁出閣去,在家中也絕對餓不著、凍不死!」

    「……」糜竺無語的點指了少女好一陣子,這才笑而嘆息道:「你這丫頭,又在跟為兄鬥氣。罷了罷了,和你鬥嘴輸的只能是為兄,為兄現在認輸便是。天色已晚,你我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少女應了一聲,與糜竺就此分開各回各屋。不提糜竺如何,只說這少女走出幾步後喚過了候在一旁的侍女,忽然回頭遠遠的望了眼陸仁的居院,心中暗道:「只是聽過他的曲樂,還不知道此人的樣貌與品性如何。不怕,今後有的是機會。」

    少女在望完陸仁那頭之後又走出了幾步,卻忽然回想起了剛才糜竺曾提及她已經是婚嫁之年的事。十六、七歲的少女正值懵懂之年,因而一時間心中卻也有些憧憬之意:「就是不知道我日後所嫁的夫君,會是怎樣的英豪俊傑……」

    這是陸仁當時沒在場。如果陸仁在場,知道了少女的身份,聽過糜竺與少女的對話,又知道少女此刻的心中所想,多半會很想對這少女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你放心,你以後嫁的老公一直名聲都很好,而且是一個最終成就了帝王之業的英雄人物。只可惜你自己卻是個紅顏薄命之人,在你老公幾乎是最落魄、最悽慘的時候,也就是在馬上就要鹹魚翻身之前,你卻為了讓咱云哥能保全一個扶不起來的小傢伙,自己一頭栽去了井裡面,最後連屍骨找沒找回來都不知道。甚至在史料上,後人只知道你叫糜氏,或是稱你為糜夫人,連你的全名都沒個正式的記載。」

    陸仁當然知道糜竺有這麼個寶貝妹妹,在混進糜家之後也很想找機會見識一下這個日後投井而死的糜夫人,但此時此刻的陸仁對這一類的事還真有些顧不上。

    首先他得忙著強化自己的「專業知識」,這個不必多說。其次,陸仁就算是有心想見識一下也不敢開這個口,畢竟他不敢去挑戰這個時代人們心中的封建禮教觀念。自己本身是在糜家這裡避難來的,萬一因為這一類的事惹毛了糜竺,那詁計不用曹操帶兵打來,糜竺自己就能先把陸仁給滅了,如此一來陸仁豈不是得不償失?想見識美女也得看時候,沒理由為了這種事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是不是?

    再再次,陸仁對糜家小妹是有點興趣,但也僅僅是好奇心驅使之下的興趣而已,卻沒有什麼某方面的性/趣可言。準確的說,陸仁對糜家小妹的興趣其實是類似於想見一見名人的那種心態,到沒有其他的過份的想法。

    陸仁會有這種心態,說起來到有點讓人啼笑皆非。陸仁穿越到現在好歹也已經有了一個多月,那麼漢時的女子自然也是見過了不少的。可是嘛……怎麼說呢?曾幾何時陸仁都在懷疑是不是漢時人們的審美觀和現代人的審美觀相差太遠,反正至今為止,他還沒有見到過一個能入得了他那雙法眼的女子。而他見到的漢時女子,基本上都能被他劃入「恐龍」一系。所以所以,陸仁對這位糜家小妹還真沒有報過什麼期望。

    不過偶爾的陸仁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眼光也太高了點?且不說他自己的身邊有一個美到近乎於妖孽的雪莉,就算沒有雪莉的出現,陸仁也畢竟是在現代社會裡飽受著各類傳播媒體中各種各樣的美女轟炸的傢伙,因此真把陸仁扔到漢代,陸仁看美女的眼光不但高,而且相當的毒。

    至少至少,現在的陸仁相當的認可這麼一句話,就是「三分漂亮,七分打扮」。現代社會的美女是不少,可真正屬於天生麗質的素顏美女又能有多少?要不然在現代社會的吊絲群中就不會說漂亮女生大多都是「卸妝死」了。

    在此前題之下,現代社會的化妝水平比漢代要高出多少倍?因此漢代的女子在陸仁看來最起碼也是不會打扮好自己。除此之外,現代人的營養水平與身體保養水平也遠遠的高於漢代,如此一來陸仁又認為漢代的人其生長發育與身體保養也都不行。而陸仁想通了這兩條,對漢時好像遍地都是恐龍的情況也就為之釋然,連帶著對那些傳說中的美女也就不再報什麼期望了。

    最後還有一條,說出來就有點難聽且讓人洩氣了。陸仁認為這個時代不是沒有美女,而是能入得了他的那雙法眼的美女,搞不好都是當時頂尖級的美女,數量上也是相當之稀少的。而這一類的美女,不是咱陸仁能見到的,因為這一類的美女在那個時代可以和重要資源掛上鉤,肯定都在那些軍閥頭頭們的手裡。可現在的陸仁嘛……可以稱之為漢代的吊絲了吧?吃飽了沒事想去碰一碰這些美女,和找死能有多大的分別?別說在漢代,就算是在現代,吊絲一族想去碰一碰美女明星什麼的,詁計都過不了保安、保鏢的那一關,但總歸可以在傳播媒體上見一見。

    瞎扯了這麼一大通,就此打住。只說陸仁專心致致的練完了笛樂之後就回了房舍,也渾然不知自己剛剛被人「竊聽」過。可是這會兒的陸仁雖說是很累了,人也都躺到了榻上,可不知怎麼的,在榻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而且覺得周身上下都不很不舒服。

    折騰了好一陣子之後陸仁坐了起來,環視了一眼現在睡的床榻,忍不住低聲自嘲道:「這尼瑪算什麼事?之前睡泥坑,鋪的是稻草,蓋的是草蓆,我都能睡得稀哩嘩啦的,怎麼現在高床暖枕的我反而睡不著了?那我這算不算是賤骨頭啊?」

    罵完了這幾句,陸仁又一頭栽到了榻上,閉上雙眼開始數綿羊。數著數著忽聽得有人叩門,下榻穿鞋去打開房門,見是一個糜家侍女裝束的女子站在門前,見了陸仁之後也恭敬的向陸仁行禮致意。

    陸仁覺得莫名其妙:「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那侍女低聲回應道:「奉家主之命,奴婢特來為陸先生暖床侍寢。」

    (注1:有關糜氏,正史不但看不到全名,甚至連正式的記載都沒有,只在《糜竺傳》裡有這麼一句「竺於是進妹於先主為夫人」。有些野史好像記載說糜氏名「圜」(音「環」),但主要是這個字在五筆字庫裡沒有,碼字的時候老要切換成全拼覺得很煩,所以瓶子就沒有用。

    之所以當初瓶子會選用「貞」這個名,其實是那個時候瓶子正在玩《三國群英傳5》,覺得裡面給糜氏取的「糜貞」這個名子挺不錯的,且演義中糜夫人跳井而死的那一段也挺合「貞烈」這個詞,所以就一直用了下來。各位如果太較真的話就沒意思了哈!)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2 PM

第十七回 驢唇馬嘴
               
    「奉家主之命,奴婢前來為陸先生暖床侍寢。」

    「我靠!!」

    陸仁就算是再小心自己於穿越之後的言行舉止,此刻卻也忍不住爆了這麼句粗口出來。說起來陸仁這傢伙也看過不少正式和非正式的史料,自然知道古時候一些大戶人家在招待賓客的時候會安排侍婢之類的來陪賓客睡覺,但映像中這種事多見於北方的一些少數民族,華夏中原這裡好像並不多見,更想不到這種事居然會被自己給碰上。

    「看來古時的女子,猶其是那些貧苦之家,沒有什麼身份地位的,真的都不能算是『人』,只能算是工具、器皿和資源……」

    陸仁是呆在了當場,那侍女卻被陸仁的那句「我靠」給鬧得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再小小心心的望向陸仁時,見陸仁是楞在那裡沒說話,這侍女稍加猶豫之後復又小心低聲的道:「陸先生,時候不早了,且容奴婢為陸先生寬衣就寢。」

    陸仁回過神來,心頭和身體的某個部位頓時就升騰起了一股邪火……能不上火嗎?自「板磚事件」之後到穿越之前,陸仁只要不是呆在月背基地裡,基本上就是過著「夜夜拱白菜」的生活,可突然一下穿越過來,陸仁就沒再拱過白菜。

    作為一個年青力壯的傢伙,一個多月沒拱過白菜那可是憋得相當難受的。本來他如果沒過過那種「夜夜拱白菜」的生活的話,那這一個多月沒拱白菜到也沒什麼,可問題就在於在過過那種生活之後居然有點上癮。這就好像抽煙喝酒一樣,不抽煙不喝酒的人對煙酒沒啥反應,可是對有煙癮和酒癮的人來說卻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上火歸上火,陸仁的腦子總還算是比較清醒的。儘管很想馬上就把這個侍女拉進屋來拱翻了再說,可又隱隱約約的覺得這樣做是不是有哪裡不妥。而這一猶豫間,陸仁就自然而然的望向了這個侍女的面龐,想看看這個侍女的長相如何。可就這一望,陸仁身上的邪火頓時就消去了一半。

    到不是說這個侍女的長相很對不起觀眾,真要以漢時人們的審美觀來論,這個侍女的長相好歹也是中等水平,可對陸仁這個從現代穿越而來的傢伙來說,卻是直接可以劃進「恐龍」一系。要不是這個侍女很年青,有點水嫩嫩的蘿莉味,身材也還說得過去,陸仁身上的邪火可就不是只下去一半了。

    拱白菜這種事嘛,恐怕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一般都會希望拱的白菜越水靈越好。拱好的白菜毫無疑問是一種享受,可如果拱的是一株不怎麼樣的白菜,只怕都會提不起興致。而陸仁在穿越前可是拱過不少好白菜的主,現在看到這樣的一株白菜,心裡也是充滿了矛盾。還是那句話,要不是確實有點憋得難受,陸仁肯定會直接讓這個侍女滾/蛋。

    「拱,還是不拱,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嗯!?」

    就在陸仁猶豫不定的時候,一件事讓他身上的邪火徹底的消失得無影無蹤,對拱不拱這株白菜的問題也就不用再選擇了,因為他雙手食指的指尖傳來了一陣陣輕輕的顫動。

    「這、這是……」

    現在已經不是雙指的指尖在顫動,而是陸仁的全身都顫抖了起來。指尖傳來的顫動,陸仁在這一個多月裡都不知期待過多少回了,甚至做夢都在期待著。現在這顫動終於出現,陸仁差一點就當場大吼一聲「雪莉,快接我回去」,哪還顧得上拱白菜的事?就讓這株不怎麼樣的白菜一邊涼快去吧,老子回去之後有得是比這株白菜好上多少倍的白菜拱!

    總算陸仁還保持著幾分清醒,強行的讓自己鎮定下來了一些之後,陸仁急急的向那侍女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我不用你侍寢,你回去吧。」

    這侍女在陸仁猶豫不定的時候都已經進了門,突然見陸仁渾身打顫,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再聽到陸仁的話,侍女可就有些茫然了,下意識的掃晾了一眼自己的周身上下,才向陸仁小小心心的問道:「是奴婢不合陸先生的意嗎?那奴婢回去換一個來陪陸先生侍……」

    一個「寢」字還沒有說出口,陸仁這裡卻急了。現在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事比馬上和雪莉進行通迅聯絡更重要?而他的心一急,舉止就難免的有些失了控,猛的一抬手往門外一指,語氣都帶出了幾分怒氣:「出去!你馬上給我出去!還有,我不需要任何人來給我侍寢!快給我出去!」

    侍女嚇了一跳,慌亂的退到了門外,但還是站在門口那裡向陸仁小心的道:「陸先生請息怒!只是家主有令,若是對陸先生招待不周,奴婢幾個會被家主責罰的。」

    「你有完沒完?」陸仁這會兒是真急了,聲音都變成了咆哮:「你不走是吧?我走!」

    吼完這一句,陸仁一把推開了門前的侍女,連鞋都只是拖在腳上都渾然不顧,邁開大步就奔出了小院,依著自己來時的記憶直直的往糜府大門奔去……他現在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趕緊的和雪莉進行通訊。

    此時已是夜裡亥時中(晚上十點左右),糜府的上上下下都已經很安靜了,而陸仁與侍女之間的這番事情鬧出來的動靜有點大,頓時就驚動了不少人。糜家是大戶人家,自然有不少的護院家丁,聽到動靜有不少人向陸仁這裡趕了過來,一見陸仁正衣冠不整的發足狂奔,當然是想把陸仁先攔阻下來再說。

    此刻的陸仁卻已經是有些急火攻心了,見有人想攔住他也顧不上太多,順手點了一下眉心激活體能強化劑,開了個三倍的狀態,然後一邊撞開攔擋他的人一邊大吼道:「都讓開讓開!別擋我的道!我有急事要出去!」

    三倍的狀態有多強?這個真心不好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個糜府家丁肯定是擋不住這樣的陸仁的,但聽得數聲悶響,陸仁有如虎式坦克一般撞飛了有七、八號人,直楞楞的撞出了一條路,下一刻就奪門而出,只在轉瞬之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眾家丁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不該追出門去。按說肯定是要追的,可畢竟有人知道陸仁是糜竺特意而且專程請來的貴賓,現在貴賓說是有急事離開,那追出去似乎有點不太像話。再說了,陸仁雖然撞飛了好些個人,但畢竟沒有出手傷過人,看樣子是真的有什麼急事才對。可這大半夜的突然跑出去,萬一是做了什麼壞事又怎麼算?

    總算有個家丁頭目頭腦比較靈光,猛的一拍大腿道:「都別楞著,你們三個趕快跟出去,記得是跟緊了就行;你,還有你,快去將此事報於家主知曉!」

    兩邊分頭行事,沒多大會兒的功夫糜竺和糜家小妹就都趕了過來。聽了護院家丁的上報之後,糜竺兄妹都楞在了當場,他們也不知道陸仁怎麼會突然的這樣離去。而跟著陸仁的人還沒回來,糜竺兄妹就只能是先去陸仁住的小院那裡看看。

    一進到院中,糜氏兄妹就看見那個侍女正怯生生躲在牆角,看起來還有些灰頭土臉的,當下便叫過來問及剛才是發生了什麼事。這侍女到也老實,小小心心的把剛才的事都說了一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糜竺還沒反應過來什麼,糜家小妹卻緊鎖起了眉頭,思索了一下之後向侍女問道:「你是說,當你道出前來侍寢一事後,陸先生頓時就惱怒而去了?」

    「是、是的。」

    「你可曾對陸先生言語不敬!?」

    「沒、沒有!奴婢萬萬不敢對家主賓客出不敬之語。」

    糜家小妹頓時把聲音拉高了幾個分貝:「那你再把剛才所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細說一遍!」

    這侍女嚇得立馬就趴到了地上,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景之後,又再次的把剛才的事細細的說了一遍。從一開始陸仁的猶猶豫豫,到突然的全身打顫,再到陸仁突然的翻臉發怒,近乎於粗/暴的把侍女推開再奔出院去,說得詳詳細細,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

    糜家小妹一直在仔細的留意著侍女的神態,在侍女說完之後,糜家小妹點了點頭,向糜竺輕嘆道:「大哥,她沒有說謊。現在看來,只怕陸先生真的是被惹怒了,才會憤而離去的。」

    糜竺大怒,向侍女罵道:「賤婢!陸先生是我好不容易才請來的賓客,竟被你惹得憤而離去……」

    糜家小妹伸手攔住了糜竺道:「大哥息怒,依小妹之見,此事怪不得她。」

    糜竺怒道:「怎不怪她?陸先生既然不中意她,她就該儘早退下,換一個比她姿色好些的侍女來服侍陸先生,她卻為求邀寵而刻意糾纏陸先生,這才惹怒陸先生!」

    糜家小妹無奈的一拍前額,有些無力的道:「大哥——!你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那些鄉紳富戶的想法改一改?那些名流士子看不上我們這些鄉紳富戶也不是沒道理的。大哥你的一些做法在他們看來,真的是太……」後面的話糜家小妹都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糜竺看看自家小妹,皺了皺眉頭之後道:「小妹你何出此言?難道為兄這般盛待陸先生,又有何不妥之處嗎?」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3 PM

第十八回 時空通訊
               
    「小妹你何出此言?難道為兄這般盛待陸先生,又有何不妥之處嗎?」

    糜家小妹看了看自家大哥,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揮揮手示意週遭的人全都退出院去。等到院中只剩下糜竺兄妹時,糜家小妹這才向糜竺道:「大哥,你覺得我們糜家這麼多年來,接待過什麼真正的名流士子嗎?」

    糜竺愣了愣,再想了老半天之後卻只能輕輕搖頭。

    糜家小妹又嘆了口氣:「我們糜家早年間靠行商販貨起家,和我們糜家打交道的多是些生意場上的人,彼此往來間都是這些待客之道。我們當然是覺得沒什麼,而且不這樣做的話還會覺得有些慢待來客。可是大哥啊,這些生意場上的東西,歷來都被那些讀書人和世家士子們視為化外陋習,一向都被他們鄙視、看不起。當然那些讀書人、世家士子之中,有不少人是在故做清高、裝腔作勢,可是大哥你也得承認,有不少人是真正的高潔之士。」

    糜竺皺了皺眉,搖搖頭並不說話。

    糜家小妹又道:「不論是真正的清高之士,還是假模假樣的裝腔作勢之徒,他們都往往是把面皮看得比性命還重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怕我們的這些待客陋習傳揚出去會有損於他們的名聲,所以都不太願意和我們有所往來。小妹其實數次想向大哥進言,我們糜家如果是想成為名流世家,一些往年的陋習就必須得棄而遠之,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開口,沒想到今日就惹出了這樣的事來。」

    糜竺多少明白了些,但還是遲疑著道:「但那陸仁,也不是什麼……」

    糜家小妹打斷了糜竺的話:「大哥你糊塗啊!那陸先生雖然不是什麼名流士子,但他必竟曾經受業於蔡中郎,哪怕只是作為一個小雜役侍奉於蔡中郎身側,耳濡目染之下也多半會將蔡中郎為人處事之道加於己身。他向大哥提出的三個條件,還有今日入住之時都不願有人服侍於側,盡皆趕出院去,不正是佐證嗎?這樣的人雖然出身貧寒,但心中必有清高之志,大哥你用這些來招待於他,不將他惹怒才怪了!」

    糜竺揚了揚眉頭:「那侍女初到他房前之時,他猶豫什麼?」

    糜家小妹再一次的苦嘆道:「要是小妹沒有猜錯的話,他是於驚愕之下不知該如何應對,亦或許是誤以為大哥是在試探他的為人品性,再或許是在想合適的說辭來給我們糜家留點面子。但不論哪樣,當他見到侍女確有侍寢之意時,卻是真的怒了,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麼用力的把侍女推倒在門外,而且還衝撞出門去。而依小妹之見,陸先生既然能吹奏出那般清雅深遠之意境的曲樂,就必然是心性高潔之人。大哥這樣招待他,對他而言實在是對他唾面辱罵無甚分別。」

    糜竺啞然良久,忽地長長的嘆了口氣,伸出手輕撫著糜家小妹的脊背道:「還是小妹你看事情看得深,為兄亦嘆不如啊。這也幸好是你在這裡,若是換作二弟遇上此事,只怕早就帶著一眾家奴追趕出去將陸先生綁縛回來了……還好,他去東海(郡)遊獵未歸。可是小妹,現在陸先生憤而離府,這又該如何是好?」

    糜家小妹低下頭想了好一陣,最後抬起頭道:「得有人去把陸先生勸請回來才行。只是這件事大哥去恐怕不太合適,話如果沒說好甚至會越說越糟……看來,得小妹我去一趟了。」

    糜竺怔住:「小妹你去?這、這不太合適吧?」

    糜家小妹無奈的一笑:「很多事由我們女子出面會方便一些,再說如果是大哥你去的話,多半會給那些人落以笑柄。但如果是小妹我去的話,卻可以推說是我這個不懂事的小女子無意中惹怒了陸先生,於大哥之名無損。除此之外,小妹料想以陸先生的心性,應該也不會為難小妹這般女子才對。」

    糜竺又想了想,最後點頭道:「好吧,就辛苦小妹一趟。只是你一介女子,行走夜路多有不便,記得多帶上幾個家奴保護。」

    糜家小妹應了一聲,和糜竺一起回到大院,只等跟著陸仁的家丁回來報知陸仁是去了哪裡。而陸仁如果知道糜家小妹對他作出了這樣的一番評價,就真不知道會是什麼想法了。但是以陸仁一慣的脾氣,肯定會哭笑不得外加啼笑皆非的在心裡面說:

    「我哪裡是什麼清高之士?我拱過的上好白菜詁計比你見過的都多!如果不是雪莉這頭的事要緊,你老哥送來的那棵白菜沒準就真被我給拱了。」

    不過這會兒的陸仁可真是什麼都顧不上。衝出糜府之後,陸仁很快就找到了一個週遭無人的空曠之地,然後就迫不及待啟動芯片,接通了與雪莉之間的通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不是平時的常規通訊的關係,陸仁在啟動通訊狀態之後並沒有能馬上就和雪莉成功聯絡上,收到的只是一陣陣的雜音,隱隱約約的能聽到一點雪莉的聲音而已。

    陸仁此刻的心情是又急又亂,情急之下左臂高指向天空充當天線,自己這裡也在不停的向雪莉發出信號。就在這充滿了緊張與期待的心情中,雪莉那頭的信號終於漸漸的清析了起來。儘管這樣,陸仁充當天線的左手可一直都沒敢放下來,因為他怕錯過這次聯絡就沒機會了。

    終於在一片嘈雜的電信之聲,雪莉清析的聲音傳了過來:「主人,聽到了嗎?聽到了請回話!」

    「聽、聽到了……」此刻的陸仁差點哭出來,趕緊的調整了一下心情,放緩了些之後才向雪莉道:「雪莉,是我……你怎麼回事啊,怎麼這麼久才和我聯絡?這都一個多月了!還有,那天基地那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你不是說過這個傳送裝置不能四維傳送的嗎?」

    雪莉的聲音似乎有些委屈:「主人,對不起!可、可我也沒有想到啊!這個傳送裝置其實是有四維傳送能力的,但因為還在試驗階段,前任主人就加密鎖定了,也一直就沒有告訴過我。那天高密度的殞石使基地與飛船的受損率達到了百分之五十二,影響到傳送器的數據與能源量供給失控,竟然啟動四維傳送機能,結果使主人你意外的進行了四維傳送。」

    陸仁道:「算了算了,現在扯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你快點把我接回去就是了。」

    雪莉那頭忽然沉默了下來。而雪莉這一沉默,陸仁的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眼,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亦在心頭升騰而起,但還是在既忐忑又不死心的心態下向雪莉道:「雪莉?說話啊雪莉!」

    雪莉沉默了良久,這才向陸仁低聲道:「對不起啊主人,在短時間之內,雪莉沒有能力把主人接回來……」

    「……!!!」

    儘管已經有了些預感,多少有了點心理準備,可真當雪莉把話說出來時,陸仁還是險些當場暴走。還好現在的陸仁總歸是經歷過了一些大事,而且心理準備多少也作好了一些,所以在情緒激動了一下之後很快就拚命的強壓了下來……至少現在的陸仁可是不敢惹毛雪莉的,因此他是儘可能的用平緩的語氣向雪莉問道:「雪莉,怎麼回事?能向我解釋一下嗎?」

    雪莉道:「是這樣的主人。傳送裝置的四維傳送能力本身就處於一個試驗狀態,功能並不完善,而且那天發生意外時,傳送裝置進行了四維傳送之後因為突發性的能量過載,也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損壞,我是在幾天依照前任主人留下來的資料搶修好了通訊機能,不然都不能和主人進行時空通訊。」

    陸仁道:「那、那你要多久才能修好?」

    雪莉道:「我不敢確定,保守詁計大概要一年左右……主要是很多的資料還要進行解析與分析,還有很多的零部件都要進行更換。」

    此刻陸仁的心情真是又失望卻又有幾分希望,不能馬上回去當然是失望,但早晚能回去總歸是有希望。輕嘆了口氣,陸仁只能幽怨的道:「罷了罷了,不就是一年左右嗎?我只當是來漢末三國的時代來旅遊了一年吧,就是這旅程真心不好玩。雪莉你加游,爭取不用一年就修好傳送裝置把我接回去。」

    「……」雪莉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才道:「主人,雪莉的話沒說完。其實把傳送裝置修理好不是太大的問題,真正最麻煩的,是能源不足。」

    陸仁的大腦「嗡」的一下,差點沒暈闕過去。老半晌的回過神來,陸仁終於爆了粗/口:「又他妹的是能源問題!」

    雪莉趕緊解釋道:「基地的能源一向很缺,主人你是知道的。而且上次發生意外的時候,傳送裝置一下就用掉了當時基地裡百分之九十二的能源,直到現在基地都是處於一個沒有能源供應的半癱瘓狀態,只有少數的核心部分在保持著機能。」

    這回換到陸仁沉默了下來。對月背基地能源方面的事,陸仁多多少少也是瞭解過一些的,知道他和「他」在無法從地球上搞到能源原料的情況下,月背基地完全是依靠轉化太陽能來儲備能源,而由於月球圍繞地球的公轉方式,每個月也只有十天左右可以得到太陽能的能源提供。

    嘆了口氣再甩甩頭,陸仁向雪莉問道:「那大概要多久才能儲備夠能源再把我接回去?」

    雪莉道:「經過計算,最起碼要三十六個月,而為了保險起見,以防備進行傳送時出現能源不足的意外,基地主電腦給出的建議是四十個月。」

    「四、四十個月?三、三年半!!」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4 PM


第十九回 分叉時空
               
    「四、四十個月?三、三年半!!」

    雪莉的一番話,對此刻的陸仁來說,真不亞於五雷轟頂一般,轟得陸仁的大腦彷彿變成了一團漿糊,整個人痴楞楞的坐在那裡,老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雪莉查覺到了陸仁的不對勁,急問道:「主人,你怎麼了?」

    陸仁勉勉強強的從痴呆狀態中恢復過來,哭喪般的向雪莉道:「四十個月,三年半……雪莉啊雪莉,你確定你不是在玩我吧?」

    雪莉道:「主人你這是在說什麼啊?」

    陸仁的眼淚就快流下來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在什麼年代?」

    雪莉道:「地球歷的公元193年四月左右,具體詳盡的時間點不明。這次成功的搜索到主人的時空坐標,我這裡還要保持同步運算才能保證下一次能夠準確的聯繫到主人。」

    「……」陸仁無語了片刻,卻只能嘆口氣再搖搖頭:「是我忘了,你不像我們這些人會去關心一下歷史。這麼跟你說吧雪莉,我現在所處的時代是華夏曆史上最混亂、最黑暗的時代之一,甚至可以說隨時隨地的都有可能會暴發戰爭,而且天災**不斷。要我在這樣的一個時代裡堅持三年半,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頂得住,沒準哪天一不小心就會死翹翹!」

    雪莉大驚失色,急道:「主人你可不能自報自棄,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住,四十個月的時間其實也並不算長啊!」

    陸仁苦笑:「那也得看是在什麼情況過完這四十個月。最主要的是據我所知,史料上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陸仁』這個名子。如果說我只是作為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貓在哪裡躲完了這四十個月,沒資格被載入史料,因而沒有在史料中出現,這種情況當然是最好不過。可是我總感覺我作為一個穿越者,怎麼說都會鬧出些動靜出來,沒理由會在史料中連個名子都沒有,那麼最大的可能……」

    說到這裡陸仁頓了頓,儘管很不情願,但還是咬著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在這四十個月裡不小心掛了。我又不是《尋秦記》裡的項少龍,秦始皇會為了他搞出個焚書坑儒來抹去歷史記載。要知道這個時代正史史官的筆都很毒,敢寫野史的人也不少。」

    老實說,陸仁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其實是和他潛意識裡那種「穿越者就該鬧出點動靜」的心態有關,而在此之前陸仁也曾有過這樣的擔心,只不過一直都被他自己刻意的迴避掉了。又有幾個人會吃飽了沒事想自己會死的事?但此時此刻的陸仁心情真的是亂成一團,下意識的就把這些潛意識裡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雪莉當然不知道這些,不過對陸仁所擔心的事到是都聽懂了,馬上就向陸仁道:「這個主人你到不必擔心,因為主人你現在所處的歷史時空,和本身應處的歷史時空是不一樣的。」

    「蝦米!?」陸仁當時就愣住了,一回過神來就趕緊的追問道:「雪莉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那頭的雪莉手指下下翻飛了一通,把一大段的數據資料傳送給了陸仁:「這些是前任主人在試驗時留下來的資料,我有點解釋不清,不過相信主人你能看得明白。」

    陸仁馬上就調看這些資料,可不看還好,看過之後陸仁就驚得張大了嘴巴,啞然道:「不會吧?這不是和我們一般所認為的時空理論完全不一樣嗎?」

    一般人們普遍都是這樣認為的,就是說假如真的有人意外的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那麼他在穿越後的所做所為勢必會引發出蝴蝶效應,這時就會有兩個結果。

    第一個結果是這個人引發了蝴蝶效應之後,歷史可能會被徹底的改寫,但是這個人卻很有可能會因為蝴蝶效應的緣故,比如說他直接的或是間接的影響到了某個人的人生際遇,結果導致這個人沒有碰上他本來應該結婚生子的人,那麼一連串的反應下來,很可能就會讓穿越者無緣無故的突然消失;

    基於這一條,就有人提出了第二種結果,即穿越者固然是穿越了,但他的穿越本身就是現今歷史的一部份。支持這種觀點的人比較多,而像《尋秦記》這樣的小說作品,也是以這種觀點來寫的。

    陸仁也是第二種觀點的支持者,所以他才會有之前的那種擔心。可是當他看到「他」留下來的資料時,這種觀點立刻就被顛覆了。

    按照「他」留下來的資料所說,穿越者雖然是穿越了時空並回到過去,卻並不能影響到其本處時空的原有進程。看起來好像是和第二種觀點沒什麼分別,但是「他」所留下來的資料卻寫出了一個驚人的結果——時空穿越者只會產生時空分叉!

    可以這麼來理解,即穿越者在回到過去之後,他的所做所為其實是會開闢出一個新的平行時空,使時空呈一個「y」字型的發展,他自己本處的原有時空是不會受到影響的,因為這是已經定了型,無法更改的能量運行。

    後面還有一大堆的資料記載,陸仁沒有去看……老實說看了也看不懂。反正陸仁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夠了,就是自己基本等同於進入了一個平行時空,自己在這個時空中怎麼鬧騰都沒有關係,而自己本處的時空之中,當然也看不到有關於自己的記載。

    愣了老半晌,陸仁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便又查閱起了「他」留下來的資料。不過陸仁依舊沒有去看那些他看不懂的科研數據方面的資料,而是查閱起了「他」留下來的日記。從這些日記裡陸仁瞭解到,「他」在傳送裝置的試驗階段曾經三次穿越過,而且有一次還刻意的搞出過一個盛極一時的王朝,但是當「他」回來時,卻沒有在歷史資料上看到任何有關這個王朝的記載。而一個強盛了一百多年的王朝,沒理由會在史料上一個字都看不到。

    也正是因為這次大膽的行為,使「他」確信了自己那個時空分叉的理論,至少至少也是他的時空傳送裝置不能回到真正的過去,而最後「他」還在日記裡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既然回到過去並不能改變我本處的時空,那麼我回到過去又能有什麼意義?別了吾親,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真的救不了你。」

    看完這句話,陸仁心中一顫:「『他』搞出這個東西,該不會是想回到自己的星球,在星球毀滅之前把自己的親人救出來吧?」

    只是在這心中一顫之後,陸仁馬上就甩甩頭把這種或許該稱之為「多愁善感」的東西甩開,畢竟現在可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再靜下心仔細的想想,陸仁很快就明白自己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頂過這四十個月、三年半的時間。

    有了正確的思路,再想事情就明確且清析了許多。很快陸仁就知道現在的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於是馬上向雪莉吩咐道:「雪莉,你馬上接入地球的信息網絡,幫我找來你所能找到的所有有關東漢末年到三分歸晉時期的歷史資料。嗯……大致的時間段是公元180年至公元250年這個時間段內的,越詳細越好。」

    陸仁根據「他」留下來的資料,瞭解到如果是在原有的歷史進程上產生時空分叉,使之開闢出一個類平行時空,也就是變成了兩個時空,但兩個時空的原有進程仍然是一樣的,所不同的僅僅是看這個穿越者能對分叉時空作出多少影響。在這一前題之下,自己本處的原有時空的史料記載對陸仁來說都是很有用的。

    陸仁很清楚漢末三國的時代是一個怎樣混亂的時代,而這會兒的自己基本上就是一窮二白,雪莉又送不了什麼東西過來,那自己想弄點硬件來保證自己在這四十月裡安然無恙的想法根本就是在扯蛋。相比之下,掌握好準確的歷史走向,同時自己也不去進行破壞,使這個開闢出來的平行時空仍按照原有的進程去走,自己則按原有的進程,專門找安全的地方躲,這才是比較適合自己自身條件的方法。最起碼陸仁也能在心裡有個底,多多少少的總能提升一些自身的安全係數。

    只是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雪莉的回應讓陸仁差點在這大半夜的時候破口罵街:

    「主人請原諒……暫時我還沒辦法做到主人的要求,因為基地不但能源吃緊,很多設施和機能雪莉都還沒有能完全修復,短時間之內沒辦法接通地球網絡。」

    「……」陸仁的額頭青筋暴出來好幾條。好不容易把想罵街的衝動強壓下去,陸仁真的是用哭腔向雪莉問道:「那這個修復你又要用多久?別又給我來個十幾二十個月。真要那樣,我乾脆一頭栽到護城河裡去淹死算了……」還別說,離陸仁不遠的地方真的有個池塘。

    雪莉當然知道陸仁這純屬喪氣話,但還是馬上向陸仁道:「這個不用太久,畢竟基地裡有足夠的材料,對能源的需求量也不大,全部加起來有三個月足夠了。也就是三個月之後,雪莉再和主人你聯絡時,就會把主人你所需要的歷史資料發送給主人。」

    「三個月嗎?」

    陸仁盤算了起來,按現在自己的情況,三個月後應該正好是曹操舉兵攻打徐州的入秋時節,而自己現在已經躲進到郯城糜竺的家裡,安安穩穩的躲三個月應該完全沒問題。至於三個月之後資料到手……到那個時候再說吧,這個時候去想三個月之後的事好像也沒啥用,再說現在資料都還沒個影呢!有資料了去想怎麼說都比沒資料的亂想要實在些,到時候再走一步算一步吧。

    (註:關於時空分叉和平行時空的設定,這純屬瓶子對陸仁初期處事心態上的一種情節設定的需要。說起來瓶子至今都還記得當初在試寫《求生改》的時候,就曾有人在書評區裡喊什麼「既然穿越了就要去改變歷史,豬腳這樣不改變又有什麼意義」的話,瓶子對此也只能笑笑。

    除此之外,執意的設定成平行時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瓶子本人對歷史的一種尊重吧。因為瓶子始終都認為真正的歷史是沒有如果的、無法改變的,我們只能是去設想、假設。但不管怎麼樣,對真正的歷史都應該尊重。哪怕這段歷史是淒涼的、可悲的、屈辱的,都應該去正視與尊重。如果不能正視與尊重歷史,那麼實在是與畜牲都沒什麼分別……好吧,瓶子承認這是在文縐縐的罵某個民族呢。)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4 PM

第二十回 兩頭為難
               
    「好吧雪莉,這三個月我應該沒什麼問題,你那裡抓緊些吧。」

    此刻的陸仁縱然是有萬般的無奈和不甘,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接受目前的現實,甚至都不敢太過份的去催促雪莉什麼。

    「請主人放心,我會努力的。」那頭的雪莉點了點頭,再稍一猶豫之後向陸仁叮囑道:「但我想還是得提醒主人一下,主人現在所處的時空如果沒有主人出現的話,時空進程會與您原處的時空一致。但是您做了些什麼的話,對你現在所處的時空就肯定會引發出一系列的蝴蝶效應。剛才主人向我要歷史資料,以便於規避掉你可能會碰上的災禍,但如果你的動作太大,從而過份的影響到時空進程的話,那你擁有的歷史進程資料很可能就會沒有用了。」

    陸仁嘆了口氣道:「這個事雪莉你可以放心,好歹我也看過不少科幻方面的東西,對這一類的事我的心裡還是有點底的。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我到時候會仔細考慮。唉,怎麼說呢?命運這東西科學都沒辦法解釋,總之是福就不是禍,真要是禍我也躲不過,只能是儘可能的小心一點,撐到你能把我接回去為止。反正還是那句話,我手上有點東西,至少能讓自己的心裡有點底,底氣也足一點,自信心也能強上一些。」

    「主人,對不起……」

    陸仁苦笑,卻還是勉強的開解著雪莉:「這種天災怪不得你的……雪莉,還有什麼事要交待的嗎?我這裡是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還能有什麼事了。」

    雪莉道:「好像沒了。老實說,這次搜索能找到主人的準確坐標,目的已經達到了。其他的事,我這裡一下子也想不起來有什麼能幫到主人的。最重要的是……一些裝置設備已經有些過熱了,系統提示最多還能與主人通訊五分鐘。」

    「……差不多就收線吧,別又弄壞了什麼零部件,結果又耽誤到後面的正事。」

    雪莉應了一聲,帶著幾分猶豫之意準備去關掉機器,陸仁卻忽然喊道:「等一下!」

    「主人是想到了什麼事嗎?」

    陸仁輕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到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是忽然想看看你穿上那身夢璃裝的樣子,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還一句話陸仁沒說出口,就是「我怕我出了什麼意外,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雪莉稍稍一怔,隨即搖頭道:「不,很快的。」

    說完雪莉就在配戴在手腕上的某個裝置上按了一下,原本穿在身上的那套工作服很快就變換成了一身夢璃仕女裝,而且雪莉還很優雅的旋轉了幾下。

    陸仁立刻奸笑,但奸笑中卻帶著無奈:「雪莉你是不知道,我在這個時代混日子的話其實還勉強混得下去,可是養眼點的美女卻他妹的一個都看不到。就拿剛才來說,我都差點拱了一條恐龍,現在看到你的樣子,回想一下都覺得很驚怵。反正到現在為止我所見到的女孩子,沒一個能和雪莉你比的。可惜現在我摸不到你也抱不到你,就只能看一看你解解乾癮了。話又說回來,我要再出點什麼意外,那就會想看你都看不到了。」一不留神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雪莉頓了頓,遲疑道:「主人你不是最喜歡看年青漂亮的女孩子沒穿衣服的樣子嗎?」

    「哎——!?」陸仁愕然:「雪莉你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雪莉道:「我休息的時候有查看過主人你之前玩的電腦,裡面除了必要的程序之外,容量最多最大的文件,就是那些年青漂亮的女孩子沒穿衣服的文件。主人如果是相看的話,那我也把身上的衣服去掉吧。」

    「噗——」陸仁險些噴出一口老血,忙不迭的向雪莉道:「刪掉刪掉,雪莉你回頭就去把我電腦裡的那些東西全都刪掉!行了行了,通話就此結束吧,別真的把什麼零部件再給燒壞了!我收線了哈!」

    急急忙忙的結束通訊,陸仁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次原本很讓人苦悶不已的通話,最後卻會是這樣尷尬的結束。不過經過最後的這麼一鬧,陸仁原本十分鬱悶的心情到是緩解了一些。

    深深的吸了口氣再調平了一下心態,陸仁抬頭仰望向了天空中的明月,心中自己給自己打起了氣:「放鬆放鬆,不就是三年半的時間嗎?以本人這種吊絲中的戰鬥機的聰明才智,難道還真的會應付不了這三年而掛在這裡?老子可不是那麼沒用的人!哦對了!」

    激活芯片檢查了一下體能強化劑的藥量:「目前余量是百分之九十七點八,剛才從糜府衝撞出來的時候用掉了零點七……三年半啊,可全指著這玩意兒來保命了,千萬不能亂用。嗯?」

    一想到「糜府」這個詞,陸仁的心頭突然變得哇涼哇涼的:「這下慘了!我剛才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衝撞出來的。這大半夜的這麼鬧騰了這麼一出,糜竺會怎麼看我?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都還算輕的,萬一認為我是做了什麼壞事而逃出來的,那麻煩可就大了去了!還有,我衝撞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撞傷到人,要是撞傷了人,那可真是說都說不清了。」

    想到了這些,陸仁就只覺得身上在冷汗橫流:「這回樂子可鬧大發了!就算我沒躲進糜竺的家裡,糜竺這種有錢有勢有人的地頭蛇也是不能得罪的啊!隔三差五的派幾個人來找我的麻煩我哪受得了?而且今天下午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還說過,郯城裡面有很多他的產業,他一生氣再發下話去,我真的連賣柴都沒地兒賣了。這可咋辦?」

    灰常鬱悶的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大腦也在飛速的運作:「別急別急,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冷靜……要不先這樣吧,好歹我衝出來的時候喊的好像是我有急事,那我就乾脆趁夜先回一趟李老那裡呆上一夜,明天天亮之後再回來,厚起老臉去向糜竺賠禮道歉的試試看,這樣至少可以說我真的是有急事回了李老那裡……嗯,映像中糜竺雖然是有錢有勢的地頭蛇,但畢竟不是那些黑/社會的老大,為人還是很不錯、很講理的,見我誠心誠意的道了歉,應該不會為難我什麼才對,那這樣應該能行。只是還想再躲到糜竺家裡的事……」

    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就還是別去奢望了。實在不行,我還是趕快的湊點錢和乾糧什麼的,仍舊是往鄭玄那裡溜吧。」

    勉勉強強的拿定了主意,陸仁便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認得的路,準備順著路走,就此從郯城西門離開。可是走出沒幾步,陸仁忽然一拍額頭,氣苦道:「又差點犯混!這又不是我那個時代,什麼時候都可以往外面跑,這個時候的郯城城門是關著的!得,沒話說,先找個地方湊合一夜吧。還好現在是初夏時節,晚上凍不死人,不然我要是被凍死在什麼地方,那可上哪哭去?」

    四下里尋找了一下,陸仁池塘邊上便找到了一處還算乾淨的地面。再看看這個地兒四周無人,陸仁就在池塘旁邊的樹下坐了下來,準備好歹先把今晚對付過去再說。不過這一時半會的陸仁也睡不著,就躺在那裡仰望著明月。也許是因為有些無聊,心情又因為一連串的事整得很鬱悶的緣故,陸仁忽然想玩玩音樂來舒緩一下自己的心情。只是因為之前衝出糜府時沖得太急,竹笛沒有能帶在身上,但這不是問題。作為一個現代人,沒有竹笛還可以吹口哨嘛!

    因為心情鬱悶,此刻的陸仁自然不會去刻意的選擇曲目,也不會去吹那些歡快的曲樂,而是什麼最為熟悉就下意識的吹將出來。而作為一個《仙劍》粉,對《仙劍》系列的音樂中最熟悉的莫過於那曲《仙劍問情》。而且說句實在話,《仙劍問情》這種淒婉柔美的曲風,真的很適合陸仁現在的心態。

    不過陸仁現在吹的不是歌的旋律,而純伴奏的旋律。兩者之間在主旋律上是很有些差別的。確切的說,《仙劍問情》的伴奏樂完全可以當作一首純淬的輕音樂來欣賞與演奏。當然這些和現在的陸仁沒太大的關係,現在的陸仁別無他想,只是躺在那裡,閉上了雙眼用口哨吹奏著這首淒婉柔美的曲樂,很快的就居然進入了那種半睡半醒還帶著幾分忘我的狀態,渾然不知有一個少女正帶著十二分的驚呀,提著裙襬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陸仁的身側坐了下來,然後就靜靜的坐在那裡,用心的傾聽著陸仁吹奏的口哨樂。

    陸仁也不知吹奏了多少遍後終於停了下來,但雙眼一直都沒有睜開,畢竟他都已經是一個就快要睡著的狀態了,又何必去睜開雙眼趕走自己的睡意?到是那少女見陸仁沒有睜眼,略一思索之後就捋回了大袖,伸出手去在陸仁的眼前輕擺了幾下。

    見陸仁沒什麼反應,少女一時間也有些啞然失笑。把手收回來之後,少女深吸了口氣,遂用溫柔平和的聲音喚道:「陸先生,陸先生?」

    陸仁是要睡著卻還沒睡著的狀態,突然聽見有人喚他便突然一下驚醒,再睜眼一看身側竟然跪坐著一個少女,頓時便嚇了一跳。要不是身為一個現代人,知道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鬼,陸仁多半都會懷疑自已這大半夜的睡在外頭,結果碰上女鬼了……嗯,而且還是個有些養眼的女鬼。

    不過這會兒的陸仁哪顧得上對方是不是養眼?驚醒之後連滾帶爬的與少女拉開了點距離,然後才遲疑不定的向少女問道:「你、你是誰?」

    少女淡然一笑,仍舊跪坐在那裡的向陸仁款款一禮:「驚嚇到了陸先生,還望陸先生見諒!小女子糜貞,見過陸先生。」

    「糜貞?」陸仁愣了愣,突然一下反應了過來,試探著問道:「你、你是糜別駕的妹妹?」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5 PM

第二十一回 歪打正著
               
    「你、你是糜別駕的妹妹?」

    糜貞點了點頭,微笑著望向了陸仁。而陸仁呢?很是驚呀的回望向了糜貞。陸仁是早就知道糜竺有這麼個妹妹的,但是在穿越之後,他還就真沒有去瞭解過有關於這個糜家小妹的事。一則他整天都在擔心跑路大計的事,這一類與正事無關,而且還是風花雪月類的事他實在是顧不上,二是以他陸仁的情況,在這個時代真不方便去打聽有關糜貞的事,所以陸仁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了糜貞的全名。

    既然意外的碰上了,陸仁也就難免的會下意識的去打晾這位日後的糜夫人的相貌如何。在這一番細看之下,陸仁也不由得在心中給糜貞的相貌點了個贊。該怎麼說呢?糜貞的相貌和雪莉那種級數的美女自然是相差太遠,但真要扔到現代社會裡,怎麼說也得是中上之資。

    而且陸仁一眼就看出來,糜貞身上並未施以粉黛,只是純粹的素顏就能有不錯的姿色,如果是按現代社會裡的方式好好的打扮一下,那糜貞也是有資格擠進女神那一級數里的人物。而在現在這個時代裡,糜貞毫無疑問的是可以列入一流美女的行列的。看來劉大耳這個傢伙還真是個很有幾分豔福的主,至少不少史料上都說劉大耳的幾任妻子都是美女。

    不過相貌歸相貌,陸仁卻覺得糜貞在個人氣質上有點……也不能說差,只能說是陸仁並不喜歡糜貞身上的那種氣質。確切的說,看糜貞的年紀最多不過十六、七歲,身上卻沒有一般的花季少女的那種青澀感與清純感,反到是有一種與其年紀不符,或者說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身上的精明與幹練。以至於陸仁有這樣一種感覺,就是糜貞如果換上一身現代的白領制服,年紀再大上個十歲八歲的,那讓人一看就會知道她肯定是個職場精英。

    看了一會兒又愣了愣,陸仁到是很快就回過了神來,畢竟今時今日的陸仁多少對美女還是有一定的免疫力的,而且馬上就明白現在這樣看糜貞在當時可是為人所不齒的舉止,再說現在也真不是欣賞美女的時候。頓了頓之後,陸仁就斂容正色的向糜貞施了一禮,用儘可能平淡的語氣向糜貞道:「糜小姐何故在此?一介女子三更半夜的在外行走,很危險的。」

    就在陸仁打晾糜貞的時候,糜貞又何嘗不是在細細的打晾著陸仁?當陸仁行禮開口時,糜貞也收回了目光,心頭竟然隱隱約約的有幾分失望之意。一是對陸仁那平平常常的樣貌覺得有些與期待不符的失望,二則是對陸仁很快就能斂容正色的態度有點失望。

    其實只要是女人,猶其是美女,那怕心性再平淡,對自身的美貌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自負的。而糜貞可不是那種心性平淡的女子,性格上既剛烈還有著幾分好強,而種剛烈好強的性格,從她在長阪坡跳井的事蹟就不難看出來。要知道那時的糜貞已經有三十多歲,性格上多少會放平緩一些,可現在的糜貞還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正是最為好強的時候。

    其實簡單點說,糜貞就是對陸仁在看到自己的美貌時能不失態的事有點不滿。不過她又哪裡知道陸仁可是個看多了美女,甚至還拱過不少好白菜的人,此外身邊還有一個美到近乎於妖孽的雪莉,以至於糜貞的美貌在陸仁的眼裡都只能算是中上之姿。想讓陸仁的舉止失措?糜貞你還真沒那個份量,至少你也得回去好好的打扮一番才行。

    不過這些不管是陸仁還是糜貞都是不能說出來的,而且糜貞之前曾向糜竺分析過陸仁會突然衝出糜府的原因,在主觀意識上有那種認為陸仁是個不好色的傢伙的想法,因此對陸仁能夠不失態的事也就為之釋然了,而此時此刻,當然還是辦正經事要緊。

    所以糜貞在聽過陸仁的話之後,馬上就向陸仁微笑道:「陸先生是我家大哥請來的貴客,這深夜之間忽然衝撞而去,現在又棄床榻屋舍,寧可睡在這泥濘之中,難道是我們糜家對先生有何招待不周、失禮冒犯之處嗎?」

    「啊,這……」陸仁頓時卡殼,心說完了,這是別人找麻煩來了。這要是沒有應對好,詁計接下來的日子就很難過了。

    陸仁這裡一卡殼,糜貞心中卻是一陣自得。別看糜貞只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生,可七歲就不到的時候就經常跟在大哥糜竺的身邊,幫著糜竺談生意和打理自家產業,多麼多年的時間下來,糜貞早就鍛鍊出來了一身生意場上的本身。而且很多時候基於女性身上特有的細緻心境,她在看待一些問題的時候甚至比糜竺都看得更透徹。

    就像現在,她會攔住糜竺,不讓糜竺來勸陸仁回去,就是心中認定陸仁這種會因為侍寢這種事而憤而離去的人,在為人處事上就絕對不會為難女孩子。如果是讓糜竺來,陸仁多半會對糜竺加以顏色,事情搞不好會越說越糟;但如果是她跑來,陸仁就多半會有脾氣都發不出來……雖說糜貞的推斷和陸仁衝撞出糜府的原因其實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陸仁這種現代社會裡的宅男吊絲,對女生,猶其是對養眼的女生往往會沒辦法的事,到真是被糜貞給猜到了。

    眼見著陸仁說不出話來,糜貞在心中暗暗自得之餘,卻也不敢讓陸仁太過難堪。這萬一把陸仁給惹毛了,鬧得陸仁來個甩袖而去,那糜竺不能借陸仁來賺點名望的事到也罷了,真要傳揚出去,說糜竺把剛請來的賓客就給氣跑了,那最起碼也是給其他的那些人留了個天大的笑柄。

    所以這會兒最要緊的是趕快給陸仁一個台階下,因此糜貞馬上就向陸仁行了個賠罪的禮,而且還擺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向陸仁道:「其實陸先生會憤而離去的原由,小女子已經知道了。其實、其實那個侍女,是糜貞聽說大哥請來了賓客,一時玩鬧之心忽起,派去戲弄一下先生的,我家大哥其實並不知情。只是沒想到會惹得陸先生如此大怒,小女子其罪不輕!」

    「……她這是在說些什麼啊?」

    陸仁一聽糜貞的話可就犯起了迷糊,因為此刻的陸仁可沒有往那時士子階層們的自命清高這方面去想,而在陸仁的心裡,反到是覺得自己狠狠的得罪了糜竺的想法居多。因此現在的陸仁就是愣在了那裡,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糜貞見陸仁呆愣在那裡,卻還以為陸仁仍在對那個侍女的事有些耿耿於懷,只不過現在面對的是一個女生,有點不太好開口反駁,因此也不容陸仁多想,神態也更加的可憐上了幾分:「我家大哥知道之後,已著實將小女子訓斥了一番……現在糜貞專程來向陸先生賠禮謝罪,還望陸先生千萬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陸先生,糜貞只是一個頗有些頑劣的小丫頭,一時孩童心性作怪而冒犯到了陸先生,陸先生也不會真的和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那麼計較吧?」

    言罷,糜貞擺出來的那副楚楚可憐的神態立馬就升級成了飽含委屈與幽怨的梨花帶雨……不過老實說,梨花是沒啥問題,這「雨」卻沒有帶真的帶著。

    陸仁就算是再笨,這會兒卻也從糜貞的這兩段話裡隱隱約約、迷迷糊糊的推斷出了一點糜貞會這樣跑來找他的原由,畢竟再怎麼說,陸仁也是看過不少史料的人,對古時士子們的那種自命清高的姿態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當然最主要的是陸仁這會兒想起來了這些,然後再仔細的一回想自己從糜竺府上衝撞出來的前前後後,好像是有那麼幾分古時士子那種茅坑裡的石頭的意思,心中也就馬上變得雪亮,可是心中就有些啞然失笑了:「得!感情糜竺兄妹這是把我給當成柳下惠一類的人物了啊?」

    一想明白這條,陸仁再望向糜貞時,目光可就不是那麼單純了。什麼不懂事的小女孩?什麼一時孩童心性想來戲弄一下陸仁?還還還讓陸仁別和這個「小丫頭」那麼計較?這全都是在扯淡好不好?再說得簡單直白點,糜貞你這就是以倚小賣小,找了些推託之辭好讓陸仁這裡不好跟她計較什麼而已。這話又說回來,不管是陸仁也好,亦或是那個時代的士子們也罷,見糜貞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真的不好對糜貞這麼個小女生再發什麼脾氣。真要是傳揚出去,別人也只會說你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女生這麼計較的話算什麼男兒丈夫?

    不過陸仁關心的可不是這個,而是在暗暗的竊喜,心說你們這樣誤會的好,誤會得實在是太好了!我這裡正愁不知該怎麼向糜竺交待,也都準備放棄到你們糜家去避難的想法,而你們這麼一誤會,我擔心的這些問題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嗎?

    還好陸仁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可沒有犯渾,把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給表現出來,而是板起了臉再轉過身去,裝出了一副懶得和糜貞多說話的樣子。不過說實話,陸仁也是在用這樣的方法來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確。如果正確的話當然是好,不正確的話那豈不是又在給自己找麻煩了嗎?

    而糜貞下一步的舉動很快就驗證了陸仁的想法的確是正確的,因為糜貞見陸仁板起了臉且轉過了身去,還以為陸仁仍在為之前侍女的事發脾氣,跪坐的身子趕緊的往陸仁的身側挪了挪,神態語氣也是愈發的可憐兮兮:

    「陸先生,小女子知錯了,陸先生就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見識了好不好?家兄尚在家中等待小女子的回音,若是先生不肯原諒小女子,那、那……」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6 PM

第二十二回 歸途閒談
               
    「陸先生,小女子知錯了,陸先生就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見識了好不好?家兄尚在家中等待小女子的回音,若是先生不肯原諒小女子,那、那……」

    陸仁聽著糜貞的話,心說你那什麼那啊?我就不信糜竺真會把你怎麼樣了,別在這裡弄出一副深閨怨婦的樣子行不行?不過這會兒順著台階下才是最要緊的,但如陸仁知道不能回應得太過爽快直截,因此先是緊鎖起眉頭「熟視」了糜貞好一會,然後側過頭去搖了搖頭,最後又長長的嘆了口氣,把這姿態做足之後,陸仁才向糜貞嘆息著道:「糜小姐,有些玩笑……是不能亂開的。」

    應該說陸仁那一連串的姿態還挺有效的,至少此刻糜貞心裡的反應是陸仁明明知道那個侍女的事不是玩笑,卻架不住自己的這一番軟磨,已經有了些裝傻妥協之意。糜貞也不怠慢,馬上就裝起了天真浪漫的小女生,來了個撫掌歡笑:「太好了,陸先生不責怪我了!那在大哥那裡,我總算也有個交待了。」

    陸仁見狀啞然,心說我好像沒說過原諒了你的話吧?不過不管是真是假,看著眼前這有如小女生一般的糜貞還真的發不出啥脾氣。想想戲演到現在也差不多了,再演下去沒準會演砸掉,於是陸仁便向糜貞搖了搖頭再嘆息道:「罷了罷了!糜小姐,我陸仁算是怕了你了。」

    糜貞可沒收回那副天真浪漫的小女生樣,仍舊撫掌笑道:「即如此,還是請陸先生回院舍歇息吧。陸先生終歸是我糜府賓客,總不能讓陸先生露宿於此。」

    陸仁希望的就是這個,但也深知戲的收尾可得收好,所以陸仁是皺了皺眉,遲疑著道:「糜小姐不會再和我……開那種玩笑了吧?」

    糜貞連忙擺手:「不會不會!小女子再也不敢了。」

    陸仁又嘆了口氣,比了一個「請」的手勢道:「請糜小姐頭前帶路吧。其實陸仁並沒什麼,到是糜小姐乃是一介弱質女流,在這深夜之時行走在外,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就是陸仁的過錯了。」

    糜貞知道事情搞定,心中又湧上了幾分自得之意,當下就向稍遠處招了招手,把等候在那裡的糜府家丁招了過來,然後自然是和陸仁一起走在了回去的路上。走出幾步,糜貞看見陸仁是背著雙手且抬頭望天的樣子,以為陸仁還是有點心情不太好,於是就試圖用聊天的方式來分散陸仁的注意力:「陸先生,你方才躺在那裡以唇為笛吹奏曲樂,這種技藝小女子還從未見過。」

    陸仁一怔,心道:「不會吧?難道漢代還沒有口哨樂嗎?不可能啊!你說樂曲不是人人會玩這說得通,可是口哨這玩意應該人人都能吹、會吹的啊!」

    再看這頭的糜貞嘟起了嘴,看樣子好像是想學陸仁吹口哨,可惜只是吹出了幾個很漏風的聲音,而且是典型的五音不全。

    陸仁看得啞然失笑,開口指點道:「唇笛(口哨,陸仁自己臨時亂編的名)沒那麼難的,你雙唇別嘟得那麼緊,收回來一些……對對對,就這樣。還有吐氣的時候別那麼用力,用平時平緩的呼吸即可。至於五音高低,你試著在吹的時候舌尖前後上下的動一動。」

    糜貞試了好一會兒,總算是吹出了幾個像模像樣的口哨音。再試了幾下之後,糜貞扭頭望著陸仁道:「若是想如陸先生那樣流暢自如,會很難嗎?」

    陸仁想了想,搖頭道:「這個還真不好說。其實我當初都沒怎麼學過唇笛之藝,就是自己沒事的時候吹著吹著就吹熟了,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莫名其妙。糜小姐你如果想吹好的話,我到覺得也不必太過刻意的去練。想起來的時候就吹幾下,沒準什麼時候就突然通竅了。」

    糜貞揚了揚眉頭,又問道:「那,陸先生剛才吹奏的又是何曲樂?糜貞雖是女子,卻也粗通文墨、略諳音律,聽得出曲韻中隱隱的帶著幾分悲涼之意。而且陸先生僅以唇笛吹奏,好像也吹奏得並不完整,還有很多地方甚為生硬。」

    可能是因為陸仁這會兒又能混進糜府去避難的緣故,陸仁此刻的心態有些放鬆,一些話也就順嘴說了出來:「那是當然,《仙劍問情》的很多地方是絃樂,用管樂是不太好替代的,更何況我剛才還只是用口哨在吹。」

    糜貞立馬愣住:「《仙劍問情》?絃樂?管樂?口哨?」

    陸仁猛然驚醒過來,知道自己說了些不太適合這個時代的話,腦筋急轉之下趕緊補救道:「什麼仙劍?我說的是『絃歌』,是你聽錯了吧?」

    「絃歌問情?」

    陸仁趕緊點頭。其實《仙劍問情》原本是《仙劍三外傳》的插曲,當時都並不算太引人注意。但是後來在《仙劍四》裡作為琴姬那一段劇情的頂峰,卻大放了異彩,而琴姬那一段的章節名稱就叫「絃歌問情」。而對於仙劍粉來說,把「絃歌問情」作為《仙劍問情》的別名亦無不可。

    當然這些和此刻的陸仁扯不上什麼關係,陸仁不敢用《仙劍問情》這個曲名,主要是怕「仙劍」這倆字一傳出來,可能會被人誤以為陸仁是黃巾教教徒那樣的神棍,這要搞不好可是會出人命的。

    好在糜貞對這個沒怎麼注意,而是好奇的問道:「那何謂絃樂?何謂管樂?」

    陸仁暗中鬆了口氣,再想了想之後就解釋道:「其實簡單點說,這曲《絃歌問情》是需要琴笛合奏的。琴以弦鳴,笛以管響,所以我有時候會稱其為絃樂、管樂。還有口哨就是唇笛了。」

    糜貞「哦」了一聲表示瞭解了,但馬上就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又向陸仁追著道:「是了,昔日蔡中郎的琴笛之藝天下聞名,會譜出這樣的曲樂也在情理之中。現在陸先生說這曲《絃歌問情》當以琴笛合奏方可,那陸先生你是不是會撫琴?」

    陸仁心說我哪會彈琴?而且還是古琴!這還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過這個事隨便推脫一下也就行了:「糜小姐說笑了。我的笛藝是勉強偷學來的,偶爾得閒去玩,可以借牧童的牧笛來練練,可這琴藝……我一個小雜役,你讓我上哪去借琴練藝啊?」

    而且再想了想之後,陸仁還是覺得應該說一點點的實話:「還有啊糜小姐,這曲《絃歌問情》並非是蔡中郎所作,是我流浪四方之時,從一個痴情的女子那裡學來的。」

    為什麼陸仁會在這裡說《仙劍問情》不是蔡邕所創?其實陸仁也是怕萬一。在陸仁的主觀意識當中,《仙劍問情》的曲韻裡那種愛情的味道太濃了,就曲風而言真不像是蔡邕那種儒家文士會譜出來的東西。如果只是糊弄一般人到也罷了,可真要是碰上了深諳音律的主,陸仁的西洋鏡不當場就被戳穿了嗎?因此在某些事情上,還是說真話比較好,某個名人不也曾說話真正成功的謊言是帶著幾分實話的謊言嗎?

    不過糜貞卻顯得有幾分失望:「竟然不是蔡中郎所創的曲樂……」

    陸仁在心裡對糜貞暗豎中指。因為陸仁知道糜貞會有這種失望的原因,肯定是指不是蔡邕遺留下來的東西,對賺取名聲恐怕沒什麼幫助。說簡單點,就是糜貞的功利心有點重。

    可就在這時,糜貞忽然「呵呵呵」的笑了幾聲,然後很是神往的道:「方才的那曲《絃歌問情》雖不是蔡中郎所譜,但也是難得一見的佳作,若能流傳出去亦是美事。笛樂有陸先生你在自然是沒有問題,到是這琴樂……蔡中郎已然身故,不敢唐突。不過若是陸先生的笛,與蔡中郎之女蔡昭姬的琴來合奏此曲,那又該是怎樣的情景?或許會教人聽得如醉如痴吧。」

    「……」陸仁無語,心說你還真敢想!扯上我不夠,居然還想把蔡琰也扯上來幫你們糜家賺取名聲?而陸仁一念至此,實在是有些忍無可忍的向糜貞大潑冷水:「糜小姐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昭姬遠在長安,與徐州有千里之遙,且路途之上多有賊寇,又如何能接得過來?」

    糜貞再次愣住,隨即睜大了雙眼向陸仁問道:「陸先生,你最近數年是去了哪兒啊?怎麼會說蔡昭姬身在長安?」

    陸仁也愣住了,遲疑道:「昭姬……不在長安?可蔡中郎不是死在了長安嗎?」

    糜貞看了看陸仁,搖搖頭道:「陸先生你可能是哪裡搞錯了。蔡中郎當初雖然是被奸賊董卓強徵入京,但蔡中郎深知董卓這樣的殘暴之人必然會禍亂國家,天下英豪也必然會憤而討之,介時自己身在董卓之側可能會遭玉石之禍。因此為免禍及家人,蔡中郎是孤身入京,並沒有帶上任何的家人。」

    換了口氣,糜貞接著道:「而且適逢昭姬已到婚嫁之年,與河內衛家又早有婚約,所以在入京之前蔡中郎就急急的將昭姬送嫁去了河內。後來衛仲道病故,昭姬與衛家人不和,一怒之下是曾去了洛陽回到其父的身邊,卻被蔡中郎呵斥了一番之後,送回了陳留故居。再往後洛陽被董卓焚燬,陳留與長安之間的路途道絕,蔡昭姬也就一直沒能回到蔡中郎的身邊,今時今日仍住在陳留故居。」

    陸仁聽了這些之後有些茫然,老半晌的才回過神來,心中暗道:「原來是這樣?那史料上關於蔡琰身世的另一種推斷是對的啊……」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7 PM

第二十三回 借坡下驢
               
    「原來是這樣?那史料上關於蔡琰身世的另一種推斷是對的啊……」

    關於蔡琰的身世際遇,一般人們都認為蔡琰是在董卓死後,於李郭之亂時被擄掠到了匈奴,直到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時才被曹操用重金贖回中原。但這裡出現了一個異議,就是有關蔡琰被擄走時的年齡,還有被贖回來時的年齡,都是有著明確的記載的,反算回去就明顯的有些符合不上。

    按史料記載,蔡琰十六歲時嫁給衛仲道,而衛家當時是河東世族,衛仲道更是出色的大學子,夫婦兩人恩愛非常。可惜好景不長,婚後還不到一年,衛仲道因病而死,蔡文姬當時還不曾生下一兒半女,衛家的人又嫌她剋死了丈夫,才高氣傲的蔡琰哪受得了這些,因此不顧父親蔡邕的反對,毅然的回了娘家。

    之後到公元192年,蔡邕因為哭董卓一事死於獄中,隨後李傕、郭汜取用賈詡的策略殺回長安,引發李郭之亂,人們一般便認為蔡琰是在這時被趁火打劫的匈奴擄走。可是從蔡琰的年紀上來算,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蔡琰回到中原時是明確記載的三十五歲,那反算回去,於李郭長安之亂時,蔡琰的年紀是35-(208-192)的19歲。而蔡琰被擄走時,同樣有可靠史料明確記載著當時蔡琰是二十三歲。那23-19,這在時間上相差了四年,就算把古人虛歲的習慣算進去,最起碼也相差了三年。

    因此學術界提出了另一種觀點,認為以蔡邕的聰明才智,以及其一生仕途的坎坷際遇,沒理由會看不出董卓只會給蔡邕帶來災禍,而蔡邕在被董卓強徵到洛陽為官之前,蔡邕已經帶著家人從吳地回到了老家陳留,所以自知難免於禍的蔡邕,為求不禍及家人,極有可能像當時同在董卓手下當官的曹操那樣,並沒有把家人帶在身邊,而是自己孤身一人去了洛陽。

    然後到公元195年與196年之間,李傕和郭汜開始自相殘殺,漢獻帝趁機逃出長安,一路奔逃向洛陽。逃到半路的時候,楊奉因為想搶奪漢獻帝,自己又實力偏弱,就大肆的招攬山野亡命之徒充當兵源,甚至還向匈奴借兵,一路邊擄掠邊追趕漢獻帝。而陳留距離洛陽並不算遠,相比起當時已經殘破不堪的洛陽也要富庶上許多,自然會成為那些掠奪者的掠奪目標,蔡琰很有可能是在這個時候才被亂軍擄走的,年齡上也較為吻合。(注1)

    陸仁當然也看過這些史料記載,但是對其中的爭論並不是很關心,他這個傢伙比較在意的是蔡琰究竟是不是個美女。而在他看來,蔡琰能被匈奴左賢王從女奴身份轉而納為王妃,那就應該是很很漂亮的女人才對。

    只不過陸仁在穿越之後一直在擔心自己跑路大計的事,對這些風花雪月的事一直都顧不上,所以就沒有去打聽過這方面的事,因此在糜貞提及蔡琰時,也就習慣性的認為蔡琰是人在長安。而此刻聽糜貞說蔡琰人在陳留,陸仁的腦子裡居然閃過了想去見一見這位女名人的念頭。

    糜貞見陸仁一時失神,看那樣子又好像是在回想著什麼,略一思索就隱約的明白了點什麼,於是便向陸仁問道:「陸先生你應該認識昭姬吧?」

    陸仁回過神來,一聽糜貞的話,汗差點沒下來,趕緊的搪塞道:「認識算是認識吧,不過她現在就算站到我的面前,我也認不出來。至於她會不會認識我,那可真叫天曉得了。別忘了十幾年前我才幾歲,她又才幾歲啊?而且那時的我還只是個小雜役……換到糜小姐你的身上,你能認出十年前曾在你府上幹過活的小雜役嗎?」這算是一招用進攻來作為防守。

    「啊……」糜貞歪著頭想了想,最後也只能向陸仁笑著搖了搖頭。

    陸仁鬆了口氣,暗中也是捏了把冷汗。心說好險,我這個冒牌的蔡府小雜役,可千萬別真的和蔡家的人碰上面,不然謊言被戳穿,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不過再想想吧,這種擔心也實屬多餘,因為自曹操舉兵攻打徐州的事發生之後,徐州與陳留之間基本上就應該沒有過什麼聯繫,因為兩地中間的地界,曹操和呂布可一直都在打著仗。等到這幾塊地頭安寧了下來,可以有些正常的聯繫的時候,蔡琰早都被匈奴擄走好幾年了,自己想碰還碰不上呢。

    糜貞當然不知道陸仁的心中所想,只是在那裡自顧自的搖頭嘆息,心中覺得很可惜。其實這會兒的蔡琰還不能算是什麼當時的名士,但總歸是一介名人。不說是金字招牌,銀字招牌卻還是算得上的。沒辦法和蔡琰拉上什麼關係,糜貞自然會覺得很可惜。這要用現代的話來說,就好比一家大公司找到了一個小龍套來打廣告,本來還以為這個小龍套和某個大明星是好朋友,想利用這點關係把大明星也拉過來打廣告,卻不料這個小龍套說「我在她那裡就是個不起眼的龍套,她跟本不認得我」。可惜合約已經簽了,你還能拿這個小龍套怎麼樣?又能讓這個小龍套去怎麼樣?

    龍套當然是陸仁,明星就是蔡琰……

    這會兒的陸仁還真的是有些怕了糜貞,生怕糜貞又說出什麼話來會鬧得自己難以招架,所以乾脆的就不再說話,悶著頭趕路。糜貞見狀也不好再和陸仁扯什麼閒話,也就同樣的悶著頭趕路。這樣一來沒多大會兒的功夫,一行人就回到了糜府門前。

    糜竺一直在大門內側那裡等著,也早就有人向糜竺回報說糜貞帶著陸仁回來了。因此這會兒糜竺迎出了門來,但還沒等糜竺先見禮,陸仁就先向糜竺長揖一禮道:「陸仁因有急事,一時心急之下衝撞出門,因而驚擾到別駕,罪莫大焉!現來賠罪,還望別駕原諒。」

    陸仁大智慧也許沒有,小聰明還是很有一些的,現在先來上這麼一下,讓自己和糜竺都有個台階下,對大家都有好處的說。

    糜竺是精明的生意人出身,又哪裡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好處?且不論他其實並不知道陸仁衝出去的真正原因,但至少他知道陸仁這麼做,其實是給足了他面子,又哪裡會不順著台階下?因此糜竺馬上就攙扶住了陸仁,用週遭的人都聽得到的聲音,順著陸仁的話道:「看來陸先生是確有急事才會如此匆忙的衝撞出去,都來不及著人向我知會一聲。還好還好,未曾生出什麼變故便是好事。」

    而說完這些明面上的話,糜竺馬上就用很低的聲音向陸仁道:「委屈陸先生了,稍後糜竺自當賠罪。」

    陸仁暗中翻了個白眼,心說算你識相,那你回頭該給我點什麼好處?不過現在還是演一演戲,不說是配合糜竺,好歹也不能讓糜竺看扁了自己是不是?因此陸仁是向糜竺故作無奈的一笑,接著斜瞥了一眼糜貞,然後再看回糜竺這裡,最後再作苦笑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用同樣低的聲音回應道:「令妹……可真是厲害。」

    糜竺會意的也望了眼糜貞,而糜貞見糜竺望向自己,回以了一個既自得又狡黠的鬼臉。一時間糜竺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是同樣無奈的笑了笑,亦向陸仁低聲道:「莫說是陸先生,就算是在下身為長兄,很多時候都拿自家小妹毫無辦法。」

    倆大老爺們對視一笑,各自搖頭。糜貞則在一旁捂嘴偷笑。

    ————————————————————

    轉眼便是數日之後。

    初入糜府的那一夜雖然發生了那樣的小插曲,最後是糜竺兄妹客客氣氣的把陸仁請了回來,但陸仁很有自知知明,或者說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糜竺是對自己很客氣,甚至可以說很恭敬,但那都是有先題條件的,並不是真的吃飽了沒事做,把陸仁這麼個原本不起眼的樵夫請回來當大爺供起來,自己肯定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或許用勞動這個詞會好聽點。反正「利用價值」這個詞雖然難聽,但恐怕誰都不能否認,這玩意在自己身上還是越大越好。

    陸仁很清楚自己對於糜竺的利用價值在哪裡,為求能夠安穩的避過曹操攻伐徐州的那場劫難,陸仁也不會因為糜竺對自己的客氣而耍什麼大牌,那只能是在自尋死路。所以陸仁在保持低調的同時,也在適當的發揮著自己對糜竺的利用價值。

    本身陸仁就是打著「傳教曲樂」的牌子來的,而糜竺這樣的大富人家,家裡面養著很多的歌伎樂伎,有的是人給陸仁挑選。陸仁既不推辭也不含糊,在這幾天之中,就在很認真的挑選水平比較好的樂者。當然陸仁一點小心思還是耍了的,挑人他是在慢慢的挑,借此可以拖延上一點時間,反正他說誰的水平不合適,誰也都拿他沒辦法。

    而且陸仁對樂伎,太恐龍的當然不會要,太漂亮的也同樣不會要。誰讓自己被糜竺兄妹誤認為是不好色的正人君子來著?要是光挑那些漂亮的,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嗎?不過如此一來,旁人還真的認為陸仁是個正人君子,至少對陸仁可沒什麼閒話。唯一令陸仁鬱悶的,就是晚上可別再去想有女孩子幫他暖床的事了,也算是作繭自負了一回。

    這一日的午後,陸仁正在教挑選出來的幾個男女樂伎演奏《鳳歌青天》,看看大家都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一下,糜貞這時卻突然在陸仁的身邊冒了出來,笑盈盈的向陸仁道:「陸先生,小女子想請陸先生去酒肆小飲數杯,陸先生肯賞臉嗎?」

    (注1:以上觀點來自於譚其驤先生在長水集中對蔡琰的研究,因為很符合瓶子對情節安排上的需要就取用了這種觀點。再,22中誤把蔡琰的老公衛仲道給寫成了衛弘,現已更正……那兩天瓶子病得頭暈目眩的說。)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8 PM

第二十四回 酒肆樂鳴
               
    「陸先生,小女子想請陸先生去酒肆小飲數杯,陸先生肯賞臉嗎?」

    一聽到糜貞的聲音,陸仁就大感頭痛。其實本來對於宅男吊絲來說,有機會和小美女相處應該是很舒服的事,可問題就在於陸仁知道糜貞這個十六歲的小美女也未免太厲害了點,自己的身上又帶著一大堆不可告人的秘密,和糜貞相處得帶上十二分的小心才行,那也太累人了!

    要不怎麼說糜貞厲害?一見陸仁有推辭之意,還不等陸仁開口,糜貞就向那邊的樂伎們揮了揮手,樂伎們就識相的退了出去。陸仁見狀也是無可奈何,畢竟人家是老闆娘,自己充其量不過是一個高級職員。老闆請你去喝酒,你還能不給老闆面子?

    「算了算了,再怎麼說糜貞也是我在這個時代碰上的一個比較養眼的小美女,和這樣的小美女一起喝酒也是樂事一樁。」陸仁現在也只能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不過下一刻的想法還是證明他有些樂觀不起來:「就是和這丫頭說話千萬得小心一點,而且天曉得她這是安了什麼心才會請我去喝酒,這小丫頭的心機可是有點重的,我總覺得她不是請我喝頓酒那麼簡單。」

    於是乎,也沒過多久,陸仁和糜貞就坐到了酒肆的廂間之中。而這間酒肆,正是上次陸仁與荀立……確切的說是陸仁與化名荀立的郭嘉在臨別前一起喝酒的酒肆,同時也是陸仁賣柴的固定客戶。

    糜貞是酒肆的老闆,廂間可是自己專用的廂間。不多時酒菜什麼的送上,陸仁與糜貞互敬了幾杯,也聊了些不咸不淡的閒天。當然陸仁可是一直都很小心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著了糜貞的道,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這裡到要提一下,就是陸仁穿越後到現在,瞭解到漢時的女子雖然社會地位低下,但當時的封建禮教卻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嚴酷,女性是可以有自己的社交活動的。而且只要在不違背當時的一些道德倫理的前題下,與異性之間都可以有一定的正常社交。

    對此陸仁很拚命的推想了一番,想利用自己所知不多的一些相關歷史知識來瞭解一下,而且身在糜府,想要借閱書籍也是很方便的事,於是陸仁又特意的去查過書。從當時的書籍裡陸仁瞭解到在西漢時期,董仲舒雖然提出了君、父、夫這三綱,並在東漢時期由統治者把「名教」提高到了絕對的主導地位,但在東漢末年的黃巾起義暴發後,隨著漢室中央集權的土崩瓦解,統治兩漢的儒家經術也跟著隨之衰弱。

    在這種情況下,壓抑人性自由的「名教之治」也幾近消亡,並且造成了極大的社會反彈,當時的社會也形成了追求人性自由的時代潮流。女性在漢末雖然還只是屬於男性的附屬品,但在這種追求人性自由的時代潮流下,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人身自由的,至少沒事跑出來玩一玩,只要見了人不失禮數就還不會有什麼人說閒話,有著自己正常的社交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正是因為瞭解到了這些,陸仁在糜貞邀請他來酒肆飲酒的時候才會並不怎麼驚呀,不然以他一個沒讀過什麼四書五經的人去對糜貞說什麼三綱五常,不鬧出大笑話也肯定會得罪到人。反過來說,也正是因為陸仁不想得罪到糜貞而失去避難所,才會在這幾天裡去刻意的查閱書籍。

    只是陸仁還不知道,他這一用心的看書,卻又讓糜竺兄妹對他高看了幾分,甚至都在懷疑陸仁是不是就是蔡邕的弟子,只不過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肯承認而已。不然他陸仁一個流浪四方的雜役小子,又怎麼會知書識字?可他們又哪裡知道陸仁的真相?而且漢時的文字雖然與現代文字有著一定的差異,但畢竟漢時的文字是為後世文字定了型的,要不然也不會叫「漢字」了。而且陸仁是個喜歡玩遊戲的人,玩遊戲的人就經常會接觸到繁體字,因此對繁體字也算是了然於胸,要看懂當時的文字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有點扯遠了。只說陸仁與糜貞喝了幾杯、聊了幾句之後,糜貞忽然向陸仁笑道:「陸先生你可知道當日我家大哥為何會趕去小村中請你?」

    陸仁環顧了一下周圍,輕嘆而笑:「那天就是在這間酒顧,我和荀立荀常直飲酒話別,臨別之際我吹奏了三首曲樂當是為他送別。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就是這三首曲樂,會驚動到酒肆中那麼多的人。」

    糜貞狡黠一笑:「陸先生可能還不知道吧?那天糜貞也在酒肆之中小坐,而且就是坐在這間廂間之中。陸先生的三首曲樂,也把糜貞給驚到了。」

    陸仁聞言啞然,心說鬧了半天,當時我是直接撞到你的槍口上了啊?再加上這間酒肆本來就是你的產業,酒肆掌櫃又知道我住在哪裡,那就難怪糜竺會那麼快的盯上我了。不過這件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陸仁也真心說不清楚。總的來說,應該算是好事吧?至少避難所是找到了,而且還是好吃好喝的避難所。

    糜貞見陸仁坐在那裡乾笑卻並不說話,眼睛眨了幾下之後就不緊不慢的向陸仁道:「陸先生,現在你又坐在這間酒肆之中,當日你吹奏的最後一曲,今日可以再在這裡吹奏一次嗎?實話實說,那一曲糜貞只聽過一遍就難以忘懷,可在這數日之中,卻再沒有聽陸先生吹奏過。」

    陸仁一怔,心頭就立刻一片雪亮:「哦!我明白了!難怪你會叫我來酒肆裡喝酒,難道酒這東西你們家裡會沒有?真要喝酒在家裡找個院子喝不是更舒服些嗎?你又哪裡只是想聽那首《御劍江湖》那麼簡單?說白了就是一句話,你不就是想藉著我來打打廣告嗎?」

    不過想明白了這些,陸仁的心情反到放輕鬆了許多。本來嘛,他陸仁溜進糜府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要幫糜竺賺點名聲,而現在教那些樂伎顯得有點慢,糜竺兄妹會有點心急也能理解,會想別的辦法來搞點動靜也在情理之中。至於陸仁本人,只要不是得去應付糜貞那些摸不著頭腦的話題就行。現在只是讓他在酒肆裡作作秀,不用費太大的心力來應付糜貞,陸仁也是很願意的。

    「承蒙糜別駕與糜小姐厚待,如今有命,陸仁不敢不從。」

    說完這句客套話,陸仁便取過了竹笛。試了幾下音之後,陸仁卻去到了廊下……不在屋裡卻去廊下,一是為了對著天空找找吹奏《御劍江湖》所需要的那種感覺,二則你糜貞不就是想要作作秀嗎?那索性就讓這笛聲在屋外能傳得更遠一些。至於笛樂響過之後會鬧出什麼樣的動靜,這個陸仁還真不擔心,糜貞既然想出了這一招,那掃尾的準備就肯定是做好了的。

    笛至唇下,閉目凝神,順帶著激活芯片調出曲譜,那曲《御劍江湖》就此奏響。而陸仁依稀記得那天自己喝多了點酒有些醉意,無意中是把加長版給續到了原曲的後面,使原本只有一分半的《御劍江湖》變成了足有五、六分鐘的長曲。現在雖然沒有當時的那種感覺,但是把原曲的結尾稍微的拉長一下,再把加長版的續上去卻沒多大的問題。

    五分來鐘的曲樂,說短不短,說長也並不是很長。當一曲奏罷,陸仁自我感覺還算不錯,雖說吹的時候沒湧上來當天的那種感覺,但至少流暢自如,吹奏得很到位。

    自嘲了一句「玩音樂的感覺可不是那麼好找的」,扭身望向糜貞時,卻見糜貞是雙手托著腮,雙目有些失神的望著自己,陸仁便頓時有些啞然失笑,心說你要不要有這麼大的反應?也真不知道你這是真的還是裝的。

    當下陸仁輕喚了一聲,糜貞身子明顯的顫了顫,這才回過神來。見陸仁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糜貞的俏臉很難得的見了點紅,隨即便抬袖舉盞,把自己剛才的神態給掩飾了過去,神態也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放下大袖與酒盞,糜貞有些意猶未盡的向陸仁道:「這般意境悠長的曲樂,若在平時極難聽聞得到,糜貞有幸矣!陸先生,糜貞敬你一杯,權作陸先生能讓糜貞能聽到這般曲樂之謝。」

    陸仁笑了笑,接過侍女奉過來的酒盞一飲而盡。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動靜,陸仁真心懶得去理會,相信這會兒自己只要放開了肚皮吃喝就行了。

    他是不用去理會,卻不知道這會兒的酒肆之中,那些個來酒肆飲酒清談的士子們已是一片騷動、議論不斷。有幾個當天曾經聽過這首《御劍江湖》的人正在向旁人說「那天就是這首曲樂」之類的話,也少不了會想辦法打聽一下。對此早有準備的酒肆掌櫃,則在適當的時候說:

    「哦,那是我家家主前幾天請來的賓客。聽說此人在昔日蔡中郎的府中為僕,早晚侍立於側間竟學得了蔡中郎的笛藝……」

    這也是一種打廣告的手段,不過並沒有把陸仁的名子傳出去,因為糜竺和糜貞都覺得現在還不是把陸仁的名子傳出去的時候。

    就這樣,陸仁在糜竺的府裡就這麼混著,稀哩糊塗的半個多月的時間就過去了。而他的名子雖然還沒有流傳出去,但郯城一帶的人都已知道糜府中有這麼一號人。

    陸仁這頭是過得波瀾不驚、悠悠哉哉,而此時此刻華、費之間一處寺院之中,一場殺戮卻剛剛結束,得了手的歹徒也已帶著搶奪來的財物消失得無影無蹤。又過了沒多久,六人六馬冒著大雨進到了寺院裡,領頭的文士環顧了一下一地的屍體,缺少血色的臉上劃過了幾許難以言喻的神色,吶吶自語道:「還真被他給說中了……這幾天的冒雨跟隨,到是沒有白廢。」

    某個從騎警惕的戒備著周邊,嘴裡則向文士道:「主上,此間不是久留之地!」

    文士點點頭:「走,速去鄄城,日夜兼程!」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49 PM

第二十五回 鬼才歸曹
               
    袞州鄄城,荀彧宅坻。

    後院的亭中,荀彧與曹操正在對弈,各自的臉上也都掛著幾許微笑。這會兒輪到荀彧落子,荀彧正想將手中的棋子落到某個關鍵的點位,廊下卻忽然傳來了僕從急切的聲音:

    「郭、郭先生,請留步!」

    另一個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別攔我,我有急事要見文若!」

    荀彧執子的手懸停在了棋盤上方,呀然道:「奉孝?他怎麼這麼快就從徐州回來了?」

    曹操笑了笑,端起手邊的酒盞灌了一口:「是文若你的至交好友嗎?以文若你的心性,能直入你後堂之人還真是少見。」

    荀彧看看曹操,輕嘆了口氣道:「莫提莫提,彧也是交友不當啊!」

    曹操再笑:「此人能直入文若後堂,就必是文若至交。而以文若的為人,又豈會與尋常的無禮宵小之輩結交至斯?只怕此人行止雖有些輕浮,卻必是身懷異才的賢能之士,不如文若就順便讓孤也見見這個人吧。」

    荀彧向曹操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明公不會失望的。」

    這幾句話的功夫,郭嘉已經來到了亭下,遠遠的就向荀彧喊道:「文若,出大事了,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裡下棋……哎?這位是?」

    荀彧瞪了眼郭嘉,然後才先向曹操介紹道:「讓明公見笑了!他便是郭嘉,字奉孝,與彧同為穎川人氏。自少時起,他便是個好酒疏狂、輕浮放浪之徒,失禮之處還望明主莫怪;奉孝,還不快過來見過曹公?」

    郭嘉也愣了愣,因為他沒想到會這麼正好的碰上曹操在荀彧這裡,而且剛才他是一下了馬就直接衝進荀彧的府坻,都沒有怎麼聽過攔阻的侍從們的話。現在碰上面,出於習慣的向曹操見一禮之後,也就自然而然的細細的觀察起了曹操。

    反過來,曹操也習慣性的眯起了雙眼,細細的觀察起了郭嘉。也許這二位真的是那種上天注定了的最佳君臣搭檔之一,或者用《三國志》遊戲裡的數據來說,他們之間的「相性」值真的是太一致了,彼此間僅僅是這麼互相的觀察了一番,就都在心裡至少在第一感覺上已經肯定了對方。而這相比起原有的歷史進程,要提前了至少三年。

    一旁的荀彧見二人如此,心中也暗暗的點了點頭。不過現在可不是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的時候,荀彧拿眼掃晾了一下郭嘉的樣子就皺起了眉頭,因為此刻的郭嘉周身上下只能用「風塵僕僕」這個詞來形容,本來就缺少幾分血色的面龐上更是掛著幾分萎靡之態,很顯然郭嘉是一路急行趕路趕成了這個樣子。再以荀彧對郭嘉的瞭解,郭嘉平時是個懶散成性的傢伙,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很緊要的大事,郭嘉是不會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的。

    於是荀彧用力的乾咳了兩聲,把二人的注意力都拉回來之後,荀彧便向郭嘉問道:「奉孝你方才說出了大事,是出了什麼大事?之前我請你去徐州轉轉,莫不是徐州出了什麼大事?」

    郭嘉又看了曹操一眼,眼珠轉了轉之後道:「徐州暫時沒什麼大事發生,我也只是到郯城城中喝了幾杯酒就回來了。不過徐州馬上就會發生一場大事,而這場大事會不會發生,卻取決於曹公的決斷。」

    曹操一聽就樂了:「孤之決斷能讓徐州發生大事?那奉孝不妨說說,孤到想聽聽看。」

    郭嘉搖了搖頭:「只怕曹公聽過之後就笑不出來了,也不能再笑……」

    ……

    片刻之後,荀府後院就傳出了曹操幾近於驚天動地、撕心裂肺的哭吼聲:

    「陶謙老賊!孤與你誓不兩立——!!」

    接下來的事其實和原有的歷史進程並沒有什麼分別,不外乎曹操馬上就厲兵秣馬,準備攻伐徐州,少許的不同之處,卻是曹操的身邊多了一個原本應該在幾年後才出現在曹操身邊的郭嘉。

    不過確切的說,現在的郭嘉還沒有正式成為曹操的謀士,到不是郭嘉不願或是曹操不想,事實上這二位當夜就長談了一番,曹操的那句「使孤成大業者,必此人也」和郭嘉的那句「真吾主也」也都說出了口。而郭嘉還沒有正式成為曹操的原因卻是……郭嘉病倒了。

    其實也難怪。郭嘉這個傢伙的身體一向就不太好,之前受荀彧之托去徐州看看情況那是抱著遊山玩水的心態去的,情況還好說。可是半中腰郭嘉碰上了個陸仁,被陸仁一點拔,郭嘉掉過頭跟在了曹蒿的後面。曹蒿被殺的事發前後,郭嘉就幾乎天天都在淋雨,之後又是日夜兼程的趕回鄄城,沒有好好的休息過。這樣一來別說身體不太好的人,就算是身體素質比較棒的人都不見得能頂得住。

    反正這一下,郭嘉是病得稀哩嘩啦、一塌糊塗,高燒發了三天的才退下去。曹操這頭又要忙著整頓兵馬的事,對郭嘉這頭縱然是十分關心卻也有些顧不過來,只能是抽個空囑咐一下荀彧,讓荀彧好好照顧郭嘉。等郭嘉的病好了,再正式的錄用郭嘉。

    好不容易到這天,退了燒的郭嘉精神狀態好了一些,人沒那麼迷迷糊糊了,荀彧便親自端著藥來喂郭嘉。古時候的草藥湯之苦是人所共知的,郭嘉皺眉苦臉的把一碗藥強行灌下肚,嘖著嘴氣苦道:「太難喝了!這會兒有口酒喝該多好!」

    荀彧笑罵道:「你都這模樣了還想喝酒?還想不想要你的小命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成就一番功業的嗎?命都沒了那還怎麼成就功業?如果你是不再想了的話,我現在就給你弄酒去!」

    「別別別!」郭嘉急忙攔住,賠笑道:「我不就是隨便說說嘛!」

    荀彧哼了一聲,把藥碗放到了一邊,然後若有所思望向了郭嘉:「你個郭奉孝,有點事我想不通啊!之前你不是打算多觀望一下時局再擇主而投的嗎?怎麼這回只是去徐州轉了一圈,就決定投到曹公的帳下?曹公的雄才大略固然是天下少見,但你也不是現在才知道,之前我找了你好幾次,你不是還不願來的嗎?」

    郭嘉聽過之後收起了笑臉,沉吟道:「有些事說來也怪。其實這次去徐州,我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對我說曹公可為當世英雄之冠,但卻言及曹公說你文若是曹公的張子房這一評價有些不當,應該說你文若是曹公的蕭何,我郭奉孝才是曹公的張子房,而且曹公必能盡我之才。」

    荀彧聽了一樂,剛想嘲笑郭嘉幾句,曹操的聲音自房門那裡傳了過來:「是徐州的哪位賢士作出這般評語?不過細想一下,他所作出的評語到是較之孤對二位的評語要更貼切一些。想孤是將政事皆交託於文若,確實是與蕭何相仿。」

    少不了的一番客套見禮、噓寒問暖之後,曹操也坐到了郭嘉的榻旁,繼續剛才的話題:「究竟是哪位賢士說了那樣的一番話?此人可算有薦奉孝於孤之功,眼下孤攻伐徐州之事在即,刀兵之下難免會玉石不分,孤卻不想壞了此人性命。」

    「賢士?」郭嘉仰頭翻眼的想了半天,最後卻笑著搖了搖頭道:「他是不是個賢士,我還真看不出來。我自認眼光甚毒,看人極準,可偏偏對此人我就是有些看不透。明明只是一介山野村夫,可胸中頗有見識,而且料事極準。曹太尉會被張闓所害一事,便是他在臨別之際告訴我的。而且他還向我具言,明公你必會借此為由,趁機急攻徐州以圖日後霸業。」

    曹操的臉色微微一變,與荀彧對望了一眼,都不說話。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很多話是不用說得太明的,大家心知肚明也就行了。

    良久過去,曹操忽然嘆了口氣,正準備向郭嘉問及那個人的姓名之類的事,門外卻有侍從稟報導:「主上,之前差去徐州的人回來了,主上是……」屋裡有人,不太好直說出口。

    荀彧擺擺手:「無妨,讓他來這裡回話便是。」

    侍從應了一聲,叫人去了。郭嘉看看荀彧,笑罵道:「你個荀文若,既然你有差自家心腹去徐州打探消息,又何必再叫我去?」

    荀彧亦笑罵了回去:「有些事都指望你?我可沒那麼糊塗!徐州的美酒濃香醇厚,若是你終日痛飲宿醉,豈不誤了我的正事?而且一些細瑣之事,你以士子之身也不便去打聽。」

    曹操在一旁笑而不語,對荀彧與郭嘉這樣的笑罵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之處,反到覺得這樣才自然且受用。其實後世有學者曾經評價過,說曹操的班子像沙龍,劉備的班子像幫派,孫權的班子像家庭,這種評價應該說很準確。至少在初期的曹操這裡,很希望自己手下的人能有這樣自由言論,敢把話說出來的氛圍。

    不多時細作入房,荀彧也就向細作詢問了一下有關徐州各方面的事。這馬上就要打徐州了,情報工作當然是要做好的。而在該問的都問過了之後,本來也沒什麼可問的了,曹操卻忽然喚住準備退下的細作,隨口問道:「徐州的清談士子之中,最近可有何趣聞逸事?」

    可千萬別以為曹操這是吃飽了沒事打聽八卦新聞,曹操這其實是在從八卦新聞方面一定程度的瞭解一下對手的社會風氣。這麼說吧,一個時常談武論藝的對手,多半會很強;而一個整日裡談的都是風花雪月的對手……多半身子骨都是虛的。

    不過細作當時就愣住了,誰又會想到有人會問這個?抓耳搔腮的想了老半天之後,細作這才遲疑著道:「到還真有一些……」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0 PM

第二十六回 兵發時變
               
    「到還真有一些……」

    曹操的嘴角微微的向上一揚:「說來聽聽。」

    細作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道:「就在小人臨還鄄城之前的幾日,徐州的別駕從事糜竺,也不知從哪裡請來了個據說曾是蔡中郎家僕的人,因為記得許多蔡中郎所遺曲樂,糜竺就將此人請至家中,將蔡中郎所遺曲樂教習給糜家的樂伎,以便日後流傳於世。而這個人聽說每隔上一、兩天還會去酒肆奏上一曲,引得徐州諸多士子爭相聽習……」

    細作的話還沒說完,這邊忽然撲嗵一聲悶響,卻是郭嘉從榻上一頭栽了下來。曹操與荀彧各自一愣,趕緊伸手扶起郭嘉。還不等二人開口詢問,郭嘉卻掙紮著一步竄到了細作的跟前,手一伸攥住了細作的領口,急問道:「你可探知那人姓名!?」

    細作嚇一跳:「不、不知……」

    郭嘉大怒:「怎麼會連姓名都打聽不到?」

    細作道:「此人不願顯/露姓名,而且這、這……」

    荀彧在一旁拉住了郭嘉:「奉孝,別為難他了。他們去打聽的主要是軍情民意,對這些趣聞逸事又哪裡會留心?真要留心了,我到要責怪他們是去玩了。」

    郭嘉病還沒好,連喘了好幾口粗氣之後才放開了細作,荀彧也就向細作揮了揮手,示意他退出房去。細作會意,正想退出房去,郭嘉卻突然又問道:「你不知他姓名就算了,那你可知道他在酒肆奏樂時,是用何樂器?」

    細作這回到是不假思索的回應道:「笛,竹笛。」

    郭嘉的臉色頓時變成了鐵青色。一旁的曹操因為和郭嘉還只是認識了幾天,對郭嘉還不是很瞭解,也就有些莫名其妙,但荀彧和郭嘉是老朋友,知道郭嘉會這樣肯定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揮手趕走細作之後,荀彧便問道:「奉孝你何故如此?」

    郭嘉搖了搖頭,扭頭卻向曹操問道:「明公兵馬還需幾日方能出征?」

    曹操沉吟道:「今處夏中,兵馬調集固然不難,但這青黃不接之時,錢糧卻不甚足……文若?」球踢給了荀彧,誰讓荀彧是曹操的大管家來著?

    荀彧道:「已在急調,大概還需十日。」

    郭嘉猛一頓足:「不行!十日的話多半會來不及!明公當火速出兵!」

    曹操一驚,急問道:「為何?」

    郭嘉道:「糜竺請來的賓客,只怕就是點拔我來投奔明公的人。他早已料知明公必然會兵發徐州,原本就作好了去鄭玄公那裡避亂的打算,可現在卻突然被糜竺納為賓客……」

    在場的曹操和荀彧可都是智力值在九十以上的人物,一聽到這裡就都站了起來,再彼此的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明白一件事,就是那個人如果把跟郭嘉說過的話再說給糜竺聽,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作為一個布衣白身,話說出來多半會沒什麼份量,也沒人會留意;但如果是由糜竺這個當官的人把這些話說給陶謙聽,陶謙卻是會信的。而陶謙一信,徐州就肯定會趕緊的作開戰準備,那介時曹操打徐州的仗就不好打了。

    再看郭嘉又猛喘了幾口氣,稍稍的調息了一下之後向曹操道:「陶謙年邁,不善治軍,徐州沿途各郡縣軍兵大多鬆散無備。今明公已然師出有名,則兵當速發,至不濟也當以先鋒急攻,一則要打徐州一個措手不及,二則務必要切斷徐州與周邊諸郡縣的聯繫。至於現有錢糧不濟之事,可先將大部皆調給先鋒用度。後軍可稍緩徐進,徐州沿途穀米將熟,後軍可掠在野之谷以充軍實。明公不可猶豫,時日稍遲若徐州有備,且連結其他諸侯以御明公,那這徐州,明公就多半會拿不下來了!」

    在原有的歷史裡,郭嘉曾評價曹操是「得策輒行」,說明曹操是個相當果斷的人。而此刻的曹操也當真沒有半點的猶豫,馬上就點頭道:「孤這便去召集諸將起兵!文若,你隨孤同往。」

    說完曹操又看了看郭嘉,稍稍的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搖了搖頭道:「奉孝你病未痊癒,還是先在這裡安心把病養好吧。待你病體康復之後,孤希望你能隨後軍同至徐州陣前,為孤出謀畫策。」

    郭嘉也是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向曹操拜了一禮道:「明公放心,嘉痊癒之後必會前往。」

    曹操點點頭,伸出手去在郭嘉的肩頭拍了幾下,這才叫上荀彧一同趕回議事廳去了。再看郭嘉雙手抱懷,倚在門沿上目送二人離去,心中對曹操的遇事果絕也是再一次的肯定,只可惜自己的身體狀態沒跟上,不然這次就跟著曹操一起出征,說不定還會有些能夠展露的機會。

    不會這會兒剛才心急之下的衝勁一過,郭嘉就覺得自己渾自上下又酸又痛,只好呲牙咧嘴外帶步履踉蹌的爬回榻上。剛緩過來點勁,郭嘉卻又沒來由的想起了某個點拔他的傢伙,於是便吶吶自語道:「你說得沒錯,這曹孟德的確是當世少有的英雄,也必是能盡展我才的明主,只是你怎麼就躲到了糜竺的家裡去了?臨別之前,你不還說差不多的時候會到我這裡來混口飯吃嗎?現在你躲在郯城城中,城破之時難免會有玉石不分之禍,你難道會不知道?還是說,你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才躲到郯城城裡?亦或是你有別的什麼打算?哎喲……」

    高燒了三天,現在燒才剛退沒多久,病都沒好的病人想這麼多,頭會不暈才怪了。而頭一犯暈,郭嘉也就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不過嘴裡還在念叨著一句話:

    「現在曹公大軍將出,看你這傢伙會如何應付……」

    ————————————————————

    徐州這頭,陸仁要是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會鬧出一個曹操提前出兵的結果,那打死他也不會把當時的一番話說給郭嘉聽……不過那會兒他也不知道荀立就是郭嘉。

    郭嘉擔心陸仁會把那番話也說給糜竺聽,可是陸仁對糜竺壓根就一個字都沒提過。畢竟在陸仁看來,這些話可不是能亂說出來的,哪怕現在自己是糜竺的賓客又能如何?這事情沒發生之前,自己亂捅出去,搞不好死的還會是自己。反正現在是躲到了糜竺的家裡,刀槍弓箭什麼的到不了自己的身上,不該惹的麻煩還是別去惹的好。

    而此時此刻的陸仁,正小心翼翼的……趴在馬背上,試圖讓跨下的坐騎挪一挪馬蹄。可不論他如何的擺弄,跨下的那匹高頭大馬就硬是動都不動一下。

    「哈哈哈……」

    糜貞騎在另一匹馬上,望見陸仁在馬背上是這般德性,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了起來,言行舉止間完全沒了平日裡一個大家閨秀的端莊之態。不過這是在郯城城外的郊獵之地,身邊也沒什麼外人,糜貞敢放開了瘋。

    「哎呀哎呀,陸先生你知書禮、諳音律、精算術,身兼多才令人驚呀,可怎麼、可怎麼……」糜貞也是笑得有點沒勁了,只是伸手猛指陸仁的騎姿。

    陸仁現在是趴在馬背上,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馬脖子好讓自己穩住身形不從馬背上摔下來。聽見旁邊糜貞的笑聲,陸仁的老臉一陣通紅,尷尬非常的回應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是人就總有不擅長的事嘛!想我自幼家境貧寒,又終年四處流浪的,哪裡有機會去學騎馬?」

    糜貞笑容可掬的策馬來到陸仁的身邊道:「騎馬沒那麼難,其實很好學的,但是想學精的話就一定要多多練習才行。陸先生,你別這樣用力的抱住馬頸,試著抓住韁繩坐起來,然後踏穩馬鐙,雙腿再稍稍夾緊一點……對對對,就這樣!陸先生既然是初學騎馬就不要縱馬奔馳,先徐徐策騎而行,知道該怎麼用力之後再試著去讓坐騎跑動起來。」

    陸仁老臉再紅:「糜小姐你饒了我吧!我寧可再幫你算幾十捲的陳年舊帳,也不想這樣坐在馬背上被你這樣取笑。」

    前幾天糜貞找陸仁喝酒的時候,正好有人送上一大筆的糊塗帳請糜貞處理,順手的就被陸仁解決掉了。別忘了陸仁的芯片可是超高性能的電腦,算些加減乘除真的是連豆芽菜都算不上,不過卻又把糜竺糜貞給嚇了一大跳。

    要知道漢時算術能力好的人可不多,而史料記載中,一些人如果算術能力好,都會帶上一筆「精算術」,像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就有這麼一筆。此外鄭玄年輕時拜入扶風馬副的門下,也是因為數學能力強,在某次事件中才得到了馬融的重視。

    現在陸仁又來了這麼一下,會不驚到糜竺和糜貞才怪了!至少至少,他們算是能算得出來,但要用珠籌擺算上半天,可陸仁卻是站在那裡看了幾眼就把結果報了出來。單就計算能力而論,誰敢和陸仁相提並論?這就好比算盤硬要和計算機比速度,那不是找不自在嗎?

    不過這會兒的陸仁可真顧不上這些,很尷尬的坐在馬背上也不知該說啥才好。說陸仁不想學騎馬那肯定是在騙人,自己要在這個時代混上個三年半的時間,而且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跑路開溜逃命,這年頭又沒有機動車,不學騎馬能行?不過就算是有機動車陸仁也不會開,陸仁他只會騎電瓶車和自行車來著。

    至於糜貞嘛……其實糜家的子弟都會騎馬,史料上都說糜竺是「自竺至照,皆便弓馬,善射御云」。照指的是糜照,糜竺的孫子,在蜀漢官當到了虎/騎/監。糜貞雖然是女子,但早年間跟著糜竺四處跑生意,自然就少不了要騎馬的時候,不學會是不行的。

    還有糜貞這樣放肆的大笑陸仁,則是與陸仁相處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下來,糜貞又總是強拉著陸仁去「喝酒」,早都把陸仁的脾氣給摸透了,知道陸仁其實很好說話,只要不碰一些原則性的事,和陸仁開點玩笑沒啥關係。反過來陸仁也樂得裝傻,一則是要和糜貞搞好關係以便於繼續呆在避難所裡,二則被小美女開點嘲弄的玩笑其實是種享受……別說陸仁犯賤,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基本上都會犯這種賤。

    正在這裡笑鬧著,那邊糜竺卻騎著快馬趕來,口中則呼喊道:

    「禍事了,禍事了!小妹,陸先生,快快回城!!」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1 PM

第二十七回 狗頭師爺
               
    「禍事了,禍事了!小妹,陸先生,快快回城!!」

    聽到糜竺急切的呼喊,陸仁與糜貞等人各自拉住了馬,驚呀的望向了糜竺。只不過糜貞等人的驚呀是真的,陸仁的驚呀卻是裝出來的。要知道陸仁一直在計算著曹蒿那一行人的路程時間,得出的結果是只要不出什麼意外狀況,幾天前曹蒿應該已經死在了張闓的手裡,那麼郯城這頭應該就在這幾天裡收到曹蒿被殺的消息。

    果不其然,當糜竺縱馬趕到近前後啥都沒說,直接就硬拉著陸仁與糜貞這一行出城騎馬踏青的人回到城中。直到回到房舍,把侍從什麼的全都趕出去,房中只剩下陸仁、糜竺、糜貞這三個人之後,糜竺才頓足長嘆道:「張闓這個逆賊!當初他勢窮獻降,陶府君留了他的性命,他卻不思悔改,竟然見財起意,在華、費之地襲殺了曹太尉一家,劫奪了財物之後落草為寇。」

    糜貞聞言大驚失色,陸仁也裝出了一副很驚愕的樣子。

    其實按說以陸仁的身份,本來是沒什麼資格和糜氏兄妹一同留在房中議事的。不過一則是糜竺這種以商人的身份掛上官職的人,很難召納到什麼真正的士子賓客;二則是陸仁在這段時間裡有意無意的會展露/出一點「才華」,糜竺和糜貞也難免的會將陸仁視為能人,那麼碰上事的時候會把陸仁當成師爺型的人物,留陸仁下來一起商議事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卻見各自驚呀過後,糜貞馬上就向糜竺問道:「陶府君是何反應?」

    糜竺道:「還能如何?陶府君現在是又驚又怒,已急命兵馬出城去追捕張闓。只是這兵馬一動,城中百姓尚不明就裡,難免會有些騷動。我怕你們在城外會碰上意外,所以一離開陶府君府衙就急忙出城,追喊你們回城。」

    糜貞「哦」了一聲,暫時沒了言語。按說這會兒是沒啥別的可說的了,但身為異數人物的陸仁卻覺得現在到了可以把一些話說出來的時候。再說了,現在的陸仁覺得自己在糜竺這裡混得也挺不錯的,平時好吃好喝好住的不說,時不時的還有個挺不錯的小美女相陪……其實是他陪著糜貞玩,不過對於犯了點賤品的男人來說都一樣,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不用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擔心。

    因此作為一個「師爺」,就這樣在糜竺這裡混完這三年半的時間再回去,不也挺不錯的嗎?而既然是當上了「師爺」,該說話和出點子的時候就得把話說出來、把點子弄出來,不然要你這個師爺幹什麼?又憑什麼白白的養活著你、客客氣氣的供著你?說句難聽點的話,別人養頭豬都比養著你這麼個沒啥用的人強。

    當然現在話是不能說得太直接的,不過陸仁對此早都不知道在暗中思考了多少遍該怎麼把話說出來,所以陸仁先是緊鎖起了眉頭,接著就站起身在屋裡來回的踱起了圈,擺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陸仁這麼一演戲,當然是馬上就引起了糜竺和糜貞的注意。看著陸仁踱了好幾個圈之後,糜竺終於忍不住向陸仁問道:「陸先生是想到了什麼嗎?」

    陸仁知道火候夠了,便停下了腳步向糜竺道:「別駕在徐州周邊的產業很多嗎?」

    糜竺道:「很多。」

    陸仁道:「能撤的趕緊撤走,特別是徐州西邊的,越快撤走越好。」

    糜竺與糜貞異口同聲的驚問了一聲「為何」,陸仁也就把那天向郭嘉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當然那時陸仁還以為郭嘉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荀家子弟而已,不然打死陸仁也不會把這番話說給郭嘉聽。另外由於訴說的對像不同,陸仁又早就經過仔細的考慮,這一番話裡頭該婉轉的地方說得很婉轉,該迴避到的地方也都是迴避掉了。但不管怎麼樣,這樣的一番話把糜竺和糜貞都聽得目瞪口呆,心中對陸仁的評價又大為提升。

    而在這一番話說完之後,糜貞固然是急著想去把糜家在徐州周邊的產業都收拾好,以免遭受到曹操大軍的洗劫,糜竺卻帶著幾分猶豫的向陸仁問道:「陸先生,你的這番話……」

    陸仁當然知道自己的這番話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讓人完全相信的,所以是嘆了口氣向糜竺道:「信與不信,全憑別駕自決,陸仁也只不過是把心中所想都說出來罷了。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別駕你能信我。別駕待我甚厚,今將有難,我也不願看著別駕的產業受損。」

    糜竺點點頭。不管這會兒的糜竺是不是把陸仁所說的話都聽了進去,但是在心裡面對陸仁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再一瞥眼,見糜貞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便示意糜貞快去處理那些把產業調走的事,卻把陸仁留了下來,看樣子是還有事想和陸仁商議。

    糜貞離去,糜竺又命人擺上了些酒菜,再到揮退侍從,與陸仁互飲了幾杯之後,糜竺才向陸仁問道:「陸先生,適才所言之事,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去和陶府君說一聲?」

    對這個發問,陸仁的第一反應是這還用問?你當著陶謙給的官,拿著陶謙給的俸祿,現在出了狀況當然得馬上向陶老闆匯報才對!不過稍一轉念陸仁卻又為之釋然,畢竟這樣的一番言論牽扯到了太過敏感的東西,自己作為一個知道結果的人都尚且不敢輕易的和別人說,又何況糜竺這個不知道事情會不會像陸仁所說的那樣發展的人?這要是事情並沒有像陸仁所說的那樣發展,糜竺又冒然的把話說了出去,豈不是有了挑拔陶謙與曹操之間關係的嫌疑?

    想明白了這一點,陸仁也低下了頭去仔細的思考了起來。良久過後,陸仁才抬起頭,向糜竺很婉轉的說道:「別駕請恕陸仁直言,別駕終歸是陶府君幕僚之臣,陶府君平日裡待別駕亦甚厚。今徐州或有劫難,別駕既為幕僚,就應該把話說出來以盡幕僚之責,至於信與不信,那是陶府君的事,與別駕無關。」

    糜竺道:「我當然知道為人臣子者,應盡為臣之道。只是這事尚不確定,萬一……」

    陸仁打斷了糜竺的話:「別駕是擔心曹公若不曾如陸仁所說的那般兵伐徐州,別駕就難免會被人說是在挑拔離間吧?」

    糜竺點點頭,陸仁也得以證實糜竺確實是在擔心這個問題。好歹也呆了這麼長的時間,陸仁多多少少總會瞭解到當時的士族之間,還有官場裡的水都是很深的。這要一不小心留了個把柄給對手,那可是很麻煩的事。

    陸仁當下只是笑了笑:「其實這個真的很簡單,別駕只要別把話說得那麼肯定就行了。在陶府君面前大可以疑慮之態,推說擔心曹公可能會於父仇之下心生怨恨、神智失常,恐其會殺戳徐州百姓來以洩私憤便可。記得要反覆強調自己是擔心、憂心,這樣也落不了什麼話柄於人。至於我說過的那些曹公圖謀發展的事,可千萬記得一個字都不能提。」

    糜竺再次點頭:「如此甚好!哦……義浩啊,我還有一事想問詢你一下。」

    陸仁微微一怔,不知道糜竺怎麼會忽然把對他的稱呼由「陸先生」改成了直呼其字。按古人的習慣,「X先生」固然是敬稱,但卻不及直呼表字來得親暱。而糜竺這忽然改口,顯然是對陸仁有了更加親近之意,至少也是真正的把陸仁看成了自己人、好朋友。可是這事來得這麼突然,陸仁總覺得有點不自在,心裡面也就多出了幾分小心,因此是面上裝出了一點驚呀之態,小小心心的回應道:「別駕有事,但說無妨。」

    糜竺對陸仁會變得這麼小心也並不覺得意外,只是舉杯向陸仁致意了一下再問道:「義浩啊,當日我將你請來家中時,你曾言及到你將曲樂教授完之後,你會就此離去,還讓我不要攔阻於你。我自問也是個守信之人,到義浩你要走之時,我也定然不會強留於你。只是我很想知道一下,你本是個漂零四方、舉目無親之人,從我這裡離開之後,你又準備去哪?又能去哪兒?」

    陸仁一聽這話反到放下了心來,心說你原來是擔心這個啊?說白了不就是對我有挽留之意嘛!其實陸仁也是打算以「師爺」的身份就在糜竺這裡混完這三年半的時間的,順便還打算到劉備支援徐州的時候見識一下劉關張三兄弟,還有當時被劉備從公孫瓚那裡借來趙云趙子龍,誰讓咱們的子龍哥是許多人心中的偶像呢?

    不過現在話可是不能這麼說的,誰讓自己現在是個「清高之士」來著?而且就為了這個「清高之態」,現在的陸仁可是連白菜都沒得拱,憋得可著實有些難受。當然糜貞這個小美女固然是沒得去想,陸仁也不敢去碰,可是那些能拱的侍寢白菜裡面還是有幾株不錯的嘛!反正陸仁是深深的體會到了什麼是「作繭自縛」。而現在糜竺問起自己到時候會去哪,陸仁也只能本著自己的「清高」,猶豫了一下之後含含糊糊的回應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天下之大,也沒有哪裡是不能去的。男兒丈夫以四海為家,亦無不可。也許哪一天我累了、倦了,會尋一個可以安家落戶的地方定居下來吧。」

    要不怎麼說陸仁把話說得含糊其辭、模棱兩可呢?糜竺對陸仁的話,一開始是有點失望,但最後的話卻又讓糜竺心中暗喜,心說把這個有點本事的狗頭師爺留下來的希望還是有的。當下糜竺便向陸仁舉杯笑道:「義浩啊,你自幼便浪跡四方,到現在已過弱冠之年,應該把家安下來了,不如就在徐州這裡安家落戶吧。」

    「這個嘛……」陸仁當然是故作起了猶豫,順手還把酒杯端了起來好擺足自己那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糜竺一看事情有門就也端起了酒杯,卻忽然向陸仁笑而問道:「義浩,你覺得我家小妹如何?」

    「噗————」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2 PM

第二十八回 不敢應命
               
    「義浩,你覺得我家小妹如何?」

    「噗————」

    陸仁把一口剛進嘴的酒給噴出去了老遠,一邊猛烈的咳咳嗽著,一邊用萬分驚愕的目光望向了糜竺,而現在的驚愕可不是陸仁裝出來的,是真的被驚到了。

    「別、別駕何出此言!?」

    糜竺看看陸仁,微笑了一下之後輕輕嘆息道:「義浩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言下之意。」

    陸仁心說我當然知道,只是這也太意外了吧?意外到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接招了。你的那個妹妹你一向寶貝得緊,我又不是劉備劉大耳,你突然說想把你的寶貝妹妹嫁給我當老婆,那你究意是怎麼個意思?回頭劉備來了那又怎麼算?萬一劉備找我要老婆那可怎麼辦?設想了一下關二哥的青龍大刀和張三爺的蛇矛在自己身前晃來晃去的樣子,陸仁沒來由的就見了一身的冷汗。

    其實說真的,陸仁這也是被糜竺突然而來的一下給搞暈了頭,忽略了古時人們對代事物的一些思想觀念與相關因素,猶其是古人在對待家族傳承方面的觀念和因素。

    首先第一條,陸仁忘了這會兒的糜竺還不知道,至少是不認識劉備來著。雖說過不了太久糜竺就會見到劉備,但糜竺把糜貞送嫁給劉備都還得在好幾年之後,而且那時的劉備已經是什麼身份?雖然被呂布偷襲得落魄無比,但至少那時的劉備已經是徐州名正言順的擁有者,糜竺在那個時候把糜貞送嫁給劉備,說得不客氣一點就是一種有風險的政治投資,一但劉備翻身成功,糜竺就是劉備翻身的第一功臣,而且還有裙帶關係,介時也就可以真正的進入政治圈之內。

    反過來一想,當時的糜貞已經二十來歲的樣子,對古時的女子來說已經是大齡女子,卻為何一直都沒有嫁出去?別忘了糜竺可是個家大業大的主,糜貞自己也是個美女,有著這麼好的條件,一般情況下求婚者絕不會少,但糜貞卻一直都沒有能嫁出去,裡面肯定會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原因。

    其次,陸仁忘了他如果答應並且娶了糜貞的話,實際上等於是入贅到了糜家,用通俗的話說就是「倒插門」、「上門女婿」,在身份上也等於是變成了糜家的人。而這種身份,也並不全如影視劇裡描寫的那樣低三下四,很多時候這種上門女婿都能夠得到女家家人的認可,然後在女家的家族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換句話說,女家對上門女婿的考量往往都是很嚴格的。

    那麼陸仁是什麼情況?最初時只是作為一個賓客進入糜家,那當然沒啥可說的。可是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陸仁總是會有意無意的展露/出一些才華……這裡到要說一下,陸仁就算是再小心、再低調,可畢竟是個二十來歲、血氣方剛的年青人,內心深處總會有些想出風氣、裝一裝逼的念頭,因此或有意、或無心的總會露上那麼一手兩手,而他所表現出來的才華與能力,還有那「清高正直」的人品與性格,對糜竺來說就是絕對的可圈可點。

    至於身份上,陸仁雖然不是什麼世族、士子,但當時的世族、士子都看不起糜竺和糜家,因此也沒誰願意和商人出身的糜家結親。若非如此,糜貞也不會到二十多歲都還沒嫁出去了。糜竺搞不了什麼家族聯姻,會無可奈何的把標準降低也在情理之中。這時有個雖然不是士子,但水平與能力都不比士子差的陸仁冒出來,不就挺合糜竺的意的嗎?

    再說了,以陸仁所表現出來的水平和能力,只要好好的操作一下,那麼陸仁在合適的時候搖身一變,變成一個真正的士子,也不會是什麼難事。而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士子是糜家的人,也就是說糜家介時會有一個真正的士子冒出來,至少也可以推出去撐撐糜家的門面。

    還有,選擇上門女婿的女家,最希望的就是這個上門女婿身家清白、無依無靠,而且最好是與原先的家族沒有任何的關連,因為只有這樣,這個上門女婿才會全身全心的把自己當成是女家家族裡的人。而在這一條上,陸仁就真的太適合不過了。

    除此之外,糜貞可是糜竺在打理家業上的好幫手,如果能有一個好的上門女婿入贅進來,糜竺最最起碼的也能留住糜貞這個打理家業的好幫手,而不是到了某個時候看著自家的好幫手嫁到別家,成為別人家的好內助。

    綜合以上各條,糜竺會打起陸仁的主意就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了。而且說不定在原有的歷史上,糜貞一直都遲遲的沒有能嫁出去,就是因為糜竺在做著這樣的打算。至於後來會把糜貞送嫁給劉備,那都已經說了是一種回報巨大的政治投資,一但成功可比把糜貞留在家裡,坐等著好的上門女婿出現要現實得多。(PS1)

    當然現在的陸仁可沒想到這些,只知道這變故也來得太突然了些,突然到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應付,只能是茫然失措的坐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事情往往就是這麼搞笑。陸仁一時之間是整個人都傻了,可這種反應卻讓糜竺很是滿意。很多事情都是反的,如果說陸仁喜上眉梢的馬上就答應下來,糜竺搞不好反而會心生疑慮,然後猜測著陸仁是不是早有圖謀;可陸仁現在是整個人都傻了眼,那對糜竺來說,就是陸仁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為人品性反而會更可靠一些……

    不過說真的,陸仁還真的就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說到底陸仁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而且下意識的仍會把糜貞往劉備那裡扔,畢竟自己算是哪根蔥、哪顆蒜啊?

    當然陸仁的心裡也曾YY過把糜貞這個小美女給撲倒之後就地正法的事,但自己都知道那純屬YY,而且自己如果想安穩快活的混掉這三年半,就千萬不可以去動糜貞的心思。而一個膽小怕死的人,又哪裡只是會為了和哪個美女一時快活一下的事,去強暴那個美女呢?再說了,陸仁只要一回去,還怕沒有上等的好白菜拱?說得難聽點到時候只要拿鈔票一砸,有的是上等的白菜願意讓陸仁拱。

    總而言之,陸仁就這麼傻愣了老半天都沒回過神來,最後還是糜竺看著覺得也差不多了,連喚了數聲才將陸仁喚回神來。當陸仁回過神來之後,就趕緊的向糜竺連連擺手道:「別別別……糜別駕,你這個玩笑真的一點都不好笑。如果你覺得陸仁與糜小姐太過親近了一些,心中是有所圖謀的話,那我現在就離開糜府也就是了。」

    糜竺搖搖頭道:「義浩,我絕不是和你開玩笑,亦或是在試探你是不是別有用心。其實你與小妹她頗為親近之事,我若不是有意為之,又豈會容得你們如此?對你陸義浩的為人品性,我是信得過的。至於我那小妹……若不是她對你十分欣賞,以她的心性,也不會和你如此親近。」

    這會兒的陸仁也多多少少、隱隱約約的猜測出了一些糜竺想招自己入贅的心思用意,忍不住在手中暗罵道:「我就靠了!你這裡不是高老莊,我他妹的也不是豬八戒!再說了,你這會兒是還沒碰上劉大耳,等你碰上之後萬一後悔了怎麼辦?會不會把我弄死之後,再找個機會把糜貞送嫁給劉大耳?我還要在這個時代呆三年半,時間上好像是差不多哦!這種冤大頭我可不當!」

    而在內心深處,可能連陸仁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其實不想禍害糜貞。是,糜貞的確是有些難纏,而且心機有點重,但陸仁也絕不否認糜貞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糜貞會賺錢,對待產業生意上的事是有些斤斤計較,但糜貞卻絕不吝嗇、摳門,而且糜貞的心地其實很善良。這段時間裡,陸仁就陪著糜貞開過三次粥場,跟著糜貞一起去賑濟過流民。陸仁感覺得到,儘管多多少少的還帶著那麼一點沽名多釣譽的心機,但糜貞是真心的想幫這些窮苦流民一把。

    真要擱到現代社會,糜貞絕對是大家都搶著追求的好女孩。你想啊,會賺錢、會管家,心地又善良,人長得又漂亮,典型的好女友、好老婆的人選。可陸仁自己呢?在臨穿越之前的兩個月裡,陸仁可是拱過不少白菜的人,沒少看見過那些白菜的另一副嘴臉,對那一類的白菜除了能用來拱一拱的需求之外,心裡卻有著一份厭惡之意,反過來對好女孩也就有著一份珍惜之心。

    是,現在自己只要假模假樣的推辭一下,再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糜貞就是自己的了。可是自己說到底只能呆三年半的時間,三年半的時間一過,自己拍拍屁股走了人,那糜貞可怎麼辦?三年半之後的糜貞才二十歲啊!而且自己消失的時候肯定是要找點什麼藉口的,比如說出行時被賊寇所殺之類的,可萬一被人誤傳為糜貞剋死了自己,那糜貞以後怎麼做人?

    相比之下,糜貞如果還是嫁給了劉備,雖然有點紅顏薄命的感覺,但劉備好歹也是個英雄人物,糜貞好歹面子上有光,二則……如果說自己走後,糜貞還是死在了長阪坡,不也還是讓糜貞這個好女孩能留下青史美名嗎?

    正是報著這些個念頭,陸仁現在只是抱定了一個想法,就是: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我是猥瑣了點、壞壞了點,可我絕對不能做那麼缺德的事,真要是做了,回去之後就算過得再好,我也只會留下心理陰影。不行,絕對不行!」

    (瓶子可不想把豬腳老陸寫成那種「虎軀一振,美女紛紛投懷送抱」的淫蟲。這麼長的一大段雖然有混字的嫌疑,但在情理上至少還說得過去。而且說實話,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瓶子寫得也很頭痛,如果是想圖省事混字的話,那瓶子乾脆就讓老陸的虎軀振上一振算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4 PM

第二十九回 終有一失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我是猥瑣了點、壞壞了點,可我絕對不能做那麼缺德的事,真要是做了,回去之後就算過得再好,我也只會留下心理陰影。不行,絕對不行!」

    抱著這樣的心思,陸仁向糜竺堅決的推辭了起來。糜竺見陸仁態度堅決,心中自然是有些失望,但總不能為了這事和陸仁翻臉。低頭沉思了一下,糜竺自己也覺得這事對陸仁來說確實是太過突然了一些,陸仁一下子會接受不了那也正常。與其如此,到不如把事情放緩一點,讓陸仁和糜貞再多親近親近,到差不多的時候再向陸仁重提此事可能會好一些。

    想到這裡,糜竺便向陸仁微笑道:「既然義浩不願,我也不能強求,到只能是自嘆我那小妹福薄了……哦對了義浩,此事只不過是我一時起意才向你言及,小妹她並不知情。還望義浩你能守口如瓶,莫要讓小妹她知道,也免得你們早晚相見之時會尷尬難言。」

    陸仁心說你不會又在打什麼主意吧?不過陸仁也不能和糜竺翻臉,畢竟還得在糜竺這裡混著呢,當下就打了個哈哈算是應付了過去。再一轉念,陸仁卻又覺得這幾天可能還是暫時避開一下的好,因為糜貞如果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那見面說話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可自己突然挨了糜竺的這麼一下,在自己沒有調整好狀態之前就和糜貞見面,陸仁都擔心自己會不會在言行舉止上失態。

    所以想過了一番之後,陸仁向糜竺道:「別駕恕罪,陸仁想去小村中暫住幾天……哦,許久沒和李老見面,有點怪想他的。」

    陸仁的這個藉口找得真的是很爛,不過糜竺到也明白陸仁這是需要一點時間來平靜一下心態,免得和糜貞見了面會鬧尷尬,也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略一多想,糜竺就問道:「義浩,你已料知曹公必會大舉攻伐徐州,可你卻在這個時候去城外暫住數日,這會不會有失妥當?」

    陸仁是胸有成竹的回應道:「無妨無妨。依在下之見,曹公對徐州的攻伐之事雖然事在必行,但他至少也得是在一個月之後才能舉兵。首先從路程上算,華、費之地在袞徐之間,兩者相差無幾,我們是今天得到曹太尉被害的消息,曹公也應該是剛剛才得到。然後曹公少不了要調集兵馬錢糧與發佈興兵報仇雪恨的檄文,這也是需要數日時間的,再計算一下袞州到徐州的路程所需,我去城外小住幾日定然無事。」

    頓了頓,陸仁接著道:「最重要的是現在仍是夏中時節,正是青黃不接之時,曹公境內的軍糧還沒有收上來。大軍無糧可食,這軍又如何能出?所以我斷定曹公應在入秋之後才會舉兵攻伐徐州……哦,陶府君那裡,這些話別駕也可以照著說。有這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應該夠陶府君作些準備了。」

    糜竺表示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是義浩想得周到。這樣吧,我著人多置下些酒肉果菜,你帶去村中與李老和一眾鄉民分享一下。看看差不多,你趕緊帶著李老來城中避難。至於村中鄉民,如果你能勸說得動,就勸他們一起來城中避難吧,我糜氏自當接納安頓。」

    陸仁心說那些村民如果被我接到了你這裡來,你不又多了不少僮客佃農嗎?你到底是商人出身,挺會見機謀利的。不過能多救幾個人,陸仁也是挺願意的,當下就辭別了糜竺,帶上糜竺給的東西,跑回了小村之中。

    李老見了陸仁當然是十分高興,陸仁帶著這麼多的東西回來,也很有那麼幾分衣錦還鄉的味道,少不了的會顯擺上一下,再把酒肉什麼的發散給村中百姓,一時之間弄得這個小村裡居然像在過節一般。

    胡鬧了一通之後,陸仁躺到了原先他睡的那張泥炕上,很是適服的扭動了幾下身子之後,陸仁不禁暗暗自嘲道:「看樣子我這人還真是個賤骨頭!有些日子沒睡這泥炕稻草了,現在一躺下來居然覺得比糜竺那裡的高床暖枕還要舒服……就是現在天氣熱,這蚊子多了點。好吧,去李老頭那裡弄把艾草來燒燒。」艾草,古人用來驅趕蚊蟲的一種薰草。

    他這裡剛一翻身坐起,李老卻正好推門而入。倆人客套了幾句之後,李老在陸仁的泥炕上坐了下來,猶豫了很久之後才問道:「阿仁,你這次回來是回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說……」

    陸仁搖搖頭:「回來住個三、五日,當是休假吧。過幾天我還要回糜別駕那裡去。」

    李老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個有本事的人,遲早能混出個頭臉,這小村子肯定是留不住你的。不過阿仁,你今年已經是二十有二了吧?」

    陸仁道:「差不多吧。李老頭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李老道:「老頭子我這不是擔心你的終生大事嗎?二十二歲,不小了!你看村裡的幾個後生,十六、七歲就娶了妻子,二十來歲的頭上就抱上了孩子。老頭子我雖然沒讀過書,卻也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理。只可惜我那婆娘老早就病死了,也沒給老頭子我留下個一男半女,也再沒有哪個婆娘願意嫁給我,弄得老頭子我現在就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現在看著你也到了這般年紀,不想你跟老頭子我一樣……哎,你看村東頭王家的那個閨女怎麼樣?身子骨壯實,而且屁/股又大又圓,娶過來絕對的好生養。」

    「……」

    陸仁這是嘴裡沒酒也沒水,不然絕對能再噴出去個好幾米。心說今個兒我是咋了?白天剛被糜竺提過親,怎麼一到晚上李老頭這裡又冒出來這檔子事?命犯桃花也不帶這麼犯的吧?怎麼我穿越之前就沒有碰上過?

    不過一想起李老頭說的那個王家閨女,陸仁可就打了個冷顫。大概一米五幾的個子,目測一下卻有個八十公斤左右的體重,長相也都和鳳姐有得一拼,絕對的恐龍一枚。陸仁又不是沒好白菜可拱,而且要是他沒良心一點,糜家第一白菜都可以拱掉,又哪裡會看得上那枚恐龍?當然是拚命的搖頭以示拒絕,而且是強烈的拒絕。

    李老很不滿的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陸仁乾笑道:「我的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好不好?再說我有本事在身上,還怕找不到婆娘給我暖床侍寢?行了行了,時候不早了,我看你也喝了不少酒,早點回屋去睡吧。」說完陸仁就一頭倒在了炕上,緊閉上了雙眼不敢再和李老說話。

    李老頓了頓足,向著陸仁動了動嘴,明顯的是想再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最後李老只是搖搖頭再嘆口氣,轉身準備走出門去。不過剛走到門口,李老卻轉回了身,自腰後取出了一把艾草點燃,一瘸一拐的在陸仁房中薰了一圈之後才退出房去。

    陸仁又沒睡著,眯著條眼縫看著李老做完了這些,心頭卻也有些微微的顫動。其實在陸仁的潛意識當中,糜竺和糜貞固然都對自己不錯,但只能算是好老闆的那種關係,但這李老卻真有那麼些長輩與親人的意味。畢竟再怎麼說,陸仁與李老也曾相依為命般的一起生活過一個多月。

    「唉……等過幾天,騙也得把你騙到城裡去,好歹讓你躲過這場劫難再說。至於之後的三年半裡,我總能幫你弄口飽飯吃的。就你這樣子,還砍個屁的柴啊!」

    ————————————————————

    轉眼之間陸仁就已經在小村裡住了四天。反正曹操沒那麼快打過來,陸仁來時帶的糧米又多,而且陸仁實在是不想這麼快就和糜貞碰上面,那在小村裡多住個三、五天也沒什麼關係。再說在郯城城裡呆久了、悶久了,現在跑回小村暫住幾天,到很有那麼幾分放假時來享受一下田園之樂的感覺。

    又到了黃昏時分,陸仁又躺在了自己以前經常躺著的小土丘上,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雙目微閉的享受著夏日裡黃昏時涼爽的晚風。也許是因為太過舒服,陸仁居然有些昏昏欲睡。

    就這麼昏昏沉沉的時候,陸仁忽然覺得身下的土地有些微微的顫動,那感覺好像是不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正在震顫著大地。

    「地震嗎?不會吧?史書上如果這個時候徐州地區發生了地震就肯定會有記載的,而且真要是發生過地震的話,曹操就肯定不會帶兵打過來。他們迷信,會認為這是神靈降怒,帶兵過來會再次觸怒到神靈……嗯?這動靜怎麼像是馬蹄啊?」

    側了下身子,陸仁就把耳朵貼到了地上。當然陸仁可不會什麼貼地聽聲,更不可能像影視裡的一些專業人士那樣,光聽一下聲音就能知道遠處是來了什麼什麼的。主要是這動靜確實太明顯了點,陸仁總能聽出點什麼。

    這一細聽,陸仁就聽到了一陣陣「轟隆轟隆」的悶響,隱隱約約的覺得應該是大批馬蹄踏地的聲音。

    「怪了,哪來這麼多的馬啊?徐州是中原又不是草原,沒什麼野馬群的。難道是陶謙調動的騎兵部隊?可我記得陶謙的軍隊都是以丹陽兵為主,基本上都是步兵啊……等等,騎兵!?」

    一想到「騎兵」這個詞,陸仁「騰」的一下就從地上蹦了起來,藉著黃昏夕陽的餘輝向發出聲響的方向遠眺過去。而這一眺望之下,陸仁當場就失聲大叫道:「怎麼可能!?現在六月都沒到啊!他們怎麼就過來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5 PM

第三十回 小村驚變
               
    「怎麼可能!?現在六月都沒到啊!他們怎麼就過來了!?」

    會讓陸仁發出這樣的失聲大叫,原因只能是一個,就是陸仁所看見的是一大隊的騎兵。要說陸仁是沒有見過曹操的騎兵,而且距離還有點遠,本來是分辨不出來的,但這隊騎兵有一個很顯眼的標誌,使得陸仁遠遠的一眼就能肯定那是曹操的騎兵,那就是這一大隊的騎兵可全都掛著素白的孝。而史書上曾明確的記載著,曹操兵發徐州時是打著「報仇雪恨」的名義,軍隊也因此全都是掛著孝裝。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史書上明明說曹操是入秋後再舉的兵,難道史書記載有誤?可這種重大事件,史書不會胡亂記載的啊!難、難道史書還能陰我不成?」

    他還在這裡驚愕萬分的楞著,曹操的騎兵部隊卻不會愣著,繼續的郯城方向快速逼近。也許是因為這個小村並不是在去往郯城的主道上,所以曹操的騎兵部隊只是分出了約有個一百來騎的樣子向小村襲來,且轉瞬之間就已逼近了小村那頭的村口。

    此時陸仁才反應過來,慌忙的向小村方向大吼道:「曹兵殺過來了,大家快逃命啊!」

    沒辦法,現在的陸仁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他可沒膽量衝回村裡去阻擋這一百餘騎的騎兵,同樣的也自知他根本沒有能力去阻擋,去了只能是找死。而在吼完這一聲之後,陸仁急忙啟動了體能強化劑,一扭頭就朝自己以前砍柴的那片樹林狂奔了過去。

    為什麼往樹林裡跑?陸仁以前曾做過這樣的設想,就是自己要是沒找到出路,而曹兵又突然殺過來了的話,他就只有先去林子裡躲一躲,躲到天黑之後再想辦法逃脫。而陸仁當初在砍柴的時候,還特意的找過幾個不易被人查覺到的地方,甚至還打過一個能躲人的地洞。原本以為都用不上了,卻沒想到今天還是派上了用場。

    就在陸仁竄入樹林的那一刻,他已經聽到了村中村民的慘叫聲。陸仁在現代社會中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宅男吊絲,別說根本就沒有見到過真正的殺人流血,就是打架他都沒怎麼和人打過。既便是在穿越之後,他過的也一直是比較安寧的日子。現在突然這一切就發生在他的身邊,你不能責怪他只顧自己逃命,卻不去村中救人。

    這就好比一個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蛋子,會膽怯、會害怕那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陸仁連新兵蛋子都不是,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再說得難聽點,現在事情來得這麼突然,陸仁還能記得自己當初曾經留了幾個「兔窟」可以避難,已經是很難得的事了。

    就這樣,耳中聽聞著村民們的慘叫,陸仁全身都在打著抖,強行讓自己保持著一點點的鎮定,找尋了一下之後一頭鑽進了某棵樹根下的地洞之中。當陸仁用顫抖的雙手把洞口遮掩好,整個人再也堅持不住,頓時就猛喘起了粗氣,心臟也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許久過去,陸仁的這口粗氣終於緩和了下來,但人也陷入了那種驚恐過後的疲憊與虛弱,雙眼一閉,居然就這麼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陸仁突然從惡夢中驚醒,再伸手摸摸額頭竟然全是冷汗。勉強的深吸了幾口大氣調整了一下心情,陸仁先是貼耳在洞壁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定沒什麼聲響之後這才小小心心的撤開了一點洞口的掩飾,露/出了小半個頭去偷視周邊。

    此刻早已天黑多時,陸仁再檢看了一下芯片裡顯示的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十點,四周圍早已是一片寂靜。陸仁小心的偵察了許久,確定周圍沒什麼問題之後才從地洞裡鑽了出來。再前後左右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最後爬上了一棵大樹,躲在葉蔭裡面向小村那頭望了過去。

    此刻的小村之中多處都在冒著火光,也不知是被曹兵放了火,還是村民被殺之後,屋舍中的火種無人看管而使得自己失了火。反正陸仁一看這火光就知道,小村之中只怕是再無活口了。

    陸仁長嘆了口氣,無力的坐到了樹枝上,雙手也死死的抱住了頭:「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曹操的兵馬怎麼會這麼快就過來了?難道是漢代的曆法和現代的曆法在計算上的差別?可我一直是在用史書上的記載來算的,史書用的曆法就是漢代的曆法啊!」

    苦嘆了好一陣,陸仁總算是讓自己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再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今天所見到的曹操騎兵,陸仁又開始了分析:「那些騎兵到底有多少我算不清,毛毛的詁算一下應該也就千餘騎的樣……電影電視還有遊戲裡,動不動就扯出幾萬騎兵的事那都是扯淡,而且曹操現在的實力也並不強,這千餘騎兵應該是曹操的大部份騎兵家底,主要是用來打突襲、搞偷襲用的先鋒軍吧?而且他們只是分了個一百來騎出來的樣子,那主要目標還是在郯城。騎兵不適合用來攻城,千把個騎兵攻城也根本不夠,那他們的主要目的應該是……騷擾和切斷郯城對外的聯繫?我不太懂軍事,但這種解釋應該說得過去。如果真是這樣,曹操的主力大部隊應該還在後面。」

    想到這裡,陸仁也不由得對自己的判斷加以了肯定:「要不就是這樣,曹操其實是事先派出了騎兵先頭部隊來打亂陶謙的佈署,主力部隊是跟在後面的,而史書只是記載了主力部隊的出動時間,對先頭的騎兵部隊沒有作記載。要是這樣,史書就沒坑我,是我自己沒想周到。」

    舉目遙望了一下郯城的方向,陸仁忽然有想哭的衝動:「這回真的是慘了。有這樣的一支騎兵部隊在郯城周圍轉,郯城肯定是大門緊閉,我肯定是回不了郯城城內的。如果我硬要過去,再碰上那些騎兵只能是死路一條,就算運氣好沒碰上,郯城城門也不可能會為了我這麼個人就打開城門……他妹的,我吃飽了沒事幹嘛要躲糜貞?就算是答應了糜竺再把糜貞給拱也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這下可好,之前挖空心思找的避難所完全沒用了,而我現在又能往哪裡跑?要不我還是先去鄭玄那裡躲一躲?可鄭玄住的地方要怎麼走啊?妹的妹的,早知如此,前些時候我就應該找個藉口去一趟鄭玄那裡,好歹也算是認認路啊!」

    自責了許久,陸仁還是決定先回村子裡看看,畢竟要跑路的話,身上好歹得帶點吃用的東西。而這次從糜竺那裡回來,帶回來的糧米不少,就是不知道那些個進村的騎兵是不是搶掠得很徹底。

    對此陸仁又分析了一下,認為那些騎兵分出來的主要目的是殺光活口以防止消息走漏出去,事情完成之後應該是把明面上看得到的東西順手拿走之後就與大隊騎兵匯合,翻找東西應該翻找得並不徹底,而李老又一向有把東西藏起來一點的習慣,那自己應該還能找到一些糧食作為跑路時的口糧。

    只是一想起李老,陸仁的神色立時就黯然了下來。本以為能救一救李老的,卻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陸仁除了長嘆之外又還能幹什麼?

    小小心心的摸回村子裡,藉著黑夜的掩護,陸仁先是很仔細的偵察了一番,再三確定村子裡並沒有曹兵之後,陸仁這才回到了小泥院中。至於村中遍地的血痕、屍體,陸仁既不敢去看,也不忍去看,因為陸仁怕自己多看了幾眼之後,整個人都會崩潰掉。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是身處亂世,但還算寧靜的生活一直讓陸仁在下意識的迴避著這個問題,可惜現在已經是避無可避,就只能用眼不見為淨的方法來自我欺騙一下了。

    小泥院中也著著火,陸仁進入院中之後藉著火光,一眼就看見院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但這個人卻不是李老,而是以前經常纏著自己吹奏曲樂的小平。陸仁大驚之下,雙手死死的摀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什麼聲響,但幾許眼淚已自眼角悄悄的劃落。整個小村之中,和自己最親近的,除了近乎於相依為命的李老之遠,就只有小平這個孩子和自己最為親近。可現在……

    拚命的強忍住身上諸多的異狀,陸仁走到了近前,見火光映照之下的小平,雙眼仍因為驚恐而睜得老大,但身軀早已沒了溫度。陸仁單手捂著嘴,心中早已是亂成一團,卻只能於重重的嘆息之下,伸出另一隻手去撫合上小平的雙眼。

    勉強的調整了一下心態,陸仁步入了李老的小泥屋,只一眼就看見李老倒在了炕下,地上也全是血跡。見此情形,儘管陸仁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有了點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泥壁之上,心中滿是自責之意:「我X!我要是想事情能多想一點,早幾天帶著李老到郯城裡去,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陸仁正在自責,倒在炕下的李老卻十分艱難的睜開了一條縫,勉強的瞄了一眼門前的人之後,李老忽然笑了,只是這笑容恐怕連勉強都算不上:「阿、阿仁,你、你沒事啊……」

    陸仁頓時一驚,急忙趕到近前:「李、李老頭,你、你還活著!」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6 PM

第三十一回 再遇曹騎
               
    「李、李老頭,你、你還活著!」

    李老被陸仁抱住,重重的咳了幾下之後勉強搖頭道:「還、還有點氣,但、但也快斷了……」

    陸仁這時也檢看了一下李老的傷口,發現李老的刀傷其實並不致命,真正要命的是時間拖得久了些,李老已經失血過多了。再加上李老年老血衰,就算是現在給李老緊急輸血,詁計也沒了用處。此刻的李老,應該是被自己剛才砸牆的那一拳給驚醒之後,引發了最後的迴光返照。

    對此陸仁又多了幾分自責,哽嚥著道:「我的錯,我的錯,我如果早點趕回來……不,我當時就應該趕回來帶著你一起跑的……」

    李老淒然一笑:「別傻了阿仁,你當時回來,我們就得死一塊兒了。老頭子我本來就沒幾年好活的,可你年紀輕輕的就死了那就太可惜了。現在看到你還好好的在這……想老頭子我一生都無兒無女,最後走的時候卻能有你來送送我,老頭子我死也瞑目了……」

    「……」陸仁無言以對。現在的他還能說些什麼?

    李老又咳了幾下,勉強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泥炕:「炕、炕下面。」

    陸仁會意,很快就在李老的炕下摸出了一個錢袋。這個錢袋陸仁記得,正是那天荀立……好吧,是郭嘉贈給自己的那袋錢。

    「李老,這、這是……」

    李老已是奄奄一息,但還是向陸仁擠出了微笑:「本來還指望著用這些錢,給你在村子裡討個婆娘的,可現在……阿仁,這裡恐怕馬上就要打仗了,你帶著這些錢快走吧。相信以你的本事,肯定能找到一個太平的地方好好過日子,比老頭子我要強多了。只是可惜了小平那孩子,他如果不是趕到這裡來想叫上你我一起跑,正好被那些士卒撞上,也許他能跑得掉……」

    「……」陸仁無言之下,又是重重的一拳砸到了地上。

    「阿仁,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還有老頭子我的、屍首、就、別、埋……」

    最後的字沒吐出來,李老的頭便歪向了一邊。陸仁低著頭沉默了許久,這才伸出手去試了一下李老的鼻息。其實不用試陸仁都知道,本就已是迴光返照的李老,已經燃盡了最後的生命之火。

    有心想轉身離去,可陸仁終究還是狠不下這個心。再望瞭望屋中的李老和院中的小平,陸仁最後還是苦澀的笑了笑,搖頭嘆息道:「罷了,只是挖兩個坑而已,能用多少時間?李老頭,反正我經常不聽你的話的,最後再不聽一回又有何妨?」

    農村裡到處都是農具,陸仁找了鋤頭、鏟子和火把,很快就在自己平時呆坐的小土丘前挖好了兩個土坑,將李老和小平草草的下了葬。墓碑陸仁肯定是弄不了的,所以只是弄了兩塊木板,用木炭寫了「李老」和「小平」就插在了墳包前。

    忙完了這些已是子夜,陸仁知道自己該走了。可是現在的陸仁卻很迷茫,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往哪裡去。想了好一陣之後,陸仁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算了,先往東南方向走,沒記錯的話下邳就在那個方向。好歹要避開曹操的軍隊,等到了還算安全的地方之後再作打算吧。」

    拿定了主意,陸仁折回了小村之中,打算找尋一點跑路時所必須的東西。畢竟跑路又不是說光有錢就可以,乾糧、飲水,甚至護身的武器都是必須的。而且現在是要趕夜路,今天的夜空中又沒啥月光,不帶上火把照明幾乎會連路都走不了。

    當然陸仁也知道在這黑夜之中舉著火把確實是太顯眼了一點,徐州地區又多為平原地型,黑夜中的火把大老遠的一眼就能看見。可此刻的陸仁也真的是沒得選擇,除非陸仁有夜視裝備,但那些玩意兒都還在雪莉那裡的說。現在只能指望著自己不是那麼的倒霉,只是趕個夜路都能碰上那一千曹軍騎兵。不過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將近深夜一點,正是大家都睡得很香的時候,曹操的騎兵也要睡覺,那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倒霉才對。

    找齊了該找的東西,陸仁離開小村,最後又來到了李老和小平的墳前。看看二人的墓牌,陸仁搖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李老、小平,我走了,以後可能也沒什麼機會來看你們。九泉之下,你們這一老一少也算是有個伴吧……」

    轉身要走,陸仁卻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陣馬蹄聲,稍一錯愕之後,陸仁差點沒跳起腳來罵街,心說這他妹的叫什麼事?我怎麼就這麼倒霉?這三更半夜的不說,我都準備走了,居然還能碰上曹操的騎兵?這他妹的也太背運了!

    說起來陸仁也真的是倒霉,這個小村本來已經被那百餘騎兵洗劫過,按說是不會再回頭過來的。可當時就像陸仁分析的那樣,這百餘騎兵只是草草的殺戳與搶掠了一番之後就趕回去和大部隊匯合,對小村的洗劫並不徹底。現在到了大半夜的,有幾個沒參與對小村洗劫的騎兵半夜睡來時肚子餓了,就再跑到這個洗劫得並不徹底的小村來找點吃的,結果就正好看見了點著火把準備離開的陸仁。

    當然現在對陸仁來說真不是罵街的時候,當下陸仁就趕緊的把手裡的火把一扔就想再往林子裡竄。只是他還沒有跑出去幾步,十來個騎兵就已經趕到了近前,當先一騎更是舉起了手裡的馬槊,照著陸仁的心口就刺了過來。

    要說陸仁這傢伙之前是挺沒用的,黃昏的時候一看見曹軍騎兵會只著顧自己去躲藏逃命,別的什麼都顧不上,說得難聽點簡直是半點的膽量都沒有。但越是這樣的人,真到了避無可避的生死關頭,卻往往越是能暴發出驚人的能力,更何況陸仁為防萬一,體能強化劑一直都處於開啟侍機的狀態?

    眼見著馬槊疾刺而至,陸仁往邊上急一錯步,避開了馬槊的鋒頭之後雙手往前猛的一探,硬生生而且死死的抓住了馬槊的前桿。只是陸仁還沒來得及用力再做什麼動作,這個騎兵卻因為馬匹前衝時的慣性,再加上馬槊這玩意兒又是用繩帶掛在身上的,被陸仁這一把抓住之後,居然硬生生的被陸仁從馬背上扯帶了下來,嗵的一聲摔在了地上。(PS1)

    這一下的變故來得有些突然,後面的曹軍騎兵因為怕誤傷到自己人,紛紛拔開了些馬頭,因此都是從陸仁的身側奔馳而過,手裡的武器也因此來不及再向陸仁的身上招呼。

    再看那個被陸仁硬拉下馬來的騎兵摔得是七葷八素,馬槊也早就被陸仁搶了過去。還沒來得及站起身,陸仁就一腳向著這騎兵的肚子踩了下去。三倍強化狀態下又很用力的這一腳可不是開玩笑的,正常人這麼全力的一腳下去大概有個七、八十公斤的衝擊力,陸仁這一腳怎麼說也得有個兩百公斤以上的衝擊力,這騎兵的肚皮又哪裡能頂得住?當場就被陸仁的這一腳給踩得吐血不止。要不是肚皮那裡好歹有一層皮革甲冑護著,分散掉了一些力道,那這個騎兵被陸仁一腳踩死的可能都有。

    陸仁這一腳踩完,馬上就飛起一腳把這個騎兵踢飛了出去,再把搶來的這桿馬槊一擰,槊尖指著那些剛剛掉回頭來的曹軍騎兵,怒吼道:「來啊!不怕死的就放馬過來!」

    其實陸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陷入了一種近乎於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只知道現在自己要是不拚命的話就只能是死路一條,跑更是不可能跑得過馬腿。好在對方的人馬不多,也就十來騎的樣子,自己開著體能強化劑,加上意外的搶到了武器,就算是不會武功,但憑著體能強化劑下的速度得力量,這一拼之力還是有的。

    只是陸仁這一發狠,那十來個曹軍騎兵卻嚇了一跳。他們並不知道陸仁根本就不會武藝功夫,僅僅是倚仗著體能強化劑來發狠拚命而已。最重要的是陸仁剛才的一踩一踢,直接就把他們的頭頭給弄得口吐鮮血、生死不明,弄得他們還以為是碰上了什麼武藝高強的俠士劍客,又哪裡敢對陸仁輕舉妄動?順帶說一下,漢唐時期的劍客俠士可真不在少數,像許褚給曹操弄的近衛軍裡就有很多劍客。

    雙方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瞪著你的這麼僵持著,都有點不知道該拿對方怎麼辦。曹軍騎兵是被陸仁給嚇住了,而陸仁卻是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進攻。有心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沖上去見人就捅了再說,可是自己根本就不會武藝不說,這將近三米多長的馬槊也真不是那麼好用的。一下沒反應迴旋過來,被對方來上了那麼一下,那不就全完了嗎?

    於是乎雙方就這麼僵持著,而隨著剛才的那種歇斯底里的狀態漸漸消褪,陸仁的手心、額頭,還有身上可都見了汗。但這個時候陸仁卻又知道自己千萬不能示弱,索性暫時騰出了一隻手來將衣領一扯露/出了自己的胸膛,擺出了一副準備拚命的樣子。但也就是這一扯,陸仁的指尖卻意外的碰到了自己吊掛在衣內胸前的一個東西。微微的怔了怔,陸仁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PS1:馬槊這玩意兒其實就是馬上的加長型刺槍,因為太長不便單手執拿,所以一般都會用繩帶繫住槍身中部和槍尾,吊掛在騎兵的身上來進行使用。如果玩過《三國戰紀2》的話,可以參照一下里面孫權的武器,那其實就是馬槊。)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7 PM

第三十二回 鬼話連篇
               
    陸仁扯開衣領,指尖碰到的東西,其實是那天與「荀立」在臨別之前,「荀立」交給他的那枚玉飾。不過古人的玉飾一般都多是掛在腰帶上,陸仁一則是沒這個習慣;二則陸仁當時作為一個樵夫,掛在腰上容易搞丟了;三則當時的玉可是值錢貨,陸仁又只是個樵夫,實在是不方便讓人看見。因此陸仁就弄了根細繩穿好,當作項鏈掛在了胸口。即便是後來混進了糜家,換上了糜竺送的文士裝,陸仁也沒有把這枚玉飾掛去腰帶上,這會兒才會在扯衣領子的時候,指尖意外的劃到了一下。

    陸仁很小心的保存著這枚玉飾當然是有原因的,因為那天「荀立」曾經說過,如果陸仁混不下去了,可以拿著這枚玉飾去鄄城找荀彧,而荀彧看到了這枚玉飾,好歹也會給陸仁一口飯吃。那對陸仁來說,這枚玉飾可是見荀彧重要的介紹信,當然要好好的保管。

    後來陸仁意外的混進了糜家,而且混得還不錯,大有可以在糜竺那裡混完這三年半的意思,對這枚玉飾相關聯的事也就沒怎麼去想過。現在突然陷入了一個這樣的境地,與曹操的騎兵在這裡僵持不下,又正好碰到了這枚玉飾,一下子就把陸仁的心思給弄活了。

    又看了看對面的曹軍騎兵,陸仁的腦子急轉了一番,決定冒險一試。就算是不成功,自己其實也沒什麼損失,而且說不定還能藉著說話的時候看看有沒有趁對方分心而逃走的機會。一念至此,陸仁便將手中的馬槊遙遙一指,喝問道:「你們可是曹公麾下士卒?」

    對面的幾個騎兵各自對望了一眼,最後由某個人策馬出來向陸仁回應道:「正是!」

    陸仁再問道:「文若公今在何處?」

    對面的騎兵們一聽這話就齊刷刷的一怔,最後還是由那個騎兵回應道:「你問的可是荀彧荀司馬?」

    陸仁心說好險!因為雪莉還沒有再和陸仁聯絡,陸仁就還沒有收到他需要的歷史資料,因此對荀彧這時在曹操那裡擔當的官職還不清楚,剛才也就只能是試探著用「文若公」這個稱呼來開口。現在見對方如此回應,陸仁的心裡多少有了點底,再說話時底氣也就足了點:「我差點被你們誤殺了!我是文若公手下的細作,一直在徐州這裡刺探軍情。」

    一眾騎兵嘩然,到是那個和陸仁說話的騎兵精明點,馬上就問道:「口說無憑,可有憑征?」

    陸仁早就猜到對方多半會有此一問,馬上就一伸手把胸前的玉飾扯了下來,遠遠的朝著那個騎兵晃了晃道:「憑證在此。」

    說實話,陸仁這也是在賭,賭曹操的一般士卒不可能會知道細作的憑證是什麼,因為陸仁可吃不準那個「荀立」會不會是荀彧派到徐州這裡來的細作,但以「荀立」那種遊學士子的作派真不太像是做事應該偷偷摸摸的細作。而對方如果吃不準的話,則很有可能會把陸仁押送去荀彧那裡。只要能見到荀彧,這條命就總能保得住。退一萬步來說,只要能現在不和對方動手拚命,那麼陸仁還有把握能找到別的機會逃掉。

    事情也真如陸仁猜想的那樣,曹操麾下一般的士卒怎麼可能會知道細作的標識證物是什麼?眼見著陸仁毫不猶豫的摸出個玉飾向自己出示,一時之間就都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陸仁。

    陸仁知道打鐵要趁熱,現在的情況就好像是現代社會裡某個商家正在向顧客推銷貨物,顧客有些心動了但卻還是有些猶豫,商家在這個時候就往往會擺出一副揮淚甩賣的嘴臉,表示願意向顧客降低大讓利。而陸仁的大讓利是什麼?牙一咬心一橫,把手中的馬槊橫了過來再往前面的地上一扔,這樣一來自己的手上就沒了武器,向對方表示自己絕無敵意。接著陸仁還大聲道:「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可以過來把我捆起來再押送去見文若公,我絕不反抗。」

    見陸仁這麼「揮流甩賣大讓利」,曹軍騎兵們頓時就相信了幾分,而且還真有人這就想拍馬上前去捆陸仁。這時陸仁瞄了一眼那個被扯下馬來又狠狠的踩了一腳,現在有如死狗一般躺在一邊的騎兵頭頭,心中卻又有些擔心這些人會不會因為一時氣憤,出於想給自己兄弟報仇的想法來為難自己,而且萬一真的把自己給捆上了,那也絕對是件麻煩事。

    再說這些人跟強盜都沒什麼分別,萬一來個不理會什麼自家的細作來個殺了再說,那自己找誰哭去?想到這些,陸仁就乾脆來招狠的……不是要發狠拚命,而是一伸手把那個錢袋拿了出來,朝著那邊的騎兵們扔了過去,口中則道:「剛才性命堪憂,下手重了點,是我對不起這個兄弟了,這些錢就當是我給他尋醫買藥之用。我現在有些機密之事要急稟於文若公,正好你們有馬,如果能把我送去文若公那裡,文若公對你們定有重賞。」

    這就是典型的光說不夠,還得誘之以利。而陸仁作為一個現代社會裡的人,實在是太明白在絕大多數的時候,「利」才是真正能夠打動對方,讓對方聽自己話的東西。果不其然,這些曹軍騎兵見陸仁在完全「能夠」擺平自己的情況下,卻還作出一而再的讓步,頓時就相信了陸仁,立刻就有人翻身下馬,搶前幾步撿起了陸仁丟過來的錢袋。

    陸仁見狀心說這些人真是有夠貪財的,卻不料撿起錢袋的而個騎兵在撿起錢袋,摸出幾個錢看了一下之後,馬上就回頭向其他的人大聲道:「沒錯了,是我們袞州那邊的錢,這位兄弟應該真的是我們自己人。」

    陸仁聞言一愣,片刻之後才反應了過來。陸仁大致的記得董卓進入洛陽之後曾經胡亂的發行過漢時的錢幣,以至於當時中原地區的經濟因此而崩潰。而反董卓聯軍的諸侯們為了把自己地頭上的經濟穩持住,自然也會自行鑄幣來流通,至少在徐州這裡陶謙可就是這麼做的。而曹操的政治能力遠在陶謙之上,也會這麼做當在不是怪事。而如此一來,不同地區的錢幣會有一些差異就很正常了。「荀立」又是荀氏子弟,現在看來多半是從荀彧那裡出來的,那自然會帶著曹操那邊鑄發的錢幣。而這對陸仁來說,到真是一個意外的巧合。

    既然已經相信了陸仁,曹軍騎兵們也就都下了馬,走過來向陸仁抱拳行禮,也少不了會說些諸如「大水沖了龍王廟」之類的客氣話。陸仁一面小心的保持著防備,一邊也在小心的回著話。再看那些個曹軍騎兵互相之間商量了一下,最後分出了兩人兩馬,由他們護送陸仁走,其餘的人則是分掉了那些錢,然後趕回去和本隊匯合,當然也要向上級軍官稟報一下此事。

    至於那個被陸仁打成重傷的傢伙……卻被曹軍騎兵們給「來了個痛快的」,看得陸仁都有些心驚膽顫,心說這些人還真是強盜,下手可真狠。不過事後陸仁才瞭解到,曹軍會這樣做並不真的就是完全心狠手辣,而應該算是一種軍中不成文的規定。一則是怕這要的重傷員會影響到行軍作戰,猶其是高機動性的騎兵部隊最是不能被這樣的重傷員拖累;二則也是怕這樣把這樣的重傷員留在這裡,萬一成了敵手的俘虜會洩/露自軍軍情。除此之外,據說是這個傢伙對手下的兄弟也太差勁了一些,這些個騎兵心裡面還真帶著點怨恨,現在正好公報私仇……只是如此一來,他的那匹戰馬到正好是便宜了陸仁。

    兩下里又商議了幾句,然後才分頭上了路。不過陸仁在騎上馬背之後卻有些擔心,因為自己的騎術幾乎等於是零。不過陸仁也許真的是運氣好,亦或許是陸仁在緊張過後竟然在無意之中有些開了竅,一抖韁繩再一甩馬鞭,跨下的戰馬居然乖乖的跑了起來……其實最大的可能是戰馬要訓練有素一些,陸仁這個二百五學著那倆騎兵的樣子發出指令之後,戰馬就跑了起來。

    馬一跑起來,陸仁的心也就放了下來,一邊小心的穩住身形趕著路,一邊試探著和那倆貨聊起了天,順便的也好借此來瞭解一點情況。

    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騎兵甲就向陸仁問道:「陸兄弟,之前看到你的時候,你為何會站在那裡對著小村子發呆啊?」

    陸仁知道對這對「鬼」得說點「鬼話」才行,當下就嘆了口氣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在那個村子裡住了點時間……那村子裡有兩個婆娘可是騷得很夠勁的,我辦完正事想再去找那兩個婆娘爽一爽,卻沒想到村子裡的人已經被你們給殺光了,想想還真是可惜!」

    男人之間的對話,猶其是和大老粗在一起的時候,這樣的話題往往是最能夠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的,因此那倆貨馬上就心領神會的邪邪一笑,和陸仁探討起了這方面的問題。

    你說漢時的男子,在這些事情上的見識,哪裡又能比得上少說也看過數千個G的現代宅男一族?陸仁稀哩嘩啦的說了一通,直把那倆貨給說得五體投地外加邪火亂冒,恨不得馬上就回到鄄城,從荀彧那裡領了賞錢之後就去找女人洩一洩火。

    而陸仁嘴裡說著這些事,心神也難免的有些激盪,沒來由的居然想起了糜貞,當然還有糜竺府上那幾個品質還說得過去的可侍寢白菜。說著說著陸仁就下意識的回頭往郯城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暗道:「現在回去等於是找死,還是看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回去吧……到了荀彧那裡只不過是能保住小命而已,在糜竺那裡卻是當貴賓,當然還是呆在糜竺那裡的好。要是實在不行,我就還是把糜貞給法辦了吧……」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8 PM

第三十三回 撞上槍口
  
    噠噠噠,噠噠噠……

    聽著這靜夜之中的馬蹄聲,陸仁自己的心裡都有點奇怪,自己不是不會騎馬的嗎?怎麼這會兒能騎得這麼順溜?雖說顛得有點難受,可畢竟是穩穩的坐在馬背上縱馬疾馳。

    其實這個事就像是學騎自行車。一個不會騎自行車的人,剛跨上自行車的時候肯定會左搖右擺的連平衡都掌握不好,可一但突然來了那種感覺,就可能會再也忘不掉。

    又像是學游泳,很多時候如果是按那些步驟去一步步的來,那忙活了大半年的下來都不見得能真正的學得會。曾有人戲言說有些游泳教練就是一腳把想學游泳的人踢進游泳池裡,讓學習的人自己稀哩糊塗的從水裡撲騰起來,那這個學習的人基本上就學會了。

    說白了就是一個感覺的事,而陸仁很像學游泳的人,在情急之下硬著頭皮縱馬開跑,稀哩糊塗的就找到了騎馬的那種感覺。比起糜貞那種一步步的教,這個可能來得更實在點。而且不僅僅是騎馬,很多事其實都是這樣的……

    多多少少的想明白了一點,陸仁也是哭笑不得。抬頭看看夜空,再偷眼看了看分在左右兩邊的那倆貨……其實這一路上,陸仁一直在琢磨著是不是找個機會把這倆貨做了再溜之大吉。可是仔細的一想,陸仁卻還是放棄了這種打算。

    並不是說陸仁幹不過這倆貨,而是陸仁這貨從來就沒有殺過人。甚至別說是殺人,就是傷人見血的事,陸仁都幾乎從來沒有做過。讓一個從來就沒有傷過人,而且心地還算善良的傢伙去殺人,在心理素質上就會有些承受不了。在這一點上不止是普通人,據說國外的一些特種兵對此都專門的有射殺動物的訓練,為的就是提升特種兵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此外陸仁考慮得最多的,還是自己如果真的把這倆貨做掉的貨,自己又能去哪兒?已經跑出來了這麼遠,路陸仁已經完全不認得了,現在要是稀哩糊塗的亂跑一通,萬一正好撞上了曹操的後續部隊就多半會是死路一條。就算是沒碰上曹操的部隊,可郯城那邊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裡是不能過去的,自己就只能是去到一個完全陌生且無依無靠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會有些什麼樣的意外出現,陸仁真的不敢去想。

    相比之下自己如果是到了鄄城荀彧那裡,把老臉厚上一厚,和荀立扯上一點關係,那再怎麼說自己在一段時間之內也是有了個落腳的地方,這不比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的四處亂跑要強嗎?

    正是出於這些仔細的考慮,陸仁才會老老實實的跟在那倆貨的後面。有座騎趕路和沒座騎趕路的情況就是不一樣,陸仁的這一行三人只是趕了一個夜晚的路,到天亮放亮之後就已經抵達了彭城的附近。而此時的彭城,戰火正在熊熊的燃燒著。

    陸仁這三人三騎當然不會傻呼呼的加入到戰場裡去,而是避開了戰場從側面進到了軍營之中稍事休息。藉著休息的空檔陸仁找個機會套了一下話,這才知道這裡只是曹操派出的先鋒部隊而已,兵力並不算多。但主要是由於來得太快太突然,使得彭城守軍都來不及作準備,只能是倉促進行守城,對外的聯繫也早已被切斷。

    至於開赴郯城的那千餘騎兵,目的則是騷擾郯城周邊,使郯城對外界的聯繫受阻,無法對彭城及時的派出援軍……陸仁這傢伙不怎麼懂軍事,只知道曹操的這手閃電戰打得太漂亮了,完全就是把徐州方面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些和現在的陸仁已經沒多大的關係了,陸仁現在所擔心的是曹操的這支先鋒部隊的指揮官于禁如果從前線回來,聽說自己是細作就有所盤問的話,自己該怎麼應付?

    其實陸仁的擔心有那麼點的多餘,因為他冒充的是荀彧的細作,在身份上和一般的細作可是不一樣的,畢竟荀彧在曹操那裡的身份地位還有職權都很不一般,于禁就算是知道營裡來了這麼個細作,有心想叫過來問一問也是不便去問的,荀彧麾下直屬人員的情報又豈是你能問的?你真要不知好歹的問了,回頭就等著挨曹操的罵吧。

    這種情況就好比是fbi和cia,這個部門的情報員搞到的情報,不是另一個部門的情報員想知道就能知道的。真要是不經過上級官員的溝通就亂來,最後搞不好就要挨槍子兒。

    除此之外,護送陸仁的那倆貨也因為私心作怪的關係,幫到了陸仁的忙。因為陸仁當時曾經說過,只要把陸仁送到了荀彧那裡,荀彧對他們就肯定重重有賞。可如果把陸仁往于禁那裡一送,他們又哪裡會有賞錢可言?反正是仗著陸仁「身份」的關係,他們也就是睡了個囫圇覺,再把馬換了一下,也沒等于禁回來就催促著陸仁上了路。陸仁對此當然是一百個願意。

    就這樣,仨人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的又趕了一天的路,最後一頭撞上了曹操親自率領的主力中軍。這回陸仁可就不能像之前那樣躲過去了,于禁不方便問的事,不代表曹操也不方便問。而曹操一聽說是徐州那邊過來的細作,那還不是馬上就叫過來先問了再說?

    好在陸仁也擔心過會發生這樣的事,一路上一直都在設想著自己如果碰上這種事,那話應該怎麼去說。而且再怎麼說,陸仁畢竟在徐州生活了快兩個月,後半段還是在糜竺的府裡混日子,充當了一下糜竺的狗頭師爺,多多少少的也知道那麼一點徐州的內幕,弄點情報出來的問題也並不算大。至於什麼硬拚著逃走的事,陸仁可真不敢去想。十個八個的把體能強化劑一開是沒什麼問題,可這裡卻是成千上萬!

    很快的,低著頭的陸仁就被帶到了曹操的馬前。此刻的陸仁其實很想抬頭看一看這位千古第一奸雄是長得什麼模樣,但陸仁可不敢亂抬頭,生怕自己有什麼不當的舉止,結果就惹來了不必要的殺身之禍。

    「抬頭回話!」曹操的聲音低沉而又威嚴。

    「諾!」

    陸仁中規中矩的應了一聲再緩緩抬頭。可還沒等他去細看曹操的相貌,曹操旁邊的馬上卻有人「咦」一聲,接著就打晾起了陸仁。而在片刻之後,那人便失聲笑道:「陸義浩!?你什麼時候成了文若的細作了?」

    曹操與身邊諸將都為之一愣,陸仁也愣住了,然後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向出聲之人望了過去。陸仁細看了數眼之後覺得很眼熟,但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是誰。

    那人見曹操很是迷惑的望向了自己就對曹操笑了笑,再看看陸仁那一臉似曾相識的模樣,那人便笑道:「當日你還說你若是在徐州混不下去,就到我這裡來混口飯吃,怎麼才時隔不及兩月,見了面卻不認得我了?」

    陸仁這時也猛然反應了過來,失聲道:「荀立!?你怎麼在這兒?」

    曹操這下又愣了愣,向「荀立」問道:「荀立?這不是奉孝你受文若之托前往徐州打探消息時的托名嗎?那此人……」

    這頭的陸仁可聽得真真切切,一時之間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再次的失聲道:「奉孝?你、你就是郭嘉?」

    郭嘉又笑了,身子往前一傾,伏在了馬頸之上向陸仁道:「你曾言及想與我結識,只是當時我不便明示而已。哎,我就是不明白啊,你不是在糜竺那裡當賓客的嗎?怎麼突然又變成了文若的細作?」

    說完郭嘉又向曹操指著陸仁笑道:「主公,就是因為此人之故,才會累得主公不待秋糧入庫就急急舉兵的。」

    「哦?就是此人?」

    曹操望向陸仁的目光頓時就為之一變。可在陸仁看來,曹操的這目光之中帶著十足的殺意,使得陸仁的身上頓時就冷汗直冒,一直處於待機狀態的體能強化劑也立刻就調整到了最高的二十倍,隨時準備暴發出來再開溜逃命。

    郭嘉的眼睛多毒?一眼就看出來陸仁的情況不太對,馬上就翻身下馬,走到了陸仁的跟前並執起了陸仁的手,笑道:「你到是跟我說說,你怎麼就突然變成了文若的細作。我一向自負才智,可也想不通此中奧妙。」

    說完這些,郭嘉立刻就低聲道:「千萬別亂來!我會保住你的!」

    陸仁聽了郭嘉的話之後,緊繃著的心弦頓時便為之一鬆。是啊,郭嘉要保自己的一條小命還會保不了?不過心弦雖松,體能強化劑可不敢取消待機狀態。扭頭看了眼曹操,再轉回來看了看眼前的郭嘉,陸仁也是沒來由的歎了口氣之後才道:「我還一直都在奇怪,曹公的兵馬怎麼會來得這麼快,完全出乎於我的意料之外,可是現在知道你就是郭嘉,這一切就都不意外了。」

    當下陸仁就把自己回小村度假時起再到現在的事都說了一遍,而且是完完全全的實話實說,沒有編任何的瞎話。陸仁知道,在曹操和郭嘉這樣的聰明人面前編瞎話那是很愚蠢的行為,沒準一眼就會被這二位給看破,還不如實實在在的實話實說。而且這個時候老老實實的說實話,說不定還能博來一點曹操的好感,多多少少的應該能讓曹操對自己的殺心消散掉一點。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8 PM

第三十四回 小心應對
  
    入夜,曹軍大營的某個軍帳之中,一陣陣濃厚的香氣正在飄揚而出,惹得周邊近處那些明明吃過了晚飯的曹軍士卒一個個的都提鼻猛聞,口中亦在唾液橫流。

    「喂喂,義浩,好了沒有?我肚子裡的饞蟲已經在揭竿而起了!」

    「……郭主簿,你稍安勿燥行不行?再煮小半柱香的時間就可以了。」這當然是陸仁在回應著郭嘉。

    至於「郭主簿」這個稱呼的來由,陸仁也是有點哭笑不得。郭嘉本來的官職應該是「軍師祭酒」,大概就和現代的「隨軍作戰參謀」差不多,但那是曹操在擁立了漢獻帝之後發明的官職,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可是現時點的曹操官職並不算高,能給幕下的官職也高不到哪裡去,像荀彧才只不過是司馬,能給郭嘉的也就一個主簿。

    「要不先弄一點給我解解饞?」

    陸仁沒辦法,自陶罐中舀出了一小碗魚湯遞給郭嘉:「燙著呢,慢著點喝。」

    郭嘉接過來吹了幾下再小抿了一口,細細的品味了一番之後才向陸仁輕歎道:「你可能是不知道,自你我分別之後,對你我別的都沒怎麼想,可就是惦記著你煮的這魚湯。前些時日我臥病在床,灌完湯藥之後口中苦澀,也曾命廚人試著烹煮你這樣的魚湯,可怎麼烹煮都不對味兒。」

    「……」

    陸仁無語的望著郭嘉,總覺得現在可不是和郭嘉扯這一類事情的時候,畢竟現在又不是如那天那樣同在小村之中,大家有得是閒情逸致,可以天南地北的亂扯八卦。而直到此時此刻,陸仁的心都還是懸著的。

    略微的想了想之後,陸仁便試著扯開話題:「看來曹公對你很是器重啊?之前你只是順口說了一句想喝我煮的魚湯,曹公居然就專門派人去尋河澗,為你捕了兩條鮮活的魚來。」

    郭嘉似笑非笑的望了眼陸仁:「說起來,這還得多謝你。其實早先文若就曾數次向我言及,要我投到曹公帳下效力,可我一直都猶豫不定,想再多觀望一下各方諸侯,看看誰有能夠成就一番大業的可能之後再去投效。卻沒想到我會在徐州碰上你,告訴我說當今之世,曹公是能盡展我胸中之才的英雄。當時的你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山野樵夫,卻說出了這樣的言論,我又如何不會心中大為驚奇?這驚奇之下我就試著依你所說的去看了一下,果然如你所言,曹公是當世少見的英雄人物,日後必然能夠成就一番大業。而我跟著這樣的一位明主,也定然能夠立下一番功業。」

    「……」陸仁又是一陣無語,半晌之後才向郭嘉苦笑道:「那個時候,我如果知道你就是郭嘉郭奉孝,那麼那番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你說出口的。現在到好,我總感覺我這就是典型的作繭自縛,還外加自投羅網。現在你是座上客,我為階下囚,你可得救我!」

    說完這些話,陸仁才發覺最後一句怎麼這麼熟?老半晌的才想起來這是原有的歷史上呂布被俘後,在白門樓裡向劉備說過的話。現在自己不是呂布,也希望郭嘉不是劉大耳。

    郭嘉樂了:「殺你?殺你有什麼意義嗎?主公若是殺你,最多不過是洩去一點你害得主公不得不提前出兵的鬱憤,除此之外又還有何用?難道說殺了你就可以得到徐州?如果真的殺了你就馬上能夠得到徐州,我到不介意請主公給你一刀。」

    「我又不是陶謙!」

    郭嘉笑了笑:「你安心便是。你於徐州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殺你本就無甚益處,我又請主公留你一命,我想主公這幾分的薄面會給我的。此外我總覺得你是個人才,而主公是個愛才之人,你且先在我手下屈就一下當個書吏,等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向主公舉薦你的。」

    「……我哪有什麼才幹可言?當個書吏就當個書吏吧,反正我也只是想混口飯吃。」

    郭嘉聞言又看了看陸仁,只是笑而不語。再提鼻聞了聞,問道:「湯好了沒有?」

    「……差不多了。等等,讓我再撒點蒜末!」

    各自舀了一碗剛準備開喝,帳門挑起,卻是曹操身著便裝走了進來,一見二人便用只有一點點微笑的笑容道:「老遠都能聞得到湯香,難怪奉孝你會一直記著。」

    二人趕緊放下碗向曹操行禮,相比之下郭嘉比較隨意,陸仁卻很小心。沒辦法,在這節骨眼上可千萬別惹著曹操,不然曹操殺起人來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的。

    曹操則是很隨意的向二人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然後就自顧自的坐到了爐火旁,伸手取過碗勺舀了一碗魚湯出來。先是用力的聞了聞,表示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一反手就把這碗魚湯遞給了身後侍立的醜男惡漢。至於這醜男惡漢,不用介紹陸仁都知道,肯定是曹操的貼身愛將典韋。

    典韋接過來先是試了一口,馬上兩條粗眉就揚起來老高:「哇!這魚湯鮮美醇濃,我還就真沒喝過煮得這麼好的魚湯。」

    曹操很平淡的向郭嘉笑了笑:「奉孝不會怪孤來分享你的魚湯吧?」

    郭嘉亦笑:「哪裡的話!我到是想在湯烹煮好之後,請主公也享用一下這般美味,可又怕有人說我是在溜須拍馬。」

    曹操再笑,重又舀好了一碗魚湯品嚐了一下,點了點頭之後目光鎖定了陸仁:「陸義浩,其實孤此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你當日對奉孝所言及之事,又可曾向他人訴說過?」

    「這個……」陸仁猶豫了。

    曹操的臉色一冷:「說實話!孤,不殺你。」

    其實此刻心裡七上八下的陸仁,又哪裡敢在曹操的面前編瞎話?只是不太敢說而已。聽到曹操說不殺自己,陸仁雖然不敢全信,但看看郭嘉就在旁邊,想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於是就一咬牙,硬著頭皮道:「我是曾經對糜子仲訴說過。」

    望見曹操的臉色一沉,陸仁趕緊接上話道:「不過糜子仲在陶謙那裡並不怎麼受重用,他自己也曾猶豫我說的那番話合不合適再告訴陶謙。據我所知陶謙雖然治政寬容,民多依附,但陶謙卻有些用人失當,身邊聽信的多是一些諂媚小人。就算糜子仲把我的話轉告給陶謙,陶謙能不能聽得進去都是個問題。若非如此,糜子仲也不會那麼猶豫。」

    曹操再問道:「那你有沒有幫糜子仲設下應對之策?」

    陸仁老老實實的道:「我不懂軍事,哪裡出得了什麼應對之策。我當時只是跟糜子仲說,讓糜子仲建議陶謙加強一下各城的守備。但現在看來,要麼是糜子仲沒能向陶謙說出口,要麼就是陶謙沒有把糜子仲的話聽進去,反正我在小村休假的那幾天裡,一直聽說郯城有什麼兵力調動。而且曹公你的兵馬來得太快,徐州各城想作準備也來不及了。」

    聽到這些,曹操的面色放緩了一些,吹了吹手中的魚湯再喝了一口,忽然又向陸仁道:「聽奉孝說,你年幼時曾在伯喈公的家中為奴,早晚侍奉間從伯喈公那裡學來了一些笛藝曲樂?」蔡邕表字伯喈。

    陸仁哪會想到曹操突然會問起這個?不過這麼一段時間下來,陸仁對這個一直都頂在身上的冒牌身份早都習慣了,因此完全是下意識的向曹操回應了一聲「是」。

    再看曹操歎了口氣,臉色不再難看,反到是多了幾分惋惜之意:「孤少年之時放蕩不羈,但對伯喈公卻一向是深為敬重,及伯喈公為王允所殺,孤深感痛惜。你既身懷伯喈公所遺曲樂,又不是有心與孤為敵,孤也實在是不想殺你。你且隨在軍中,待徐州戰事終結,孤給你些田產房舍以足溫飽,好讓你有精力把伯喈公所遺曲樂寫成曲譜,流傳於世。」

    陸仁一聽這話就是一愣,還是郭嘉趕緊的踩了陸仁一腳再向陸仁猛甩眼色,陸仁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向曹操大禮見參:「多謝曹公不殺之恩!」

    曹操依舊是那麼平淡的笑了笑,站起身來向帳外走去:「日後得閒暇之時,孤也會去到你那裡聽一聽你的笛樂,喝一碗你烹煮的魚湯的……這魚湯真的很鮮美。」

    陸仁與郭嘉將曹操送出帳去,再目送著曹操遠去。而這會兒有兩件事讓陸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一是曹操的身高……之前一直沒敢仔細看,直到現在才發現曹操的身高最多不過一米六幾,和大塊頭的典韋站一塊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不過在這一點上陸仁還從來就不敢小看矮個子,拿破侖的身高才多少?咱們鄧爺爺的身高又才多少?真英雄絕不在外貌。

    二就是曹操居然是端著那碗魚湯邊喝邊走的,這種舉止就未免有那太那個了吧?

    郭嘉用肩頭頂了一下陸仁,笑道:「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你的小命保住了。」

    陸仁側過身,遲疑著道:「郭主薄……」

    郭嘉擺了擺手道:「不是正式的場合,你就別這麼小心的和我打著這些官腔了,你我布衣論交便是。還有啊,你我當日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卻知道你和我一樣是個心性詼諧之人,你我之間就別這麼客套了。」

    說著郭嘉掃了一眼軍營,便苦著臉向陸仁低聲道:「你是不知道,在主公帳下什麼都好,就是四周圍的人都太死板了,再加上主公畢竟是有父仇在身,想笑也笑不出來,弄得我現在想找個可以一起說笑的人都找不到。好不容易你一頭撞了進來,要是也這個德性我可受不了。」

    陸仁有些啞然,想了想之後覺得和郭嘉把關係拉近一些只能是對自己有好處,於是便回應道:「這樣啊……要不,我叫你一聲『老郭』吧?」

    「老郭?」郭嘉奇道:「這稱呼到是少見。你老家江東那邊,對人親近的稱呼不都是『阿』什麼的嗎?李老那時也都是喚你作『阿仁』。我還以為你會喚我一聲『阿嘉』。」

    陸仁心說阿嘉?我還「阿噠」呢!要不要去找根雙截棍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2 11:59 PM

第三十五回 憂心之事

    次日天明,大軍開拔,而我們的陸仁也就這麼陰差陽錯的加入到了曹操的軍隊之中。

    此時的陸仁在身份上是郭嘉郭主簿的帳下書吏,也就騎了匹馬跟在郭嘉的身側。而曹操對部隊下達的命令是一天要趕一百漢裡的路,換算成現代公制就是四十多公里,對步兵來說急行軍的強度是很高的。也虧著陸仁現在是有馬一族,不然讓他去跑馬拉松,在不使用體能強化劑的情況下一天下來絕對會累得夠嗆。

    趕路的時候沒啥話可說,大家都光顧著往前跑,喘氣的勁都嫌不路,又哪還有心思去聊天?郭嘉又一直跟在曹操的身邊,和曹操商議著什麼。對此陸仁就算是再笨也知道他們商議的事可不是他能聽的,所以就很知趣的避開老遠。只是如此一來,他作為一個陰差陽錯的「混」進到曹軍中的人,大家對他都不熟,而且對他之前的身份有點敏感,就更加不會有人和他說話,以至於陸仁都有一種「身在數萬軍中,卻仿如獨行荒野」的感覺。

    還好一到天黑紮營的時候,郭嘉就會讓陸仁在郭嘉自己的帳中燒飯做菜,算是給自己開點小灶,然後和陸仁一起聊聊天、說說笑,這樣也多多少少的緩解了一些陸仁心頭的鬱悶,不然的話陸仁可真不知道會悶成什麼樣子。

    就這樣趕了兩天多的路之後,距離彭城就沒多少路了。遠遠的望著彭城的方向,陸仁的心頭忽然湧上了一股很異樣的感覺,即便是人在馬上,也重重的歎了口氣。

    郭嘉這會兒沒去和曹操談事,所以是和陸仁並馬同行。眼見著陸仁忽然長歎,郭嘉的眉頭一挑,向陸仁笑而問道:「義浩你何故歎息?」

    陸仁看看郭嘉,搖了搖頭後又歎了口氣:「我也有點說不清楚……可能是覺得我好歹在徐州安安穩穩的住了有兩個月的時間,有那麼點把自己當成了徐州人的意思吧?現在我才剛從徐州跑出來沒幾天,卻又突然要調過頭去打徐州,心頭面還真有點不是滋味。」

    郭嘉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是伸出手去拍了拍陸仁的肩頭算是安慰。

    陸仁也甩了甩頭,畢竟這些事和他有點扯不上什麼關係了,又何必讓自己那麼鬱悶?調整了一下心情之後,陸仁問道:「早上拔寨的時候我看到一支部隊分了出去,好像是往東南方向走的,這是要去攻打哪裡啊?」

    郭嘉正好取下了酒囊準備灌口酒,聽見陸仁的問話就似笑非笑的望向了陸仁。

    「……」陸仁也是反應了過來,知道自己的身份畢竟有那麼點的敏感,所以趕緊的向郭嘉連連擺手道:「算了算了,我也是閒得無聊沒話找話,不該問的事情我還是別問的好。」

    郭嘉「呵呵」的笑了幾聲,灌完幾口酒之後才道:「算你小子知趣,還知道什麼可以問,什麼不能問。這也幸好是向我問起,我也知道你這小子根本就是悶得慌,要換了其他人,你就小心著點吧。不過告訴你也沒關係,正所謂師出有名,主公親率的這支大軍在出兵的前兩天還是發出了討伐陶謙以雪父仇的檄文的,發出之後來給陶謙說情的人也不少。昨夜細作來報,說是九江太守邊讓帶了幾千人準備馳援徐州,主公就分出了一支兵馬去阻截邊讓的這幾千人了。」(注1)

    陸仁聽過之後只是撇了撇嘴,自顧自的低聲道:「邊讓死定了。舞文弄墨的文人一個,帶兵打仗哪會是曹操手下將領的對手?」

    雪莉還沒和陸仁聯繫,資料也就還沒給陸仁送來。按說這時的陸仁對這些細節性的東西和在史料上不怎麼出名的人物是不怎麼瞭解的,不過陳琳曾在官渡之戰前聲討曹操檄文中提及過一句邊讓,再加上那篇檄文據說臨時治好了曹操的頭風,所以連帶著陸仁對邊讓這個人還有那麼點的映像。

    陸仁的聲音雖低,郭嘉到是聽得挺清楚,而且因為知道陸仁是自言自語,也懶得去提醒陸仁不要直呼曹操名諱,而是順著陸仁的話道:「看來義浩你真的是到過不少地方,還知道邊讓這個人是個只會舞文弄墨的文人。不過話又說回來,籍由此事不難看出陶謙治政之能雖然很不怎麼樣,但他的人緣確實不錯。徐州才剛一出事,就有那麼多人趕著來幫他。若非如此,主公的這一仗也不會打得如此匆忙,真要是動作慢了點,使得那些說情的、救援的全部都冒出來,那主公的這一仗只怕想打都會打不起來……有些人的面子是不能不給,也不得不給的。」

    陸仁聽到最後一句時若有所思的往北面望了一眼,再伸手指了指北面道:「比如說那個人?」

    郭嘉向陸仁點了點頭,他知道陸仁說的是袁紹。

    又鹹不淡的走了一段路,忽有一騎傳令輕騎趕來向曹操稟報,說是彭城已被攻克,向曹操請示下一步應該如何行動。而這時的曹操只是寒著臉下了一個命令:

    「屠盡彭城,以雪吾恨!」

    陸仁從郭嘉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傳令輕騎都已出發了。郭嘉這裡沒多大的反應,可陸仁卻有點坐不住。也許陸仁算不得什麼好人,但絕對是一個有良知的人,而且因為華夏近代史上那一段屈辱的歷史,陸仁對「屠城」這件事格外的敏感。現在身在一支將要進行屠城的軍隊之中,陸仁怎麼想都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對陸仁的焦燥與不安,郭嘉當然是看在了眼裡。略一沉吟之後郭嘉問道:「義浩你是不是覺得主公此舉行之太過了一些?」

    陸仁點了點頭,回望了郭嘉好一會兒之後才道:「老郭,你能不能去勸勸曹公?」

    郭嘉搖了搖頭道:「說實話,我也覺得是過份了點。但仔細一想,這是主公的立威之舉。」

    說著郭嘉靠近了陸仁一些,低聲道:「而且主公攻打徐州的真實用意,你我都心裡有數。但主公在明面上畢竟是打著為父報仇之名,要是沒點過激的舉動來證明自己是因為父仇而喪失了理智,總覺得是有點說不過去。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能夠成就大業的人,下手該狠的時候就必須要狠。」

    「……」

    陸仁默然。其實他也知道在原有的歷史進程上就是這麼個結果,可是真當自己要親身去經歷的時候,心裡又哪裡能處之泰然?

    郭嘉細看了陸仁好一會和,復又搖頭道:「你想救彭城百姓,使他們免遭屠戳?」

    陸仁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點點頭道:「想,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郭嘉同樣的沉默了許久,忽然再次的拍了拍陸仁的肩頭道:「那你好好的想想吧。其實你我初識之時,我就覺得你胸中見識有過人之處,許多地方我都自認比不上你。可你一則是心性淡薄,懶得去思慮太多,二則是你現在心煩意亂,遇事不能冷靜思考。你還是先把心靜下來吧,我相信你能想出一些勸說之語的。當時你就能把主公必然會攻伐徐州之事料得如此之準,今時今日也應該能有辦法勸主公收回成命。只是你得快點,主公的命令已經發往彭城了。」

    陸仁心說郭嘉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如果不是有現成的資料,當一回事後諸葛亮,這會兒可能早都死在郯城邊上的小村裡了。

    不過郭嘉的話畢竟提醒了陸仁,陸仁便絞盡腦汁的思考了起來,什麼曹操的性格、遇人處事之類的,反正是眼下能想起來的全都在想。許久之後,陸仁終於理出了一條思路,便用求助的目光望向了郭嘉。

    郭嘉慢悠悠的再次摸出了酒囊,神態懶散的向陸仁道:「別指望由我去說,你想出來的東西只有你自己去說才能道盡其意,我如果沒說全只會壞事。」

    「……」陸仁一聽這話,心中也難免的打起了退堂鼓。陸仁做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的自己在曹操的面前算個什麼東西?萬一一句話沒說好把曹操給惹毛了,那就等著被曹操卡嚓一刀吧。當然真把陸仁逼急了,開足二十倍的體能強化劑拚上一拚,或許有機會能拼出營去,但那樣的危險係數也實在是太大了點。要不這頭還是縮回來吧,只當自己是在現代社會又碰上了那種看見老人摔倒卻不敢上前去扶的事,等到自己被雪莉接回去之後,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歷史進程也始終是歷史進程。

    陸仁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又哪裡瞞得過郭嘉的那雙毒眼?而郭嘉見到陸仁的這副德性,一時之間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正好這時天色已暗,到了大軍下寨休息的時候,郭嘉就不動聲色的一切照舊,但卻在陸仁燒飯的時候去了一趟曹操那裡,請曹操來嘗嘗陸仁的廚藝。

    曹操一生儉僕,對吃其實並沒有什麼講究,但郭嘉這裡的面子總是要給的,所以就帶著典韋一起來到了郭嘉的帳中吃一頓便飯。飯後郭嘉請曹操一起到帳外吹吹風,談論了幾句之後郭嘉就向曹操道:「主公,義浩似乎有話想對主公說。」

    曹操瞥了眼那邊正望著彭城方向發呆的陸仁,輕哼了一聲道:「看在奉孝你的面子上,孤就聽聽他是想說些什麼吧。」

    郭嘉笑了笑,走到陸仁的身旁一拍陸仁,低聲道:「去吧,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哎!?」陸仁頓時就嚇一大跳。

    郭嘉再笑,仍舊低聲道:「白天在旁人的面前,你想說的話可能會讓主公面子上不好看,可現在是與主公獨對,不用擔心此事。去吧,就算是你惹怒了主公,我也會保住你的小命的。」

    陸仁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一咬牙道:「老郭這可是你說的,萬一我惹怒了曹公,你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我!」

    (ps:正史上邊讓是不是率軍支援過徐州,瓶子沒認真去查,而這裡按情節發展需要,取用的是演義中的情節,請勿較真。)

    (另,這幾天朋友結婚,瓶子有點忙,只來得及碼一回。見諒!)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2:52 AM

第三十六回 壯膽而言

    「曹公……」陸仁小小心心的向曹操行禮。

    曹操反背著手「嗯」了一聲,瞇起了那雙招牌的三角眼:「奉孝說你有話想對孤說,是什麼話但說無妨。」

    陸仁復又猶豫了一下,再偷眼望了一下郭嘉,見郭嘉的確是很留心的看著這裡,終於鼓起了勇氣向曹操道:「在下斗膽,想請曹操收回成命,不要去屠戳彭城和徐州的百姓。」

    曹操的臉色當時就為之一寒:「你就是想說這個?你想死的話,孤現在就成全你!」

    陸仁心說這一時期的曹操還真是跟瘋狗都沒什麼區別,幾乎可以說是見誰咬誰。只是現在箭已離弦,不能回頭,只有硬著頭皮把話說下去,當然暗中也有把體能強化劑給調整好以防萬一:「曹公你要殺我不比捏死一隻螞蟻難,但在殺我之前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我知道曹公你是個想要成就一番大業的人,而一個成就大業的人,是能夠讓手下的人和身邊的人把話說出來的人。」

    這幾句開場的話,陸仁是根據曹操的性格,將了曹操一軍。而曹操顯然也沒想到陸仁會來了這麼一手,愣了那麼一下之後便一甩袖子再一轉身,背對著陸仁道:「說吧!孤就讓你把話說完之後再決定殺不殺你。」

    陸仁暗暗的鬆了一小口氣,心說幸好我知道一點你曹操的為人處事,不然搞不好頭一句話說出來就讓你給卡嚓了。當下又深吸了口氣,接著道:「曹公明鑒,首先我不否認我是想給彭城的百姓說情……」這裡陸仁可沒敢說是想救彭城的百姓,而只是說自己是在「說情」。兩者之間的份量可是很不一樣的,「救百姓」可能會顯得自己太偉大,搞不好會犯了曹操的忌諱而惹著曹操,只是說「說情」就沒那麼嚴重。

    曹操聽了之後只是哼了一聲,並沒有理會陸仁。

    陸仁見了曹操的反應,膽子多少也壯起來了一點,話也就敢說出口了:「可是曹公您也應該仔細的想想,屠戳彭城乃至屠戳徐州百姓,對您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反正我在不考慮為百姓說情的前題下,也總覺得曹公您這樣屠戳百姓對您其實是弊大於利的……當然了,曹公你也完全可以認為我這是在巧言狡辯,我不敢不承認。」

    曹操又哼了一聲,但總算是轉過來了半邊身子,神色冷冷的道:「好一個巧言狡辯,你陸義浩為人處事到很有幾分真小人之風,敢把這樣的話都直說出來。好,你既然說對孤多有不利,那孤到想聽聽到底有何不利之處。」

    這或許就是陸仁聰明,或者可以說是狡猾的地方。如果是換了別人,多半會跟曹操說些諸如「此舉多行不義」或是「陶恭祖無過」之類的話,也就是從人情事故這方面來勸說曹操。但陸仁卻不會去和曹操扯這些,因為陸仁這個後世之人有著太多專業學者們早都分析透了的現成資料,很清楚和一個狠了心、紅了眼的曹操談什麼人情事故基本等同於放屁,而且還是脫了褲子去放的那種,再加上自己現在有點特殊的身份,搞不好還會給自己找死。想要說服現時點的曹操,恐怕只有從利害關係上入手,站在曹操的立場上,分析一下曹操的利弊得失才行:

    「曹公,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此次曹公舉兵攻徐,曹公心中的真實用意,陸仁自問也算是心知肚明。而曹公屠戳大眾,用意無非是兩個,一是借殺立威以令徐州上下驚恐,同時借此來證明曹公你因父仇之事心中恨意滔天、神智失常;二則是殺戳之後可令徐州人丁流失,好讓陶謙召集不起兵力以抗曹公。」

    說到這裡陸仁抽個空換了口氣,曹操則是多出了幾分興趣,仍舊瞇著眼望著陸仁。

    再看陸仁換好了氣,稍稍的頓了頓之後繼續向曹操道:「陸仁是個沒什麼學問的人,但好歹也看過幾卷史書,知道一點古事。這屠城戳眾之事自古有之,像春秋戰國時期,秦趙長平之戰後,白起一口氣坑殺了趙國四十萬士卒,一舉就使得趙國自此便元氣大傷,再無爭雄之力。現在曹公俗屠戮徐州,可能也抱著相同的想法吧?

    「可是曹操應該明白什麼是此一時、彼一時,春秋戰國時的天下是封建之局,各國民眾都視他國之人為外人,但有紛爭便互相仇視,仗再一打起來幾乎都是滅國之戰,可以說是不把敵國上下屠戮一盡就誓不罷休。

    「可是自高祖劉邦一統天下之後,天下百姓已然同為一家,彼此間再沒有了那種國與國之間排外的敵視。這個時候曹公您來了個屠城以洩私憤,天下人都會說您行事太過、暴虐無情,甚至會說你就是第二個董卓,如此一來會使得那些本有意相投的賢士與百姓都畏而不前,不敢來投奔到曹公的治下。曹公您是想成就大業的人,而俗成就大業就必須要有足夠的賢士輔佐,現在這樣把自己的名聲搞壞,恐怕對曹公您今後的發展不利。」

    曹操悶哼了一聲道:「你想說的就這個?」

    陸仁一咬牙:「當然,如果曹公您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以威勢而凌之,是會有很多的人畏懼於曹公您的威勢而附於曹公您的幕下。可是曹公啊,您現在的實力,又能和當日的董卓相比嗎?以董卓之強勢,尚且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更何況曹公您現在可是強敵環伺。」

    曹操的臉立刻就拉得老長:「你竟將孤與董賊並舉?」

    陸仁嚇了一跳,差點就直接開啟體能強化劑開溜。不過見曹操只是露出的怒意,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陸仁那顆懸到了嗓子眼的心也就慢慢的回了原位。再略一思索,感覺自己剛才的那些話是有些往人情事故上靠攏,曹操會覺得不中聽也並不奇怪,還是趕緊的說點實在的東西才比較好。當下就趕緊的作了幾次深呼吸,調整好了狀態之後才又開了口:

    「曹公請息怒!陸仁現在只想問曹公一句,曹公是不是真的想將徐州收入您的囊中?」

    曹操冷冷的上下打晾了陸仁數眼,輕哼了一聲道:「欲取中原,必先取徐州,這徐州孤自然是志在必得。不過順便的也要為吾父報仇,雪一雪孤心頭之恨。」

    「……」陸仁沉默了一下,再次壯起膽子向曹操問道:「那麼在曹公的心中,應該是以大業為重,家仇為輕吧?」

    曹操的雙眼都快瞇成了一條縫:「陸義浩,你分明就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可此刻的膽量卻為何如此之大?是不是真的以為孤會看在奉孝的面子上不殺你?」

    陸仁一聽這話,暗中可就捏了把冷汗,但現在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收也收不回來了,不如索性的去拚上一拚:「成大事者,不會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一定不會為了私仇而自毀前程。我現在斗膽再問曹公一句,曹公是不是真的想拿下徐州?」

    曹操再次的冷哼了一聲再一甩袖子,又一次的背對向了陸仁:「這個自然!」

    陸仁這裡不敢再賣什麼關子,趕緊的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那曹公您不妨想想,如果您執意屠城,那麼在拿下徐州之後,徐州百姓因為會怕再遭屠城之禍,必然會懼而遠遁,到時候您得到的只會是一個空無人煙的徐州。而一個空無人煙的徐州,對您來說又有什麼用處?」

    曹操一怔,反問道:「此話何意?」

    陸仁道:「如果是一個空無人煙的徐州,那地沒人去種,您上哪兒去收來軍糧?街市中貨沒人去買賣,您上哪裡去收取錢稅?戶籍中空無一人,您又到哪裡去徵調兵員?收不到錢糧,征不到兵員,這樣的徐州對您來說有意義嗎?

    「不僅如此,如果您真的得到了一個空無人煙的徐州,那您守是不守?不留兵守土,您的仗打得就沒了意義,搞不好最終只能是在為他人作嫁衣;若是留兵守土,您現在的實力本來就不強,卻還要將自己不多的兵力分散出去,介時只怕太容易為他人所趁。

    「您可別以為陸仁是在說些杞人憂天的話,陸仁本身就是個流浪多年的尋常百姓,每每戰亂一來,第一時間就會設法奔走他鄉。曹公你一但屠城,或許是能殺光一城一縣的百姓,而其他郡縣的百姓在聽聞此訊之後,心懷畏懼之下也必然會和陸仁一樣奔走他郡,逃離曹公您兵馬可及之處。而徐州北有袁紹、南有袁術,此二人名望皆在曹公之上,徐州百姓必然會往而附之,曹公您這不是在把本應屬於自己的人丁財稅往日後的對手那裡趕嗎?都說此消彼長,曹公您這樣做真的划算嗎?」

    說完了這些,陸仁偷眼望向了曹操,想看看曹操是什麼反應。而曹操的反應是身軀明顯的顫動了兩下,身子也馬上就回轉了過來,雙眼更是沒有再瞇著,而是目光如炬的盯住了陸仁,一步步的向陸仁逼了過來。

    陸仁見狀又嚇了一步,心說曹操你這是要幹嘛?難道是被我說得惱了火,想把我卡嚓了?而眼見著曹操逼近,陸仁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向後退,體能強化劑也悄無聲息的激活。

    還好,曹操在逼近了數步之後,只是向陸仁問了一句話:「陸仁——你真的只是一個沒讀過什麼書,全憑自己在流浪之時偷聽竊學的人?」

    「……」陸仁也不知道曹操這是想幹嘛,但看起來曹操好像並沒有要卡嚓自己的意思,當下便支支唔唔的回應道:「這、這種事說出來其實是很丟人的,我也沒有騙人的必要吧?」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03 AM

第三十七回 依史扯淡

    「這、這種事說出來其實是很丟人的,我也沒有騙人的必要吧?」

    陸仁說完這句話,曹操只是哼哼的冷笑了兩聲,復又追問道:「那你現在還能再說點什麼出來嗎?」

    陸仁心說這些還不夠?再往下我能說啥?而一時情急之下,陸仁可就有點瞎編了:「當然不止……曹公您如果執意屠城,但我想總會有一些人能一時逃脫,這些人也勢必會視曹公為仇敵。要是這些人聰明一點,或在山野林中伺機偷襲曹公您的運糧隊伍,或者作為嚮導,引導別的有圖徐州之意的諸侯尋機攻打曹公,恐怕到時曹公您只會陷入一個疲於奔命、四處救火的不利之局。時間一長不止徐州您會坐不穩,搞不好還會拖累到您起家之地的袞州。」

    老實說,這番話說出來,陸仁自己都不知道對還是不對,反正陸仁是把游擊戰的那一套都給扯了出來,不過聽起來好像是有那麼點的道理。

    曹操這回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閉目沉吟了許久,這才向陸仁稍稍點頭道:「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可是孤軍令已下,就此收回豈不是會落人以口舌?而且孤畢竟是借父仇以兵臨徐州,要是沒點過激的舉動,又如何向世人證明孤是於父仇之下神智失常?陸義浩,你既然能權衡出孤的這些利弊得失,並以此來說服於孤,那麼你也應該想出了可以兩全之策吧?」

    一句話就直接把陸仁給打懵了,心中暗道:「開什麼玩笑?我能想出那麼多話,腦細胞都快被我折磨得死光光了,現在你居然還要我出主意,搞什麼兩全其美?我的智力值貌似最多也就六十上下,你這不太難為我了嗎?你自己的智力值是九十加,旁邊還一個智力近百的郭嘉,你們倆怎麼不湊一塊商量商量,光問我幹什麼?」

    可是現在的陸仁真不好推脫,而且也怕自己這一推脫,曹操會立馬翻臉,於是陸仁只能是低下頭去,又開始絞殺自己可憐的腦細胞。不過這認真的一絞殺腦細胞,陸仁到是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猛然間想起曹操曾經在歷史上做過的一件事來,而稍加改編似乎能應對現在的局面。

    再一思索,陸仁便抬起頭向曹操道:「我到是有個主意,行與不行還得曹公您自己決斷。」

    曹操淡然一笑……應該說曹操終於笑了:「說來聽聽。」

    陸仁道:「曹公您的恨當然是要雪的,但如果真的下了手,只會對曹公您日後的發展不利。我覺得可以這樣,屠城的命令您已經發出去了,是不好收回來,但您可以馬上追發一令,讓彭城的部隊晚一天再動手,再令傳告百姓,給彭城百姓這一天逃命的時間。這樣對外可說您不施以殺戳之事,心中恨意難平,可是真要殺戳,心中卻又有不忍之心,所以才給百姓這一天的時間去逃脫性命。逃得了的,不再過問;逃不掉的,就該他們倒霉。而這樣做最大的好處,是曹公您在攻下徐州之後,可以名正言順的說自己心中恨意已消,對徐州百姓不再殺戳,如此便可勸令徐州百姓歸土復業。」

    這其實是陸仁借用了曹操他自己的招數,就是曹操在攻打河北的時候,曾有一次河水凍結,糧船無法運行,曹操就下令徵調附近百姓去開鑿河冰,結果百姓們聞訊全都跑了。曹操大怒之下下令要殺這些百姓,百姓們覺得跑不掉就乾脆到曹操這裡來領死,可曹操又覺得這個時候真的殺了他們會不太好,於是就說「不殺你們顯得政令不明,殺你們又心有不忍,所以給你們點時間逃命快滾,別再讓我抓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都哭著跑了,曹操也就撈著了一把人心。而現在陸仁碰上的這種情況,和曹操那時的情況不是很相似嗎?雖說在陸仁所處的這個時空,曹操的這檔子事連影都沒有,不過就是這樣,借來用用才不會有什麼問題。

    也許是因為這本來就是曹操自己的招數的緣故,當然曹操可不知道這他在原本的歷史進程中用出來的招,但不管怎麼說,真的很合曹操的路數和心思。因此曹操是表示滿意的點了點頭,卻又向陸仁問道:「徐州百姓若是皆如此遁逃,對孤還有什麼好處嗎?」

    陸仁心說你有完沒完?再這麼問,我可真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了。可是現在這樣子,不回應一下覺得又不行,只好在心中暗暗的苦歎了一下之後,又狠狠的絞殺了一番腦細胞:「……呃嗯,我覺得這樣做還有『圍城闕一』之效,如果曹公您一味的強攻與殺戳,只會激得徐州軍民於求生之念的驅使之下,與曹公您拚死一搏,介時曹公您搞不好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很不划算。可給他們留條看得見生路,多數人就不會有拚死一搏之心,您拿下徐州之事也許會變得容易些……再一個,百姓這一跑,您的大軍收取沿途的糧食也會方便許多……」

    最後一句已經是純屬扯淡了,那個時候的軍隊去搶地裡的糧食,百姓又哪裡敢管?不過偶爾的會碰上一點反抗卻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曹操到也有幾分認同。

    曹操一向是「得策輒行」的主,更何況陸仁有幫他分析清這裡面的利弊得失,曹操一想明白這裡面的得失,馬上就想去追發命令,當下便喚過了典韋,準備回自己的主帳去下命令,一旁的陸仁則是暗中在大氣長出……

    其實陸仁這也是在沒有得到雪莉發來的詳盡資料的情況下,對一些細節不怎麼清楚。事實上,在原有的歷史進程上,曹操固然是屠了城,但事後荀彧狠狠的批評過曹操,曹操自己也是很後悔的。現在陸仁雖然是把這個批評提前了,但一則曹操畢竟是知錯能改的一代奸雄,二則陸仁的話說得很圓滑,完全是順著曹操的毛摸,使曹操能聽得進去,因此有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意外。

    不提曹操回去下令,只說郭嘉在目送曹操離去之後,微笑著來到了陸仁的身邊,順手把手裡的酒囊往陸仁的面前一遞,笑道:「看來我沒有猜錯,你只要靜下心來好好的細想一番,是能夠勸主公收回成命的。不過我看你也都不知道驚恐了多少回,我都生怕你會穩不住心神再說錯話,好幾次都差點出來攔住你。行了,看主公的樣子肯定是被你說服了,你也受驚了,喝兩口酒壓壓驚吧。」

    陸仁也是二話不說,一把搶過酒囊就猛灌了幾口。郭嘉說得沒錯,陸仁之前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在說話,幾次都差點開啟體能強化劑開溜。現在懸著的心放下來,陸仁可當真是覺得自己已經是身心俱疲。

    郭嘉見陸仁灌得有點凶,趕緊一把搶回了酒囊:「給我留點!軍中一般不許飲酒你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這點還是主公暗中給我的。罷了罷了,你現在想幹什麼?」

    陸仁長舒了口氣:「我想洗澡……哦,沐浴。」

    郭嘉啞然:「沐浴?這個時候?在這兒?」

    陸仁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一身的冷汗!內衣都貼在身上了。」

    「……」郭嘉表示無語。

    陸仁又閉目調息了好一陣,心情總算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沒辦法,不管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也好,還是說曹操的身上真的是有一股威勢也罷,反正陸仁今天是徹底的體驗到了一回什麼叫作「氣場強大」。只是現在心情一平靜下來,陸仁卻又忽然猛然的抬頭望向了天空,臉上也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旁的郭嘉看見陸仁如此,自然是開口問道:「義浩,你這是又想起了什麼?」

    陸仁回過神來,連忙向郭嘉搖頭道:「沒沒沒,沒想到什麼……哦,我想起了我的竹笛,可惜都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這一說起竹笛,郭嘉也覺得有點遺憾,畢竟陸仁玩的音樂在郭嘉看來可是上乘之作。不過略一轉念,郭嘉便拍著陸仁的肩頭道:「我提醒你一句,竹笛不難弄,但在軍中你最好別去吹奏曲樂,別忘了主公畢竟是以父仇之名而出的兵,軍中亦皆為孝著。你這個時候要是吹奏曲樂,不太合適。」

    陸仁「嗯」了一聲表示明白,再看了看天色,扭頭向郭嘉道:「你先進帳去休息吧。我一身的汗,在這兒吹吹再去休息。」

    郭嘉點點頭,回帳休息去了。陸仁則找了塊乾淨的地面躺下來,仰頭望著漸漸黑下來的天空,心中湧上了很異樣的感覺。其實剛才陸仁在心情平靜下來之後,忽然想起來曹操的這次攻打徐州其實是無功而返的,只是自己之前被曹操的氣場給壓制住,光顧著去想如何回答曹操的問題,卻把這個茬給忘了。現在突然一下想起來,那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陸仁都有些無所適從。

    「從大勢而言,曹操應該還是會失敗的吧?雖說有我這麼個異數人物的出現,使得原有的進程產生了一點變故,像曹操現在可能是不會去屠城了,但我總感覺在大走勢上,我其實是沒能影響到什麼的……可也說不清楚啊!畢竟現在曹操出兵的時間好像比原有的進程提前了很多,郭嘉也提前幾年歸了曹操,那又會引發出什麼樣的變故?

    「嗯……曹操打徐州失敗,有一主一次兩個比較關鍵的原因。次一點的,是劉備援徐,使徐州的戰力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加強,曹操打徐州就打得不是那麼順手;真正主要的原因,是陳宮把呂布給弄了出來,干了曹操的老巢,使得曹操不得不回援袞州。那陳宮反叛曹操的關鍵原因是什麼來著?哎呀,這點關鍵的原因我不記得了,還得等雪莉把資料送過來才行!雪莉啊,你說一個月左右的,現在已經差不多了,你快點吧!按現在我這情況,感覺沒有這些資料我就快混不下去了,要是碰上曹操再問我什麼事,我怎麼回答?可不回答好,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05 AM

第三十八回 資料來遲

    徐州,彭城。

    當陸仁跟在曹操軍中抵達彭城的時候,彭城的戰事早都已經結束不知多久了。而最令陸仁感到驚呀和欣慰的,是曹操居然真的採納了陸仁的建議,先是擺出了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卻又對彭城的百姓說給你們一天的時間逃命……最後的結果用于禁的話來說,就是彭城的百姓們跑得簡直比馬都快,曹軍士卒想追都不一定能追得上。

    這樣做還弄出一來個不知道算不算是好處的結果,就是彭城內外諸多的財物、糧食,只顧逃命的彭城百姓根本就來不及帶上,差不多就等同於放了一座空無一人卻又堆滿了物資的大倉庫給曹操隨意取用,原本錢糧不多的曹軍主力這一下毫不費力的就得到了充足的補給。

    看到這樣的結果,曹操儘管身上還掛著父仇,臉上卻也隱隱的見了笑,然後就下令部隊在彭城休養兩天。畢竟連著急行軍了好多天,士卒們都快要到了極限,得適當的讓士卒們休息一下才會有力氣去打後面的仗。

    當然這些和陸仁都沒什麼關係可言。在得到休養兩天的命令之後,郭嘉就帶著陸仁在彭城裡隨意的挑了間還不錯的居院,然後這倆貨都是往各自的榻上一趴就不省人事。沒別的話說,這倆貨都是累著了。而這兩天的休養,陸仁就是吃飯、睡覺、再吃飯、再睡覺……陸仁一個現代社會裡平凡的吊絲宅男,又哪裡受過這樣的軍旅之苦?了不起也就是在大學裡受過幾天軍訓而已。一個從來就沒有接觸過軍旅的人,突然一下進到軍隊裡,還連著好些天的急行軍,身體就算是再健康也難免會適應不過來。

    轉眼兩天的時間已過,今天晚上再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又要開始趕路。陸仁吃過晚飯之後本來是想回屋接著睡的,卻被郭嘉叫住閒談。東拉西扯的談了一會兒,陸仁突然臉色一變,接著雙手就摀住了肚子。郭嘉看了也是啞然失笑,打趣道:「你這小子,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跟頭豬都快沒什麼分別了。」

    陸仁連連擺手道:「懶得理你!別來打攪我上茅廁!」

    郭嘉失笑道:「我再閒得無聊也不會去打攪這個事吧?快去快去,別在這裡臭著了我。」

    陸仁鄙視了郭嘉一眼,快步的奔向了後院的茅廁。只不過當陸仁的人躲進了茅廁之後,卻並不是脫褲子出恭,而是伸指在眉心點了一下,繼而就將一隻手高舉向了天空。也就是說陸仁這會兒並不是想上廁所,而是一直苦等著的雪莉的聯絡終於來了。

    可能是因為在這一個來月的時間裡,雪莉那邊的修理工作頗有進展的緣故,這次的通訊效果比上次要好得多。陸仁與雪莉各自問詢了一下對方的情況,雪莉就把陸仁所需要的歷史資料轉輸給了陸仁。除去這些正事,陸仁和雪莉也沒別的什麼情況,雙方就各自叮囑了對方幾句之後也就收了線。間中提一下,就是雪莉知道陸仁喜歡看那些東西,順便的也就把一些那些東西給陸仁傳輸了過來,弄得陸仁差點沒一腳踩空掉到糞坑裡去。

    等陸仁從茅廁裡出來,因為手上有了歷史資料,底氣也就變得足了一些。為免郭嘉心生不必要的疑慮,陸仁又轉回去和郭嘉瞎扯了一會兒的閒天,這才回到房中開始仔細的查閱自己現在所處的時間點原有的歷史進程,重點則是在查詢陳宮反叛曹操的關鍵原因。

    按陸仁的打算,就是現在好歹也算是呆在曹操的軍中,一些禍事能避免的話還是盡量避免掉的好,不然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引發出了什麼變故,自己也跟著倒了霉豈不是死得很冤?基於這種想法,哪怕是明著暗著的幫曹操打下了徐州又能怎樣?不讓自己置身於險境危牆之中才是最重要的。

    比如說曹操回援時曾說「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據東平,斷亢父、泰山之道乘險要我,而乃屯濮陽,吾知其無能為也」,意思是說呂布偷襲成功之後並沒有趁勝追擊,守住險要的地形來攔截曹操。可現在的時間提前了不少,萬一呂布腦子裡哪根弦不對勁,在某個險要的地方對曹操來了場伏擊戰,那亂戰之中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要是正好又該著陸仁倒霉,不小心被流箭給射中了那又怎麼算?反正現在的陸仁對自己的運氣可真不敢有什麼指望。

    當然陸仁也可以選擇差不多的時候逃出曹營,可是逃離之後陸仁又能去哪?再回徐州去找糜竺,順便當一當上門姑爺?可打仗的時候回不去,曹操撤軍的話劉備又已經到了徐州,自己再去找糜竺那又算什麼?把臉皮厚起來到是沒什麼問題,可萬一被糜竺那幫子徐州人知道自己是從曹營裡出來的,把自己當成了曹操的細作又怎麼辦?所以現在的陸仁是為了自身的安危,不得不把自己綁在了曹操的戰車上,至少這裡有個郭嘉對自己還不錯的說。

    翻找到陳宮背叛的這一節,陸仁只是看了幾眼,心裡頓裡就喀登一下沉了下去。當下也就顧不得太多,急匆匆的跑進了郭嘉的房裡,硬是把郭嘉從榻上拉了起來後急問道:「老郭我問你件事,前些天曹公分兵去阻截邊讓的時候,有沒有說過如何處置邊讓?」

    郭嘉被陸仁鬧得莫名其妙:「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邊讓嘛……這個人一向自詡為清流名士,早年間就很看不起宦門出身的主公,因此對主公一向是多有譏諷之言。這次他率軍援徐,又專門的寫了篇文章把主公痛罵了一頓,惹得主公大怒。那時主公正想殺幾個人來立一立威,邊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頭撞上來,主公不殺他殺誰啊?再算算行程,這會兒他差不多應該已經和主公分出去的部隊打起來了吧。」

    「……」陸仁於無語之下扶額頭,輕歎道:「邊讓死定了。」

    郭嘉哂笑道:「那天你問我主公分兵去哪裡的時候,就已經說過邊讓死定了,現在又跑來說一遍幹什麼?」

    陸仁心說當時我不是還沒拿到資料,許多細節上的事不是很清楚嗎?可是轉念一想,就算自己當時就拿到了資料又能怎樣?以當時自己的情況,能去向曹操進言?而且很明顯的當時的曹操正在火頭上,自己就算是有機會向曹操說別殺邊讓,詁計也只能是弄出一個火上澆油,然後被曹操立馬卡嚓掉的結果。看來有很多的時事走向,真不是自己想影響就能影響得到的,至少是現在的自己完完全全的無能為力。

    想到這裡,陸仁卻又很是疑惑的望向了郭嘉,心說你郭奉孝的神機妙算呢?你的料事如神呢?按說這事你早就應該看出什麼不對勁的情況才對,可現在看你的反應,好像對曹操要殺掉邊讓的事都是持以支持的態度?

    其實在這一點上,陸仁真的是錯怪了郭嘉,或者應該說把郭嘉擅長的能力搞錯了。郭嘉是軍事天才,猶其是擅長根據敵人性格上的弱點與缺失來制定策略,對待邊讓的問題也完全是從軍事與人性上的角度來看待的,所以才會對曹操派兵截殺邊讓,借此來以殺立威的決定持以支持的態度。總之,郭嘉的觀點是打徐州一定既快又狠,使得其他勢力要麼是來不及作出反應,要麼就是不敢作出反應。

    而在陳宮的問題上……其實當時有誰會想得到會是陳宮在曹操的背後捅了一刀?要知道當初袞州刺史劉岱戰死時,是鮑信與陳宮找曹操來當袞州刺史,也就是這樣,才使得曹操算是有了真正的根基,換句話說陳宮可以稱得上是曹操的開山功臣。這樣的功臣突然反叛,誰能料得到的話就不是人,而是神了,至少也得是個超級大神棍。而郭嘉才剛剛加入曹操的陣營沒多久,對陳宮並不熟不說,陳宮還是己方的人,哪會去想得那麼多?(注1)

    卻說郭嘉見陸仁神色古怪的望著自己,也就莫名其妙的回望向了陸仁。片刻之後,郭嘉便若有所思的道:「不對,你小子肯定是想到了什麼我們沒想到的事才會這樣。想到了什麼?說!」

    陸仁心說我哪裡能把這些話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也晚了好不好?最主要的是曹操現在打徐州打得順風順水、一路凱歌,這個時候跑去跟曹操說曹操的後院會失火,誰他妹的會信啊?再加上自己才剛剛使得曹操沒有屠戳彭城的百姓,現在又突然去跟曹操說回援袞州的話,以曹操一向多疑的心性,會不認為自己別有用心,甚至是徐州派出來的死(士)間才怪了!這種找死的事陸仁可不會去幹。

    不過郭嘉這裡是得應付一下的,不然郭嘉一路追問下來,陸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這張嘴,而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傻,所以陸仁是在郭嘉的面前拚命的搔起了頭,一副抓狂之極的模樣:「我只是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就是說不上來!」

    郭嘉見狀啞然:「想到了什麼卻說不上來?」

    陸仁再來一招以進為退:「所以我才會跑來找你,想和你一起想想看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哎呀!」嘴裡這麼說著,搔頭的力道卻又加大了幾分,一時之間「雪花」(頭皮屑)飛舞,飄得郭嘉的衣襟上到處都是。

    「……」郭嘉在無語之下伸手剛拍掉一點「陸氏雪花」,馬上又有一大片沾了上來,見到這般情形也有些抓狂了,抽了個空照著陸仁的屁股就是一腳踹將過去,又好氣又好笑的罵道:「自個兒回屋去想去!實在想不出來就別想!滾回去早點睡,明天一大早的還要趕路吶!」

    (注1:演義裡陳宮在曹操殺了呂伯喈一家之後就離開曹操的事是虛構的,正史是在裴注裡有陳宮當時作為曹操的手下,勸曹操去接手袞州,並且去說服鮑信的記載。這裡瓶子順筆就這樣寫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07 AM

本帖最後由 george200443 於 2016-10-3 01:07 AM 編輯

第三十九回 陸仁筆記

    就在陸仁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滿腦子想得都是自身安危的時候,卻不知道此刻的郯城城中,有人正在掛念著他。

    糜竺府坻中,陸仁那所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房舍,糜貞正悄無聲息的推開了房門再步入房中,先是四下環顧了一圈,繼而伸指在台面上輕輕一劃,台面的薄塵上便留下了一道劃去灰塵後那淡淡的指痕。

    糜貞看了看指尖的塵跡,輕輕的搖了搖頭之後將指尖的塵跡彈去,再歎了口氣低聲自語道:「曹軍忽至,城中人心惶惶,連我都忘了著人來打掃陸先生的居捨了……」

    說是這麼說,糜貞卻沒有叫人來打掃衛生,而是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然後就輕伏在窗沿上發起了呆。良久過去,糜貞忽然又歎了口氣,再次低聲自語道:「陸先生,你不是料事料得很準的嗎?之前你預料曹孟德定然會借父仇之名攻伐徐州,現在曹兵也如你所料的殺到了郯城城下,可你當日卻為何要去城外的小村暫住?」

    回過頭又環視了一眼房中,糜貞不知所謂的笑了笑:「聽大哥說,你要麼就是推算錯了時間,要麼就是沒想到曹孟德會先遣輕騎直撲郯城……如此看來,你料事也不是都能料得那麼準。用你自己的話說,這不就是大事精明,小事糊塗嗎?可這小事糊塗,卻已讓你這多天下來下落不明、音訊全無了。我都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此刻的糜貞可以說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態,但千萬別以為糜貞會有這種姿態就是喜歡上了陸仁。事實上陸仁與糜貞之間的關係……可能得用一個在現代社會裡稍有些難聽的詞彙來形容,就是備胎與女神之間的關係,只不過糜貞這個女神對陸仁這個備胎沒那麼過份罷了。

    準確的說,糜貞是把陸仁當成了一個和自己挺談得來的異性朋友,一個總是能哄得自己挺開心的大哥哥。而任何一個女人,恐怕在內心深處都希望能有這種既非親情又非戀情的人出現在自己的身邊,需要的時候會站出來,不需要的時候又不會來煩自己……說得難聽點就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而這個,不正好是現代社會裡廣大的吊絲宅男們的「優良品質」嗎,只不過陸仁雖然具有這種品質,卻沒有當過備胎罷了,也有可能是曾經當過備胎卻不記得了。

    當然糜貞並不是現代社會裡那些備胎環繞的女神,對陸仁也並不是如那些女神們對備胎們那麼不當回事。總之糜貞雖然與陸仁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對陸仁卻有著一份對好朋友的關心與照顧。

    再者,糜貞這個漢末的女性雖說有自己的社交圈,但由於自身商家的出身,士族圈子裡的女性是不屑於和糜貞有所往來的,糜貞也因此一直都沒有什麼閨蜜好友。好不容易有個陸仁出現而且多多少少的補了一點這個缺,卻又突然下落不明,甚至是生命不明,糜貞要是連點惋惜之意都沒有,那豈不是成了那種沒有心肝的人?

    卻見糜貞暗暗的歎息了一陣,回過頭來時看見了陸仁房中的房架,就走到了書架旁隨手取下了一卷書簡展開檢看。而看了幾眼之後,糜貞又不知所謂的笑了笑道:「陸先生別的地方都好,就是這字寫得……實在是不敢恭維。不過也對,他可以說是從來就不曾真正的讀過書,能知書識字已經很不錯了,平時又哪有機會去提筆練字?」

    其實陸仁的硬筆字寫得雖不漂亮,但至少還算端正,但要他玩毛筆可就真的不行了。別說陸仁玩毛筆不行,現代社會裡的人又有幾個能寫好毛筆字的?可問題就在於陸仁穿越後只能玩毛筆,甚至想寫字的時候連紙都沒有,只能在竹簡上寫寫畫畫。從來沒接觸過這些的陸仁,能勉勉強強的寫出字來已經很不錯了。

    陸仁所寫的東西是幾首曲子的曲譜,而對當時的陸仁來說也真是寫得相當痛苦。這裡到不是說寫字麻煩,而是古時的曲譜都是用「宮角商習徵」來作記錄,陸仁又哪裡懂這個?好不容易弄明白各自所代表的音階之後,而得為那些轉音、滑音之類的東西的標注而頭痛,所以寫出來的曲譜都亂七八糟且並不完整。

    糜貞稍諳音律,看得懂「宮角」之類的東西,所以不大會兒的功夫就看出陸仁寫的曲譜並不完整。對此糜貞沒什麼辦法,她也補不齊,只能是把手中的竹簡放下,又重新取過一卷竹簡來檢看。就這樣檢看了幾卷之後,糜貞再次展開一卷檢看時,卻發現這一卷竹簡上記錄的並不是曲譜,而是寫著其他的東西。

    「這是什麼?我看看……嗯?找機會跟糜竺說,陶謙招募的丹陽兵雖然戰鬥力不錯,但徐州這裡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強將領兵……這、這是!!!」

    一看到這裡,糜貞的一張俏臉當時可就變了色。因為房舍中的光線不足,糜貞就急忙大聲的讓侍立在院外的侍女弄來燈火,當燈火點燃之後卻又把侍女轟出了房去,這才重又展開陸仁的那卷竹簡細細的檢看。

    那陸仁怎麼會有這樣的竹簡留下來?其實說白了這其實是現代人身上普遍都有的習慣,就是把一些主要的事用紙筆記錄下來,以便備忘。沒錯,陸仁的身上是有超高科技的芯片,記錄事情其實要比用紙筆記錄方便得多,但已經養成了習慣的事是很難改得掉的。真正說起來,陸仁的情況到更像是那些有條件做到電腦從不離身的人,但也難免身上會有個小本本來記錄一些事。

    而陸仁會寫這些東西,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當時陸仁還沒有得到雪莉傳輸過來的資料,因此只能是把自己能想起來的東西盡可能的記錄下來,萬一發現哪裡的情況不對,就在差不多的時候從旁提醒一下糜竺。

    其實這會兒的陸仁可能都忘了自己留了些這樣的東西在糜竺那裡,反觀糜竺這裡,在陸仁失蹤之後,郯城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因為擔心著城外的曹軍兵馬,誰又會想起來到陸仁住過的地方來看看?糜貞都是因為突然想起了陸仁才會過來看看的。

    但不管怎麼說,陸仁留下的「記事本」被糜貞無意中發現了。在經過一番艱難的辨識……因為陸仁記錄這些用得都是簡體字,很多字糜貞得靠猜測與揣摩才能弄懂。總之糜貞在好不容易看完了這一卷竹簡之後,「啪」的一下把竹簡一合,神色間儘是難以言喻的意味:「想不到陸先生竟然早已預料到了這麼多的事,那他去小村暫住一事難道是、難道是……」

    想到這裡糜貞趕緊拚命的甩起了腦袋,試圖把一些不好的想法甩出腦外。其實剛才糜貞所想的是「難道陸先生是自知難以身免,故泰然赴死」。古人大多迷信,糜貞不例外,總認為有的人是能夠預料將來的人,現在糜貞又看到了這樣的一卷竹簡,難免的就把陸仁和那一類的人給掛上了鉤,因此才會湧上來那種「陸仁知道自己會死,所以躲都懶得躲,死就死得乾脆點」的想法。

    不過這種想法剛一冒頭,糜貞就不敢去想了,而是改為往好的方向去想:「不會的不會的,陸先生肯定是有別的應對之策,但在我這裡又不好去做,所以才會避開我們糜家……嗯!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不然陸先生當初也不會說教完曲樂之後就離去的話了。」

    復又細看了一遍竹簡,糜貞便起身又去書架上尋找,想看看陸仁還有沒有別的這一類的竹簡留下。還別說,陸仁真的還有一卷這樣的竹簡。其實說真的,那時的竹簡真記不了幾個字,陸仁的這一卷竹簡只是寫了一點東西之後就寫不下了,所以又另起一卷記錄。而這一卷竹簡上所寫的東西,糜貞只是看了幾眼之後就再也按捺不住,當下就扯起高八度的嗓音衝著院外喊道:「來人!快去將大哥請到這裡來,就說我有急事相商!」

    沒多大會兒的功夫,糜竺就趕了過來。見糜貞是呆在陸仁住的過地方,糜竺卻有些會錯了意,只是向糜貞歎息道:「小妹你這是想念義浩了嗎?唉……義浩他到真是可惜了。」

    糜貞並不知道糜竺曾有想招陸仁入贅的意思,而且此刻的她因為心急,也沒聽出糜竺的話裡蘊含著別的意思,只是急急的把手中的竹簡往糜竺的面前一遞:「他事休提,大哥你且看看這個。」

    糜竺有些莫名其妙的接過來檢看,但頭幾眼還真沒看明白陸仁的那些簡體字,還是糜貞往屋外探了探頭,見沒人跟進來之後發覺糜竺正在艱難的辨識,就趕緊的湊到了糜竺的身側向糜竺解讀了起來:

    「大哥看這裡,這裡陸先生寫的應該是『當曹軍兵臨城下,糜竺卻又沒什麼反應的時候,記得提醒糜竺先去北海向孔融求援,然後去平原請劉備來領兵』。」

    這一下糜竺也嚇了一跳,驚道:「難道義浩他早就料知此節,所以早就有策應對?」

    糜貞又把第一卷竹簡展開給糜竺看:「還有這裡。陸先生寫的是徐州雖然兵強,但卻沒有強將領兵,與兵將皆強的曹軍交戰難有勝算……大哥你知道劉備是誰嗎?陸先生建議大哥請劉備來領兵作戰,應該不是無矢放的!」

    (五三,赴友婚宴,醉,不能起,更誤。今補四更)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09 AM

第四十回 鳴笛為心寧

    「大哥你知道劉備是誰嗎?陸先生建議大哥請劉備來領兵作戰,應該不是無矢放的!」

    聽過糜貞的問話,糜竺仰起頭想了想之後道:「平原劉備劉玄德……為兄到確實多有聽人提及此人。此人早年間招募義軍討伐黃巾賊寇……」

    有關對劉備的介紹當然還是那一套,不外乎什麼驍勇善戰、弘雅有信義之類的,但對此刻的糜貞來說,卻是在暗暗驚呀陸仁怎麼就會想得那麼遠,就連糜竺也是越是說,目光就越亮。特別是說起關羽關二哥溫酒斬華雄,以及三英戰呂布的事時,兄妹二人幾乎是同時下了一個結論,就是把這樣的勇將請來帶兵就絕對不會有錯。(注1)

    興奮過後,糜竺兄妹不約而同的又望向了陸仁留下的竹簡,卻又各自都歎了口氣。糜竺收回手來看了看糜貞,輕歎道:「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若是義浩仍在此間,我能得以與他早晚商議,也不必等到小妹你今日來此思念時才發現他留下的這兩卷竹簡。」

    糜貞遲疑了一下,問道:「大哥你決定依陸先生所遺留之策而行?」

    糜竺道:「你我都覺得此策可行,又為何不依策而行?況且在為兄看來,此策哪怕就是冒險一搏,這個險也值得去放手一搏。有望而一搏,也比如今這樣困守城中,坐以待斃強上幾分。如若功成,不止我們糜氏一族在徐州可得以保全,為兄亦會是為陶府君立下大功,介時徐州上下誰又敢再小覷於為兄?」

    糜貞點了點頭:「既如此,小妹也就不勸阻大哥了,到是大哥路上千萬小心。還有這裡,陸先生寫著『提醒糜竺小心在北海可能會碰上管亥的黃巾餘黨,要是不行就建議糜竺直接去平原,讓劉備先救了孔融,再向孔融借了太史慈之後再來救援徐州』,依小妹之見,大哥你就快馬加鞭直接往平原那裡去吧。」

    糜竺亦點頭道:「為兄自會見機行事。事不宜遲,為兄現在就去向陶府君進言,到是二弟一直在東海未歸,而為兄離城之後,家中諸事就得小妹你多加費心了……還有,陸先生留下的這兩卷竹簡可千萬別被他人知曉!反正你我都已記下,不如現在就燒了吧。」

    對此糜貞雖然有點不捨,但也沒有什麼異議,便和糜竺一起把那兩卷竹簡扯散之後扔進了火中焚燬。接下來再無他話,糜竺直奔陶謙那裡而去,只留下糜貞仍在院中望天長歎:

    「陸先生,你不會真的遭了不測吧?如果你還活著,你現在又在哪裡?」

    在哪裡?陸仁正在曹操的營中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向曹操開口的事。

    自從雪莉傳輸來了資料,而且從郭嘉的口中得知邊讓恐怕是十死無生之後,陸仁就一個頭有兩個大。而他最擔心的,就是曹操萬一因為自己所產生的一些變故,真的攻下了徐州之後卻又後院失火,那接下來的走向他可就有些把握不住了。這走向一把握不住,自己現在又是身在曹操軍中,人身安全又會不會出問題?

    可他如果知道因為自己出於習慣留下來的竹簡,意外的在使進程又在向原有的進程靠攏,恐怕就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反正這會兒的陸仁是帶著滿腹的心事,跟著曹操大軍終於來到了郯城的城下。當營寨紮下之後,陸仁見他呆的地方距離小村不遠,心中多少有些被觸動,便跟郭嘉打了個招呼,自己跳上了馬背回小村去看看。

    自那天陸仁耍花槍的離開小村到現在已經有些時日了,由於正值六月夏末秋初的時節,當陸仁回到小村時,發覺村中那些無人收殮的屍體大多都已經開始變臭腐爛,再加上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整個小村儘是一片淒涼慘淡的景像,看得陸仁既有些噁心,心中又有些難受,畢竟這裡是自己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又策馬行出數步,陸仁突然發現有一群烏鴉和幾隻野狗正在啃食村民的屍體。陸仁此刻的心情本就很難受,突然之間又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就實在是有些忍無可忍了,當即就跳下馬背,順手抽出了郭嘉給他護身用的鐵劍,向著那些烏鴉和野狗衝了過去。說句老實話,這些天裡陸仁的心情一直都處在一個壓抑與不安的狀態,也太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把這些負面情緒給釋放出來了。

    儘管沒有開啟體能強化劑,但陸仁那近乎於暴走狀態之下的殺氣騰騰,卻足以把天生就對殺氣很敏感的動物給驚嚇走。所以陸仁只能算是在揮舞著鐵劍,驅趕著野狗和烏鴉,其實一隻烏鴉、一條野狗都沒有殺到。不過對於陸仁來說都無所謂,他需要的其實只是奔跑、出汗、喘息、嘶吼,藉著這些把胸中負面情緒全都釋放出來。

    也不知這樣折騰了有多久,陸仁終於停了下來,把手裡的鐵劍往地上一插,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起了粗氣。而經過了這樣的一番折騰與釋放,陸仁的心情到也放鬆了許多。再抬袖擦了擦眼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劃落的淚痕,陸仁又環顧了小村一周,勉勉強強的自我安慰道:「算了,這裡的人本來就是要死的,和我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

    收劍還鞘再站起身來,陸仁本來是想就此回營的,可是一抬眼見天空中那些烏鴉仍在盤旋著,再看看地上那些已經令人不忍相視的屍體,陸仁卻又猶豫了起來。良久之後,陸仁復又長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算了,時間還早,村子裡也就這麼百十來號人,耽誤不了我什麼時間。一些我可以做的事卻沒做,那我他妹的還算是人嗎?」

    脫下身上的文士長衫放到馬背上,再在村中找了輛還能用的平板車用馬來拉,陸仁便開始將小村中村民的屍體集中到一處。百十來具屍體在有小車拖運的情況下要不了多少時間,陸仁在集中完畢之後又去弄來了許多的木柴與柴草,全部放置妥當之後一把火點了過去。

    按說陸仁應該是按當時的習俗進行挖坑土葬的,可一則陸仁並不是漢代的人,碰上這種事不會有那麼多的講究;二則陸仁也真沒那個時間去挖那麼多的坑。一百多個能埋人的坑,陸仁就自己一個人,這得挖到什麼時候去?遠不如火葬來得方便快捷而且還衛生……至少陸仁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看著越燒越大的葬火,陸仁也很難說清楚此刻的心中到底是什麼滋味,卻又覺得自己就這樣離開總像是少了點什麼似的。略一轉念,陸仁忽然想起來自己的那支竹笛應該還在自己住過的那間小泥屋裡放著,那天晚上是完全沒有時間和機會去拿,現在去取回來就沒什麼問題了。而且一想起竹笛,陸仁也就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能再做點什麼了。

    不多時竹笛取回,當然陸仁也記得要把竹笛洗乾淨再甩干水,畢竟這支竹笛差不多可以說是在死人堆裡放了一段時間。總之搞好之後陸仁回到葬火旁,本著死者為大的原則,陸仁畢恭畢敬的向葬火深施了一禮之後大聲道:「各位鄉鄰,不能讓大家入土為安,而是用火葬來安葬各位,陸仁也是有無奈之處,還望各位在泉下有知,不要責怪陸仁……說句不好聽的話,火葬了各位,也總比讓各位的屍身被烏邪啄、被野狗啃要強得多吧?陸仁也只能做到這些了。臨去之前,我再吹奏上幾曲當是為各位送行吧。陸仁也算是仁至義盡,各位變了鬼可千萬別來找我的麻煩。」

    說完了這些,陸仁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但也突然有所明悟,就是古今中外的人搞出那麼多的葬儀,不見得真的就都是迷信,很多時候很可能只是為求得自己心中的一份寧靜。

    深吸了口氣,陸仁點了一下眉心開始選取適合這個時候的曲樂。只是這種音樂還真不是那麼好找的,現代社會裡的吊絲宅男一族,又有哪個會在自己的電腦裡放些適合葬儀的曲樂?陸仁當然也不會例外,而且現在也不能上網去找是不是?

    選來選去,陸仁終於看到了一首《仙劍三》裡的《還魂草》,多少有那麼點合現在這個景的味道,於是就笛至唇畔,依著曲譜將這首《還魂草》吹奏了出來。也許是因為之前已經釋放掉了那些負面情緒,又做了一場能讓自己心裡好受許多的事的緣故,剛才還有所明悟的說葬儀可能是人們為求心中寧靜的陸仁,此刻開始吹奏曲樂之後沒多久竟然真的求寧得寧,吹著吹著竟然就進入了那種心中寧靜、渾然忘我的狀態,甚至連自己在《還魂草》吹完之後,續上了《蝶戀》、《御劍江湖》和《揮劍問情》都茫然不知。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曹操與郭嘉居然來到了他的身後不遠處,也都在靜靜的傾聽著陸仁所吹奏的曲樂。

    那曹操和郭嘉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其實是陸仁在小村裡搞這些事的時候畢竟用了不少時間,郭嘉見陸仁沒馬上回去,也是擔心陸仁會碰上什麼意外就打算過來看看。而郭嘉剛一上馬,正在營中巡視的曹操就問郭嘉這是要去哪裡,郭嘉把話一說,曹操就說既然是這樣那他也去看看,於是就叫上典韋再帶了點護衛,往小村這裡來了。而遠遠的,他們就看到了那片熊熊的葬火,還有正準備向葬火行禮的陸仁……

    (注1:瓶子當然知道正史上劉備沒參加過反董聯軍,也沒什麼溫酒斬華雄和三英戰呂布的事,這裡取用的是演義中的情節,太較真就沒勁了哈!)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10 AM

第四十一回 意外收穫

    「各位鄉鄰,不能讓大家入土為安,而是用火葬來安葬各位,陸仁也是有無奈之處,還望各位在泉下有知,不要責怪陸仁……」

    陸仁在向著葬火大聲的喊出這番話的時候,並不知道曹操和郭嘉這些人已經遠遠的看見了他,而陸仁又因為喊得很大聲,他的這番話曹操與郭嘉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曹操當聽到「火葬」這個詞時,忍不住向郭嘉問道:「火葬?這陸仁到底去過些什麼地方?難道他去過西域之地?居然會用火葬之儀來安葬村中村民。」(注1)

    郭嘉連忙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好像真的去過不少地方。」

    曹操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才多大年紀?十數年間居然行遍萬里之地?」

    郭嘉又哪裡知道陸仁以前的事?此刻自然是不好和曹操談論這些,正好一抬眼遠遠的望見陸仁把竹笛拿了起來,連忙向曹操壓低了聲音道:「嘉素知主公亦是喜好音律之人,只是這些時日以來主公都沒有聽過曲樂了吧?義浩已尋回他的竹笛,又有以笛樂為鄉鄰送葬之意,主公就不妨借此機會,聽一聽義浩他從蔡中郎那裡傳承下來的曲樂。」

    曹操一向就喜好音樂,史料上都說曹操一玩起音樂來能「倡優在側,常以日達夕」(注2),只是現在背著一個「父仇」之名,真不好在閒暇時去玩音樂,早就有些心癢。現在有這麼個機會,又聽說是蔡邕遺留下來的曲樂,那還不順坡下驢的欣常一下再說?因此馬上就示意眾人都下馬,不要弄出什麼聲響驚動到陸仁,然後就和郭嘉悄悄的來到了離陸仁不遠的地方。

    陸仁是吹了一下子就進入了那種渾然忘我的狀態,根本就沒查覺到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多了倆人,而且在這種狀態下,陸仁吹奏的四首曲樂,其水平和意境都是超水平的發揮,聽得曹操與郭嘉不說是如醉如癡,但心生感觸的共鳴之意卻總歸是有那麼些的。

    終於在陸仁吹完那曲有離別之意的《揮劍問情》之後,曹操忍不住的長歎了一聲,也就是這一聲長歎驚動到了陸仁,把陸仁從那種渾然忘我的狀態中給拉了出來。下意識的回身一望,陸仁可就嚇了一大跳,連忙向曹操和郭嘉致禮道:「曹公,老……郭主簿!」

    曹操看了看陸仁,忍不住開口問道:「以你的笛藝……你真的不是伯喈公的第子?」

    陸仁趕緊搖頭。這個事不能承認可是他在這個時代的原則之一。

    曹操又是一聲輕歎:「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以你的資質,僅僅是於早晚侍奉間的偷藝盜曲就能有這般技藝,若是伯喈公真的收你為弟子且用心教授,你的音律之藝很可能會舉世知名的。」

    陸仁心說真要那樣只是在給我添不必要的麻煩好不好?這個時代的藝人明星可遠遠沒有自己那個時代的藝人明星那麼風光。不過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得和曹操客套:「不敢當!曹公對陸仁謬讚了。」

    曹操是個愛才如命的人,各方面的人才都不肯放過,當然這些人才也別犯了曹操的忌諱,不然曹操一樣是會殺滴!不過陸仁顯然沒犯過曹操的忌諱,也不敢去犯,而且在音律方面表現出來的能力很不錯,因此曹操對陸仁也就有了招攬之意:「等孤拿下徐州,回轉鄄城之後,你就住在孤府坻的附近吧。孤府中頗有倡優,正好可由你去教習曲樂,孤再與你五十石之俸,不會讓你受饑寒之苦的。」

    陸仁當時就愣住了,因為這事對陸仁來說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稀哩糊塗的就可以拿上曹操那裡的俸祿了?五十石聽起來是很少,但要知道東漢時縣級副職的縣尉與縣丞才不過兩百石到四百石的俸祿,自己拿五十石的俸祿就基本等同於是拿著當時公務員的工資了。

    不過這裡還是要說一下,漢代的一石說是一百二十斤,實際上換算成現代公制只有26.4公斤,五十石俸祿也就是一年可以領到1320公斤的糧食……嗯,還是很多的。一噸以上的糧食,陸仁就是化身為豬也吃不完吧?

    他還在這裡愣著,曹操身旁的郭嘉可有些急了,一個勁的向陸仁猛甩眼色,就差沒衝上去狠狠的踩上陸仁幾腳了。而陸仁片刻之後回過神來,一看見郭嘉的眼色就明白了過來,馬上就向曹操大禮見參:「多謝曹公厚愛,仁愧不敢當矣!」

    曹操笑道:「沒什麼不敢當的。你如果做事勤勉,孤日後或許還會給你個一官半職。」

    陸仁嘴裡稱謝,心裡卻在說我玩音樂的話能當啥官?而且玩的還是民間散樂,不是那些祭祀禮樂……不過映像中漢代好像是有個樂府,專門收錄民間散樂以供官員貴族賞玩,但那是東漢朝庭的專屬機構,並不是郡縣所屬的官員,曹操現在是不能去任命的。等到曹操擁立漢獻帝,可以任命這一類的官職的時候,都已經是三年後的事了,那時的自己都在準備閃人了,哪裡還會稀罕你曹操給的官職?

    這裡正說著這些不著邊的話,那頭典韋卻帶著護衛們趕了上來,典韋更是很不客氣的把陸仁擠到了一旁再對曹操道:「主公,此地離大營稍遠,萬一陶謙有兵潛行出城行至此間,對主公的安危不利,所以還是請主公早回大營為上!」

    典韋這個超級保鏢此刻說出來的話可是很有道理的,但曹操卻只是很不屑的一笑:「不必擔心!陶謙要是真有這種膽量,早就派兵出城與孤交戰了。可是陶謙都做了什麼?只是被孤派出的千餘精騎環城嚇唬了一下,就一直緊閉城門嚴守不出。這樣的人是沒膽子派兵出城伺機而動的。」

    郭嘉對此也是笑而不語。

    曹操又向陸仁道:「奉孝因為擔心你的安危,所以才來此尋你。現既尋著,你就早些回營去吧,也省得奉孝心中擔憂。」

    陸仁答應了一聲,乖乖的跑去把馬牽回來。曹操這時又對典韋和郭嘉道:「既然出了營,孤也想在這周邊轉轉,你們二人陪著孤吧。」

    於是乎,陸仁被曹操轟回了大營,曹操則帶著典韋和郭嘉慢慢悠悠的散起了步。眼見著陸仁的身影漸漸遠去,曹操便向郭嘉道:「此人雖然有些貪生怕死,但心性到也純良。而且他頗有幾分見識,日後若是對孤有何良言相進,孤便聘他為孤之幕僚。」

    郭嘉也看了看陸仁的背影,想了想之後很古怪的笑了笑道:「義浩這個人嘛……我總覺得他這傢伙有點膽小,很多時候是不敢把話說出來,怕一說出來會危及自身。可是當他真的把話說出來的時候,搞不好就會是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了。」

    曹操亦笑:「石破天驚之言?奉孝你會不會言之太過?只是如此一來,孤到還真想看看他會在何時說出一番石破天驚之言了。」

    郭嘉這時卻想起了那天晚上陸仁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的事,不由得眉頭稍稍一皺:「也許用不了多久,他真的會說出什麼石破天驚之言吧?」

    陸仁當然不知道曹操和郭嘉正在談論他,這會兒的陸仁還正懵著呢。猶記得在糜竺去找陸仁之前,陸仁就有過等避過了徐州之難後,憑著「荀立」交給他的那枚玉飾去荀彧那裡謀份差事混口飯吃,好歹混完這三年半時間的想法。只不過後來當上了糜竺的狗頭師爺,因為覺得在糜竺那裡混得挺不錯的,就把這個初時的想法給扔去了一邊。這就好像是在是去當高級白領,還是去當低級藍領之間作出選擇一樣,腦子只要是沒進水的人都會選擇前者。

    可是自小村驚變之後,去糜竺那裡當高級白領的可能性已經漸漸沒有了,陸仁就只能是把藍領之路的想法重又提起來,目前也只是掛著郭嘉帳下書吏的名而已,多多少少的總覺得會有那麼些的不牢靠。可是現在曹操意外的給了陸仁一個用現代的話來說是屬於正式的工作崗位,對陸仁而言無異於跳過了許多中間的環節,直接就走到了自己想呆的位置上。面對這種意外而且突然的結果,毫無心理準備的陸仁當然會被弄懵了頭。

    就這麼稀哩糊塗外加懵頭懵腦的回到了大營,陸仁的心情思緒到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而此時的陸仁由於已經處在了一個新的位置上,也自然而然的會開始由自己新處的位置開始考慮今後的事情。

    「如果是作為曹操那裡的音樂教師……嗯,我看看資料先。」

    調出資料仔細的查閱了一番之後:「首先第一原則,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該說的話也得看是不是可以說的時候才說。總之曹操的忌諱是千萬不能犯的,不然我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過曹操在初期對待人才還是比較寬容的,真正開始亂殺人那已經是曹操的晚年了。我只是呆個三年半左右的時間,正是曹操初期很英明和寬容的時候,我平時只要小心一些再低調一些,曹操就算是看在郭嘉的面子上也不會太為難我……」

    想了這麼一通,陸仁的思緒卻又回到了現時點,一時間又有些頭痛:「邊讓應該已經死翹翹了吧?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陳宮那裡,以陳宮的性格來看,肯定會對曹操心生不滿,然後就開始謀劃反叛的事。這個應該不是因為我的出現,使曹操攻打徐州的時間提前就能影響到的事,那麼陳宮會反叛就是板上釘釘了。

    「可是在時間上我真心吃不準,也沒什麼合適的機會去跟曹操說啊!要不還是先裝一裝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再告訴老郭,由老郭去提醒曹操吧,這樣也比較妥當。總之我的目標其實很簡單,就是能跟著曹操的大軍回到鄄城,然後老老實實的在曹操的家裡當一個音樂教師,其餘的就沒我什麼事,曹操出兵打仗也不會把一個家裡的音樂老師帶上吧?在這一點上到是比當老郭的書吏要好些,曹操打仗可都是帶著郭嘉的,我如果還是老郭的書吏,當然也得跟著。」

    (注1:秦漢之前,中原地區是不接受火葬的,而且視火葬為最大的屈辱,當時的火葬主要是氐、羌這些西部地區的少數民族在用。但東漢後由於佛法東移,阿三那邊僧侶盛行的火葬也隨之傳入,民間信佛者也隨之奉行。瓶子寫曹操說陸仁曾去過西域之地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環節,無非是想說曹操這些人對火葬有一定的認知,不是那麼反感,大家也別太過較真。)

    (注2:這是《曹瞞傳》裡的記載,可不可信那叫天曉得。這裡取用無非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鋪墊而已。)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13 AM

第四十二回 進程漸歸

    六月已是夏末,天將入秋。

    因為最近幾年徐州地區的天氣一直都很不錯,可以說是風調雨順,加上徐州地區主要種植的是成熟得比較早的梗稻,所以這會兒雖然還沒有真正入秋,田間的梗稻卻大部份都已成熟。只是現在在徐州周邊地區收穫田中梗稻的,不是那些辛苦耕種的徐州百姓,而是一群群有如強盜一般的曹兵,將一袋又一袋、一車又一車的稻穀送回大營之中。

    陸仁此刻正跟隨在郭嘉的身側,面無表情的看著曹軍士卒這近乎於掠奪的事。看到地上到處都是散落下來的金黃色稻梗,陸仁下意識的彎下腰撿起來幾束放到鼻下聞了聞,入鼻的是一陣陣淡淡的稻香,再一反手試著把手中的稻梗餵給牽在身後的坐騎,坐騎則是馬上就把陸仁手中的稻梗舔到嘴裡再大加啃食。

    陸仁見狀輕歎了口氣,索性把手中韁繩往鞍座上一搭,放由坐騎去隨意啃食地上的稻梗,自己則是找了片樹蔭坐下。郭嘉見陸仁如此也就笑了笑,學著陸仁的樣子把馬放開後亦坐到了樹蔭下,解下酒囊自己先灌了一口再遞給陸仁道:「義浩,最近這幾天你總是這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陸仁接過酒囊再看看郭嘉,本來都到了嘴邊的話卻還是強嚥了回去,最後是環視了一下周邊,這才搖了搖頭道:「和老郭你說到也沒關係。我是看見曹公這樣散兵掠糧,徐州百姓這辛苦一年的耕作就全都泡了湯。只是我心中雖有不忍之意,卻也知道不能去對曹公說什麼留點糧食給百姓這樣的話,那只會惹得曹公大怒而已。」

    郭嘉也搖了搖頭,指著陸仁道:「你這小子就是心太軟了點,甚至都可以說你有些婦人之仁。不過還好,你到是很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只是義浩啊,你很多時候是不是為人處事也太過小心了點?要知道在有些時候,只有放膽去說、放膽去做,才會有成功的可能,而一味過份的小心謹慎,到最後只會變成畏首畏尾而一事無成的。」

    陸仁聳聳肩:「小心無大錯。反正我也不怕別人說我貪生怕死,不管怎麼樣,自己的小命才是最要緊的。」

    「……我突然覺得有點後悔,怎麼就和你成了朋友了。」

    陸仁乾笑兩聲,覺得還是把話題扯開的好,因為陸仁這會兒也查覺到郭嘉好像是在套自己的話,可是自己一直在想的事儘管自己也很想說出來,但總感覺眼下真不是能說出來的時候,所以還是先扯點別的事比較好:「老郭,曹公這樣散兵掠糧,兵力不就分散了嗎?那攻城的事?」

    郭嘉哂笑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陸仁半老實半不老實的道:「還真有點不明白。徐州是塊好地方,袁紹、袁術、公孫瓚之流對徐州都垂涎三尺,也都有能力染指。曹公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現在也都兵臨城下了,為什麼不抓緊時間趕快打下來,造成一個既成的事實?時間一拉長,難免會生出變故的。」

    郭嘉道:「難道你這幾天心事重重的,就是在想這個?」

    陸仁見郭嘉這麼問,也樂得借坡下驢,省得郭嘉沒事就套自己的話,所以就故作其事的點了點頭。不過略一轉念,還是覺得要補幾句話算是來證明一下自己的姿態才比較好:「老郭啊,求你個事。」

    郭嘉道:「說,能幫的我會幫幫你。」

    陸仁道:「之前糜竺收留了我一段時間,對我也都很不錯。萬一真到破城之時,你看能不能幫我向曹公求個情,保全一下糜竺家族,我也算是能回報一下糜竺。」

    郭嘉笑道:「這種事你到真不用擔心太多,只要在城破之時他不是拚死反抗,而是差不多了就乖乖獻降,主公也不能真的把徐州本土的名流望族都殺光,那樣只會對主公之後治理徐州的事不利。要我說,必要的時候你跑去和糜竺通個氣,糜竺只要不是個愚不可及的人,就會明白什麼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順便的還能還個人情給糜竺。」

    說到這裡郭嘉忽然饒有興致的望定了陸仁,笑問道:「唉對了,你那時既然是在糜竺的家裡當賓客,那有沒有見過糜家小姐?」

    陸仁完全沒想到郭嘉會突然有此一問,因此也完全是下意識的回應道:「見過啊!而且還經常陪在她的身邊,時不時的幫她出出主意、算算帳什麼的。」

    「哦?」郭嘉立時就眉飛色舞了起來:「我可聽說糜家小姐是個美女,你既曾與之相伴,那她是不是個美女?」

    陸仁心說沒聽說過你郭嘉也是個好色的傢伙的事啊,怎麼一談起美女來也這德性?這樣子到有點像自己在自己那個時代,和一幫子狐朋狗友們湊在一塊喝酒談女人的事了,當下也懶得去計較太多,直愣愣的回應道:「挺不錯的。如果她好好的打扮一下,可以列入女……哦哦哦,可以列入秀外惠中的那一類,不過距離傾國傾城、國色天香什麼的就還差了許多。」

    他這也是差點把現代吊絲宅男們常說的「女神」給順嘴說了出來,還好及時的改了口。再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她這丫頭雖然今年才十六歲的年紀,但可能是因為出身商家的緣故,對待事情的功利心有點重。」

    郭嘉轉了轉眼珠,復又笑道:「這不正好?既然功利之心有點重,那麼到你去勸說糜竺的時候,我再向主公進言,讓你把糜貞給娶了,如此一來多少就會有些幕僚姻親之系。主公為求安撫徐州大族,肯定會給你正式的任命個官職,反過來糜竺兄妹為保全家族,也會樂意應下這門姻親的……」

    「滾蛋滾蛋!」陸仁差點沒一拳向郭嘉轟將過去:「說正事說正事!剛才我問你的可不是這個好不好?」

    郭嘉放肆張狂的大笑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道:「好好好,說正事。你是在奇怪主公為什麼不馬上攻城是吧?看來你對軍事方面的事真的是不太懂。你也不想想,主公於夏中急急出兵,而當時袞州境內的軍糧都沒有收上來,府庫中的存糧又不多,因此主公大軍完完全全的就是輕兵急進,軍糧一直都很吃緊。之前攻克彭城,是從彭城的府庫裡補充了不少,但彭城並不是徐州的屯糧重鎮,而且當時徐州的秋糧亦未入倉,數量上也不是很多,最多只能算是讓主公率領的大軍吃上幾天的飽飯而已。」

    灌了兩口酒,郭嘉接著道:「攻打城池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況郯城是徐州治所,城池堅固、糧草充足,陶謙手下的丹陽兵也是善戰之兵。陶謙手下是沒有什麼善戰之將,但他手下的那幾號人憑藉著兵精糧足之便依城堅守的能力還是有的。而且陶謙治理徐州多年,雖無什麼出色之處,但徐州安定富庶,百姓也大多都有心依附陶謙,守城之時必會全力相助。一座這樣的城池,可不是說拿下來就能拿下來的。

    「等有機會,我給你看一些兵書戰策,你就會發現但凡是堅城,基本上都是要用掉許多時間才能攻破的。主公大軍糧草不多,這個時候分兵掠糧,其實就是在為全力攻打城池作準備。而且你什麼時候去陣前看看,不難發現郯城城頭旌旗嚴整,士卒軍兵沒有什麼慌亂之意,顯然陶謙已做好固守之備,反到是主公大軍一路輕裝急行,無論是攻城器械還是隨軍工匠都沒有跟上來。沒有攻城器械就想攻克這樣的堅城?你還真以為攻城是拿人命去填就能填下來的?主公麾下的兵馬可並不算多。」

    說完這些郭嘉又掃了眼正在收運糧食的曹兵,眉頭稍皺:「而且就像你剛才說的,徐州這塊好地方,袁紹、袁術、公孫之流一直都垂涎三尺,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出兵攻打的借口。而相比之下如果徐州是在陶謙的手上,一有機會那陶謙是比較好解決的,可如果是落到了主公的手上可就不那麼好打了,所以他們極有可能會出兵援徐,那時主公也只有退兵一途,不能與這些強敵對陣。兵法上說『臨戰當先慮敗』、『戰者利為先』,主公先把東西搶掠夠,萬一真的到了不得不退兵的時候,好歹這一趟的兵也就沒有白出,至少也是撈回了本錢,不把主公自己的家當給搭進去。」

    「原來是這樣啊……」陸仁稍稍恍然的點了點頭。他從來就沒有打過仗,哪怕現在是跟在曹操的軍中,其實戰場也是一次都沒有上過,對這些事又哪裡會懂?說得難聽點,他也就是會在紙上談一談兵,玩戰略遊戲的時候這些東西也是從來就不會去考慮的,畢竟遊戲是遊戲,現實中複雜多變的事可不是遊戲裡的套路能比擬的,更何況陸仁玩遊戲還總是開著修改器。

    現在真正的接觸到了一些這方面的事,陸仁這會兒也只能說是似懂非懂。而且說實說,這還是郭嘉有意的在教導他,不然可真不曉得陸仁會呆成什麼樣。只是如此一來,陸仁卻又抓起了頭皮,心中暗想道:「曹操既然是要搶夠糧食,那就肯定是要拖到秋季的。只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在時間上和原有的歷史進程又拉近了嗎?那我意外的使曹操出兵時間提前的事,又到底有什麼意義來著?而我出現在這個時間點,又到底有沒有用啊?」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15 AM

第四十三回 劉備抵徐
  
    轉眼之間又是數日的時間過去了。

    在這數日之中,曹操除了分兵掠糧之外,也曾去郯城城下討敵罵陣,不過郯城守軍硬是不肯出城野戰。對此曹操既無可奈何又懶得計較,只是加緊催促麾下的將士們該搶糧的搶糧、該趕路的趕路。

    這些事和陸仁的關係不大,而且真要說起來,此時的陸仁可以說完完全全就是曹軍中的一號閒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能幹點啥。再者在身份上有那麼點的特殊且敏感,陸仁自己都覺得不能在軍營裡瞎晃悠,一不小心犯了什麼軍規的話挨板子事小,萬一被人誤認為自己是在搞什麼細作活動豈不是比竇娥還冤?以至於陸仁某次都在郭嘉的面前自嘲,說自己現在去徐州會被徐州方面認為是曹軍的細作,在營裡轉悠會被認為是徐州的細作,真是個不是雙面細作的雙面細作,郭嘉對此除了笑罵他幾句之外也懶得理他。

    但是話又說回來,此時的陸仁已經有了些隱隱約約的感覺,就是現在的進程極有可能還是會回到原有的進程上去,最多也就是會在時間上有些變動。至少陸仁敢肯定一件事,就是邊讓被曹操做掉之後,陳宮的反叛一定會發生,這也絕不是他現在所能影響到的事。

    至於糜竺會不會再去把劉備給弄來,陸仁到是有些吃不準了。因為按照史料,糜竺本來是沒打算去請劉備的,僅僅是想去北海向孔融求援而已,但意外的碰上管亥圍攻北海,結果是由孔融向平原的劉備求援,然後才發展成糜竺又向劉備求援。現在時間上提前了不少,糜竺可能到北海的時候沒碰上管亥,那孔融多半就直接帶兵往徐州這裡過來了,少了中間的一串子事,糜竺會不會去找劉備可真叫天曉得……可是陸仁不知道,自己留下的竹簡已經使糜竺跳過了去北海求援的這一節,直接就往劉備那裡去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稀哩糊塗的過著,陸仁現在每天除了以書吏的身份兼職一下郭嘉的小灶大廚,做好那一天的兩頓飯之外,其餘的時間就基本上是在營寨的後面找塊蔭涼的地方往那裡一坐,傻呆呆的望著西面的道路出神。

    當然在旁人的眼中,陸仁的這種行為簡直就像個呆子,卻不知道陸仁其實是在坐等袞州那邊的求救信使的到來。畢竟眼下陸仁能吃得准的就只有陳宮會反叛這件事,但這件事陸仁又不敢說出來,就只有坐在這裡乾等。雖說這事對陸仁其實沒什麼實際意義可言,可人總得找點事做、心裡有個盼頭,更何況現在的陸仁在曹營裡什麼事都不能做?至少至少,陸仁覺得一看到那頭的信使,就可以馬上回帳去收拾東西,也省得到臨走的時候自己會手忙腳亂,而且東西是不能提前打好包的,楊修的「雞肋」之死可不是鬧著玩的。

    當然陸仁也不是真的就干坐在那裡,別人以為他是在發呆,其實陸仁是激活了芯片在那裡打遊戲、看電影電視。上次在彭城和雪莉聯絡的時候,雪莉順手傳輸了一些陸仁喜歡看的那種女孩子不穿衣服的東西給陸仁。雪莉是不可能專門去找這個的,都是從陸仁之前玩的電腦裡直接拷貝了過來再傳給陸仁,打包的文件裡除了那些東西就還有一些遊戲和電影電視。

    之前陸仁亂七八糟的事太多,對這些一直顧不上。現在作為一個閒人,到是有時間、有心情把這些東西弄出來玩一玩、看一看,多少也算是消磨一下這種無聊的時間。不過那些女孩子不穿衣服的東西陸仁可不敢看,因為那玩意看了之後身上難受,自己身在軍營之中又不敢有點什麼動靜,邪火一上頭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這天陸仁又坐到了那裡激活了芯片打遊戲,正玩到將要通關之時,忽聽得遠方有陣陣的廝殺聲傳將了過來。陸仁一愣,起身辨認了一下方向發覺是郯城的附近,心中也是微覺驚呀:「郯城那邊?曹操這是按捺不住下令攻城了,還是郯城裡面出兵野戰了?那我要不要過去看看?」

    略一猶豫,陸仁還是放棄了去看熱鬧的打算。還是那句話,陸仁可不想在營裡亂跑而被人誤認為是細作,反正不論是攻城還是野戰都不關自己的事,還是別亂動彈的好。

    所以陸仁又一屁股坐回了原處,接著打自己的遊戲。而這次的廝殺聲並沒有持續太久,到天將黃昏之時就平息下去了。陸仁看看時間差不多就跑回去燒飯,見了郭嘉就隨口問道:「今天怎麼打起來了?結果如何?」

    郭嘉皺了皺眉,神色中沒有前幾日的輕鬆嘻笑:「有人馳援徐州。」

    陸仁心中忽的一跳,儘管隱約的猜到了點什麼,但還是向郭嘉問道:「誰?」

    郭嘉道:「平原劉備,帶了萬餘人來。」

    陸仁心說劉備到底還是來了啊?但馬上陸仁就覺得有些不對頭,驚而問道:「劉備帶了多少兵來!?」

    郭嘉重複道:「過萬之眾。」

    陸仁當時就懵了。依他所知,劉備在這一時期只不過是公孫瓚麾下的平原相,充當著青州刺史田楷的副手而已,按史書的說法是「時先主自有兵千餘人及幽州烏丸雜胡騎,又略得饑民數千人」,了不起也就有個四、五千的兵力。就算是再去公孫瓚那裡借了趙雲和兩千人馬,有個八千人馬也就頂了天了,怎麼會突然變成萬餘人馬?

    郭嘉見陸仁愣住,稍覺意外的問道:「義浩你知道劉備?」

    陸仁點頭:「知道一點……哦,以前去郯城賣柴的時候聽見人議論過他。只是老郭啊,劉備好像也就幾千人馬,怎麼突然變成上萬人了?他臨時徵兵了?」

    郭嘉搖了搖頭,說了一句很讓陸仁意外的話:「管亥死了,他手上的那些黃巾兵被劉備收編了不少,所以劉備才會有了這過萬的人馬。」

    「管亥!?」

    陸仁會這麼驚呀是沒想到管亥到底還是死在了劉備的手上,可郭嘉接下來的話卻讓陸仁再一次的驚呀無比:「事到如今告訴你也沒關係。管亥其實是暗中受了主公之命,以黃巾餘黨的身份去北海阻截孔融的。」

    「哪、哪泥!?」陸仁當時就瞪大了雙眼,以至於連「哪泥」這樣的詞都順嘴冒了出來,心說不會吧?管亥怎麼成了曹操的人?這事陸仁還真是頭一次聽說。而不得其解之下,陸仁自然而然的就向郭嘉發了問,想瞭解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郭嘉解釋道:「主公領袞州後,主要就是在平定袞州黃巾餘黨。袞州黃巾平定之後,主公擇其精銳為青州兵,其餘的就令務農。而主公在這時留了一手,就是仍然讓一小部份的黃巾軍保留著黃巾旗號,以備不時之需。義浩你該明白,主公統領的是朝庭兵馬,有些時候和有些事是不便出面的,就得靠這些打著賊兵旗號的兵馬去做,主公則在暗中資以錢糧。」

    這麼一解釋陸仁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心說這事到是挺合曹操的風格的。簡單點說,就是曹操留下這麼一隻見不得光的部隊,專門去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這個別說是曹操,就算是在現代社會,諸多的國家在暗中其實都是有這樣的部隊的。畢竟有很多事,明面上的正規軍絕對不方便出面,只能靠這些躲在暗中的部隊去做。

    這時郭嘉接著道:「孔融與陶謙一向交好,聽聞徐州被圍就一定會出兵援徐。如果說只是和孔融交兵打仗,孔融這種酒徒絕不足慮,只是孔融的名聲也太大了點,真和他對上,主公的臉面拉不下來。要是孔融再寫封信或是發個檄文什麼的,主公這裡在情理上可就難做了。畢竟孔融可不是邊讓,殺邊讓不會有太大的關係,還會有立威之效,可如果殺了孔融這樣的人……往近了說就不亞於王允殺蔡邕,會激起天下士子的強烈反感不說,還會給其他的諸侯出名攻打主公的借口。所以只有讓管亥去圍攻北海,讓孔融自顧不暇,無法出兵援徐。」

    陸仁聽得「呵呵」強笑,心說這他妹的就是政/治,裡面的彎彎繞繞也太多了點。而既然有這些因素在裡面,劉備會把管亥做掉那就是必然的事了。至於其他的一些看似微枝末節的因素,陸仁也懶得去想了,反正現在的結果真的是和原有的歷史進程相差不大,就是在時間上可能提前了一些而已。

    事實上陸仁不知道,由於他的出現,劉備那邊有些事是調了個個的。原本應該是糜竺到北海之後,才由孔融派太史慈去向劉備求援,現在卻是糜竺直接去了平原,然後劉備在去徐州的路上糜竺又告訴劉備,說可能會有黃巾餘黨圍攻北海,劉備就順路打了管亥一傢伙。

    這樣看上去好像是沒多大的分別,但要知道原本劉備是在救了北海之後才跑去公孫瓚那裡借兵借將,現在卻是事先借好了兵和將就向徐州跑,在時間上也是有所提前的,至少是省去了劉備從北海到公孫瓚那裡打一個來回的時間。而且在兵力比原本進程多出一些的情況下,對管亥部眾的俘獲與收編能力也強上了一些,因此劉備才會有這過萬的人馬跑來徐州。

    扯完這些閒淡,再看陸仁見郭嘉一直都緊鎖著眉頭,儘管心中已經有些明悟,但還是向郭嘉開口問道:「只不過是來了個劉備的萬餘人馬而已,老郭你卻苦著張臉是怎麼個意思?」

    郭嘉搖搖頭:「有些事你不清楚,到也怪不得你。告訴你吧,如果此時來馳援徐州的是其他的人都還好說,可來的是劉備那就有些麻煩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16 AM

第四十四回 視角不同
  
    「有些事你不清楚,到也怪不得你。告訴你吧,如果此時來馳援徐州的是其他的人都還好說,可來的是劉備那就有些麻煩了。」

    陸仁一聽這話就心說我當然知道劉備援徐對曹操來說是麻煩事,但曹操這時真正的麻煩並不是在劉備的身上,而是在陳宮和呂布那裡。而且從史料上來看,這時的曹操其實是很不把劉備當一回事的,所以陸仁很不明白郭嘉為什麼會這樣。

    郭嘉見了陸仁那一臉茫然的樣,笑了笑之後向陸仁解釋道:「徐州現在最大的毛病是空有善戰之兵,卻無善戰之將來統領。而這個劉備自討伐黃巾以來就頗有戰功,為人勇而能戰,而且他的二弟關羽、三弟張飛也都是武勇過人的猛將,如果讓這樣的人來統領徐州的丹陽兵,主公的仗打起來可就沒之前那麼輕鬆了。」

    陸仁心說我知道啊!劉備雖然在赤壁之戰以前一直都打不過曹操,但也沒少讓曹操大吃苦頭,劉備真正輸是輸在起步晚和沒有好的戰略目標上,再就是在謀略方面也差了很多。

    這時郭嘉卻又接著道:「而且我還擔心一件事,就是這個劉備數次棄官、數次改投,今番援徐至此,陶謙若是待劉備恩遇頗厚,那麼這個劉備就很有可能會改投在陶謙的麾下。介時徐州要糧有糧、要兵有兵、要將有將,將再不是可以輕易圖謀之地。若是主公此番不能盡快強攻下徐州,那麼就只有退還袞州,靜待時變了。」

    陸仁心中暗暗的給郭嘉點了個贊,心說郭嘉到底是個看人很毒的傢伙,這麼早就能看出劉備是個……往好了說是有英雄之志,不甘屈於人下;往壞了說就是反覆難養的n姓啥啥了。

    不過在聽到「退還袞州」這四個字時,陸仁稍稍的猶豫了一下,有點想把自己的那番話說出來,但想了想還是決定別亂開口的好,因此是在郭嘉的面前打起了馬虎眼:「既然如此,老郭你就勸曹公作速攻城啊!」

    郭嘉歎道:「你以為我不想?可一則是劉備在郯城城外紮下營寨,與郯城成掎角之勢,主公率軍攻城之時必會從中干擾,攻城戰打起來就麻煩了很多;二則還要兩天,兩天之後主公的攻城器械與隨軍工匠才會到此,之前派往各處掠取糧草的軍兵才能回來,所以現在得先穩住劉備,和他玩玩先禮後兵,等器械兵馬以及糧草都到齊了才能進軍攻城。若是不等這些就冒然攻城,只能是在徒增死傷而已。」

    陸仁心說得,又得乾等兩天,然後曹操圍攻郯城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郯城攻下來?再算算袞州鄄城那邊到這裡的路程時間,陸仁便在暗中搖頭,心說不用看了,曹操這回能打下徐州才是怪事,除非曹操不想要他的老巢袞州。但以曹操的為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幾天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去營後等著吧。

    郭嘉看看陸仁,總覺得陸仁現在的反應有那麼點怪怪的,便問道:「義浩,你有沒有想到點什麼?」

    陸仁低頭沉思了片刻,覺得現在把一些話和郭嘉說說應該沒關係……主要是那些話一直憋在心裡有點難受,所以措了一下辭之後,陸仁也擺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剛才你說孔融這個人不能殺的時候,我到是也想起來了點……我總覺得曹公不應該殺邊讓的。」

    「不應該殺邊讓?」郭嘉微覺詫異,帶著幾分好奇心問道:「我承認主公殺邊讓是過份了點,但那是必要的立威之舉。況且邊讓可沒孔融那麼好的名聲,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陸仁一聳雙肩:「我就那麼點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要我完全說清楚,我自問做不到。嗯……這麼說吧,老郭你先仔細想想,曹公自舉兵以來可謂是威名遠播,可是這個『威』好像全都是軍功,卻沒見曹公有過什麼禮賢下士之舉吧?」

    「嗯!?」郭嘉當時就是一愣,但仔細的想了想之後,好像還真像是陸仁說的那樣,曹操到目前為止只有征戰的軍功,卻沒見曹操做過什麼禮賢下士的事。

    反觀陸仁,他可不想當那種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糊塗蛋,當然最主要的是怕哪天要把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萬一沒個合理的解釋,沒準就會讓曹操一聲令下推出去卡嚓了,所以這些天裡陸仁可是反覆的在依照史料修正這些說辭,可以說是暗中的準備絕對的充份。

    眼見著郭嘉向自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陸仁便順著剛才的話繼續道:「你我都知道曹公出身宦門,而曹公年少時的行為又未免太過放/蕩不羈了一些,因此一向都被那些自命清流之士的人看不起。如今曹公威名大振,可彰顯於世的全是征戰之功,沒有做過……或者可以說沒來得及做些什麼禮賢下士的事,那老郭你覺得在一般人的眼中,會認為曹公是哪一類的人?」

    郭嘉遲疑道:「你的意思是?」

    陸仁道:「我的意思是在尋常之人的眼中,很可能會把曹公當成重武輕文,只知以武征戰而不知以文治世的草莽英豪,猶其是那些文人士子恐怕更會如此看待曹公,甚至會把曹公比作項羽那一類的人物。項羽的特點是什麼?殘暴無度,只知征伐而不知撫恤,對待文人士子更是視若無物、隨意殺戳,以至於項羽的身邊幾乎是人人自危,最後叛羽者數不勝數。曹公現在是一味的征伐,在對待文人士子上沒有採取比較好的懷柔之策,反到是殺戳起來半點的情面都不講。所以我有些擔心曹公身邊的那些文人士子搞不好也會有自危之意,然後就……」

    話說到這裡也就可以了,郭嘉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自然會明白陸仁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而郭嘉在聽完陸仁的話之後,眉頭又緊上了幾分,人也在帳中來回的轉起了圈。良久之後,郭嘉才向陸仁道:「我一向自問有識人之能,但在這一類的事上反到不及你想得深遠。只是我的義浩賢弟啊……」

    說著郭嘉忽然逼視向了陸仁,聲音有那麼點的冷:「我與你相處已多有時日,對你我還是看得透幾分的。方纔的這番言論,你絕不是一時之間有所感悟之言,而是你已經在心中想了很久。義浩啊義浩,你要我說你什麼才好?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有些時候要敢把話說出來、能把話說出來,你如果是擔心惹怒主公,不是還有我在嗎?你不敢去向主公進言,又為什麼不能早點向我說出來?」

    「呃……!」陸仁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很有一種想伸手扇自己耳光的衝動。心說我這是在幹啥?和郭嘉這樣的聰明人玩心眼耍小聰明,我還真是吃飽了撐的,真把古人就當作是沒腦子的人了?沒腦子的那是原始人!

    郭嘉狠狠的瞪了陸仁一陣,最後才歎了口氣道:「你剛才說的那些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卻不可不防。你現在給我在這裡老老實實的呆著,我這就去向主公進言,並勸主公馬上寫信給留守鄄城的文若,讓文若多加注意治下諸郡縣文人士子的動靜。」

    陸仁心說現在去多半已經晚了,沒準陳宮已經和呂布勾搭上了。不過這個話陸仁是再也不敢說出來了,只是乾笑了兩聲,目送郭嘉急匆匆的趕到曹操那裡去。

    之後曹操沒有找過陸仁,看來應該是郭嘉顧念著陸仁的那點心思,沒有說那些東西是陸仁提出來的。對此陸仁到也樂得自在,仍舊每天都坐到營後去發呆。

    兩天後曹操的攻城器械和隨軍工匠趕到,搶糧隊伍也陸陸續續的回到大營,曹操這裡也完成了和劉備打嘴戰的事,開始正式的攻城。轉眼在數日之間雙方就打了幾仗,也各有點勝負。陸仁則仍舊是老老實實的往後營一坐,等著袞州信使的到來。

    終於到這一天,陸仁吃完了漢時一天兩頓飯中的晝間大食,又跑到後寨寨門那裡找了一處陰涼處坐下,望著來西面來路發呆。呆著無聊激活芯片選了部都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搞笑片看,看到一半的時候陸仁忽然聽見遠處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急忙關閉芯片凝神尋聲望去,過不多時陸仁便看見數名週身上下風塵僕僕、滿身血痕的曹兵縱馬直入營中。見到這幾名曹兵,陸仁微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心中暗道:「終於等到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行了,回帳篷收拾行李去吧,雖說也沒什麼可收拾的。」

    就這樣,當郭嘉從曹操那裡急急忙忙的趕回己帳時,一眼就看見陸仁正在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準備上路用的東西。郭嘉只是微微一怔,便向陸仁搖頭歎道:「臭小子,事情全都被你說中了。東郡陳宮暗中結連張邈,又勾結呂布,使得整個袞州皆反,只有范縣、東阿、鄄城這三處賴文若與仲德公設計死保得全……義浩,你到是跟我說說,你是不是對此早有預料?」

    陸仁早就猜到郭嘉回來肯定會有此一問,所以是不緊不慢的回過頭,斜瞥著郭嘉道:「你當我是神還是仙啊?我到是挺想我能有那本事,至少也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膽。其實說起來吧,老郭你的脾氣和我是差不多,但為人處事的方式卻差了很遠。你是個想成就一番功業的人,看待事情往往都是從功利的方面去想;而我就一貪生怕死之輩,看事情往往是從能不能保證自己安全的方面去想的,我們會看到一些不同的事很正常吧?」

    郭嘉對此一時之間居然有些無言以對,乾笑了數聲之後把一卷竹簡遞到了陸仁的面前:「行了,你也別收拾了,我給你謀了個美差。」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17 AM

第四十五回 謀不如嘉
  
    「行了,你也別收拾了,我給你謀了個美差。」

    「美差?」陸仁將信將疑的把竹簡接了過來,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呀然道:「這該不會是曹公的退兵文書吧?你所謂的美差就是要我當信使?」

    郭嘉道:「這卷竹簡你連看都不看就知道會是主公的退兵文書,看來我所料不差,你早已料定主公一但得信就會急欲退兵以復袞州。」

    陸仁火了:「那你還讓我去當這個信使?郯城裡有些人認識我,現在見我成為曹公的信使,還不第一時間就認定我當初在郯城是在當細作打探軍情?我就這一個腦袋,不夠他們砍的!」

    郭嘉笑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你都不懂?而且你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們你是被曹公擒為戰俘的事不就行了?」

    陸仁再火:「你說得簡單!誰他妹的會信哦!?」

    郭嘉一把按住將要暴走的陸仁,呵呵笑道:「稍安勿燥,你且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你要聽不進去也行,不過你不去就是有違主公將令,而違令者是什麼下場你懂的。」

    「我……」陸仁頓時就沒了脾氣。是啊,這個時候敢說不去試試?難道說真的只是為了送一封信的事就殺出營去?那也太不划算了。

    郭嘉拍拍陸仁的肩頭:「你讓我把話說完,就會明白為什麼我會說這對你來說是個美差了。」

    「行行行,你說你說。」

    郭嘉面色一正:「你也不仔細想想,主公這次趕回去是要和呂布交手,呂布的身邊又有一個對主公知根知底的陳宮,這場仗會異常的難打,你若是仍作為我的書吏跟在軍中,我自問是沒有把握能保全你,所以也是有意的想讓你呆在徐州,至少徐州這裡一時半會兒的不會再有仗打。」

    「這個……」陸仁想想也是啊。

    郭嘉再道:「主公若奪回袞州,我介時也許會差人來尋你;如果戰敗……結果就不用說了。只說主公如若戰敗,你卻仍在徐州,好歹你還有個糜竺可以投奔,在他那裡混口飯吃不是難事。這不比身在亂軍之中,不知刀劍矢石什麼時候就要打到自己的身上強出許多?退一步來說,徐州這地方你好歹也呆了一段時間,地頭什麼的都熟,就算是糜竺不收留你,你也可以隨你所願的去別的地方。義浩,你我相交時間雖然不長,但總歸有幾分兄弟之誼。而你一向貪生怕死,不願跟在軍中,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放你離去,你還多想什麼?」

    「……」陸仁沒了言語。郭嘉說得可是字字在理,陸仁當然會有所心動。一個是要打仗且變數會很多的地方,一個是沒仗打相對安穩的地方,陸仁當然是願意選擇後者。

    再看郭嘉又取出了一個挺大的錢袋交給陸仁:「這裡是主公之前賜給我的一些金珠寶玉,你帶在身邊留用。實在不行的話,以你的見識,要找一塊安寧之地我想不難,到時候就用這些錢購置點田產房舍,過自己安安靜靜的小日子。」

    陸仁猶豫了片刻才伸手接下:「老郭,謝謝!」

    郭嘉笑了笑道:「你我兄弟之間這麼客氣幹什麼?時候不早,早些去吧。若日後得閒記得來看看我……老實說你一走,旁人做的飯食我都會有些難以下嚥了。」

    陸仁也笑了:「機會一定有的……老郭,那我走了。」

    「去吧。」

    不再多說,陸仁把該揣的東西揣好之後就快步離帳,牽了馬直奔郯城而去。郭嘉在帳門前抱臂而立,望著陸仁的背影笑而不語。

    不知何時,曹操來到了郭嘉的身旁,見陸仁已不在郭嘉這裡就開口問道:「義浩他已經往郯城去了?此人有些貪生怕死,會不會不去送信,卻在半路逃之夭夭?」

    郭嘉道:「逃了對他沒什麼好處可言,不逃的話卻有可能被糜竺再度收留,這若是換作主公,主公又會如何取捨?」

    曹操道:「那自然是冒險一搏,況且他好像也沒什麼險可冒吧?再從此人之前冒充文若細作一事來看,到很有幾分能言善辯的急智。他只消小心應對,徐州中人也很難將他視作孤這一方派往徐州的細作……奉孝,怕是這個陸義浩不會回來了吧?孤且不論此人心性如何,但看待事情確實是有幾分過人之處,算得上是個人才。放他就此離去,孤覺得有些可惜。」

    郭嘉淡淡一笑:「一個不敢說話、不敢做事的人,對主公又有何用?以主公之英明,他在主公這裡尚且不敢說話做事,今番帶著幾分細作之嫌回到郯城,他只會更加說不了話、做不了事,所以主公到也不用擔心什麼。而且在下敢斷言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再來尋我。」

    曹操眉頭一揚:「奉孝何故敢如此斷言?」

    郭嘉陰險的一笑:「徐州這次被主公打得落花流水,臉面上覺得掛不住的人可就太多了,也就肯定會有人想找人洩憤。而這個洩憤之人,眼下還有比陸義浩更合適的嗎?既是洩憤,那就定然是百般折辱,義浩雖然有些貪生怕死,但他也絕非是那種可以任人折辱的人。常言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真把義浩給惹急了,就定然會棄徐州而來投我。」

    曹操笑了笑,沒再說話。

    ————————————————————

    入夜,徐州城中一片歡騰之聲。百姓在慶賀著曹操的退兵離去,徐州的官員們也在慶幸自己小命與家人得全。但是陸仁呢?

    作為曹軍的信使,陸仁在陶謙設下的官坻酒宴上也有一席之位。當然,他坐的位置雖然不是末席,但也好不到哪裡去。而酒宴上的人們向他甩過來的,除了冷眼還是冷眼,甚至連禮節性的敬酒都沒有人向他敬。

    陸仁在被人認出來的時候,當然有解釋說自己是被曹操抓去的俘虜,但是這會兒又有幾個人會相信他?即便是有人相信,也是不敢說出來或是和陸仁多說幾句話。一句話,徐州中人若不是礙著面子和「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樣的規矩不好向陸仁發難,恐怕這會兒陸仁要啟動n倍的體能強化狀態殺出城去才能保住小命了。

    被人們冷眼相待,外帶一陣陣的殺氣壓過來,陸仁的感受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但是出於禮節,陸仁現在也不能離席退去,只能一個人干坐在那裡自斟自飲。勉強放寬些心態,陸仁也在暗中盤算著應該怎麼樣才能在徐州城裡先留下來的事。

    至於再去糜竺那裡的事,陸仁已經不再作打算了。別的不說,就說在這酒宴之上,糜竺都沒有幫自己說過一句話,甚至還總是在躲著自己。陸仁對此固然是在心頭大罵糜竺沒義氣,但站在糜竺的角度卻又能夠理解糜竺。而且將心比心,自己如果現在處在糜竺的那個位置上,詁計和糜竺現在的行為也不會有什麼差別。

    「要不我還是去鄭玄那裡呆一陣子吧?現在手頭有幾個錢,在鄭玄那裡弄點田產混混小日子應該沒啥問題……」

    陸仁正在這裡想著事,卻突然發現有一個喝多的了傢伙抱著一罈子酒站到了自己的面前。高大身身形,漆黑的臉龐,豹頭環眼,燕頷虎鬚,除了劉備的三弟張飛還會有誰?

    但見張飛搖搖晃晃的將手中酒罈重重的往陸仁桌几上一放,把低頭想事的陸仁嚇了一跳不說,連桌几上的酒菜都給震翻了不少,再一開口,陸仁都想伸手去捂耳朵:「來,曹軍使節,俺老張敬你一杯!」

    「不敢當,不敢當!」陸仁連忙避席致禮,扶好酒杯等張飛往杯中倒酒——這是當時的禮節。只是這一下陸仁就發覺自己的身高差了張飛幾乎一個頭,自己如果想與張飛對視的話,就只有仰視。

    他這會兒是想好好打晾一下這位三國中能令呂布都讓著三分的一流勇將,可張飛卻沒給陸仁什麼時間。一手拎著壇口,另一手一掌拍飛了陸仁手中的酒杯,再把桌几上的兩盆菜倒扣到桌几上空出兩個菜盆,接著便酒往盆裡倒:「男子漢大丈夫,就當大碗大碗的飲酒方能盡興!似你這般小盞慢飲那多無趣?」嗡聲嗡氣的聲音又大,震得陸仁耳膜直發麻,心裡都懷疑武俠小說上的獅吼功是不是張飛創下的了。

    低頭看了一眼直徑一尺,深半尺的菜盆,陸仁是汗都下來了。這樣一盆滿的酒起碼也有兩斤以上,灌下肚去可不是鬧著玩的。別說是漢末那種酒精度數很低的酒,就算是白開水也會灌得肚子發漲是不是?再說了,張飛灌酒那是出了名的狠,你要是沒能把他給灌趴下……嘿嘿,自己的腰圍大上幾圈還是小事,張飛的皮鞭伺候那可就受不了了。

    「張、張三將軍,在、在下沒有什麼酒量的……」

    「什麼——!?」張飛一探手就抓住了陸仁的衣領:「你有膽子孤身來徐州刺探軍情,今日裡又敢作為信使獨留徐州,怎麼就沒膽子與俺老張喝上幾碗酒!?是不是看不起俺老張?告訴你,這酒你不喝也得喝!!」

    「喂,你——」陸仁雙手握住張飛的手臂,拚命的想格開,但沒有啟動體能強化狀態的他,論氣力又哪裡能是張飛的對手?眼見著張飛另一手正在抄起菜盆準備開灌,陸仁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那邊上座的劉備與關羽。不管劉備在世人的口中如何,現在這情況劉備和關羽怎麼樣也會出來阻攔張飛才對,只是一眼望去,陸仁卻吃驚的發現這二位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我、我靠!這個時候上wc去了啊?也不知道是真wc還是假wc!!」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20 AM

第四十六回 鬧完閃人
  
    「我、我靠!這個時候上wc去了啊?也不知道是真wc還是假wc!!」

    裝滿了酒的酒盆已經端起,陸仁又趕緊把目光投向糜竺。只是這一望陸仁的心就涼了半截,因為糜竺只是眼光閃爍了一下就避開了陸仁的目光,而周圍其他的徐州官員基本上都是一樣的神態——有如喝醉了酒一般的嘻嘻哈哈,看上去好像是根本就不向陸仁這邊望一眼,但實際上眼角的餘光總是在有意無意的掃向這邊。

    「我明白了,這些人打仗不敢打,曹操一退兵就想看我這個曹軍的信使出點丑,好出出氣……他媽的,這他媽的算什麼本事?和欺軟怕硬的流氓地痞有什麼分別!?」

    陸仁是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雖說平時不願惹什麼事,但那只是性格使然,並不是真的膽小如鼠。特別是當他被逼到頭上來的時候,腦子一發熱也會發瘋。現在他在這徐州酒宴之上心情本來就不好過,突然一下又碰上張飛這樣逼他,陸仁於氣憤之下怒火可衝上了腦。

    雙手不在去硬扯張飛拉住他衣領的手,而是將右手食指頂到了眉心激活強化狀態,緊跟著左手疾伸,一把扣住了張飛執酒盆的手的手腕,接著空出來的右手再扣住張飛抓他衣領的手的手腕,咬牙運力中心道:「你張飛是猛,但我看看你能猛到什麼程度!」

    張飛也沒想到這個看似瘦弱的年青人突然一下會暴發出這麼大的氣力,竟然能和他較上了勁,當下也咬起了牙與陸仁暗中硬幹了起來。抓著衣領的手已經被陸仁扯開,而端著酒盆的手也在一點點的向陸仁靠近……

    「我靠!張飛的力氣還真不是吹的!我動用到了三倍半居然還有些頂不順他!好,五倍!」

    五倍強化狀態下,張飛還真有些吃不消了。陸仁把張飛端起的酒盆一點一點的,硬生生的推回了張飛的嘴邊,話也從牙縫裡擠了出來:「三將軍,陸仁量淺,這酒你還是自己喝吧……」

    張飛的黑臉已經變成了醬紫臉,仍然死憋著這口氣與陸仁硬頂,想把酒盆給頂回去。而就在這無聲的較量中,陸仁與感覺到張飛臂上的氣力又大了幾分,心中也暗暗吃驚。原來張飛一開始並沒有出全力,當然說不定也可能是這會兒酒醒了力氣恢復了。

    無聲的角力還在繼續,而宴會場裡也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驚呀的望著正在角力的二人。張飛的力氣如何許多人都心裡清楚,但怎麼也沒想到瘦弱的陸仁竟然能和張飛拼成平手,一時間所有人望向陸仁的眼光也多多少少的變了一些。

    正在僵持不下,陸仁都準備再加大兩倍制服張飛的功夫,殿門處傳來了劉備的怒喝聲:「翼德,還不住手!」

    這一聲怒喝使張飛臂上的勁力一鬆,陸仁也跟著收回了力道。只是二人幾乎同時的這一收力,那裝滿了酒的菜盆就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腳步聲急響,劉備搶到了陸仁的面前,張飛也被關羽拉去了一邊。陸仁鬆了口氣,連強化劑用了多少也沒看便取消狀態,而面前的劉備已經一揖到底:「陸先生,劣弟酒醉無禮,還望陸先生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備代劣弟向陸先生賠禮了!」

    陸仁收拾了一下心情趕緊還禮,心說你這劉大耳來得還真及時,再晚一點我非把張飛扔出院去不可,不過那樣的話就只怕真的是要我殺出徐州了。各自禮畢,陸仁因為心情還是有些不太好,便毫不客氣的問道:「玄德公方才離席去了何處?」

    劉備道:「陸先生勿怪!適才子龍執意要離席回營,好收拾行囊回轉公孫伯圭兄長處,備與雲長前去相送一番,只是不想才走開這片刻,劣弟翼德便酒後鬧事險些傷到陸先生。陸先生,備斗膽再請勿怪,萬望陸先生海涵!」

    一時間大殿中說情之聲四起:「是啊是啊,酒喝多了總會有點失態之舉嘛!陸先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看在老夫薄面,陸先生就不必再生氣了。來人啊,速去另備一席於陸先生壓驚!」連陶謙都站出來了。

    陸仁掃了這些人一眼,心裡面生出了幾分鄙夷之意。反正事情現在也鬧成了這樣,陸仁也不怕破罐子破摔,向席中諸人環顧了一禮之後振聲道:「不必了。其實曹孟德以我為信使發付來此,正因為我不是他麾下之人,他急於退軍之下可以扔掉不管,換言之我不過就是一枚棄子而已。陸仁不過是一介布衣白身,無端端的遭此劫難,好不容易保住性命,本意是想在送完此信之後就仍在徐州尋一個安寧之所棲身度日,但現在看來這徐州我是呆不下去了。在下告辭!」

    說完陸仁就準備離席而去,可又覺得受了這些氣,不罵徐州的這些人幾句,這口氣實在是有些嚥不下去,於是才走到門口陸仁就又轉回了身向眾人大聲道:「在座的各位,你們的容人之量在哪裡?對我這樣一個根本就無關痛癢的人尚且容之不下,甚至還有百般刁難之意,也真虧各位的臉皮還能掛得住!就不想想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去,世人只會說你們是一群欺軟怕硬之徒!」

    一言既出,眾皆嘩然。有人氣憤,但也有人暗中有了些羞愧之意,不過這會兒還真沒有誰好意思追出去和陸仁再過過招、鬥鬥嘴。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劉備。

    「陸先生且慢!」劉備快步追了出來,一伸手挽住了陸仁的手腕殷切的道:「備聽聞陸先生適才之言,只怕陸先生已無處安身了吧?不如隨備去平原安居?」

    陸仁輕輕的甩開了劉備的手,再借這個機會仔細的打晾了劉備數眼,對劉備到是有了幾分好感。畢意不管劉備是真心還是假意,他是唯一一個在這個時候和自己說話比較客氣的人,但陸仁想想劉備身邊的關羽和張飛,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自問可受不了張飛的脾氣。

    不過這會兒劉備的面子總是要給點的,陸仁想了想之後就歎了口氣,向劉備輕聲道:「玄德公若是信我,就請附耳過來。」

    劉備微微一怔,但還是依言把耳朵湊了上去。

    陸仁壓低了聲音,在劉備的耳畔低聲道:「你還回平原去幹什麼?就在徐州這裡呆著!只要不出意外,這徐州早晚就會是你的。」

    劉備愕然,再想向陸仁發問時,陸仁已邁開大步,昂首挺胸的走出陶謙府坻,漸漸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在陶府的門前,劉備輕輕的自捋輕須,反反覆覆的在思考著陸仁剛才所說的話。

    忽然糜竺來到了劉備的身邊,望著陸仁離去的方向低聲輕歎道:「陸先生他……真的是太委屈了。」

    劉備感覺到糜竺明顯的是話中有話,便將糜竺拉到了一旁,避開了眾人的視線之後問道:「子仲似乎對陸先生之事有所知曉?」

    糜竺可能是良心發現,覺得有些對不起陸仁,這會兒也就對劉備實話實說了:「其實在下去平原請玄德公前來助陣,還有途經北海時料知管亥圍城一事,都是依陸先生所遺書簡而行。陸先生若真的是曹公細作,又豈會備下這些書簡以期提醒於我?至於他失手被擒一事……當時誰又會想到曹公輕騎會來得如此之快?城門緊閉之下,他就是想進城也進不了啊。」

    劉備聽了這話,當時就眉頭一揚:「陸先生是賢能之士,吾當聘而用之!」

    糜竺卻很無奈的搖了搖頭:「陸先生自知徐州中人容不下他,心中必生往赴他處之意,剛才的話也就說得很不客氣。玄德公若是去請他出仕,豈不是會令玄德公與陸先生在徐州這裡都難做人?」

    劉備馬上就沉默了下來。糜竺其實是在提醒劉備,如果因為陸仁一個人而使得徐州官僚的面子上都掛不住,這買賣可有點虧本。要知道這時的劉備已有改投到陶謙麾下的意思,真不好為了陸仁一個人而去引發徐州官僚的不滿,那樣會讓自己很難混的。

    但不管怎麼樣,劉備對陸仁還是有了點想結交的心思,於是就向糜竺問及是不是有機會和陸仁再見上一面。糜竺思索了一陣,最後點點頭道:「依陸先生的心性,即便是已有往赴他處之意,但在臨走之前卻肯定還會再去一個地方。」

    不提劉備和糜竺那邊如何,只說陸仁在離開陶謙的府坻之後就去驛館睡了一覺。到天明時醒來,陸仁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騎上馬就出了城。

    至於要去哪裡,陸仁其實已經沒了選擇。徐州上下這樣對待自己,自己昨夜又罵了那些人一番,那麼徐州這裡肯定是呆不下去的了。就算是躲去鄭玄那裡,也不見得能躲得開那些人。

    想來想去,現在的情況是曹操已經退兵,和自己初時的打算有幾分相似,那就不如乾脆去鄄城。只不過原先是想通過荀彧來謀份差事,現在卻是有個郭嘉可以直接找過去,再說曹操也曾經說讓自己當個有五十石俸祿的音樂老師,有這種現成的去處,又何必跑去別的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只不過在臨走之前,陸仁還得去小村看看,多少也算是了卻一下自己心頭的最後一點心事。是人大多都是這樣,就好像是一個即將要遠離家鄉的人,在登上交通工具之後,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自己的故土。

    當陸仁來到小村時,這小村早已破敗不堪、荒無人煙。畢竟戰爭才剛剛結束,很多的事不是說恢復就能恢復的。

    破敗的村落沒什麼可看的,陸仁只是在村口那裡遠望了幾眼也就作罷,沒有進村去的必要,所以最後是轉回了李老與小平的墳包前。看到那兩塊墓牌也不知什麼時候倒在了一邊,陸仁便在歎息之中把墓牌扶好,找了塊石頭把墓牌重新敲進土中立好。

    忙完這些,陸仁又取出了竹笛吹奏幾曲當是弔祭一下,正吹奏間,忽然身後馬蹄聲響,一個讓陸仁想不到的聲音亦傳了過來:

    「陸先生!」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21 AM

第四十七回 曖昧之別
  
    「陸先生!」

    陸仁驚呀的回身望去,因為來的這位真是打死他都想不到的人:「糜小姐!?」

    只見糜貞人在馬上,先是回頭向跟隨著她的僕從們吩咐了幾句,然後就縱馬趕到了陸仁的身前翻身下馬與陸仁相對而立。只是真當她與陸仁面對面的站到一起的時候,卻又不知該如何向陸仁開口。而陸仁這裡還犯著懵,同樣的也沒有開口說話。一時之間,二人竟然是這樣相對無言了起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糜貞側過頭看了看那兩個墳包,這才勉勉強強的開口道:「李老和小平……這是陸先生你親手下葬的村民嗎?」

    陸仁也望了一眼,臉上只有苦笑:「不止他們兩個。真要說起來,這小村裡的人都是我親手安葬的,只不過除了李老和小平之外,安葬其他的村民的時候因為時間上不允許,我只能用火葬的方式來安葬他們,免得他們的屍身被野狗咬、被烏鴉啄。」

    「我就知道陸先生是個宅心仁厚的人……」嘴裡這麼說著,糜貞又稍稍的猶豫了一下,這才向陸仁問道:「陸先生這是要離開徐州了吧?」

    陸仁點點頭,臉上苦笑依舊:「我昨天一時氣惱之下狠狠的罵了那些當官的人幾句,想來徐州中人對我已是容之不下,我不走幹嘛?留在這裡被他們沒完沒了的找我的麻煩嗎?」

    糜貞歎了口氣:「昨天酒宴上的事,大哥都和我說了,真是委屈陸先生了……糜貞在這裡代大哥向陸先生賠個罪。大哥他身在官場,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昨日在宴中不能站出來幫陸先生你說幾句話,確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陸仁擺擺手:「沒事,我沒怪過他。他的苦衷我理解的。」

    「多謝陸先生對大哥他的體諒……」

    扯完這幾句不鹹不淡的閒淡,糜貞又沒了言語,到是一張俏臉有些稍稍見紅,低垂著的雙手也絞起了衣袖。就這樣過去了許久,糜貞終於有些支唔的向陸仁道:「陸先生,有件事……大哥他昨天對我說了。」

    陸仁聳聳雙肩:「又是什麼事啊?最近我身上發生的事那可真是多了去了,我都不知道令兄說的是哪件。」

    「……」糜貞望向陸仁的目光忽然帶出了幾分嗔怪之意,不過當她發覺此刻陸仁的身上只有落寞與失意時,這幾分的嗔怪也就隨之消散。復又低著頭沉默了片刻,糜貞深吸了口氣,很認真的向陸仁道:「大哥跟我說,那天陸先生你會突然回小村暫住數日,是因為陸先生你拒絕了大哥的招親之意,又怕與我相見時會尷尬難言,所以就回小村暫時避開我一下。陸先生,糜貞就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拒絕大哥的好意?難道說是覺得糜貞配不上陸先生你嗎?」

    「我……」陸仁差點沒爆句粗/口出來,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糜貞會來問這件事。而當天他面對糜竺都不知該如何接招,現在面對著糜貞這位正主,被糜貞這突然的一問,更是立刻就風中凌亂了。二人之間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既尷尬又微妙。

    好不容易陸仁回過味兒來,就忍不住多看了糜貞幾眼。只是這一看之下,陸仁就感覺糜貞完全沒有那種小女生碰上這種事時的那種嬌羞之意,反到是有幾分心中不滿、憤憤不平的意思。再略一轉念,陸仁的心中就隱隱約約的明白了點什麼,心中啞然道:「我靠,我這是在演那些三流的言情肥皂劇嗎?這種劇情都能讓我碰上。好吧好吧,那我就按那些三流肥皂劇的劇本來應付一下看看。」

    心中既有決意,陸仁就搖搖頭再笑笑,向著糜貞輕歎道:「我不明白糜小姐為什麼會有此一問……這樣吧,我知道糜小姐雖是女子,但卻是爽直之人,你我之間就不要那麼扭扭捏捏、惺惺作態了。我現在只問糜小姐你一句,糜小姐的心中對我有意嗎?」

    糜貞稍稍一怔,因為她也沒想到陸仁會問得這麼直接。但她畢竟不是那種嬌羞的千金小姐,反到是因為幫著糜竺打理產業多年,很有幾分敢做敢當的爽直,當下略一思索之後便搖頭回應道:「糜貞不懂這些,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對先生你……」

    陸仁直接就接上了話:「更多的應該是把我當成一個挺談得來的大哥哥,甚至是偶爾可以戲弄一下的好玩伴吧?」

    「這個……」糜貞皺眉思索了一下,點頭道:「仔細一想,到確如陸先生所言。」

    陸仁心說要把你糜貞扔到現代社會裡,絕對會是那種備胎環繞的女神。至於自己嘛,還好一向都很有那種當好一個吊絲備胎的自覺,從來就不認為有哪個女神會真的喜歡上自己,想推倒女神還不如直接用錢砸來得方便快捷。只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自己的這種心態居然還會派上用場。而且現在看來,糜貞會有那麼一問,絕對不是糜貞對自己有意思,而是女神們對自身的美貌,亦或是各方面條件的影響下的一種自尊心在作怪。

    要是在這種問題上和她們糾纏不休,天曉得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自己和糜氏兄妹之間的交情還算是可以的,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要和對方打交道,真的沒必要因為這種破事和對方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因此話還是說得婉轉一點才比較好。

    「我承認,糜小姐你美麗動人,陸仁不是聖賢之人,對糜小姐你也曾動過一點心思。但是我很清楚糜小姐你對陸仁並無此意,只是把陸仁視作一個長兄、一個玩伴,即然如此,我又何必讓糜小姐你心中為難,進而委屈自己?那樣只會讓你我的心裡都不舒服而已。」

    頓了一頓,陸仁索性開始扯淡:「而且我這個人別的可能是不怎麼樣,但於流浪四方的時候,這一類的事情到是經歷過一些的。看過那些生死相許的故事之後,我心中渴求的是那種兩情相悅、相知相戀的伴侶。至於糜小姐你心中所渴求的,則是一方英豪、世之英傑,在這一點上陸仁自問是沒辦法讓糜小姐你滿意的。」

    糜貞見陸仁毫不避諱的說曾經對自己動過一點心思,但是又如此坦然的說出了拒絕的原因,話還是那麼的中聽,潛意識裡的那幾分不滿頓時就煙散雲散無蹤跡。而在潛意識裡的這幾分不滿消散之後,糜貞其實還是很有些捨不得陸仁的。畢竟對糜貞這樣一個漢時的女子來說,身邊能有陸仁這樣的一個朋友真的是很難得的事……當然說是備胎也可以,雖說糜貞不曉得備胎是什麼意思。

    這話又說回來,現代社會裡的女神們往往不把備胎們當回事,可在古時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屬品而已,備胎們對女神的優良品質可是古時女子們心裡異常渴望的。現在陸仁就要離去,糜貞的心裡當然不會好受,要知道糜貞也只有陸仁這麼一個備胎而已。但糜貞也很清楚,她是不可能挽留住陸仁的。

    輕歎了口氣,糜貞從馬背上取下了一個包袱,遞到了陸仁的面前道:「昨夜大哥宴後歸來,說過陸先生在宴中的事後,我已猜到陸先生會就此離去,也知道先生在臨走之前一定會來小村這裡看看,所以就連夜備下了這些乾糧和盤纏,也算是糜貞的一點心意。」

    陸仁也不客氣,很乾脆的就接了過來,因為現在的自己確實很需要這一類的東西。再想了想,陸仁便對糜貞道:「臨別之前陸仁有幾句話,糜小姐你記得暗中告知令兄。陶府君年邁體弱,恐怕不久於人世,介時令兄必將重新擇主而侍。陶府君的二子皆是無用之人,侍之無益,反到劉玄德是當世英雄,值得令兄追隨一生……好了,我言盡於此,時候不早也該上路了。告辭!」

    各自施禮話別後陸仁翻身上了馬背。糜貞見陸仁將要舉鞭,卻也是沒來由的突然喚道:「陸先生!」

    陸仁問道:「糜小姐還有何事?」

    「啊……」糜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喚住陸仁,支唔了好一陣之後才道:「陸先生若是以後有機會,還請記得來徐州看看糜貞……」

    陸仁隨意的一笑,在馬上向糜貞拱了拱手之後就揚鞭而去,只留下個糜貞站在那裡望著陸仁遠去的方向呆呆的出神,心中湧起了一陣陣的失落之意。

    糜貞呆立了也不知多久,忽然聽到身後有陣陣的馬蹄聲傳來,急回頭望去時就愣住了:「大哥?」

    糜竺看見糜貞站在這裡也是一愣:「小妹?你為何在此?」

    糜貞道:「猜到陸先生要走,所以來此贈些乾糧盤纏與他。」

    糜竺趕緊的四下張望:「陸先生人呢?」

    糜貞道:「已離去多時……啊,這幾位是?」

    糜竺又趕緊的在糜貞與劉備兄弟之間互相介紹了一下,劉備當然是因為沒趕上陸仁的事歎息了一番,對張飛也斥責了幾句,隨後目光就落到了糜貞的身上。

    糜貞多少有些不方便和劉備等人見面,所以在禮貌客套了幾句之後,就帶著幾個僕從先回郯城去了。而劉備在糜貞走後,少不了向糜竺問起糜貞的事,當然還有糜貞與陸仁之間的關係。糜竺在大致的解釋了一番之後,忍不住輕歎道:「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可惜,如果當時陸先生答應了與小妹的這門親事該多好?」

    劉備也點了點頭:「是啊!陸先生見識卓遠,備也可時時向陸先生請教。」

    此時對劉備而言,是少了個可以幫他出主意的人;對糜竺而言,則是少了個能幫著他和劉備拉近關係的人。只是他們和陸仁都沒想到,正是今天的這番話,使得日後的進程和原有的歷史進程有了一點變化……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22 AM

第四十八回 入營轉職
  
    「黃驃馬,蹄兒朝西;坐著陸義浩,身後沒徒弟……」

    哼著改了詞的卡通版《西遊記》片尾曲,陸仁一路策馬向西。眼見著已是日落黃昏之時,陸仁忍不住有些無力的低聲咒罵道:「我靠了!曹操的兵馬怎麼跑得這麼快?他是昨天早上近午的時候開始退的兵,也就走了一天而已,怎麼我今天騎著馬追了一天都沒追上?該不會個個都是夏候淵的『三日行五百,六日可一千』吧?難道我迷路了?」

    跳下馬來檢視了一下留在路上的痕跡,陸仁馬上就否定了迷路的想法。才一天而已,幾萬人馬留下的痕跡是很明顯的。再看了看在漸漸西落的日頭,陸仁只能一咬牙:「追!我就不信一大堆的步兵能跑得過我這單人獨騎了。主要是我這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的,萬一碰上了野獸或是強盜什麼的可怎麼辦?穿越之前準備體驗一下驢友的時候是弄了驢友手冊在芯片裡放著,可是在這個時代能不能派得上用場還兩說呢!」

    帶著這樣的心思,陸仁伸手拍了拍跨下的座騎:「我說馬兄,曹操的老窩被呂布給端了,曹操現在可是一路急行軍,就你現在這速度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追得上?你能不能跑快一點?追到了大營裡我讓他們給你加料。」

    說來也巧,陸仁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馬甩了個響鼻,又晃了幾下頭,好像意思是在對陸仁說「俺不鳥你」。陸仁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忽然心裡一發狠,左手拉緊了韁繩,右手把馬鞭高高的揚了起來:「我就不相信我降不服你了!駕——」

    坐下馬吃痛之下發出一聲嘶鳴,立刻便縱蹄狂奔。只是速度雖然上去了,可陸仁呢?

    「喂、喂、喂……跑、跑、跑穩一點!顛、顛、顛死我了!」

    就這樣時快時慢、時顛時穩的,終於在天剛剛完全暗下來的時候,陸仁遙遙的望見了曹操兵馬的後隊,大喜之下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稍稍加快了些馬速追趕了上去。

    陸仁在離開曹營時的身份是曹軍信使,追上曹軍再按例通報過後,並不是馬上就能去見郭嘉,而是要先向曹操覆命。曹操見陸仁這麼快就從郯城回來了到也並不怎麼覺得意外,稍稍的問詢了幾句郯城裡的事後,就讓陸仁仍去郭嘉那裡呆著,至於什麼音樂老師的事,得等到曹操回到鄄城之後再說。

    當見到郭嘉時,郭嘉很是驚呀的問陸仁怎麼回來了,陸仁就把在自己郯城裡發生的那點事說了一遍,郭嘉聽完之後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再順手一指軍帳:「來得正好,幫我煮罐湯吧?」

    「滾蛋!」陸仁在郭嘉的面前還真不用客氣什麼,一頭就栽到了鋪席上:「趕了一整天的路,累死我了,你還讓我去煮湯?我現在只想睡覺!」

    郭嘉嘿嘿一樂不再說話,讓人在帳中另鋪了鋪席睡下。至此,陸仁這傢伙應該算是正式的加入了曹操的麾下。

    ————————————————————

    一路饑餐渴飲的急行軍,曹操已經回師鄄城。而在路上,陸仁曾擔心呂布會不會突然之間腦子抽風,在泰山一帶對曹操進行阻截,不過後來證明陸仁的這種擔心純屬多餘。因為一個人的想法可能會在短時間之內有所改變,但是由性格導致的思維方式卻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呂布是什麼情況?自從從長安逃出來之後,呂布就一直是居無定所的漂著,想有塊安身之地的想法一直在呂布的心頭環繞著。現在佔據了濮陽,那可是把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安身之地看得比什麼都重,生怕自己一離開就會出什麼岔子,又哪裡會輕易的率軍離開,去泰山一帶阻截曹操的歸途?

    所以所以,也用不著陸仁多嘴,曹操就回到了鄄城。聚起文臣武將商議過後,曹操先帶領主力部隊前往濮陽,暫留下少數將官在鄄城籌措整備一下相應的糧草器械。置於對陸仁的安置……現在的曹操真沒那個心思。老窩都被人端了,曹操又哪裡會有心思去安置一個音樂家庭教師?因此這會兒的陸仁仍然是以書吏的身份跟在郭嘉的身邊。不過令陸仁感到欣慰的是這次他不用跟著曹操隨軍出征,因為郭嘉這個時候病倒了,不能隨曹操出征,他作為郭嘉的書吏自然也就不用跟著去。

    郭嘉的身體素質不太好那是眾所周知的事,而入秋之後天氣轉涼,晝夜間的溫差也比較大,再加上郭嘉這也是頭一次隨軍出征,碰上的又是往返急行軍,身體還真有些吃不消,所以一不小心就患上了重感冒,可能還有輕度的肺炎,一直咳得很厲害。

    醫生看過之後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但對陸仁來說基本聽不懂,他只知道對付這種重感冒,多煮幾碗薑湯給郭嘉灌下去就差不多了。只可惜這個時代沒有胡椒和紅糖。但不管怎麼說,陸仁弄出來的薑湯,總比那些草藥汁要順口得多。

    曹操出兵,郭嘉養病,兩下裡算是暫時分了手,陸仁也因此留在了鄄城。而如此一來,陸仁就很自然的會和荀彧見上面。只不過荀彧頭兩次來看望郭嘉的時候,陸仁正在廚房裡煮薑湯而錯過了。直到荀彧第三次來看望郭嘉的時候,陸仁才得以和這位歷史上有名的「王佐之才」見上面,而這時曹操已經兵發濮陽好幾天了。

    在陸仁看來,荀彧與史書上所記載得無異,是個相貌英俊、老成持重,給人的第一感覺是一個很讓人放心的帥哥。這要是扔到現代社會再拍個偶像劇什麼的,沒準就會成為那種下到八歲,上至八十都通殺的類型。

    郭嘉這時的病已經好了不少,半躺在榻上正在和荀彧談論著什麼。陸仁送薑湯進來後見到這般情形就知趣的想退出房去,卻不料郭嘉喚住了陸仁,隨後便向荀彧笑道:「就是他了。」

    荀彧「哦」了一聲,開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晾陸仁,要知道一開始荀彧見到陸仁的時候,因為陸仁的樣貌實在是太普通了點,荀彧都還以為陸仁只不過是郭嘉手下的一個僕從……不過當時陸仁也確實是剛從外面買新鮮的生薑回來。

    被荀彧這樣盯著,陸仁不免有些心裡發毛,但眼下也只能向荀彧一本正經的見禮。荀彧回過禮後笑道:「聽說你藝出於蔡中郎,與奉孝也是因音律之故而結識。等過些時候有機會,也讓我見識一下你的音律之藝吧。」

    這幾句話一說,陸仁就覺得輕鬆了許多,當下便向荀彧一笑:「荀公謬讚了。」

    郭嘉這時咳了幾下,隨即向陸仁召召手道:「義浩啊,我現在病著,你在我這裡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文若那裡幫幾天的忙吧。煮薑湯這種事,交給廚下人也就行了。」

    陸仁一怔,遲疑道:「去荀公那裡幫忙?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啊?別是讓我去搞什麼出謀畫策的事,那個我做不來。」

    郭嘉哂笑道:「設謀坑人?你能坑得過我?我是知道你精於算術,正好文若那裡最近錢糧帳目煩雜,你跟在文若的身邊幫他算算。」

    「哦,那沒問題。」陸仁鬆了口氣。別的陸仁不敢說,但要說玩數字,陸仁敢很自信的拍著胸脯說當時恐怕沒人算得過他。

    荀彧看看郭嘉再望望陸仁,出於謹慎之心而向陸仁道:「義浩,錢糧之事似輕實重,不可兒戲。你雖得奉孝之薦來幫我數日,但我還是得考量你一下以求穩妥,你不介意吧?」

    「無妨無妨,這也是應該的事。」陸仁心說你這是不知道在我那個時代想找份工作有多難,什麼樣亂七八糟的面試考核都有,我還能怕了你不成?

    荀彧也不客氣,弄了一大堆的算術題出來給陸仁算,但也真的只能算是「算術題」,陸仁就算是不用計算器都覺得沒什麼難度可言,最多也就是要用紙筆來紙算一下而已,而在開了計算器的情況下幾乎是隨口就能報出答案。

    就這樣幾下過去,荀彧的雙眼可就放光了。他弄出來的算術題是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答案的,現在見陸仁能算得這麼快這麼準,而且還是隨口答出,頓時就對陸仁豎起了大拇指:「甚好,甚好!有義浩幫我,我那裡的諸多雜事可就方便多了。奉孝,我看不如乾脆你就把義浩調拔給我吧,我那裡真的很需要一個像義浩這樣精於算術的人來幫我。」

    郭嘉瞥了眼陸仁,很隨意的揮了揮手:「文若你只管拿去,不過要記得發給他俸祿,也省得他這個傢伙在我這裡混吃混喝,徒費我家中的糧米。」

    「你個死老郭!」即便是荀彧在場,陸仁還是忍不住向郭嘉豎起了中指,實在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和郭嘉都這麼互相損習慣了:「說這話你有沒有良心啊?就不想想這段時間裡是誰燒美味可口的飯菜給你吃,你病了之後又是誰幫你熬藥煮湯?我要是真的去當大廚,那些酒肆飯鋪什麼的還不搶著要?」

    郭嘉很不屑的笑了笑,荀彧則是以手捂額,輕歎道:「我怎麼感覺又多了個郭奉孝這樣的放/蕩不羈之徒?難道這就是常言說的『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25 AM

第四十九回 算盤數字
  
    鄄城,治所府衙。

    「荀公,這些錢糧帳目計點好了,你過過目。」

    陸仁將數卷竹簡交給荀彧,荀彧展開之後看了幾眼便點頭道:「有義浩你幫我,我省事多了。只是……義浩你的字得多練練。」

    「……」陸仁對此既尷尬卻又無可奈何。對於一個現代的吊絲宅男來說,毛筆字可不是一般的難寫,何況還是在竹簡上寫繁體字?

    荀彧看完了兩卷竹簡,一抬頭見陸仁還站在跟前,就向陸仁召召手道:「義浩不必如此拘禮,坐吧。這兩天辛苦你了,我已命人在府衙旁收拾了一間居捨,你在這裡用過了飯之後就去那裡住下,我如果有事要找你幫忙也方便些。」

    末了荀彧打趣道:「一應的衣食雜物會為你備下,你安心便是,如此一來也省得你暫住在奉孝那裡,被他說你在徒費他家中的糧米。」

    這會兒的陸仁已經知道荀彧不是那種不苟言笑的人,相反能和郭嘉成為好朋友的人,平時都會是那種比較能開玩笑的人,只要不是正式的場合也不用那麼認真,當下也就向荀彧笑了笑。只是此刻的陸仁心裡有事,這笑就笑得有點勉強。

    荀彧也是有識人之能的人,一眼就看出陸仁的笑臉背後藏著心事,略一沉吟後將手中的竹簡放到了一邊,轉而向陸仁問道:「義浩心中有事?方便說於我聽嗎?」

    陸仁遲疑了一下,遂向荀彧點點頭道:「我還真有些事想問一問荀公。這兩天幫荀公計點錢糧帳目,我發覺一畝田地只有不到三石的歲入,這……是不是也太少了點?」

    荀彧很驚呀的望向陸仁:「百步小畝,歲入粟三石,很正常啊!義浩你在幫我計點錢糧帳目的時候可別把大畝與小畝搞混了。」

    陸仁心說我沒那麼蠢!正好那天和荀彧見面之後雪莉發來了通訊,本來是沒什麼事,互相報個平安就行了。但陸仁考慮到自己的「工作需要」……其實是出於好奇心,就讓雪莉把各個時代的度量衡資料發了過來。然後在這兩天裡幫著荀彧算帳,陸仁就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東漢時期的糧食產量,稍稍仔細的一算,陸仁就在心裡驚呼說「怎麼東漢的糧食產量這麼低」。

    現代的一畝是六十平方丈,而東漢的大畝為二百四十步,小畝為一百步,大致上就是一現代畝=1.4東漢大畝=3.38東漢小畝,而東漢的一石實際上只有26.4公斤,那麼一小畝三石的收成,換算到現代的畝產數,就只有26.的268公斤不到!

    當然陸仁也知道袞州這片地頭不是徐州。徐州的梗稻種植面積廣,袞州這裡則是以當時傳統的粟為主,粟脫殼之後就是通常所說的小米,在產量上是比稻米要差很多。但無獨有偶,陸仁在臨穿越前閒得無聊看電視時碰上廣告轟炸,正好有一則小米種子的廣告因為做得不錯被陸仁記了下來,廣告裡說一般的小米品種畝產只有300-400公斤,而他們的雜交品種普遍800,種得好可以近千。

    拋開那些可能有些假的高產數字,只取300這個最低值,那麼現代的粟畝產要比東漢時的畝產要多三十多公斤,換算成東漢制可是一石以上。即便是分攤到小畝上,產量也差了將近十公斤,換成東漢制可就是幾十斤了。看到這樣的差距,陸仁又怎麼會不驚呀?而且這還是沒和袁伯伯的雜交水稻去比,沒記錯袁伯伯弄出來的雜交水稻動不動就是一現代畝畝產上千公斤,真不知道能把這「歲入粟三石」給甩出多少條街去了。

    此刻陸仁眼見著荀彧因為不放心,又拿起了竹簡大有要重新算過的意思,陸仁就趕緊的向荀彧道:「荀公放心,我沒搞混大畝和小畝,就是對一小畝只能歲入三石的事很吃驚而已。」

    荀彧見陸仁這麼說總算是放了心,把竹簡放到一邊後向陸仁道:「看來義浩你去過不少富庶之地嘛!確實,有些地方的良田若是耕種得法,可歲入四、五石乃至十石之數,但一則那樣的良田極為稀少,二則早年間官吏為彰顯功績,下筆作書時浮誇之風過盛,因此許多書簡上記載的東西其實是靠不住的。」(注1)

    陸仁聳了聳肩,完全就是順嘴說道:「粟的產量不高,為什麼不改種稻呢?」

    「稻?」荀彧微微一怔,隨即搖頭笑道:「我到忘了,義浩你本是吳人,之前又居於徐州,這兩處田間都是以稻為主。只是義浩你有所不知,稻的歲入其實比粟還稍低一些,而且稻的苗禾較之粟苗也嬌貴得多,不太好種。」

    陸仁一聽這話眉毛差點沒擰到一起去,心說不可能吧?我就算是沒學過農業,也知道水稻的產量要比小米高得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一年兩熟,有的地方甚至是一年三熟。不過這話陸仁沒說出來,因為陸仁知道自己肯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或是沒搞懂,打算下次和雪莉聯絡的時候讓雪莉弄點這方面的資料過來看看。而且真論起來,「他」在研究地球生態系統的時候可沒少研究過地球上的種植物,相關的資料應該都是現成的。

    事實上陸仁這個穿越者確實在這些事上還不太瞭解,主要是兩漢時期的耕種方式遠沒有現代這麼精細,而且當時以稻為主要種植物的南方開化程度不夠,耕作方式更是粗放得可以,說得難聽點就是把秧往地裡一插,偶爾的去除除雜草就沒什麼了,水稻旱種的事更是屢見不鮮,這個樣子的水稻能種出高產來那才是怪事。

    甩了甩頭,把這些自己目前搞不懂的事情先甩去了一邊,陸仁取過了一件東西放到了荀彧的面前道:「荀公看看這玩意兒好不好用。」

    荀彧接過來看了看,奇道:「這是何物?看上去有點像我們計數用的珠籌。」

    陸仁道:「我叫這玩意兒『算盤』,用途其實和珠籌一樣,不過我敢說絕對要比珠籌要方便得多,還便於攜帶。你看,一、二、三、四、五,上進一位,再這樣……」

    說實話,陸仁這是頭天來的時候,看見幾個吏員在那裡用珠籌算東西,一個珠子一個珠子擺來擺去的,弄得陸仁頭暈眼花。反正手上有倆閒錢,就找工匠粗略的做了這麼個算盤出來。至於算盤本身據說是關羽發明的,但陸仁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有見到過,也可能關羽這會兒還沒有靈光一閃的把這東西弄出來吧?反正現在的陸仁是不想看見那些令他頭痛的珠子。

    荀彧常常要和數字打交道,就算不是珠算高手也得磨練成珠算高手,而算盤的使用方法本身就與珠籌一脈相承,所以只是片刻之後荀彧就能用算盤進行計算,當然想做到辟哩啪啦的快速計算那還差了許多。

    復又拔弄了幾下,荀彧就學著陸仁剛才的手法把算盤拿起來抖了抖,在嘩嘩之聲響過之後向陸仁笑道:「此物甚是便利,而且正如義浩所言,隨身攜帶也甚是方便。回頭我就命工匠以此為樣,多做一些發給相關吏員,相信他們在用熟之後也會甚感便利的。到是此物既為義浩所創,不如就稱之為『義浩籌』吧。」

    「……」陸仁啞然,心說「義浩籌」?怎麼聽著像是「義浩愁」?我愁個啥啊我?所以趕緊向荀彧連連擺手道:「別別別,就叫算盤可以了。」

    荀彧再笑:「隨你隨你,算盤就算盤吧。」

    陸仁暗暗的擦了把暴汗,心說這種屬於廣大勞動人民智慧的東西,我還是別去盜他的版才比較好。尷尬的笑了笑,又從袖袋中取出了一塊麻布交給荀彧:「荀公你再看看這個。」

    荀彧看了看,再次好奇的道:「這些符號……」

    陸仁道:「這些符號稱之為阿拉伯數字,不過據我所知是天竺人所創,專門用來記數用的符號。最大的特點是這些符號一筆可就,不像我們記個數就得寫個字那麼繁瑣。不過這玩意兒吧……荀公和吏員們恐怕會適應不了,用與不用就請荀公自己看著辦吧。」

    荀彧大吃一驚:「天竺!?你流浪時曾去過極西之地,萬里之外的天竺!?」

    「沒有!!」陸仁趕緊搖頭:「我沒那麼能跑!這個其實是我當年從一個天竺來我大漢傳教的僧人那裡學來的。」

    荀彧也鬆了口氣:「嚇我一跳!據我所知,從中原去往天竺,打一個來回就得十幾年,可你今年才多大?」

    陸仁乾笑,心說幸好我早有準備,而且知道東漢時佛教已人傳入了中國,不然扯上天竺真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就是不知道荀彧這些已經習慣了「壹貳三肆」的人,能不能接受得了「1234」。

    但見荀彧按照陸仁所標注的數字試寫了幾下之後就點起了頭:「雖是外幫符文,但不得不承認確實寫起來要方便多了。嗯……可先令吏員習之,稍加精熟之後便可使用。而且義浩你標明的比對之法也很細緻。」

    陸仁弄這玩意出來,說白了其實是不想寫那些又繁又累的「壹貳三肆」。不過既然是要把這玩意兒弄出來,相應的標識比對就不能馬虎。因此除了人們常見的那種「壹=1,貳=2」之外,陸仁還特意的在十個數字之下點了相應數量的圓點。啥?不明白?去看看麻將牌裡的筒子牌你就明白了。

    其實陸仁最擔心的還是荀彧能不能接受這些數字。不過陸仁的擔心有些多餘,因為漢唐時期可以說是華夏古代諸多朝代中,其開放性和兼容性最高的時代。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漢唐兩代才會成為華夏古朝中最輝煌的時代……

    ((注1:瓶子在查資料的時候有看到竹林七賢裡打鐵的那個嵇康在他的《養生論》裡說好的良田可以一畝十斛,換算成現代公制就足有937市斤,將近五百公斤的產量,如果種的是小米的話都比得上甚至是超過現代一般產量的小米了,是真是假還真不好說。這裡瓶子是把這種說法列入了浮誇之談裡。反正瓶子個人認為,當時要達到這種產量,除非是種植一年兩熟的水稻,小米在當時的生產性實在是不太可能達到。)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26 AM

第五十回 陸書佐吏
  
    轉眼之間,陸仁就已經在荀彧那裡幫了好幾天的忙,還真幫荀彧解決了不少在當時相對來說比較繁瑣的計算工作,用荀彧的話說是「三日之瑣,一日已就」,因此對陸仁頗為欣賞,有意想將陸仁留在身邊當個助手。

    當然荀彧可不是想私人聘請一個助手,而是會給陸仁正式的職位編製,領正式俸祿的「書佐吏」,主要的工作就是幫荀彧計點各類錢糧財物,秩俸為八十石。

    其實嚴格的來說,曹操當時作為奮武將軍領袞州牧,帳下有專門主司郡內財物檢核的官員「比曹掾史」。這個是官職,荀彧給陸仁的卻只是吏職,單是在俸祿待遇上的差別就很大,可要做的工作卻是差不多的。到不是荀彧不想把比曹掾吏一職交給陸仁,而是此時荀彧的官職只不過是曹操帳下的司馬,官員的任命是要曹操點頭的,荀彧只能聘用下級的吏員而已。

    不過陸仁對此卻並不在意,因為他之前曾經的目標就是在荀彧那裡謀份差事混口飯吃,平平安安的混完這三年半的時間也就行了,官不官的根本就無所謂。更何況在他看來,曹操手底下的官可不是那麼好當的,當個只要做事小心一點就可以萬事ok的平安小吏就很好。現在荀彧這樣的安排,其實很合陸仁的意。

    再說了,書佐吏雖然不是官員,卻已經是吏員中級別比較高的了。用現代的話來說,差不多就相當於市級辦公機構裡的高級白領公務員。雖然沒有官員那麼風光,但勝就勝在工作收入什麼的其實要比官員穩定,也比官員要自在得多,至少雙規那一類的事不會規到自己的頭上。

    因此到這天頭上,陸仁在故作姿態的猶豫了一下之後就答應了下來。荀彧得了這麼個好幫手也很高興,正好手頭上的事也忙完了,就讓陸仁還是先去驛館住著,他會另拔宅院給陸仁正式入住,過兩天收拾好了就讓陸仁住進去。

    於是乎,陸仁就這麼著有了自己的住處,身邊還多了個叫葉田隴的侍從。這個侍從是荀彧從本家僮客中調拔給陸仁的,主要就是幫陸仁打掃宅院,照顧一下陸仁的飲食起居。(某書友,你那個「添龍」的名真放到那個時代實在是有找抽的嫌疑,所以給你改了個鄉土味濃點的「田隴」。反正是龍套,你也別太較真。)

    有了自己的宅院、侍從,還有一份很合陸仁心意的差事,陸仁還真是樂得自在。入住後的第二天,陸仁就爬到了屋頂上去曬太陽。正曬得暖洋洋,舒舒服服的將要入睡的時候,葉田隴在院中喚道:「先生,荀司馬差了人來,說讓你馬上到衙裡去。」

    「又有活要干了?」

    陸仁不敢怠慢,經過了一大通亂七八糟的事才混到這個份上,可別因為自己的懶散又把現在的成果給砸爛了,當下就直接從屋簷上跳了下來,向葉田隴招呼了一聲就直奔府衙而去。

    一到衙中陸仁就是一愣,因為他看到了郭嘉。而郭嘉見到了陸仁,很不客氣的上去就是一拳砸在陸仁的胸口,笑罵道:「你個沒心沒肺的陸義浩,這多天了,也不見你去看看我。」

    陸仁一捂胸口,反手就是一個中指比向郭嘉:「看你幹嘛?你又不是什麼絕色佳人。就你那點病,多灌幾碗薑湯再多躺幾天也就行了。」

    「咳咳……」這是荀彧在乾咳了。

    陸仁趕緊向荀彧見禮,問道:「荀公急喚我來是有何事?」

    荀彧把幾卷包裹好了的竹簡遞給陸仁:「這幾日鄄城錢糧已準備妥當,正要送去主公那裡以供軍實。你是書佐吏,對這些錢糧數目瞭然於胸,所以要你隨軍一同前往以便交接。」

    陸仁一怔:「我去送糧?可我從來沒有帶過兵、帶過隊啊!」

    也不等荀彧開口,郭嘉就白了陸仁一眼道:「哪輪得到你來帶?押運糧錢的是曹子廉,你不過是到了地方和主公那裡的糧官把帳目損耗交接清楚而已。」

    陸仁「哦」了一聲,明白自己這次只不過是要當一個交接員而已,到了地頭把錢糧帳目交接清楚就可以回來了。不過再看看郭嘉,陸仁就忍不住問道:「老郭你的病都好了?看你這樣子好像是要隨軍一起過去?」

    郭嘉點點頭,荀彧則在旁接上話道:「戲志才大病未癒,不能隨軍,主公身邊缺少謀畫之人。奉孝既已康復,正可去到主公身邊為主公謀畫。你們二人是同一類人,正好可以在路上作個伴。」

    陸仁看看郭嘉,氣苦道:「你不會在路上又要我煮湯燒飯給你吃吧?」

    郭嘉壞笑:「正有此意!」

    「去死!!」

    閒話少說,次日平明時分,這支運糧隊就上了路。因為這次隨軍在身份,與之前的隨軍身份已經很不一樣,陸仁也就見到了曹操麾下二曹之一的曹洪曹子廉。曹洪比陸仁想像得要年輕,看樣子大概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不過陸仁出於不想惹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的想法,也就沒有和曹洪有什麼來往,就是把自己一路上該做的事做好而已。

    除此之外,陸仁在曹操剛從鄄城出兵的時候就對一件有點擔心。因為據史料記載,曹操在攻打濮陽的時候曾經吃過一次陳宮的大虧,即濮陽城中的田氏為陳宮所指使,用詐降計把曹操騙進了濮陽城裡,然後四門放火斷了曹操的退路,曹操甚至當時都差點死在了呂布的手裡。

    從時間上來看,這檔子事應該是發生在入冬前後,而直到現在陸仁隨糧隊前往濮陽為止,距離入冬都還有一段時間,主要是由於陸仁的影響,所有的事都有所提前,那麼這檔子事會不會如史發生是很難說的。

    不過現在的陸仁可真不敢因為時間提前了這麼點的關係就不把這檔子事放在心上,因為陸仁自己已經狠狠的吃過這方面的虧了,很清楚許多事都會有一個必然性,提前一點發生是很有可能的。而陸仁最擔心的地方,就是萬一由於自己的出現使這檔子事裡面發生了什麼變故,意外的把曹操給弄死了,那回過頭來自己該怎麼辦?

    會有這種擔心絕不是說陸仁對曹操有多忠誠,對boss忠誠的這種事對陸仁這種現代穿越過來的人來說純屬扯淡。陸仁會擔心這個,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現在是在曹操的手底下混飯吃,而且混得還算不錯,可曹操如果掛了,那自己才剛剛安定下來的小日子就多半會到了頭。

    這就好比現代社會裡的一個求職者,好不容易進到了一家大公司裡面混到了工資待遇都很不錯的高級白領,當然會希望這家大公司越穩定越好。要是這間公司突然倒閉,自己的工資待遇不但全都會泡了湯,而且還要重新去苦苦的求職。而對陸仁來說,他面臨的不但有「求職」的事,呂布的兵馬一打過來,他的小命都有可能會出問題。

    只是雖然有著這樣的擔心,陸仁卻真不知道該如何把這些話說出口來。之前還在鄄城的時候,自己在曹操的陣營裡算是個什麼東西?跑去跟曹操說小心某某某的詐降,誰他妹的會信你?而且表現得過於神機妙算的話,被人誤認為是神棍一類的人物豈不糟了個糕?再說當時是呆在鄄城裡面,就算曹操發生了什麼意外,自己也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逃命。

    可是現在是隨軍前往濮陽,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陸仁就不得不擔心這檔子事正好會被自己給碰上。想來想去,陸仁還是覺得適當的和郭嘉透透口風才比較好。於是在考慮再三之後,陸仁藉著在郭嘉那裡燒飯的機會,向郭嘉開口道:「老郭,呂布這個人雖然是個勇而無謀的傢伙,但陳宮這個人卻不能小看。你說他在和曹公交鋒的時候,會不會用什麼詭計?」

    郭嘉點點頭:「我也是有些擔心這個,所以病一養好就急著想趕到主公那裡去。義浩你有什麼想法?」

    陸仁早有準備:「我覺得吧,袞州各地皆反,除去曹公屠戳名士使得袞州士人人心自危之外,很大一個原因是曹公不在袞州坐鎮,使得不少人覺得有了可趁之機。現在曹公兵回袞州,多多少少的總會有些震懾之威,有些人會心中猶豫,想重新歸降曹公也是很有可能的。但如果曹公也有這種想法,陳宮又藉著曹公的這種想法來作點文章的話……」

    郭嘉那是多聰明的人?馬上就明白了陸仁的意思:「你是說陳宮極有可能會因勢而導,對主公施以詐降計?嗯,你說得在理,對此不可不防。」

    陸仁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也就不再多嘴。畢竟論出謀畫策、設計坑人,陸仁自問比不上郭嘉這種專業人仕。反正已經給郭嘉提了個醒,剩下的事讓郭嘉這個專業人仕去處理,絕對比自己瞎操心要強得多。再說了,郭嘉在曹操那裡說的話,也遠比自己去說要有份量得多。

    鄄城離濮陽並不遠,只不過運糧隊走得是要慢了點,因此是在幾天後才抵達濮陽城外的曹軍大營,而且抵達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了。按曹洪意思本來是不想趕夜路的,但他們目前的位置距離濮陽實在是太近了點,萬一被呂布的騎兵趁夜劫糧燒糧,曹操那裡會連救援都來不及,不如趕一趕夜路把糧錢送進大營再說,曹操那裡還可以派兵接應。

    陸仁跟著郭嘉一同來到大營之中時,馬上就發覺營寨裡可著實有點空,顯然營寨中的軍兵大部份都出動了,心中一驚之下趕緊伸手去扯郭嘉的衣袖,再指了指那些空空如也的營帳。郭嘉見了也是一驚,立刻向營中留守的將官問道:「主公兵發何處?」

    「濮陽城中的大姓田氏有意半夜打開城門接應主公,主公親自帶兵攻城去了。」

    陸仁一聽這話差點沒跳起腳來罵街,心中暗叫道:「我靠!不會這麼巧吧?老天爺你玩我吶!?」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27 AM

第五十一回 涼水塞牙
  
    「我靠!不會這麼巧吧?老天爺你玩我吶!?」

    陸仁這裡神色一變,郭嘉馬上就查覺到了,急問道:「義浩?」

    都說了陸仁對這檔子事早就有所準備,當下就向郭嘉「解釋」道:「今年開春我流浪的時候路經濮陽,知道這個濮陽田氏。這個田氏根本就是個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哪邊得勢他們就會倒向誰。張邈得呂布為將,又有陳宮為輔,現在攻佔了袞州、濮陽,聲勢正旺,而曹公現在卻只剩下了東阿、范縣、鄄城這三塊小地頭,聲勢甚弱。權衡利害之下田氏當然是先聽呂布的,不敢和曹公有什麼瓜葛。這種牆頭草在這個時候說要接應曹公入城,老郭你信?」

    郭嘉也是臉色大變,當下不再理會陸仁,三步並作兩步的竄到座騎旁就想翻身上馬,可是因為心中著急,加之天色又暗,郭嘉踏鐙的那隻腳就有點沒踏穩,趕上身子在懸在半空中的時候踏鐙的腳一滑離鐙,撲通一聲悶響就栽到了地上。

    陸仁趕緊上前扶起郭嘉:「老郭你沒事吧?」

    「腳、腳崴著了……我的腰、腰啊!」看來郭嘉這一下摔得可夠重的。

    陸仁無語,伸出手去想幫郭嘉揉按幾下,郭嘉卻猛力把陸仁往馬那裡一推,急道:「義浩,你馬上趕去主公那裡,告知主公萬萬不可輕身入城。就算要入城,也當另選勇將先行入城試探為上。」

    陸仁渾身冒汗,自指鼻樑道:「我、我去!?」

    郭嘉道:「廢話!這幾日中只有你和我商議過此事,現在我動不了,也只有你能在主公的面前把這當中的事訴說清楚,你不去誰去?」

    陸仁再汗:「可我去說,曹公會信我?」

    郭嘉一甩手,把自己的酒囊扔給了陸仁:「主公看到這個酒囊就知道是我的意思,你只管在主公的面前放膽直言便是。我可告訴你,自袞州被奪,主公的心中也是甚為焦燥,如果不是你我這樣能把話說清楚的人去告知主公,旁人所說的話,主公多半會聽不進去。再以主公的脾性,肯定會身先士卒率先進城,一但中計就必有大失……你他妹的快給我上馬過去!」

    別看郭嘉平時和陸仁總是嘻嘻哈哈的,可這會兒認真起來,在夜色之下也儘是猙獰之態。陸仁無奈,只好拿著郭嘉的酒囊翻身上馬,順著道路去追趕曹操。只是馬固然是在跑,陸仁卻也在馬背上動起了腦筋:「我趕了去能有什麼用?劉曄還不是讓曹操分作三隊人馬分批入的城?曹操真正認定了的事誰又能勸得了啊?現在只希望我趕到的時候老曹還沒有進城,再就是老郭的這個酒囊對老曹能有用。

    「呃……老曹其實也是個硬命的傢伙,不會那麼容易就死在濮陽城裡才對。不過話又說回來,萬一老曹真的死在了濮陽城裡,郭嘉這些人沒了依靠就會鳥獸群散,那我又該怎麼辦?北面袁紹的冀州,南面袁術的地盤都不是好混日子的地方,徐州那頭……唉,不提也罷。要不我跑去荊州吧?劉表那裡在赤壁之戰之前都是很安定的,混個平安日子應該不難。

    「算了,先不管這些,現在好歹跑去提醒一下曹操。如果讓曹操保住小命,我也算是有功之人,掛個職領個俸的,以後的日子會好混得多,總比跑去人生地不熟的荊州要強些。等雪莉修好傳送器把我接回去,我才懶得管你們這裡變成什麼樣!」

    一念至此,陸仁便加快了些速度趕往濮陽城。只是當陸仁趕到之時,曹操正親自率領頭批人馬剛剛入城沒多久。陸仁快馬趕上把郭嘉的意思告知給了曹操,而曹操也正在疑惑著濮陽城中的狀況,聽完陸仁的話之後猛然驚醒,馬上便下令退兵。只是此令方下,濮陽城的四門便一一火起,呂布的伏兵也蜂擁而出。

    曹操大驚失色,陸仁立刻就傻了眼:

    「我、我可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啊!!」

    再看濮陽城中的街頭巷尾、民居房舍,呂布布下的伏兵蜂擁而出,揮舞著手中的刀槍長戈向曹兵殺來。曹操知道中計,急令身邊的近衛士卒應戰。而真當兩軍士卒刀劍相交,混戰在一起的時候,曹操這邊可就顧不上陸仁了。

    呂佈伏兵剛剛出現的時候,陸仁下意識之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滾鞍下馬,著地之後連滾帶爬的先躲進了一個陰暗的牆角。按理說跨下有馬衝陣逃命要方便得多,可是陸仁只能算是會騎馬,指望他騎在馬上揮刀舞劍根本就不現實,而且一身文士裝又沒有盔甲在身的他騎著馬在軍兵中又特別的顯眼,這刀來劍往的陸仁要是賴在馬背上不下來,杵在那裡詁計就是給人當靶子——別的或許不行,但陸仁這點小聰明還是有的。

    只是陸仁這一逃,到稍遲一些兩軍交上手,加上又是街頭巷戰混亂一片的時候,陸仁就與曹操走散了。而且隨著火花漸起,陸仁倦縮躲藏的那個牆角在火花的照耀下也躲不下去,這會兒就有幾個呂布軍的士卒發現了陸仁,準備拿下陸仁去邀功請賞。誰讓陸仁身上沒盔甲又是一身文士裝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陸仁起碼是個什麼謀士官員,抓住之後往主帥面前一送,賞金肯定大大的。

    陸仁眼見著呂布士卒在靠近,人在緊張之中卻也知道這一仗他是避不過的了。牙一咬心一橫,直接啟動了五倍強化狀態再抽出隨身長劍,照著那幾個呂布軍的士卒衝了上去。

    「媽的,真以為老子好欺負啊!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越是貪生怕死的人,在生死悠關的緊要關頭往往就越是能暴發出驚人的求生欲/望,陸仁毫無疑問的就是這種人了。至於不會武藝沒關係,對付小雜兵有速度和力量就行了,有誰又會對著小雜兵就亂放大招?

    再說在這混亂不堪的巷戰戰場上,簡單但卻迅猛有力的橫斬直捅往往比精妙的武藝招數更加實用且有效,而陸仁自己都不知道他又一次的陷入了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理狀態,甚至比上次在小村和曹軍騎兵對恃的時候都還要陷得深些。反正他是雙手握緊了鐵劍見了人就先砍了再說……說實話也真沒時間給他去想了。反正左砍右砍上捅下捅的,還專找陰暗狹隘的小巷子跑,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呂布的士卒施展不開。

    還真別說,陸仁這一發狠玩命,再配合上體能五倍強化狀態,呂布軍的這些小雜兵還真近不了陸仁的身。再加上陸仁跑得又快,七彎八拐的還真給陸仁甩掉了身後的那些個小雜兵……不過陸仁的身上也掛了不少彩。

    慌不擇路的跑了一陣,陸仁找到一間正在燃燒著的無人的破泥房,扭頭看看身後暫時還沒人追上來,趕緊先從破窗口躍進泥屋,順手就把自己身上的文士衫給脫了下來一把扔進了火裡。稀裡糊塗的打了這麼一陣,陸仁真的感覺這件破長衫太不方便,不但影響行動,穿著這個在黑夜中還格外的引人注目。

    扔掉了長衫,陸仁強忍著屋中火勢的炙熱,緊握著長劍躲在了門板之後。過不多時有一陣腳步聲響,聽這些人的對話是呂布軍的士卒追了上來。陸仁屏住了呼吸,長劍也再握緊幾分,人動都不敢動一下……

    還好,這些呂布軍的士卒沒有留心到這間燃燒著的破泥屋,順著街巷又追了下去。陸仁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之後這才溜了出來。往比較安靜的地方跑出幾步,陸仁猛的一拍腦門,心道:「糟糕!只顧著跑的,跑到了哪裡我都不知道,回頭的路我又不記得……得!迷路了!」

    趕緊的先躲進一處陰暗的地方,陸仁一邊留心著四周圍的情況,一面作著深呼吸,左手還輕輕的拍打胸口自語道:「冷靜、冷靜!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我想想,我想想……對了,陳宮是在四門放火,我看看哪裡的的火頭最高,哪裡就是出城的大門。不管是東南西北哪個方向的城門,只要給我找到就馬上啟動二十倍強化,趁著黑夜一口氣殺出去再說。萬一天一亮,我就算殺得出去也不一定跑得過騎馬的追兵……還有弓箭。」

    心中打定了主意,陸仁也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先仔細的側耳傾聽了一下,然後選了一處喊殺之聲較少的方向潛行過去。一路上小心小心再小的東躲西藏,終於那濮陽城燃燒著的城門就在眼前。

    陸仁大喜,趕緊先閉上雙眼作了幾次深呼吸,盡可能的穩定了一下心情,然後一發狠激活了二十倍強化狀態準備摸出巷角轉到大街上,無論如何也要先衝出城去再說。只是他人還沒出去呢,就忽然感覺面前有一團紅影一閃而過,不過他一心逃命之下也沒去多想,竄出身來扭向城門的方向剛想跑,眼前的畫面卻讓陸仁當場呆了那麼一呆。因為就在離陸仁大概三十幾米遠的地方,火花中那火紅的戰馬,堪比姚明的高大身形,還有一桿招牌的畫戟……

    「呂、呂布!?不是吧?我怎麼這麼倒霉,偏趕上在這裡碰上他!?」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28 AM

第五十二回 溫候一戟
  
    「呂、呂布!?不是吧?我怎麼這麼倒霉,偏趕上在這裡碰上他!?」

    陸仁這還沒反應過來呢,前方呂布做出了一件事——快馬趕上了前方某位騎著馬穿著一身盔甲的曹軍將官,畫戟往那人盔上一敲,喝問道:「曹操何在!?」

    此君不知是不是受了傷,人是半伏在馬背上的。聽到了呂布的喝問,此君反手一指道:「後面那人便是!」

    陸仁大腦差點沒當場死機:「不、不會吧?這麼經典的場面居然讓我給碰上了……咦?曹操這順手一指……正指著我!?」

    只這一呆的功夫,呂布已經掉回了馬頭,照著陸仁直衝了過來,手中的畫戟也高高舉起,呼嘯聲中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曹操,納命來!!」

    「我……!!」

    根本就沒有時間給陸仁去分辯!赤兔馬那是多快的速度!?眼望著呂布的畫戟就要向自己的肩頭砸下,陸仁完全是在下意識之下雙手握緊了長劍,迎著畫戟的戟鋒全力一劍硬架了上去!

    「呀啊——!!」

    當——

    令人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陸仁手中的長劍應聲而斷。而呂布單臂執拿著的畫戟竟然被陸仁這一硬磕給磕得脫了手飛向半空中。呂布大驚失色,急忙自赤兔馬背上縱身一躍,跳起來離地面足有四、五米高,一伸手把住了空中畫戟的尾柄,而下落時人在半空中也作好了防備的守勢以防止對方趁機突襲,落地時也四平八穩……不過這一連串只怕連奧運會體操冠軍也比不上的高難度高分值,完成度還高的動作,卻沒有人鼓掌喝彩,到是呂布人還沒落地的時候飄了一句話過來:「你搞錯了,我不是曹操!」

    卻說呂布著地之後立刻擺出守勢,戟尖斜指著地面小心戒備的轉了一圈,但四周圍哪裡還看得到剛才那人的人影?不多時呂布的後隊人馬跟了上來向呂布覆命,呂布大致的問了一下沒問出什麼結果,眉頭便皺了起來心道:「這人是誰?火花中雖看不清相貌,但身形卻看得出很並不健壯。就他那樣的身形,竟然能磕飛我的畫戟……想我匹馬縱橫天下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能把我的畫戟磕飛出手,用的還只是一柄凡鐵鐵劍。他最後的那句話……感覺此人似乎很年輕,而曹操已有四十餘歲,此人不是曹操。一直沒聽說過曹操帳下有這樣一號人物啊。若是日後遇上我到真想和他好好的較量一番。」

    正思索間有人來報,說是有人看見曹操正在往東門去。呂布當下不再多想,立即翻身上馬直往東門追去。

    先不提呂布,陸仁這會兒在幹什麼呢?答案是躲到了一間破屋子裡正直抖落手。方才硬架呂布那一戟,陸仁固然是把呂布的畫戟給磕飛了,但陸仁的劍也斷了。手裡沒了傢伙,面對的又是三國第一武將,陸仁還不敢快轉身就跑?而最重要的是陸仁現在雙臂被這一震震得手臂發麻,直打抖間手臂連抬都抬不起來!總算自己選的地方還算不錯,一直聽不到什麼腳步聲,暫時還算是安全的。

    藉著附近燃燒著的火花,陸仁低頭望了望仍在打顫,麻痺到快沒有了知覺的雙手。只這一望,陸仁便渾身直冒冷汗——雙手的八條指縫中都有鮮血溢出,兩個大拇指與食指間的虎口早已被震裂!

    「慘了!!這個樣子我連握拳都握不了,更別提握著兵刃什麼的衝殺出城……沒辦法,只能先躲一躲,好歹躲到雙手聽使喚了再說。」

    雙臂無力的垂下,陸仁就這樣癱坐在這間小破屋中。儘管一陣陣的倦意在不停的上湧,但陸仁也不敢合眼睡上片刻。緊張中環視了一圈周圍,陸仁忽然發現側面的牆壁上掛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麻布衣衫,牆角那裡還有一柄破舊不堪的打柴斧。

    「哎喲好極了!!」

    ————————————————————

    濮陽城夜戰,曹操中了呂布與陳宮的一次招,但在逃回大營之後,曹操立刻便還以顏色,用詐死計殺得呂布損兵折將,狠狠的扳回了一陣。呂布吃了這個大虧後便聽從了陳宮的建議,死守濮陽不與曹操交戰,其意圖應該是想借目前手頭上的地域、物資優勢來拖垮曹操。必竟曹操現在只剩下了鄄城、范縣、東阿這三塊小地頭,戰事的時間一拉長在錢糧、兵源等方面很容易出問題,一出問題那多半會堅持不下去。

    現在是濮陽城夜戰的三日後。

    因為呂布死守濮陽不出城交戰,濮陽城中也算是有了一點短暫的平靜時間。而對城中百姓來說,不管諸侯之間再怎麼打仗,大家的日子還是要過的,因此市集上也出現了買賣生活必需品的人群。當然,也有很多人在想辦法重建一下三日前在兩軍大戰中損毀的房舍。

    某個被當日大火焚燬的巷角處,陸仁正無力的背靠在殘垣斷壁之下直喘氣。三天,因為身上有傷,陸仁小小心心的在這一帶躲了三天。白天不敢出來活動,只有深夜的時候才敢出來找點有用的東西。

    身上換上了當天晚上找到的破麻布衣服,下身也換上了也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破草鞋,頭上還戴了一頂破草帽。有了這身行頭,陸仁看上去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樵夫。

    「他妹的!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一穿越過來我就當了一個多月的樵夫,想不到現在還得當樵夫……不過沒辦法,這樣才好混出城去。」

    自嘲了幾句,肚子裡卻傳出了一陣陣咕嚕聲,這讓陸仁無奈的搖了搖頭。躲了三天,行頭是找齊了,可就是找不到半點吃的,這才是最要命的事。

    把腰帶勒緊了一些,陸仁心中暗道:「這樣下去不行啊,再不出城我可能會餓死在這裡的……他妹的,前兩天呂布軍封鎖城門,根本就不讓人出城,我身上的傷口沒癒合又不敢亂動。這是幸好體能強化劑有一定的治療作用,三天下來手上的小傷都基本復原了,不然我都不敢動彈,就是不知道今天城門開了沒。不管怎麼說先去看看,要是城門開了就想辦法溜出去。實在不行也得在城裡找些吃的。」

    打定了主意,陸仁檢視了一下週身,把上臂、脊背、大腿上的幾處比較大的傷口小心遮好,這才扶著斷壁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慢慢的向街頭走去。

    走出巷角,陸仁就覺得路上行人看他的眼光不太對。其實也難怪,現在的陸仁身上衣衫又髒又破,人也髒亂得一塌糊塗外帶灰頭土臉,還有那破草帽、破草鞋……總之全身上下就沒一處像點樣的地方!而且因為腿上有傷,走路也有些一瘸一拐,再加上餓了三天,面色那個憔悴勁就別提了。

    可能是因為身上的氣味不太好,人們都對陸仁皺眉捂鼻的盡可能與之避開,而陸仁也沒有在意這些,只是吃力的一邊向前走,一邊偷眼去看稍遠處的城門。還好,今天這邊的城門開始放行,不過城門那裡的守門士卒對來往行人的盤查很嚴。

    陸仁慢慢的挪到了城牆牆角,扶著牆稍稍休息了一下,同時心中盤算了一下應付盤查的說詞,這才向城門那裡緩緩的挪了過去。只是人還沒到城門,才剛走到門樓階梯的時候,忽然有人喚住了陸仁道:「前面那人,等一下!」

    陸仁心中一驚,卻又不敢亂動,只能抬頭向發出聲音的門樓階梯望去,只見一員將官正帶著幾個隨從向他走過來。這將官大概三十來歲的年紀,相貌不算出眾,但給人一種很嚴肅、不苟言笑的感覺,一看就猜得出是個很認真的人。看這員將官的眼光平和,應該不像是看出陸仁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陸仁這才鬆下了口氣,勉強向將官欠了欠身。

    將官走到了陸仁的跟前,上上下下的打晾了陸仁一番後問道:「你是何人?」

    陸仁搬出一開始編好的話應答道:「小、小人是城外百姓……」

    將官直接打斷陸仁的話道:「你是城外百姓?為何在此?」

    「三日前,小人進城賣柴,因為天色已晚就想在街頭露宿一夜,候至天明再出城回家的,卻不想遇上了戰事……」

    將官細看了一下陸仁的裝束,眼光在陸仁腰間的打柴斧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我見你身上無力,應該是有幾天沒吃過東西了吧?」

    陸仁早有瞎話應付:「小人打柴換來的一點糧米在避亂中丟失,前兩日又出不得城……在城中已經餓了三天了。」

    將官輕輕的歎了口氣,左手往身後的隨從那裡一伸:「乾糧。」

    隨從解下身上的布條袋遞給將官,將官再遞到陸仁的面前道:「吃完了趕快出城回家去吧。」

    陸仁當場楞住,過了老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接過布袋向將官欠身道:「多謝將軍!」

    將官擺了擺手道:「不用謝了,快走吧。曹操軍兵尚在城外,隨時可能會來攻城,城門也隨時都會關上。如果關上你就走不了了。」

    陸仁又拜謝了一下,手打著抖從布袋裡摸出一塊乾糧直往嘴裡塞。餓了三天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嘴裡干嚼著,腳下也不敢停,一瘸一拐的向城門走去。轉眼的功夫路是沒走出幾步,乾糧到是已經啃了兩塊下肚。因為吃得太快,陸仁有些噎著了,猛力拍了幾下胸口強嚥下去,陸仁鬆下了口氣,不由得抬頭望了望正在向城門樓上走去的將官,心中暗道:「這算不算是凡事總有例外?呂布麾下的軍兵將官比強盜還強盜那裡出了名的,想不到卻還有這樣一號人,至少看上去心地其實很不錯……呂布手下名聲好的好像就兩個,一個是張遼,另一個是高順,那這個會不會是其中一個?唉,想那麼多幹嘛?出城逃命要緊!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29 AM

第五十三回 險丟小命
  
    「唉,想那麼多幹嘛?出城逃命要緊!」

    心裡這麼想著,陸仁的手上卻又摸出一塊乾糧往嘴裡塞,這才拖著沉重的身體向城門挪動。剛剛走出幾步忽然聽見身後馬蹄聲響,回頭只望了一眼陸仁便嚇得趕緊扭回頭來——那赤兔馬加畫戟的人物除了呂布還會有誰?

    卻見呂布到了階梯前便抬頭大聲喚道:「高順!此門可有異狀?」

    陸仁聽見這一聲喚,心說真的是高順在這裡啊。而高順在階梯中段向呂布拱手回話道:「將軍可安心,此門無恙!」

    呂布點了點頭,一瞥眼便發現了正在向城門那裡挪的陸仁。手中畫戟一指陸仁再向高順問道:「這人是怎麼回事?剛才我在遠處好像看見你有在盤問於他。」

    高順道:「回將軍,此人是三日前誤陷城中出不得城的城外百姓,見今日此門開啟,放百姓出城樵采便趕著出城去的。」

    本來這一問一答之下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可陸仁卻在緊張中犯了一個大錯!按漢時的禮節,陸仁作為「草民」是要向呂布「將軍」行禮方可離開的,但陸仁此刻哪裡敢轉回身來和呂布面對面?三天前陸仁面對面的硬接了呂布一戟,雖然是黑夜,但火光總有啊!因此陸仁也不敢確定呂布是不是認得他,萬一呂布要是認得陸仁,陸仁知道自己就死定了。就因為這樣,陸仁沒有轉回身向呂布行禮,而是低頭著扶著牆的直往前走!

    其實呂布當時也沒看清陸仁的相貌,再說就算看清了,只是那樣匆匆一面的呂布都不一定記得,但陸仁緊張之下忽略了這一點而沒向呂布行禮,以呂布的脾氣那就很不樂意了。撥馬上前,手中畫戟再向陸仁的肩頭輕輕一拍,喝罵道:「小子,轉過身來!」

    這一拍不要緊,把陸仁給嚇得魂飛天外。要不是身上有傷行動緩慢,只怕當場就要激活二十倍強化狂奔出城了。側目望了望架在肩上的戟刃,陸仁強嚥了口口水,慢慢、慢慢的轉回身來,與呂布面對著了面。

    陸仁正緊張著,呂布卻笑了。不笑別的,就笑陸仁這週身上下沒一處像樣的地方,而這一笑也使呂布對陸仁方才不行禮的那點不悅煙消雲散,徐徐的收回了畫戟。陸仁見呂布收回畫戟才剛剛松下口氣,呂布卻突然把畫戟猛的一抽再往前一送……

    「哎呀——!!」

    陸仁見這一戟刺來,驚慌之下自然而然的向後仰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還沒等陸仁作出什麼反應,呂布畫戟的戟尖便追了上來,但卻沒有刺向陸仁,而是在陸仁的眼前晃了幾圈,這才慢慢的收了回去,緊跟著便是呂布在仰天大笑。

    陸仁這會兒才真正明白過來,呂布沒有認出他,而剛才那一戟也只是虛刺,純粹就是要嚇一嚇他,讓他難堪的。不然以呂布的實力,陸仁又沒啟動強化狀態,再加上身上有傷,真要刺的話陸仁哪裡還有命在?

    一旁的高順有點看不下去:「將軍,請不要為難這些草民了。」

    呂布笑道:「唬一唬他罷了。」

    畫戟復又指向陸仁道:「餵你,見了本將軍也不回身行禮,其罪不輕,本將軍唬一唬你算是略施薄懲。念在你能令我開懷一笑的份上,快滾出城去吧!」

    陸仁總算是明白過來自己剛才錯在何處,趕緊爬起身來向呂布恭身行禮。只是禮雖然行著,陸仁的心裡卻在暗罵道:「你個死呂布、臭呂布!我咒你這個嚇唬我的傢伙不得好死……貌似你這個傢伙後面本來就不得好死!!」這算不算是魯迅筆下的阿q心態?

    行完了幾下禮,陸仁見呂佈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這一關算是讓自己混過去了,趕堅的轉身就走。呂布收回了畫戟時向著陸仁的背影笑了笑,只是才剛剛笑出聲,陸仁的背影卻在這一瞬間與呂布腦海中三天前的那副畫面重疊到了一處,呂布立刻就厲聲喝道:「站住!轉回身來!」

    陸仁嚇一跳,心頭湧上了很不好的感覺,左手食指就偷偷的在眉心處點了一下,暗中啟動了二十倍強化狀態,這才緩緩的轉回身來,臉上盡可能的賠笑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呂布仔細的打晾起了陸仁正面的身影,卻也不敢肯定眼前的陸仁會是三天前磕飛他畫戟的人。是人可能都會有慣性思維,呂布那一夜雖說看出陸仁的身影並不健壯,但一則是火光中沒有真的看清相貌,二則出於慣性思維,認為能磕飛自己畫戟的人就算身形並不健壯,身體也應該很「精壯」才對,說白了就是肌肉組織什麼的看上去很不錯。但眼前陸仁的這副德性怎麼看怎麼不像,可是這外形上的輪廓……

    想來想去,呂布便將手中的畫戟重新舉了起來。或許現在用後世某人的那句「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來形容此刻呂布的心態再合適不過,反正陸仁橫豎只是個小草民,殺了就殺了,誰又敢向呂布過問這種事?

    陸仁見呂布的畫戟舉起,心中已知道情況不妙,準備轉身就跑。可就在這個當口,呂布身後的馬車中一個柔美的女聲傳了過來:「將軍!」

    畫戟隨著這個女聲放了下來,呂布在馬上回身向馬車中的女子道:「貂嬋,何事?」

    車簾起處,貂嬋探出了半個身子向呂布道:「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百姓,將軍又何必如此?現在既無戰事,將軍就不要亂殺無辜了好嗎?我……不想見血。」

    「貂嬋你有所不知……」

    畫戟既然收了回去,陸仁也鬆下了口氣。藉著呂布和貂嬋談話的功夫,陸仁偷眼望向貂嬋。這一望見貂嬋的相貌,陸仁心中暗歎道:「我靠了!難怪貂嬋能把呂布和董卓這兩個人的關係給離間掉!就這相貌……放我那時代都是特級美人,在這個恐龍遍地的時代還不驚為天人……呃,我想什麼呢?生死悠關的時候我居然還在想這個?再說呂布這傢伙……搞不好我看多了貂嬋幾眼他就會吃乾醋,那時我就真的沒機會逃了。」

    當下陸仁不再多想,趕緊的轉回身向城門開溜。只是還沒溜出幾步,身後便馬蹄聲作響,呂布的畫戟又架到了陸仁的頸間。

    陸仁心中苦歎道:「有完沒完啊?真的要我動手嗎?我現在的身體狀態可吃不消啊!」

    不過還好,呂布只是制住陸仁而已,不然陸仁已經翹辮子了。再看呂布喝令陸仁緩緩的轉回身來,然後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晾了陸仁一番。可能實在是因為此刻的陸仁與當夜的陸仁在外形上相差太遠,而且呂布出於對自身武勇的自負,也不願相信或是承認會是這樣的一個人磕飛了自己的畫戟,隨即皺了皺眉再搖了搖頭,收回了畫戟喝道:「滾吧!」

    此刻的陸仁既不敢也不好發作什麼,只能再次拱手之後向城門行去,不敢再和呂布有什麼交集。不過當呂布領著車馬自陸仁的身邊過去的時候,就在馬車與陸仁擦肩的那一刻,陸仁還是不由自主的側過頭望向馬車,而馬車中的貂嬋卻也撩起了車簾去看陸仁,這一刻二人的目光便相交在了一處……當然,這只是很短的一瞬。

    陸仁必竟是穿越過來的人,美女看得太多了有那麼點審美疲勞,再說他這還在逃命當中,因此貂嬋雖美,陸仁既也不會也不敢太過留心,所以只是掃了一眼便扭回頭不再多看。忽然車窗中有一物飛將出來打在陸仁的身上,等陸仁低頭去看時,呂布與馬車都已去遠。

    「這是……米糕?」

    拾起米糕吹掉上面的塵土,陸仁望了眼遠去的馬車,心中苦笑道:「得!貂大美女這是見我可憐,把我當作乞丐來對待了,心腸到是滿好的。算了不管了,早點混出城去吧,再出場這樣的事,我心理上和生理上可都承受不了了。」

    出城門並不難,那些個門卒也不願去盤問一個全身又髒又臭,看上去和乞丐都差不多的人。等陸仁混出城門再走出一段路,下意識的回轉過身望向了城門樓,遠遠的望見高順正在門樓那裡眺望著遠方。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可能是對高順有那麼點的感激之心吧,陸仁遠遠的向高順鞠了個躬,這才加快腳步離開濮陽城。

    說是快步,可畢竟因為腿上有幾處傷,陸仁其實走不了多快。而且動作幅度一大扯動傷口,直痛得陸仁呲牙咧嘴。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個幾里地,陸仁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就找了塊地方坐下休息,同時再好好的吃上幾口乾糧,把身上的能量多補充一點再說。

    三天沒吃東西的人會餓成什麼樣子,這個還真不好說,反正陸仁真的是餓狠了。剛才在從高順那裡得到乾糧的時候,因為還顧慮著人身安全的事,陸仁沒敢放開了吃。現在既然已經順利的離開了濮陽城,陸仁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再吃起東西來那可就是狼吞虎嚥一般,對自身周邊的警惕性也隨之放鬆了一些,以至於有數騎人馬出現在了他身後稍遠的地方都沒有查覺,更加沒有查覺到這數騎人馬之中,已經有人張弓搭箭瞄向了自己……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30 AM

第五十四回 孰貓孰鼠
  
    弓弦響處,箭已離弦,破空之聲驟起!

    陸仁正在埋頭啃乾糧,突然間聽到身後有箭矢破空的聲音,完全是下意識的往邊上一滾,以期能躲開這突然而來的冷箭。而在這一記驢打滾之後,陸仁的確是沒有中箭,也藉著這一滾的功夫,看到了身後稍遠處的那數騎人馬,看其軍裝應該是呂布軍中在濮陽城外進行警戒與偵察的游騎斥候。

    一扭頭看看自己剛才坐的地方,陸仁就發覺這一箭射得偏了點,距離自己坐地位置其實差了好幾尺,斜插在地上的箭矢矢尾還在輕輕的顫動。再向那幾騎人馬望去時,陸仁就感覺剛才的這一箭並不是沒有射中自己,而是開弓放箭的人在有意的射偏。

    好歹在這個時代已經呆了這麼段時間,而且還在當時的軍隊裡呆過,陸仁很清楚當時會玩弓箭的人只要不是太過差勁,二十來米三十米不到的距離,射擊一個人體大小的固定目標是不太可能射偏的。而像呂布的轅門射戟百步中標,一步大概是1.45米,百步就是將近150米,這尼瑪都快趕得上狙擊槍了。

    總之這一箭明顯是故意射偏的,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陸仁也很快就從那數騎人馬臉上戲謔而殘忍的笑容中得知了答案:他們當自己是貓,把陸仁當成了老鼠。

    貓在抓到老鼠的時候一般不會馬上就弄死老鼠,而是會把老鼠當成玩具,直到把老鼠玩得筋疲力盡,再無力奔逃之後,才會一口咬斷老鼠的咽喉。現在的這數騎人馬明顯沒有馬上就將陸仁射殺的意思,看來就是想玩一玩貓抓老鼠的遊戲,把平民百姓當成給自己找樂子的工具。

    果不其然,又有一騎開弓放箭射向了陸仁,陸仁下意識的翻滾躲避之後就發現這一箭其實射得很偏,自己就算站在原地不動都不會射中自己,反到是自己剛才很是狼狽不堪的躲避翻滾,惹來了對面一陣陣張狂的嘲笑。

    再次的躲過了幾箭,陸仁的心頭可就湧上了怒火。陸仁一向貪生怕死是不假,可得知道此時此刻的陸仁也是已經被生死只在一念間的戰火所洗禮過的人,不再是那種一上戰場就腿肚子轉筋的新兵蛋子。雖然仍然還害怕刀光劍影,但是當心中的恐懼已經超出某條警戒線的時候,恐懼就已經不再是恐懼,而是需要自己用行動去發洩出來的瘋狂,更何況陸仁再怎麼說,身上還是有所倚仗的人。

    「我x你x——!!」

    又是一箭射來,陸仁這回再沒有翻滾躲避,而是迎著這一箭衝了上去。這一箭本來就射得比較偏,如果陸仁在原地不動的話大概會從陸仁的右肩外飛過去。這樣的箭道,陸仁往前一衝之下右手再順手一抓,箭矢的箭尾就被陸仁一把抓在了手中。再順手往回一甩,這支箭矢就向那數騎人騎飛了回去。不過老實說,這支甩回去的箭矢真是沒有任何的準頭可言。

    但陸仁這一下的舉動卻使得那數騎人馬當場一愣,不過這些人可都是呂布軍中的老兵油子,不是老兵油子也幹不了斥候這種活,因此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如果是差勁一些的軍兵,見陸仁突然暴發,多變會於受驚之下掉轉馬頭拔馬就跑,可呂布麾下的士卒其驍勇好斗是出了名的,見到這般情形卻是不驚反喜,因為:

    「不對不對,看這身手,這廝不是尋常百姓!」

    「我看是曹軍細作,正好擒住回去邀功請賞!」

    「別弄死了,要活的!打殘都可以!」

    各自呼嘯一聲,這數騎人馬就向陸仁圍了上來。只是邀功請賞之心心切的這幾個人做夢也沒想到的是,此刻的陸仁的確不是尋常百姓,但也絕對不是在他們眼裡可以輕易擺平的普通士卒。

    有一騎一馬當先,直接就衝到了陸仁的身側,手中的馬鞭也向陸仁狠狠的抽了下來。本以為這一鞭會結結實實的抽到陸仁的身上,卻不料陸仁突然腳上發力,一記八極拳鐵山靠一般的肩撞狠而又狠的撞在了馬的側腰上。

    馬側面的平衡能力是比較差的,更何況陸仁於怒火之下是開足了二十倍的強化?這一撞少說也得有個七、八百公斤的衝擊力,又豈是尋常的戰馬所能承受得了的?因此只這一撞,這人跨下的戰馬立刻就被撞得側翻倒地,馬背上的士卒也跟著摔了個七葷八素,左腿還被馬身牢牢的壓住抽不出來。

    如果說這幾個游騎斥候剛才將陸仁視作可以邀功請賞的細作時是驚喜,那在陸仁的這一撞之後心態可就變成了驚嚇。都是些常年和戰馬打交道的人,又怎麼會不清楚這得有多大的勁才能把經過訓練的戰馬給撞成這樣?

    再看陸仁一步跨過馬身,舉起了拳頭照著倒地士卒的腦門就要往下砸,另有一騎就趕緊催馬上前想撞開陸仁解救同伴。只是當他才剛剛趕到近前時就覺得眼前的光線突然一暗,卻是陸仁一下跳起來老高,剛才就已經捏緊的拳頭照著這傢伙的側頰狠狠的一拳轟了過去。

    「你給我下去!!」

    假設陸仁在正常情況下的全力一拳是四十公斤的衝擊力,那在開足二十倍體能強化的情況下就是八百公斤。除去一些亂七八糟的因素可能會導致的衝擊力減弱,那麼這一拳怎麼說也得有個六百五以上的衝擊力。而這樣大的衝擊力,又哪裡是一個正常人的側頰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總算是這個傢伙作為一個老兵油子,打架經驗比較豐富,見勢頭不妙身子就趕緊的側了側身子,頭也歪了一下,借此卸去了不少衝擊力,不然真要是被陸仁的這一拳打實了,搞不好就會出現一現在驚怵片裡才會看到的恐怖畫面。只是即便如此,陸仁的這一拳仍然轟得這個傢伙下巴離位、頸椎扭傷,而且毫無意外的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陸仁這一拳得手,馬上就一伸手抓住了韁繩,腳一沾地緊跟著又是一跳,手再在馬鞍上稍一借力,雙腿一分之下人可就騎到了馬背上。只不過這一連串的動作雖然看似乾淨利落,結果卻有點讓人啼笑皆非,因為陸仁騎反了……

    別看陸仁已經是怒火上頭,可陸仁這個傢伙有一個優點,就是胸中的怒火再盛,腦子裡仍然會保持著幾分清醒,而這一點在那一夜的濮陽城亂戰之中已經充分的表現了出來。現在雖然被幾個游騎斥候盯上,但情況遠遠不及當夜亂戰那麼亂、那麼糟,所以被人當成了老鼠來戲耍的陸仁儘管怒火上頭,腦子裡保持著的幾分清醒卻也使他在暗中盯上了對方的座騎。

    身上有傷,最主要的是腿上有傷,這個樣子趕路太過危險,如果能弄到馬,情況當然會好上許多。而這也是陸仁會發狠一拼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被騎兵盯上,自己僅憑兩條帶傷的腿想逃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與其如此到不如拚上一拚,憑著自己的體能強化劑再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成功脫逃的機率還是很高的。

    果然隨著自己突然的兩下暴發,陸仁成功的搶到了馬。但由於過於激烈的動作幅度,陸仁身上幾處較大的傷口立刻就被扯動,一陣陣劇烈的痛意也就隨之襲來,使得陸仁的身形亦為之一頓。再加上陸仁是反騎上了馬背,人也難免會為之錯愕一下。

    身形頓上了一頓,人也錯愕了一下,時間雖短卻已經足夠那幾個老兵油子的游騎斥候反應過來,立刻就紛紛拔轉馬頭分散了開來,不與陸仁作近距離的接觸,同時紛紛取弓搭箭,看樣子是準備把陸仁射殺當場。

    陸仁這裡的停頓也只是很短的一瞬,一見對方的舉動又哪裡會不明白對方是要把自己射殺在當場?情急之下手一揚……反騎著馬其實也有好處,就是抽打馬屁/股方便,一巴掌下去跨下的戰馬吃痛,立刻就開始向前狂奔。也幸虧陸仁記得另一隻手抓緊韁繩,不然當時就被跨下戰馬給甩下馬背的可能都有。

    於是乎,遭遇戰一下子就轉變成為了追逐戰。而陸仁是反趴在馬背上,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騎術不知比自己比高明出多少倍的游騎斥候在越追越近,箭矢也在一支接一支的向自己飛射過來,知道再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可自己偏偏又沒什麼還擊的手段。不過在情急之下順手一摸,卻摸到了掛在馬鞍上的箭壺,至於弓……弓還在那個被陸仁一拳轟歪了脖子的傢伙的手裡呢。不過就算有弓陸仁也不會用弓箭。

    但是對此刻的陸仁來說卻是有箭就行。作為一個現代人,而且還是過過一段那種有錢人生活的傢伙,陸仁在那段時間裡可是酒吧裡的常客。除了去酒吧裡找好白菜拱之外,陸仁還經常玩酒吧裡常見的靶盤飛鏢。時間雖然不長,但准心大體上還算可以,至少每一鏢都能釘在靶盤上。而現在的陸仁就是拿古時的箭矢當靶盤飛鏢用,再說這會兒的他也真沒有別的反擊手段了。

    反伏在馬背上,隨手抽出一支箭矢,稍作瞄準之後陸仁就擲了出去。不出意外的,這一箭根本就沒有命中任何人。畢竟箭矢不是靶盤飛鏢,陸仁又是伏在馬背上進行移動射擊,要是一箭就能命中目標的話那也純屬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反正陸仁自己對這一箭是不抱任何期望的,只能算是臨陣磨槍的練手之舉而已……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1:31 AM

第五十五回 慌不擇路
  
    卻說陸仁反騎在馬背上又擲出了兩箭,但仍都沒有命中目標。不過雖然這前後三箭都沒有擊中誰,那箭矢的破空之聲卻仍然駭得追趕陸仁的游騎斥候心驚不已。

    漢時的弓以「石」來計算拉力,也就是一般常說的「一石弓」、「兩石弓」或是「三石弓」。漢時的石大約為26.4公斤,那麼這三種弓的拉力大致就是27、54、80這三個公斤級左右,五十幾公斤差不多是一個普通人正常拉力的極限,八十公斤那就是得經過常年鍛煉的人才能運用自如的了。

    追趕陸仁的游騎斥候都是老兵油子,對這三種可以說是當時制式弓射出來的箭矢的破空聲響都是非常熟悉的,可陸仁甩出來的箭矢的破空聲卻遠比三石弓射出來的箭矢的破空聲都要凌厲得多得多,這要是真被陸仁甩出來的箭給一箭釘在身上……反正這幾位都不敢往下想。而心中的驚懼之意一生,他們就不約而同的漸漸放慢了馬速,有點不太敢再去追趕陸仁了。

    要知道陸仁正常情況下的甩箭力道如果說只有十公斤,二十倍強化狀態之下也變成了兩百公斤,換算成漢制那可就是將近八石。再說陸仁現在是逃方,對方是追方,陸仁甩出來的箭對對方還有對流速度上的加成,那箭矢的力度會是開玩笑的?

    不過此刻的陸仁可不知道追兵心中已經退意。眼見著三箭未中,陸仁也難免有些急了,一伸手乾脆就將數支箭矢攥在了手中,稍作瞄準之後將這一把箭矢都甩了出去。這下可好,剛才還只是單發點射,這回換成散彈大面積的攻擊,對方啐不及防之下立刻就有一個倒霉的傢伙被散射而來的箭矢擊中肋下,而強勁的貫穿力直接就使這支箭矢穿肋而過,這個倒霉的傢伙也就一頭栽到馬下,看樣子是沒生還的指望了。

    這些追趕陸仁的游騎斥候本來就已經心有退意,現在突然見有人中箭身亡,立刻就紛紛拉住了馬,不敢再打馬去追敢陸仁。老兵油子嘛,保命的本領也都是一流的,送死的事他們一般是不會去做的。不過說實話,也確實是被陸仁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給嚇到了,這會兒只能自歎倒霉,想捏軟柿子卻捏到了仙人掌上,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陸仁漸漸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陸仁當然並沒有什麼神勇可言,事實上此刻的陸仁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畢竟之前他就已經餓了三天,身上還帶著一堆的傷。好不容易得到了點食物吃下肚子,都還沒來得及消化掉並轉化成自身的能量就幹了這麼一場架,身體又哪裡能吃得消?要不是有一股強烈的生存欲/望在強行支撐著他,他可能早都掉下馬去了。

    就這樣倒騎在馬背上,任由跨下戰馬狂奔了許久,陸仁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奔逃到了什麼地方,只知道拚命的讓馬往前跑、再往前跑。漸漸的,早已是身心俱疲的陸仁可就再也堅持不住了,雙眼一黑間,就這樣在馬背上暈了過去。而他這一暈過去,就連自己是什麼時候摔下了馬背都不知道……

    ————————————————————

    濮陽西南兩百餘里,陳留。

    陳留北臨黃河,與延津渡口隔河相望,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不過現在這會兒的主要戰事都在兩百多里外的濮陽,陳留這裡到還算安寧。

    此刻已是日落黃昏之時,在陳留臨河的某處莊捨之中,有位一身素著的年青女子正領著兩名侍女,將晾曬在院中的竹簡書籍一卷卷的小心收好。每當捲好數卷,她就會將這收捲好的幾卷竹簡抱回屋舍中,細心的放置到竹架之上。

    該如何來形容這位素著女子呢?姣好的面容,精緻的五官,雖未施粉黛卻已是絕色之容,而且她的這種絕色端莊典雅,與「艷」似乎都沾不上邊。說得直白點,她的美是一種知性的美與理性的美,並不是那種讓人見了會生出衝動之意的感性之美、野性之美。

    只是美人雖然如斯,但她卻給人的感覺,卻彷彿是一尊會動的冰雕。莊重美麗,但又清冷而孤傲,著實令人難以接近。

    一樓的書架已經擺滿,素著女子便登梯來到了閣樓,打開窗戶再放下繩籃,指揮著院中的兩名侍女將院中其他的竹簡收捲起來放入繩籃中,再由她收繩取籃,將籃中的竹簡放置到閣樓的書架之上。如此反覆了數次,她見院中的侍女有些累就讓侍女先休息一下,自己則站到了閣樓窗口那裡倚窗遠望,靜靜的望著河水出神。

    「嗯?那是什麼?」

    目光掃過河岸時,素著女子查覺到了一點異樣。再一凝神細望,素著女子便向院中的侍女喚道:「我好像看到了一個落難之人,讓福伯速去那邊的河岸上看看。若是尚有氣息,就送去華先生那裡救治。」

    ————————————————————

    「呃……頭好痛,身上也好難受……」

    雖然週身上下都很難受,卻也證明陸仁的意識已漸漸的恢復了過來。勉強的睜開雙眼,入眼的是屋舍的頂梁,而自己顯然是躺在了榻上。

    「年青人,醒了?醒了就好,要是沒醒過來,你可就有性命之憂了。」

    這個聲音讓陸仁微微一怔,隨即扭頭向身邊望去,見是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大叔正坐在自己所躺臥的榻旁。要說這位大叔吧,是屬於很有魅力的那種,神彩亦亦、精神十足,要扔到現代社會裡多半會成為標準的師奶殺手。不過陸仁可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應該是被人救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暈過去之後這是到了哪裡。

    一念至此,陸仁就很勉強的向這位大叔抱拳一禮,同時心中帶著幾分忐忑的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大叔淡淡一笑:「這裡是陳留,北面就是延津渡口。」

    「陳留?延津?」陸仁當時可就懵了,剛想激活芯片卻發現自己的芯片一直是處於待機狀態,連體能強化劑都沒取消……其實說真的,也幸虧他是在體能強化劑處於使用狀態下就暈了過去,使體能強化劑處在一個對自身的治療與恢復的狀態下,不然他的小命現在還在不在可就難說了。

    略一查看,陸仁暗中直吐舌頭。在濮陽夜戰之前,他的體能強化劑藥量都還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可這幾天的功夫下來,藥量直降到百分之七十多點。真要說起來,這幾天裡他真正動用體能強化劑去打架的時間並不多,可莫名其妙的就用掉了百分之二十多,陸仁心痛啊!算起來他還要在這個時代混三年多的時間,可全指著這玩意兒保命。

    趕緊的取消了高倍狀態,只保留了消耗很低的治療與恢復作用,再調出地圖查閱了一下,陸仁就知道自己逃出濮陽城之後,因為那些個游騎斥候的關係,慌不擇路之下跑錯了方向。鄄城是在濮陽的東面偏南,因此曹操的大營是紮在濮陽的東面,可陳留是在濮陽西南面,自己這都不知道偏到哪裡去了。

    他在這裡苦笑了一下,那大叔則開口道:「年青人你是逃難之人吧?可你身上怎麼那麼多的刀兵之傷?這是你年青力壯,身子骨夠硬朗,不然以你身上的這些刀兵之傷,這個時節又在河水中泡了那麼久,恐怕你早就沒命了。」

    陸仁呵呵乾笑,剛才查看藥量的時候他看過使用記錄,知道是體能強化劑的治療與恢復作用保住了自己的這條命,這會兒也只能在心中暗叫好險。而面對大叔的問話,陸仁則是稍一猶豫之後才回應道:「在下……蔣游(醬油),本是濮陽城外的樵夫。只因呂布與曹公交戰時,呂佈兵馬縱兵劫掠,殘害百姓,我才會奔逃至此。」這個時候陸仁可不敢說真話。

    大叔聽過之後到也沒懷疑陸仁,只是歎了口氣道:「呂布……陳公台為人剛直烈壯,卻又為何會與呂布這樣的人為伍?」

    陸仁這會兒也看出這位大叔有些不一般,便趕緊的向大叔致禮道:「尚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大叔淡淡一笑:「老夫華佗,字元化,一名敷(音夫)。」

    「我勒了個去!」陸仁就算是再冷靜也忍不住暴了這麼句粗/口出來。心說這都什麼事啊?這個樣子居然能被我碰上華佗?看來老天爺還不想要我的命,當然也有可能是想繼續的折騰自己。(瓶子曰:廢話,你死了那瓶子寫誰?豬腳光環還是得給你的。)

    不過暴完粗/口,陸仁就有些尷尬了,但華佗對此卻不以為意,畢竟他作為經常遊走四方的神醫,各式各樣的粗人見得多了去了,陸仁這樣的還真不算什麼。再說陸仁來這麼一句粗口,反到有點證實了他就是個砍樵的粗人。

    當下華佗就對陸仁笑了笑,把一碗藥遞給了陸仁:「你身上的傷勢並不算重,都只不過是些皮肉之傷而已,安心靜養些時日便可痊癒,但切記不可隨意走動扯動傷口。正好老夫在陳留這裡還要住些時日,你就當是留在這裡給老夫作個伴吧。」

    陸仁趕緊道:「大恩不言謝,陸……容在下日後再相圖報。」

    華佗笑著擺了擺手:「佗本士人,但既學醫,就當以醫德為重。若醫人只為圖報,那這醫不學也罷。」

    「……」陸仁聞言心中暗暗感歎,心說我那個時代的醫生們,又還有幾個是有醫德的?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9:50 AM

第五十六回 無心惹塵
  
    轉眼之間,陸仁就已經在華佗這裡呆上了好些天。

    就像華佗說的那樣,陸仁身上的傷主要都是些皮外傷,傷勢其實都不重,主要是因為被河水泡過傷口,稍微的有點麻煩而已。但陸仁的體能強化劑卻使這些傷口沒有進一步的發炎,加上治療與恢復的作用,陸仁的傷好起來還是很快的,因此幾天之後陸仁就已經能下榻走動了,但大幅度的激烈運動還是不能做的。

    只不過在華佗這裡白吃白喝白住還白治,陸仁總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只可惜身上沒錢。本來身上帶了點零花錢的,但在濮陽夜戰的時候就全扔了,因為那玩意兒帶在身上只能是惹來一個「懷壁其罪」的結果。體力活什麼的又暫時幹不了……不過陸仁會燒飯啊!這玩意兒的運動量也不大是不是?

    還別說,華佗挺喜歡吃陸仁燒出來的飯菜。如此一來,陸仁與華佗的關係也搞得挺不錯的。而陸仁見華佗平時總是一大早的出去,天快黑的時候才會回來,初時還以為華佗是出去採藥什麼的,後來卻發現並非如此,就找了個機會問了問華佗,這才知道華佗這次到陳留來主要是為了抄錄書籍才來的。

    在後世人的心中,華佗當然是神醫,也只把華佗當成一個醫生,這其實是搞錯了。華佗真正的身份也是讀書求官的士子,學醫只能算是業餘愛好,就像竹林七賢中的嵇康打鐵、諸葛亮在隆中種田一樣,只不過華佗對比起嵇康和諸葛亮,就顯得有些「不務正業」得多了。事實上華佗後來會躲曹操,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不想成為曹操的私人醫生,用史書裡的話說就是「然本作士人,以醫見業,意常自悔」。

    陸仁手上有資料,對華佗去抄錄書籍的事也就不覺得意外。本有心想問問華佗是去誰那裡抄錄書籍,但想想自己現在這個假的身份,就覺得還是不要去驚動到誰的好。因為曹操現在還沒有能拿回袞州,陳留這裡又屬東郡,眼下是陳宮的地頭。儘管自己才剛剛加入曹操的陣營沒多久,可萬一說錯了什麼話,被人查覺到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那豈不是給自己找死?

    因此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還有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心態,陸仁現在除了幫華佗燒燒飯,陪華佗聊聊閒天之外,就是安安心心的躲在房裡養傷,一切都得等到身上的傷都好全了之後再作打算。

    這天華佗又去抄書,陸仁在房舍之中實在是覺得有些悶,就取過了魚竿想去釣兩條魚回來煮點魚湯給華佗嘗嘗鮮,也算是借此來回報一下華佗。而在取魚竿的時候,陸仁意外的發現華佗放置竹簡的地方有一支竹笛,一時技癢之下就拿過來試了試音,感覺音色挺不錯的,至少比自己原先的那支竹笛要好得多了,可就是奇怪好歹也在華佗這裡呆了些天了,怎麼就是沒看見華佗吹過?

    當下也不作他想,取了魚竿再插好竹笛,陸仁就奔著河邊去了。找了塊看起來不錯的地方掛餌下鉤,剩下的事無非就是坐在那裡發呆。

    呆坐了一會兒,陸仁覺得有些無聊。本來是想激活芯片打遊戲的,卻又怕光顧著打遊戲會讓上了鉤的魚跑掉,於是就乾脆抽出了插在腰後的竹笛。笛至唇邊時,陸仁到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臨河垂釣舞笛韻」的pose其實挺悠閒自在的,甚至還有幾分飄逸與瀟灑。

    既然是臨河垂吊,陸仁也就忍不住想吹一吹與江河掛著鉤的曲子。翻閱了一下芯片,《仙劍》系列中到還真有一首《白河寒秋》很符合現在的情況。只不過《白河寒秋》中的「白河」指的是長江,自己現在面對的是黃河的某條支流;至於「寒秋」就真的是一點不差了。

    自顧自的笑了笑,陸仁就照著調出來的樂譜開始吹奏這曲《白河寒秋》。由於對這首曲子並不熟,初時還吹錯過好些個音,不過試吹了幾次之後陸仁就漸漸熟悉了。而且在這樣的時節面對著流淌的河水,陸仁到也來了幾分感覺。當再一次吹奏時,笛中飄揚而出的曲樂所給人的感覺可就很不一樣了。

    他在這裡吹得正來勁,卻不知道稍遠處院落之中的閣樓之上,那位素著女子正倚窗而立,微合上了雙目在靜靜的伶聽著陸仁的這曲《白河寒秋》。而在閣樓之下的院中,華佗也閉上了雙眼,正在細聽曲樂。

    《白河寒秋》不長,也就兩分半的曲時。可就這麼短的一首曲樂,在臨近曲終的時候卻戛然而止,因為……

    「哎呀!上鉤了!!」

    忽然見到魚標顫動,陸仁忙不迭的把竹笛往邊上一扔,雙手趕緊的去起竿收魚,吹奏了大半的曲樂當然會因此而停下。只是他這裡一停,卻渾然不知那邊閣樓上的素著女子立刻就睜開了雙眼向自己這裡遠眺過來。當素著女子遠遠的望見陸仁是在棄笛取竿時,一雙秀眉立刻就擰到了一處,臉上也見了怒意:「之前的吹奏,音有數誤,難得這回已有入境之意,卻因魚而棄韻,鄙哉!」

    頓了頓足,素著女子一轉身就回到了房中,沒有再露過面。院中的華佗本來是想向這素著女子問一問的,見到這般情形知道不好開口問詢,也就暗歎了一聲可惜之後繼續抄書去了。

    陸仁當然不知道這些,他正忙著把鉤上來的魚往魚蔞裡塞呢。這條魚可足有一尺多長,足夠煮上一罐好湯的了。秋魚嘛,正是魚兒正肥的時候。本來陸仁還想再多釣兩條的,可一看這條魚已經足夠,也就放棄了再釣的打算,洗了手再拾回竹笛,樂呵呵的回去了。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華佗回來,一進院就聞到了濃濃的魚湯香氣。稍稍的愣了那麼一愣,華佗就指著魚湯向陸仁問道:「你……今天去河邊釣魚了?」

    陸仁應了一聲,舀了一碗魚湯遞給華佗:「這段時間蒙先生照料,在下無以為報,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請先生嘗嘗。」

    「哦……」華佗接過了魚湯卻沒有馬上喝,卻下意識的往自己放置竹簡的地方望了一眼。果不其然,自己放在那裡的竹笛位置變了些,心中頓時明白了些什麼,試探著向陸仁問道:「蔣小哥你會吹奏竹笛嗎?」

    「啊……會一點會一點。」陸仁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釣魚時吹奏的曲子可能是被華佗聽到了,而在這種事上不太好刻意的推脫,倒不如打打馬虎眼:「我小時候幫人放牛牧羊,會吹奏牧笛,後來樵采為生,進城賣柴的時候經常聽見一些曲樂,多少就學了一點。」

    「哦,原來如此。」華佗點了點頭,畢竟陸仁的解釋還算是說得過去的,也就沒有再多問陸仁什麼。到是這魚湯的香氣確實勾起了華佗的食慾,便和陸仁坐到了一處喝湯吃飯。

    轉過天來,華佗又要去抄書,但在臨出門的時候,華佗忍不住回轉過身向陸仁道:「蔣小哥,你那魚湯烹煮得甚是鮮美,令人回味無窮。你看是不是……」

    陸仁笑了:「放心吧,今天天氣不錯,我再去河邊釣條魚回來便是。不過要是沒釣到魚您可別怪我。」

    華佗亦笑:「你的傷還要養上一段時日,我還怕會沒魚湯喝嗎?再說你現在的身體也確實需要這些溫補之物。」

    閒話少說,華佗去抄書,陸仁去釣魚。當陸仁再次來到上次釣魚的地方時,魚鉤是放下去了,陸仁卻沒敢再玩竹笛。不僅不敢玩了,陸仁還在暗暗的責備自己:「你他妹的,在人生地不熟而且搞不好還有危險的地方玩什麼音樂?之前就因為玩音樂引來了郭嘉和糜竺,連曹操都得算上一份,這還不夠提醒自己的啊?前面那幾次算是引來了好事,可是在這裡……哼哼,陸仁啊陸仁,你他妹的悠著點吧。」

    激活芯片打開遊戲,然後就坐等肥魚上鉤。可他是坐安穩了,那邊閣樓上倚窗而立的素著女子卻有些怒了。略一思索,素著女子又回到了房中,在一張古琴前跪坐了下來。閉上雙目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之後,素著女子的一雙潔白玉手就輕按在了琴弦上。

    再回到陸仁這頭。

    「嗯?怎麼有人彈琴啊?哎等等,這旋律……《白河寒秋》!?這不是我上次在這裡釣魚的時候吹的嗎?怎麼這麼快就有人學了去?總不可能在這個時代也有這首曲子吧?」

    心中驚呀之下,陸仁自然就多留上了幾分心:

    「不對,這裡錯了……這裡也錯了……喂喂喂,這個地方錯得也太離譜了吧?稍懂一點音律的人都該知道這裡只能是低平的音才合適,你整這麼高的音是怎麼個意思?想別出心裁也不能這麼整的啊!整個曲子都會被破壞掉的!」

    有心想幫對方糾正一下,可一則是華佗的那支竹笛這回沒帶出來,二則稍一轉念,陸仁就心說我吃飽了沒事惹那個麻煩幹嘛?這年頭音樂玩得好的大多是那些文人士子,市井優伶什麼的一般又弄不出自己玩的那些曲樂。而現在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山野樵夫,要是不知好歹的再來上那麼一下,搞不好就會被人懷疑的。

    甩了甩頭,陸仁就準備收回魚竿去別的地方釣,因為現在的這塊地方看來是不能再呆了。可是他才剛剛收回魚竿,人都還沒站起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五十來歲上下,穿著一身家僕裝束的老者正在向他趕來,而要命的是這位老者的手中還拿著一支竹笛……

    (好吧,都該知道「素著女子」是誰吧?)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9:51 AM

第五十七回 自以為是
  
    眼見著那位老者正拿著竹笛向自己趕來,陸仁就知道情況不太對,趕緊的裝作沒看到那位老者,收了魚竿就想閃人,可那位老者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年青人且留步。」

    「……」陸仁大感頭痛,可別人都出聲了,總不能不理人家吧?只好轉回身,乾笑著向那老者施禮道:「老人家是在喚我嗎?」

    老者應了一聲剛想說話,可當他看清楚陸仁的樣貌時卻愣了愣:「是你?」

    「哎?」陸仁有些莫名其妙:「老人家你認得我?可我好像沒和您見過面吧?」

    老者笑了:「那天你暈闕在河邊,是老夫將你送到華佗先生那裡去的。」

    「哎呀!」陸仁這回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躲著人家了,人家可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當下趕緊的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了地上,重新向老者施以大禮:「多謝老人家救命之恩!在下陸……咳咳!在下蔣游,敢問老人家您的高姓大名?」

    老者微笑依舊:「不敢當。老夫蔡福,因年歲虛長,左右鄉鄰都會喚老夫一聲福伯。」

    「多謝福伯救命之恩。」

    陸仁又畢恭畢敬的施了一禮,但就在準備直起身來的時候,陸仁猛然想起了那天從糜竺的府裡衝撞出來之後再被糜貞請回去,在路上與糜貞閒談時談及到的一些事情,心中頓時就打了個激靈,暗自驚道:「等會兒,這老頭子姓蔡!?而且看裝束應該是個老管家,這裡又是陳留,還有剛才的琴聲……我的天!不會那麼巧吧?」

    儘管心中已滿是忐忑,但陸仁還是抱著幾分僥倖的期望,試探著向蔡福問道:「福伯您是蔡姓中人?這裡又是陳留地界,那、那故於長安的蔡中郎……」

    蔡福長歎了口氣:「正是我家老爺。」

    「我靠——!!」

    陸仁差點拔腿就跑。為什麼要跑?因為陸仁這是碰上正主、苦主了,也可以說是李鬼碰上了李逵。別忘了陸仁一直詐稱自己曾是蔡邕府裡的小雜役,在蔡邕那裡偷師學藝。這些個鬼話還有陸仁的笛曲,騙騙其他人或許是沒什麼問題,可撞在蔡邕家人的手裡豈不是秒秒鐘都會被揭穿掉?被揭穿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臉皮掉地上是小事,必要的時候陸仁作為一個現代的吊絲宅男也會非常之不要臉的,可關鍵是背上個冒牌貨的名頭,之後的日子就不太好混了。

    總算陸仁還記得自己現在是「蔣游」,差點狂奔的腿也就沒有邁出去,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在暗暗叫苦:「這尼瑪算什麼事?好不容易從濮陽城裡逃出來,小命都差點丟路上了,稀哩糊塗的逃到了陳留再遇上了華佗,還以為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結果還沒安生幾天就給我來了個福禍相依,而且救我的人居然還是蔡邕的家人!撞槍口上也不用撞得這麼准吧!?」

    都說人老成精,蔡福馬上就查覺到了陸仁的異狀,故而遲疑著問道:「蔣小哥何故失色?」

    「啊……」陸仁不笨,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嘴上的反應也快:「我只是沒想到竟然會被蔡中郎的家人所救,故而驚呀。到是蔡中郎……真的是可惜了,王司徒行事太過矣!」

    蔡福聽到這些也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搖搖頭道:「罷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哦,老夫來尋你是另有他事。那天是蔣小哥你在這裡垂釣時以竹笛吹奏了一曲吧?」

    「不、不是。」此刻的陸仁又哪裡還敢承認?

    「不是你在這裡吹奏?」蔡福犯了迷糊,畢竟他那天沒有看見陸仁在這塊地方釣魚吹笛,本身就不敢確定。現在見陸仁矢口否認,就以為自己是找錯了人。

    陸仁也怕夜長夢多,就趁著福伯犯迷糊的時候趕緊的道:「我就是一個樵采為生的山野樵夫,哪裡會吹奏竹笛。把竹笛當柴燒我到是挺在行的。」

    「……」雖說明知道是玩笑話,但蔡福還是忙不迭的把手中的竹笛收緊了些。再看了看陸仁,蔡福復又遲疑著道:「那天不是你在此垂釣嗎?那為何今天你在這裡?」

    陸仁隨手一指:「這裡的水勢看起來容易釣上魚,當然來這裡釣。哦對了,福伯你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理應報答。只是現在在下身無長物難以回報,等回頭我釣上幾尾魚,烹煮一罐好湯給福伯嘗嘗,也算是聊表一下我心中的謝意,就是不知福伯你住在哪裡?」

    「魚湯?」蔡福笑了:「你如果是要用錢帛之物來答謝老夫,老夫斷然不會相受。但如果是釣上鮮魚給老夫下酒,再陪老夫喝上幾杯,老夫到會卻之不恭。哦……」

    說著蔡福反手一指稍遠處的臨河莊捨:「老夫就住在那裡,蔣小哥你若得閒暇就來陪老夫閒談一番。對了,我家小姐幽居在後捨,你來找老夫的時候不要驚擾到她。」

    陸仁勉強擠出了一張笑臉,望了望那邊的莊捨。遠遠望去,這所莊捨與豪華之類的字眼絕掛不上什麼邊,但卻清幽典雅,一看就知道是那些文人墨客喜歡的居所。而且剛才蔡福說得很清楚,就是「我家小姐幽居在後捨」,再加上陸仁之前聽到的琴聲,很顯然蔡琰就住在這裡。

    一想到蔡大才女,陸仁就很想往那邊看看,看看蔡大才女的才貌到底如何,但陸仁還是很理智的強壓下了這種念頭。蔡琰的才藝如何,陸仁並不清楚,但從有關蔡琰的記載來看,蔡琰在音樂方面的才能絕對高得可以,那就沒理由會彈出一首錯漏百出的《白河寒秋》,而且在彈完之後蔡福就拿著笛子找了過來,很顯然是盯上了陸仁。

    有美女見召感覺上是件好事,可此時此刻的陸仁在諸多因素的影響之下躲都來不及,又哪裡敢和蔡琰有什麼交集?沒看見他對蔡福都乾脆說自己不會吹竹笛了?

    卻說二人瞎扯了這麼一番淡之後,蔡福當然是得回去跟蔡琰說找錯了人,陸仁也巴不得蔡福趕緊走掉,自己好脫身閃人,所以再客套了幾句就分開了。且不提騙子陸這只驚弓之鳥是如何心驚膽戰的躲去了別的地方,只說蔡福回到莊捨之中,把竹笛交還給素著女子……也就是蔡琰蔡大才女的時候,蔡琰奇怪的問道:「福伯,那人不肯吹奏嗎?我到是在閣樓上見福伯與他交談了很久啊。」

    蔡福道:「大小姐你認錯人了,他不是之前吹奏曲樂的那個人。」

    「不是他?可是衣著沒錯啊……」蔡琰愣住了。不過再想想吧,蔡琰到還真有些吃不準了。畢竟她呆的閣樓與陸仁釣魚的地點有個大概二十來米左右的距離,長像是有些看不清楚。再稍稍的沉吟了一下,蔡琰便輕輕搖頭接回竹笛:「罷了,既不是那人,多思無益。」

    蔡福呵呵一笑:「不過說來也巧,剛才那人就是數日前昏迷在岸邊,大小姐你讓我去救下再送去華佗先生那裡醫治的那個人。哦,他說他叫蔣游。」

    蔡琰這時正準備把那支竹笛放回笛架上,聽到蔡福的話後蔡琰又是一怔,隨即幾分慍怒之意就湧上了心頭,輕輕的頓了頓足道:「不對!之前吹奏的人就是他!」

    這回換到蔡福愣住:「大小姐為何如此肯定?」

    蔡琰理清思緒,向蔡福解釋道:「福伯你且想想,自我從河內歸還陳留並隱居於此,此間鄉鄰又何曾見他們舞弄過音律?」

    蔡福被蔡琰這一提醒再仔細的想了想,得出的結論是還真沒有。事實上年青的蔡琰在衛仲道病死之後因為受不了衛家人的冷言冷語外加冷眼,一怒之下不顧蔡邕的反對回到陳留娘家,這種行為亦使得蔡琰的娘家人對蔡琰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蔡琰就乾脆搬到了這個相對來說比較偏僻的別居來避世隱居。

    既然是比較偏僻的地方,周圍的居民就都是些普通的農民,還真沒有誰會玩音樂的。而且同樣是因為相對偏僻,一般這裡平時是不會有什麼人來的。可是陸仁一出現就冒出來了一首在當時來說算得上是「高雅音樂」的《白河寒秋》,因此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把目光集中到陸仁這個外來者的身上,更何況蔡琰那是多聰明的女子?

    蔡福想明白了這些,便猶豫著道:「那……老夫再去尋他?」

    蔡琰輕哼了一聲,反手把竹笛放回了架上:「罷了,他明明會吹奏竹笛卻矢口否認,為何會如此的個中緣由問之無益。彼既不願,又何必強求?再者,一個會為魚而棄韻的人,也不過就是一介庸碌之輩……到是可惜了他之前吹奏的那曲曲樂。明明是清雅孤寒之音律,落在他的手裡到真有幾分明珠蒙塵之憾。」

    說起來蔡琰的心中其實還真是覺得有幾分遺憾的。這就像愛好古玩的人會收藏古玩,愛好讀書的人會收藏書籍,愛好武術的人會收藏兵器一樣,愛好音樂的人就喜歡收集好的音樂。陸仁玩音樂的時候自己可能是覺得沒什麼,但對蔡琰來說卻是當時難得一見的佳樂,自然會有想完整的收錄下來的念頭,對陸仁的隱瞞與推脫也就難免的會生出了幾分怨意。

    除此之外還得知道一件事,就是此時的蔡琰的心中既有與衛家的離異之恨,又有一年多之前父親蔡邕的冤死之苦,個人的精神世界其實是非常空虛與茫然的,因此書籍和音樂就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這麼說吧,宗教神佛什麼的一向是人們的精神寄托,而誰如果敢對宗教神佛不敬又正好碰上了信徒,後果往往會很嚴重。陸仁對蔡琰現在精神寄托的觸及雖然沒那麼嚴重,但想讓蔡琰不因此對陸仁生出幾分怨意……很難!

    (今天有事,去外面扯了一天的淡,回到家裡只來得及碼出這一回,見諒。明天瓶子會三更補上。)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9:52 AM

第五十八回 避無可避
  
    入夜時分,華佗借住的居所。

    華佗回來的時候,見桌案上只是擺放著幾樣簡單的飯菜,沒有陸仁烹煮的魚湯,心中多少有點失望,但也沒有太過在意,所以笑著向悶坐在牆角的陸仁笑道:「蔣小哥,看來你今天的氣運不佳嘛,垂釣歸來卻一無所獲哦。」

    陸仁很勉強的笑了笑:「讓先生見笑了。」

    其實陸仁也很想釣上魚的,只是釣魚這種事非常講究「平心靜氣」,可現在的陸仁心又哪裡能靜得下來?在躲開了蔡福之後,陸仁想盡快的釣兩條魚就閃人,但他越是心急,這魚就越是釣不上來,最後只能是空著手回來了。

    華佗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向陸仁召召手道:「一起吃吧……你好像有心事?」

    陸仁確實是心事一大堆,見華佗問起,猶豫了一下之後道:「華先生,我想……我可能是該走了。」

    華佗愣了愣,上下左右的看了陸仁數眼之後搖搖頭道:「你身上的傷都還沒有痊癒,怎麼就急著要離開?是想回家嗎?可據我所知,濮陽一帶曹公與呂布戰事正激,你現在回去是去尋死。」

    「哎……」陸仁又哪裡不知道這些?不過他到是早就想過另一條路:「我有親戚在鄄城,所以我想到鄄城去。」

    華佗道:「那你一樣是去尋死。老夫告訴你吧,自張邈接納呂布偷襲袞州之後,整個袞州皆叛離曹公,各郡各縣的守將都有想趁亂撈上一把的心思,因此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打起來,你孤身一人走這幾百里的路,在這種情形之下不是尋死又是什麼?相比之下,你我現在所處的陳留反到要安全一些,因為無論是張邈還是曹公,都不好對已故的蔡中郎故居動武,那會大失名望的。」

    這個道理陸仁懂,就好像曹操在攻伐徐州的時候可以說是走到哪殺到哪,唯獨不敢對鄭玄呆的那塊地頭動手。而蔡邕的名望在當時不比鄭玄差,張邈和曹操當然都不好意思在陳留這裡打起來再禍害到蔡邕的家人,至少是他們在沒逼到某個份上的時候都不會在陳留這裡開打。

    當然陸仁想離開的原因,主要還是想避開蔡邕的家人,免得惹來一些不知所謂的麻煩。可是現在聽華佗這麼一番解說,陸仁的心裡也難免會犯起了嘀咕,就是在現在的這個檔口上,自己有沒有必要為了躲蔡邕的家人而使自己置身於險境。

    而在反覆的考慮了一番之後,陸仁得出的結論是還真沒那個必要。首先自己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全,萬一在路上要和人動手,總歸是件不方便甚至危險的事;

    其次自己奔逃時騎的那匹馬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因此現在不管是去濮陽還是去鄄城都只能靠步行,而陳留到濮陽也好,到鄄城也罷,直線距離都在一百公里以上,這個時代的路又不是那麼好走的,猶其是自己孤身一人上路,路上的風險也太大了點。

    除此之外,在這個時代走這一百多公里的路,少說也得走個三、四天,那自己在路上所必須的乾糧在哪?現在都還是白吃著華佗的,要是再向華佗開口要乾糧……陸仁的臉皮還真沒厚到那個份上。再者華佗的話都說得很明白,你傷都沒好,跑什麼跑?

    最後一條,自己現在是「蔣游」,而且蔡家人知不知道徐州冒出來了個陸仁的事都不清楚,自己要是急吼吼的跑了,不反而是顯得心虛了嗎?與其如此,到不如坦然相對,反正只要自己不玩音樂,蔡家人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想通了這些,陸仁的心態也就放寬了不少,但還有一件事陸仁得向華佗確認一下:「先生,之前我一直沒問過,您在陳留這裡一邊行醫一邊抄錄書籍,那您是到誰的家中抄錄書籍?」

    華佗道:「哦,是已故的蔡中郎遺女蔡昭姬那裡。」

    陸仁心說果然是在蔡琰那裡抄書,自己現在呆的地方只有蔡琰那裡比較像樣,說白了就是有藏書條件的人家,而其餘的人家不說也罷。怪只怪自己一開始沒問,鬧得現在有些手忙腳亂的。

    華佗這裡接著道:「說起來,老夫與蔡中郎稱得上是故交。早年間老夫在吳地遊歷的時候,曾經專門去拜訪過蔡中郎討教學問,正趕上昭姬這孩子得了一場大病,老夫因為頗曉醫術就順便幫她醫治了。」

    陸仁心說還有這檔子事?怎麼沒看見史料上有記載?

    再看華佗又歎了口氣:「只可惜昭姬這孩子雖然聰慧過人、天份極高,命卻苦了一些。十六歲出閣嫁於河內衛仲道為妻,不及一年衛仲道便患病而死……當時昭姬都曾寫信求老夫趕去治病衛仲道,老夫才走到半路,衛仲道就撒手人撒手人寰,老夫也是趕之不及啊。之後衛家中人對昭姬多有怨言,昭姬這孩子心氣又高,一怒之下就回了陳留,但不久蔡中郎又……唉,不提也罷。之後昭姬不願受家人的冷言碎語,就避居於此,平日裡只與典籍音律為伍。老夫聞知之後,就專程來這裡向她求閱典籍,順便看看這個苦命的孩子。哦對了,其實那日你傷重之下暈闕於河邊,就是她看到了你,然後讓蔡福把你送到老夫這裡來救治的。」

    「我……」陸仁無言以對,心說得,鬧了半天蔡琰蔡mm居然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之一,這事還真是越鬧越……不知道該怎麼說。

    華佗說完了這些,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復又向陸仁道:「你提到抄錄書籍,老夫到忽然想起來了。蔣小哥,你明天得幫老夫個忙。」

    陸仁心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但嘴上還是得支應著道:「先生客氣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

    華佗道:「也無甚大事,就是要你明天陪老夫去將那些抄錄好的典籍搬回來。」

    「……」陸仁暗自無語,心說這算不算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有心想躲著蔡琰,可現在卻得跑到蔡琰的家裡去。但華佗都開了口,自己真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暗中尋思著只能是把蔣游這個身份硬撐到底,成為徹徹底底的「醬油」。

    一夜無話,到次日天明之後,陸仁就跟著華佗來到了蔡琰的莊捨。當然蔡琰可不是輕易就會出來見人的女子,只是由蔡福在招呼著華佗而已。對此陸仁心中固然是有點失望,但更多的還是在暗中鬆了口大氣。就是在和蔡福打招呼的時候,陸仁查覺到蔡福對他的臉色有點難看,這使得陸仁的心中又多出了幾分緊張。

    好在蔡福對陸仁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不大理陸仁而已,陸仁在討了個沒趣之後也不敢再多和蔡福說什麼,只是悶著頭幫華佗收拾一卷又一卷的竹簡而已。正忙碌間,陸仁聽到院外有車馬之聲,不一會兒就看見蔡福急匆匆的跑去了後院,看這樣子應該是來了什麼客人,蔡福趕去向蔡琰通傳。

    這些事和陸仁並沒有什麼關係,陸仁就繼續扮演著自己一個小書僮兼搬運工的角色。但是當陸仁把一大包的竹簡送回華佗的住處再回來時,可就聽到偏廳那裡傳來了笛樂之聲。陸仁本來是不想理會的,可是一小段的笛樂傳入陸仁的耳中時,陸仁可就愣住了:「這不是《鳳歌青天》嗎?可我沒在這裡吹過這首曲子的啊!難道是有人在徐州那裡學會了這首曲子,就帶到這裡來了?別他妹的跟我說這個時代就有這首曲子。可這才幾個月哦,流傳的也太快了點吧?」

    愣了這麼一下,陸仁還是決定別去理會的好,特別是現在有人在玩這曲《鳳歌青天》,萬一是從徐州那邊過來的人……不過對這個陸仁到不怎麼擔心,因為當初在徐州酒肆裡玩音樂的時候,陸仁是沒怎麼露/過面的,原因是糜竺兄妹都認為不能太早就把陸仁推出來,所以徐州一般的士子都不認識陸仁,而認得陸仁的那幾個徐州官員,不太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跑到袞州來,更何況袞州東部正打著仗。

    不過正應了那句「樹欲靜而風不止」,陸仁才剛回到華佗的身邊,就被華佗拉著往偏廳跑,用華佗的話就是「有人在徐州收得蔡中郎所遺曲樂,卻因流傳之人離開徐州而使曲有闕漏,故來此向昭姬以求補全。此等簽賞音律之機難得,當往而聽之」。

    陸仁心中就算是一萬個不願意,卻也只能跟著華佗來到了偏廳,作為華佗的跟班侍立在華佗的身後。

    陸仁來到偏廳時,那曲《鳳歌青天》已經吹奏完,華佗也正好借這個空檔與對方互相介紹。至於來的客人名叫林傑,是袞州某個世家的子弟,論長相還算可以,但論氣韻……老實說,陸仁只是偷眼看了幾眼,就暗暗的把林傑和紈褲子弟這個詞掛上了鉤。

    再就是蔡琰。蔡琰可不是糜貞,說起來糜貞的身上有幾分江湖兒女的氣息,蔡琰卻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不會輕易見人,因此是隱在了屏風的後面與來客交談。陸仁偷眼去看,見什麼都看不到就有點失望,但反過來一想,蔡琰不也就看不到自己了嗎?因此陸仁的心放下了不少。

    等到華佗就坐,林傑振聲笑道:「適才的數曲,蔡小姐都已聽過了。在下自知曲中有不少遺漏之處,還望蔡小姐能代為補全。」

    屏風後的蔡琰沉默了良久之後才道:「適才數曲皆為難得一見的佳作,可是……恕昭姬直言,這數曲並不是先父遺作,昭姬亦是頭回聽聞。」

    「什麼——!?」

    (感謝瓶子書友群裡的某個傢伙自己報名來當反面龍套。)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9:53 AM

第五十九回 以樂相鬥
  
    當蔡琰說剛才的幾首曲子並不是蔡邕所作時,在場的人無不驚呀,唯獨只有陸仁例外,畢竟這些破事都是他搞出來的,心裡面比誰都清楚。不過他現在是在低著頭扮演著華佗的跟班,因此到也沒有誰留意到他。

    再看蔡琰接著道:「世間欺世盜名之人甚多,想來應該是有人譜下這數曲再詐稱是先父遺作。但在昭姬看來,此人大可不必如此,此數曲就算是先父在世,聽過之後恐怕都會自歎弗如,進而生出收錄之心,故此人完全可以僅以自身的音律之藝而揚名於世。但此人未曾於人前留名,卻詐稱這些曲樂皆為先父遺作,昭姬也不明白此人為何要如此了。尊客還是請回吧,這數曲昭姬實在是無法將之補全。」

    廳中又是一片驚呀之聲,陸仁卻在肚子裡覺得好笑。說起來陸仁當初還真的是不太想整出什麼名聲,只想掛上點蔡邕的名頭然後為自己謀得三年半的安穩日子而已。只是當時還以為自己盜版來的音樂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會流傳到蔡琰這裡,但現在事實證明自己當初的想法真的是太幼稚了。

    至於其他人……按說自古以來欺世盜名的事多了去了,華佗等人也就沒當回事,可是林紈褲的想法卻和華佗等人的想法大相庭徑。簡單點說,就是林紈褲一直都對蔡琰垂涎三尺,但卻苦於沒有接近蔡琰的機會。突然有一天從去徐州遊學歸來的士子那裡得到這幾首「蔡邕遺作」,他就屁顛屁顛的趕來蔡琰這裡,想以此為由和蔡琰拉拉關係,卻不料蔡琰幾句話下來就潑了他一身的冷水。而作為一個紈褲子弟,心中的怨恨之意自然是油然而生。

    可惜的是這傢伙不是怨恨陸仁,卻是怨恨蔡琰。還是那句話,陸仁盜版來的曲樂在當時來說可都是水準極高的曲樂,而在當時人的眼中,不是名士大家是譜不出這樣的曲子的,要不然陸仁詐稱是蔡邕遺作的時候,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相信了,林紈褲也是很相信的人之一。

    出於這種心態,林紈褲的想法更傾向於蔡琰是在找借口推脫,不願和自己有什麼接觸……這或許也算是古往今來的紈褲們普遍都有的心態吧?總之蔡琰婉轉的逐客令一下,林紈褲可就不高興了,言語也就變得不怎麼客氣:「原來不是蔡中郎的遺作?可惜,真是可惜!在下一向以為蔡中郎的音律獨步天下,現在看來也並非如此嘛!如此意境深遠的曠世佳作,蔡中郎就算是在世,只怕也譜不出來吧?」

    「你……」

    就算是隔著屏風,陸仁也能感覺到此刻的蔡琰肯定是氣憤難當。而在他看來,這個叫林傑的紈褲子弟也未免太過份了點。求愛不成就惡言相向?這種脾氣能泡得到好點的女孩子才怪!要陸仁說,這個林紈褲詁計也只適合用錢去砸的方式了,但能砸到的都不會是什麼好鳥。

    想是這麼想,陸仁可沒打算出頭,畢竟這關他鳥事。再說蔡琰都忍了,他冒個頭出來又算什麼事?而且真要是被人認出來,還指不定蔡琰會怎麼收搭他來著。反正現在看著蔡琰把這個林紈褲轟走也就行了。

    但事情遠遠沒有陸仁想像得那麼簡單。蔡琰強自忍了下來沒有說話,林紈褲卻得寸進尺的道:「這般佳作,蔡小姐又一向鍾情於音律,想必會生出收錄之意吧?是了,剛才蔡小姐也說過就算是蔡中郎在世,都會有收錄之心,又何況是蔡小姐?無妨,在下再命人吹奏數遍就是。」狂妄之態盡顯,用陸仁的話說就是這混蛋怎麼看著這麼欠揍?

    林紈褲手一揮,他帶來的樂者猶豫了一下,也只能重新演奏,而林紈褲則獰笑著望向了屏風,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陸仁不想惹事上身,但也想看看蔡琰會如何應對。可是他看到的,是蔡福與蔡琰的侍女都緊鎖著眉頭站在那裡,蔡琰更是再沒有說過一句話,隱隱約約的只能感覺到此刻的蔡琰絕對是非常的憤怒,但卻始終都沒有什麼動作。

    再看看林紈褲那欠揍的相,陸仁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可又不明白蔡琰為什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想了想,陸仁就俯下身悄悄的向華佗道:「先生,此人無禮太甚,蔡小姐命人將他轟出去也就是了,為什麼……」

    華佗也是一樣的看不下去卻沒什麼動靜,此刻聽到陸仁的問話,華佗就悄聲的回應道:「你非士人,不懂這裡面的規矩。這個姓林的小子這樣做,名為『樂斗』,既以音律為兵,向蔡小姐挑戰。蔡小姐若無法應對,就只能靜待對方樂終算是輸了。輸了樂鬥,最多只不過是技不如人;可如果將對方轟出去那便是壞了規矩,於蔡中郎的聲名有損。」

    陸仁心說怎麼還有這樣的規矩?還真是「漢時士族的世界我不懂」,不過這種規矩聽起來到是和現代街舞的斗舞差不多,輸舞技沒關係,絕對不能輸人品。舞技輸了可以練,練好了之後再贏回來,可是人品一輸,那就會被這個圈子排除在外。以這種思路反映到蔡琰的身上,蔡琰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父親的父親被排出士族的圈子?至少也會說蔡邕教女無方。

    不過陸仁也奇了怪了,因為在他看來,以蔡琰的音樂水平,沒理由會被林紈褲搞得連還擊之力都沒有才對。這其實還是陸仁不瞭解「樂斗」的規矩,陸仁在徐州時盜版出來的曲樂都是些用當時的話來說以「意境悠長,柔和清雅」為主的曲子,而玩這一類的曲子,蔡琰想要還擊也必須要用這一類的曲子才行。但是玩這一類的曲子,心靜是最重要的,可現在蔡琰的心境又哪裡靜得下來?

    蔡琰正是因為音樂水平高,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弄不出合適的還擊曲樂,因此只能是先強忍下來,並且試圖盡快的讓自己心靜下來。但這一時期的蔡琰可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加上年輕氣盛,想把心靜下來又談何容易?

    於是乎,林紈褲那邊幾首曲樂很快就一一奏終,蔡琰這裡卻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應該說蔡琰已經輸了。事情到此本來可以就此結束的,可林紈褲見己方得勢,卻愈發的囂張了起來,狂笑道:「不知蔡小姐可有記熟這數曲?無妨,在下這就命人再吹奏一番便是。」

    此言一出,蔡琰這一方的人全部都為之色變,當然也包括華佗和陸仁。蔡琰那裡是什麼情況,陸仁並不知道,但陸仁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欺負一個喪夫喪父的女人到這個份上,陸仁要還是能夠無動於衷,那陸仁就真的是個冷血動物了,但陸仁並不是。

    稍稍的思索了一下,陸仁湊到了一旁侍立在門簾後的蔡福身邊,低聲道:「福伯,把上次的那支竹笛去取來借給我用一下。」

    蔡福愣了愣,隨即轉到了屏風之後問蔡琰的意思,蔡琰聽過之後只是咬了咬牙,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話:「去取來給他……等等,借給他柯亭笛!」

    蔡福又是一愣,但還是馬上就快步離去。不大會兒的功夫,一支通體翠綠,看上去有如碧玉一般的竹笛交到了陸仁的手中。不過陸仁沒怎麼留意,再向遞來愕然目光的華佗古怪的笑了笑,就先躲到了某處去試了試音。而一試之下,陸仁就感覺到手裡的這支竹笛很不一般,其音質絕對是自己所接觸過的竹笛中最好的一支。

    就好像是打網游的時候裝備上了頂級裝備一樣,陸仁氣勢大漲。為什麼不是信心?因為對方玩的曲樂本來就是陸仁弄出來的,還能熟得過陸仁?而現在的陸仁心裡只有一句話,就是:「看老子怎麼虐你們!」

    在廳外找了個合適的地方,陸仁把竹笛湊到了唇邊。此刻對方正在吹奏的《揮劍問情》將要奏終,陸仁就稍稍的等了一下,在對方終音一收的時候,直接就用《御劍江湖》頂上了去。

    陸仁這裡的笛聲一起,廳中的人就都是一驚。其實對方帶來的曲子裡也有《御劍江湖》,但老實說錯漏了好幾個地方,整體上的流暢度就差了些。陸仁一開始頂上的時候,是難免會給人有些抄襲之嫌,林紈褲的臉上甚至都露/出了不屑之意。但真當陸仁吹奏到對方那幾個錯漏的地方的時候,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原版就是原版,比盜版就是要強。雖說陸仁也是在盜版,但他盜的是完整的原版……

    陸仁當初玩《御劍江湖》的時候是續上了加長版的,但這回沒有續,而是在原版吹完之後,忽然換上了《回夢遊仙》。因為陸仁這會兒也反應過來,這樂斗和斗舞一樣,不能跟著對方的腳步走,而這首《回夢遊仙》陸仁之前在徐州的時候從來就沒有吹奏過,完全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回夢遊仙》可以說是《仙劍》系列的音樂中最淒美的音樂,而落在廳中眾人的耳中,就恐怕只能用震驚這個詞來形容了。而在《回夢遊仙》之後,陸仁續上了《蝶戀》,隨後是……反正把自己當初沒在徐州吹奏過的淒婉型曲樂挑了好幾首出來吹了一遍,而在最後是用《心願·笛樂版》來收的尾。

    他一口氣來上了這麼一通,林紈褲這裡又哪裡能招架得了?樂者勉勉強強的弄出了一曲,也不等陸仁出手,就被心態已恢復平靜的蔡琰用琴聲打回去了。最後林紈褲是漲紅了一張臉,灰溜溜的帶著人離開了莊捨。一開始蔡琰不能趕人,現在他也不敢發作,否則他以後就別做人了。不過他不知道是陸仁在幫蔡琰,還以為是蔡琰在玩笛子,因為陸仁躲的位置太好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9:54 AM

第六十回 瞞之不過
  
    林紈褲灰溜溜的走後,蔡琰莊捨的偏院。

    此刻的陸仁正在很小心仔細的擦拭著手中的柯亭笛。作為一個會玩樂器的人,陸仁和許多人一樣,對手中的樂器也是有著一份愛護之心的,更何況他明顯的能感覺到手中的這支竹笛的不凡之處。略一抬眼見蔡福正在向自己走過來,陸仁一時間都有點捨不得把這支竹笛交還給蔡福。

    當然這個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看看蔡福已來到了自己的跟前,陸仁很恭敬的將柯亭笛雙手捧還給蔡福。蔡福接過竹笛,上上下下的看了陸仁好一陣,輕歎了一聲之後微笑道:「蔣小哥你有失厚道啊!昨日你還騙老夫說你不會吹奏竹笛,可剛才……」

    陸仁既然決定幫幫蔡琰,自然是早就作好了些準備,當下就搖了搖頭,擺出了一副苦笑的樣子道:「難言之隱,不便明言,就請福伯不要再問了。」

    陸仁的這句話雖然是托詞,但又是實話,因此蔡福還真在陸仁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狀。呵呵的笑了笑,蔡福比了個請的手勢:「我家小姐想見見你。」

    陸仁當然知道這一回他是躲不過去了,除非他在吹完那幾曲之後就玩失蹤,但很明顯那是不太現實的事。現在身上還有傷,又沒有座騎和乾糧盤纏,他玩失蹤的話又能跑到哪裡去?在現實面前還是把頭低下來的好,不然就是在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而既然如此,與其在蔡琰的面前躲躲閃閃,不如乾脆坦然的去面對,再說陸仁現在也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歪招。

    沒有說什麼廢話,陸仁跟著蔡福來到了莊捨的後捨。一眼望去,這裡光書架就有十幾二十個之多,再毛毛的詁算一下,收藏的竹簡少說也得在千卷以上。而這樣的一個環境,自然而然的會營造出一個幽靜凝重的氛圍,甚至還會透出幾分莊重與神秘。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之中,相信只要不是那種徹頭徹圍都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混蛋,都會變得認真起來。至少至少,陸仁就不是那種會在圖書館裡大聲喧嘩的傢伙。

    繞過書架來到室中央,陸仁只一抬眼就愣在了當場,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素著女子正坐在室中央的書案那裡等著自己。當然不用介紹陸仁也知道這個素著女子是蔡琰,可是令陸仁意外的是他本以為蔡琰會像見林紈褲那樣躲在屏風後面,卻沒想到蔡琰會這樣面對面的和他見面。

    突然一下意外的見到了本尊,陸仁自然會下意識的去掃晾這位名傳千古的一代才女。而這一細看之下,陸仁整個人就為之一震。

    老實說,如果只以相貌而論,蔡琰固然是美女,但卻絕沒有陸仁之前想像得那麼誇張。蔡琰的樣貌,既沒有雪莉那麼虛幻、夢幻乃至妖孽,也沒有貂嬋那麼驚心動魄、令人一見難忘。確切的說,蔡琰的相貌只是比糜貞那個級數的要稍勝上一籌而已。但蔡琰真正吸引人的,是她身上的那種氣質與韻味,一但被吸引到,就很難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

    打個這樣的比方吧,如果以糜貞為標準,並且把糜貞比作可樂的話,那雪莉就是那種會讓人神智不清的麻醉藥,貂嬋則是色香味絕佳的紅葡萄酒,而蔡琰就是醇厚無比的酒中極品。

    只是蔡琰給人的感覺又太冷了,冷到與寒冰無異。再加上氣質中自然而然所流露/出來的那份清冷孤傲,與之相處就感覺不是和人坐到了一起,而是和一樽女神冰雕共處一處。

    帶著這樣的驚愕,陸仁坐到了蔡琰的對面。也許是從來就沒有和這樣的女神冰雕共處過,一時之間陸仁竟然有些手足無措,連話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以至於之前想好的歪招,都感覺在蔡琰的面前用不出來。

    蔡琰也打晾了陸仁一番,但只是那種很平常的認知,完完全全的就是古井不波。相比之下,糜貞在初識陸仁的時候,都還對陸仁那平常的樣貌有幾分失望。看看陸仁坐下之後有些不知所措,蔡琰很平淡的將一杯清茶遞給陸仁,語氣也是清冷而平淡:「剛才的事,謝謝你了。」

    「啊……不、不敢當。」此刻的陸仁還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蔡琰了,只能接過茶就喝,借此來掩飾一下自身的窘態。

    蔡琰道:「聽福伯說,足下姓蔣名游?」

    陸仁點頭。不管怎麼樣,現在的陸仁還是不敢把「陸仁」這個名號報出來,猶其是在蔡琰的面前。

    蔡琰又看了看陸仁,忽然淡淡的一笑:「蔣游只是你的托名吧?就是不知道『陸仁』這個名字又是不是你的托名?」

    「納尼——!!」陸仁大驚之下習慣性的暴出了這麼句鳥語,人也險些向後仰倒,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蔡琰會直接報出自己的姓名。

    見了陸仁的反應,蔡琰又是淡淡的一笑:「果然是你。」

    陸仁反應過來,啞然道:「你剛才只是在試探?可、可你怎麼會知道我的?」

    蔡琰道:「你也是深諳音律之人,又怎會不知音律如人?人有其形,樂有其風,而你適才所吹奏的數曲雖然各不相同,但曲風卻是如出一轍。琰雖愚鈍,但這些卻還是聽得出來的。」

    「……」陸仁良久無語,心說我這回真的是在魯班門前耍大斧了。蔡琰所說的「樂有其風」指的是音樂主體上的風格,而《仙劍》系列的音樂一直都有著其一貫的風格,碰上蔡琰這種音樂大家會聽不出來才怪了。

    只是現在的事後諸葛亮也沒了用處,陸仁只能歎了口氣,苦笑道:「本來還打算被人問起這些曲樂的時候,就說『陸仁』曾經在濮陽住過一段時間,我就順便學了去。現在看來,這些全都是在白費心機了。只是我沒想到我在徐州做的那點事,這麼快就會傳到陳留這裡來。」

    蔡琰舉杯淺酌了一口,目光也跟著鎖定了陸仁:「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陸仁』又是不是你的真名?」

    陸仁也有點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再用『蔣游』這個托名也沒什麼意義。」

    蔡琰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懷念之意:「如此說來,你真的是吳之四姓中的陸氏族人?」

    陸仁乾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反正從我記事時起,我就一直在流浪了。」

    蔡琰道:「我與你也算得上是小半個同鄉吧……我與父親在吳地居住了十幾年,吳地算得上是我的半個家鄉。而我與父親當年雖然是為了避禍於吳地,但在吳地的那十幾年卻是父親一生中最安寧的十幾年。如今我雖然返鄉居於陳留,但能見到吳地舊人,總會有幾分親近之意。」

    陸仁隱約的聽出蔡琰好像沒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想了想之後就試探道:「蔡小姐你不怪罪我假借令尊名號?」

    蔡琰很平靜的望了陸仁一眼:「當然怪罪。我最初聽到你的事的時候還有些奇怪,家父的身邊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一個小雜役,而且流傳出來的曲樂我根本就從未曾聽過。本有心趕去徐州與你理論,但適逢曹公以仇伐徐,不便前往。此時我靜下心來仔細一想,感覺你僅以雜役之名流傳曲樂,並未有損家父聲名,而且你所流傳的那些曲樂確實都有過人之處,真論起來以家父之名流傳於世,反到是家父沾上了幾分光。」

    停下來環視了一圈諸多的書架,蔡琰接著道:「其實真論起來,家父所知的曲樂雖廣,但也多為收錄之樂,自譜之曲甚少。如果你的曲樂是掛在家父所收錄的曲樂名下,到也並不違家父行事之風。不過最主要的,是你似乎並不想以此來欺世盜名,而僅僅是想將這些佳作流傳於世,如此就算是家父在世也絕不會怪罪於你,反而會對你甚是欣賞。既如此,我怪罪你又有何意義?」

    陸仁這回終於是在暗中鬆了口氣。他再笨也聽得出,蔡琰已經表明對這件事是持一種睜隻眼閉只眼的態度,當然陸仁也別打著蔡邕的旗號去做壞事。僅僅是玩音樂的話,蔡琰是懶得去過問的。

    想明白這些,陸仁便向蔡琰致禮:「多謝蔡小姐。」

    蔡琰收回了目光,輕合上雙眼把杯中清茶一飲而盡之後才清冷的道:「你謝得太早了。」

    陸仁心中一顫,心說你想怎麼樣?

    蔡琰將茶杯緩緩放下,清冷的臉上帶出了幾許的戲謔之意:「你不是自稱曾是家父身邊的小雜役嗎?既然如此就在莊中干幾天的活吧,也算是我幫你正一正名。此外你所傳出的曲譜必須留下,作為家父所收錄之曲樂。若是哪天再有如林傑一般的人來煩我,我也可以從容應對。」

    「……」

    陸仁只能在心中暗罵自己這是活該。不過再怎麼說,蔡琰的條件是可以接受的,而且蔡琰不來找自己的麻煩,自己又何嘗不是少了一樁掛在心頭的心事?沒話說,點頭答應下來吧。

    看看差不多了,陸仁就想退出去,畢竟和蔡琰這種冰雕一般的美女呆在一起可真不是件好受的事,可蔡琰卻沒打算放過陸仁:「等一等,那天你垂釣時所吹奏的曲樂是何名目?」

    「《白河寒秋》。」

    蔡琰默念了一遍,點點頭道:「白河指的是長江吧?看來你確是吳人無疑。那天你並沒有吹奏完,現在我就罰你在此完完整整的吹奏一遍。」

    「……」

    (超討厭雷震雨!雷震雨一來,電腦都不敢開,不過今年的鄱陽湖不怕沒水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9:55 AM

第六十一回 曲終人散
               
    一轉眼就是十幾天後。

    臨河之畔,也就是陸仁那天垂釣弄笛的地方,陸仁正在臨河而立,吹奏著那曲《白河寒秋》。而在莊舍之中,蔡琰的琴聲亦在與陸仁合奏。沒過多久一曲奏終,陸仁往蔡琰那邊望去,閣樓的窗口那裡卻沒有人影。見是這般情形,陸仁忍不住嘆了口氣,暗暗自嘲道:「路人一號啊路人一號,你這傢伙在想些什麼呢?自己的日子都不知道該怎麼混下去,還想打別人蔡MM的主意?名子都叫『路人』了,還以為自己有主角光環,推倒美女是隨隨便便的事啊?」

    話雖然是這麼說,陸仁也知道想把蔡琰推倒是不太現實的事……當然陸仁真要是精蟲上腦,啟動體能強化劑之後去當一回採花賊也沒什麼問題,不過陸仁還沒那麼下作。

    事實上陸仁自從那天見過蔡琰之後,亂七八糟的歪心思是冒出來不少,但陸仁卻很清楚那些破想法只能YY一下而已。

    不過陸仁終歸也不是什麼好鳥。對蔡MM推固然是不能去推,卻也想有事沒事的能和蔡MM見見面、聊聊天,讓自己的眼睛和心情享受一下……這也應該算是吊絲的標準心態之一吧?明知道女神推不倒,但也總想和女神多親近一下。

    可惜的是自從那天與蔡琰見過一面之後,蔡琰基本上就沒再和陸仁面對面的相見過。蔡琰要收錄陸仁的曲樂時,二人中間也是隔著屏風的。對此陸仁深感無奈,卻也知道蔡琰這種名門之後、大家閨秀畢竟不會像糜貞那麼灑脫,故此也沒啥話可說。

    但唯一的例外,就是陸仁跑去老地方釣魚,並且在釣魚的時候玩玩音樂時,蔡琰的合奏的琴聲會適時的傳出來,這也就成了陸仁與蔡琰唯一有所交集的地方。用陸仁自己的話說,這或許應該算得上是與蔡MM有所神交吧。

    老實說,這種日子其實挺恬靜自在的。蔡琰雖說讓陸仁干幾天的活算是「正名」,但也只是要陸仁做個樣子而已,並不是真的要陸仁來莊舍裡當長工,陸仁也就是去蔡琰那裡拿著掃把掃掃院牆外的落葉就行了。

    至於吃穿用度,蔡琰不會怠慢陸仁。可別真以為蔡邕流亡過就是窮苦人家,那只是東漢末年清濁兩派爭權鬥爭的結果而已。而蔡氏家族在漢末時期也是世家大族,屬於有錢人一類,蔡琰隱居的這個地方,蔡氏名下的周邊田產可不在少數,蔡家的人也不敢真的不把蔡琰當回事。

    不過現在的小日子過得雖然自在,陸仁卻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一轉眼在蔡琰這裡呆了將近一個月,身上的傷也差不多都好全了。考慮再三之後,陸仁覺得自己應該離開了,畢竟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成為戰場,相比之下還是躲回鄄城那裡去當個平安小吏比較好。

    轉過天來,陸仁藉著蔡琰收錄曲樂的機會,衝著屏風後面正在記錄曲譜的蔡琰很認真的道:「蔡小姐,在下……要離開此地了。」

    屏風後的蔡琰「咦」了一聲,片刻之後才向陸仁問道:「你本是流浪四方的無根漂萍,現在就在這裡定居不好嗎?還是說我有何刻薄慢待於你之處?」

    「不不不。」陸仁連忙搖頭:「蔡小姐對我有救命之恩,又不曾責罰我的冒名之罪,陸仁又哪裡會有所怨言?只是、只是……」有點不太好把自己在曹操那裡有個職位的事說出口,其他的藉口又感覺不太合適,一時之間陸仁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蔡琰這裡沉默了片刻,輕輕搖頭道:「罷了,人各有志,不可強求。你既以心生去意,我也不便強留於你。只希望你日後若有機會,再來陳留這裡將你的曲樂交於我收錄。」

    陸仁「嗯」了一聲算是應允下來,再稍一猶豫之後,陸仁終於厚起臉皮開了口:「蔡小姐,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蔡琰道:「說吧,能幫你的我會幫你。」

    陸仁道:「到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想向蔡小姐借匹快馬,再借些干糧盤纏。」

    蔡琰道:「的確不是什麼大事……你先回去吧,明日日中來我莊上。」

    陸仁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再三稱謝之後離開了蔡琰的莊舍。而屏風後的蔡琰神色平靜的在竹簡上寫完最後幾個字,看起來對陸仁要走的事毫不在意。

    次日中午陸仁再來時,老管家蔡福已經牽著匹馬在門前等著他。見陸仁過來,蔡福就把韁繩交給陸仁,略有些惋惜之意的道:「陸家小子,你到底還是要走了。你走之後,可就沒人烹煮那麼美味的魚湯給老夫喝了。」

    陸仁笑笑:「那魚湯又不難做,關鍵只不過是火候而已。說穿了不過就是多煮點時間,把魚肉和調料都煮化到湯裡就行了。」

    「說得容易。罷了。」蔡福指了指馬和馬背上的包袱:「小姐說了,這馬和盤纏就贈於你了。還有就是小姐讓老夫帶句話給你,要你以後好自為之,萬萬不可有損我家老爺的名望。」

    陸仁心說我沒那個膽子。再看看馬匹和滿滿噹噹的包袱,陸仁卻又回想起了蔡琰那張清冷而孤傲的臉。其實再清冷孤傲又能怎麼樣?說到底仍不過就是一個苦命的女人而已。現在這個苦命的女人陰差陽錯的救了自己的命,這段時間裡對自己也挺不錯,臨走還送馬送錢送乾糧,陸仁就算是再沒心沒肺,也不想看到這個苦命的女人到後面還會走上原有進程中更加苦難的路。

    低下頭仔細的想了想,陸仁便對蔡福道:「福伯,臨走之前,我有幾句很重要的話交待給你,有機會你要去勸勸蔡小姐。」

    「說吧。」

    陸仁道:「福伯你記著,眼下張邈、呂布、曹操這些人雖然都顧著面子,仗都不意思打到陳留這裡來,但面子這玩意兒終究是靠不住的。而且陳留一帶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為戰火所禍亂不過是早晚的事而已,真到那個時候沒人會顧著已經故去的蔡中郎的面子的。戰亂之中錢財什麼的我就不說了,蔡小姐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而這樣的美女會惹來多少人的垂涎、惹來什麼樣的禍端,我都不敢去想。」

    「這個……」蔡福猶豫了起來,畢竟他可不是郭嘉、曹操那樣的人物,甚至遠遠的都比不上糜竺這樣的二、三流人物,此刻只是覺得陸仁說得有點道理而已。

    陸仁對此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接著往下說:「福件你有機會就勸一勸蔡小姐,請蔡小姐盡快遷居到別處去。比如往南搬去許縣就不錯,或者乾脆就遷居到荊州去……沒記錯的話,之前福伯你就曾和我說過荊州的蔡氏與蔡小姐是同宗一脈。只不過這些話我這個外人實在是不好向蔡小姐說出口,只有福伯你去勸蔡小姐才合適。」

    蔡福又猶豫了一陣,這才向陸仁點了點頭。接下來陸仁也就沒啥可說的了,至於蔡琰會不會聽他的,那可真叫天曉得,只有寄希望於蔡琰能聽得進去了。如果蔡琰能聽進去並且搬去了許縣,也就是後來的許都、許昌,那陸仁說不定還有機會再和蔡琰見一見面,甚至在臨穿越回去之前還有機會對蔡琰禽獸一回。反正都快「消失」了,當一回採花賊也沒什麼顧忌的說。

    翻身上馬向蔡福拱手一禮,陸仁就策馬來到了院牆外,想看看在臨走前能不能再見上蔡琰一面,不過閣樓的牆口那裡依舊是空空如也。本有心取笛吹奏一曲試著把蔡琰引出來,但轉念一想卻還是作了罷。遠遠的向著窗口深施一禮之後,陸仁辨明方向舉鞭縱馬,沒多大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蔡福的視線當中。

    蔡福也沒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之後就回到了院中忙自己的事去了。

    本來事情到這裡可以說都已經結束,可就在午後時分,蔡琰坐到了琴台前,雙目輕合間雙手十指都輕按到了琴絃上,但卻遲遲的都沒有拔動琴絃。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蔡琰忽然睜開了雙眼,眉宇間既有幾分慍意,又有幾分奇怪:「今天又沒有下雨,他怎麼沒有去垂釣弄笛?」

    侍立在蔡琰身側的侍女很是驚呀的道:「小姐,那陸義浩已經走了啊!馬還是小姐你贈於他的,怎麼小姐你這就忘了?」

    「啊……」蔡琰這才回過神來,一向清冷的面容在這一瞬也變得有些古怪。片刻之後恢復正常,蔡琰十指輕動開始撫琴,但卻總覺得好像是少了點什麼,心頭竟湧上了幾許的失落之意……

    ————————————————————

    兩天後,鄄城。

    時已初冬,荀彧這裡也就沒有之前那麼忙碌,記掛著的就只有濮陽那邊的戰事。隨手攤開一卷竹簡,上面是一堆將要送去曹操那裡的錢糧帳目,荀彧就隨手取過了案側的算盤開始檢算。不多時算完再把竹簡發付下去,荀彧正打算把算盤放回原處,卻又沒來由的想起了這算盤的「發明者」陸仁,不由得輕聲長嘆道:「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一個難得的好幫手,卻那樣陷落於濮陽城中,至今生死未知、下落不明。現在已過去將近一月,只怕他已死在了濮陽城中吧。一個不會武藝的人陷於那樣的亂戰之局,難有命在啊!」

    又嘆了口氣,荀彧便轉過身去檢看掛在身後牆上的地圖,思索著曹操下一步的戰略。看了有一陣,門人忽然來報:「啟稟司馬,衙門外有一人求見,自稱是司馬帳下書佐陸仁。」

    荀彧忽的一下就轉回了身來,驚愕之情溢於言表:「什麼?他還活著!?」

    (終於他妹的把蔡琰這一小段寫完了。寫這幾天的時候,瓶子都不知道是在寫什麼了。還好現在又轉了回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9:56 AM

第六十二回 義浩歸還
               
    濮陽城東,曹軍大營。

    呂布一直在濮陽城中堅守不出,曹操打了幾次沒佔著便宜,也不敢再輕舉妄動,雙方就形成了一個僵持不下的局面。誰都想動一動,但偏偏誰都不敢亂動。

    此刻郭嘉正躺在營帳裡發著呆,手裡卻在把玩著陸仁原先的那支竹笛。很多事往往就是這麼微妙,如果按原有的進程,曹呂濮陽之戰本來是沒郭嘉什麼事的,但由於陸仁的介入,濮陽之戰就有郭嘉的事了。而郭嘉與陸仁之間的關係,也因為濮陽夜戰的緣故,開始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這麼說吧,在濮陽夜戰之前,郭嘉與陸仁只能算是臭味相投的好朋友。可是在產生了變化之後的濮陽夜戰之後,郭嘉卻對陸仁有了一份愧疚之意。因為那天郭嘉扭傷了腳,情急之下是逼著陸仁代自己去告知曹操,結果鬧出個陸仁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郭嘉有就了一種陸仁是代自己而死,或者說是因自己而死的想法。

    郭嘉是個重情義的人,不會有那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因此在得知陸仁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後,就覺得自己很對不起陸仁這個難得的臭味相投的朋友。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之下,郭嘉已經不是再把陸仁視作朋友,而是把陸仁當成了兄弟來看待。現在兄弟因自己而死,郭嘉的心情很不好受。

    帳簾起處,曹操步入了郭嘉的帳中,郭嘉見了趕緊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扔到了一邊,剛想起身向曹操行禮,曹操卻向郭嘉擺了擺手,然後就大大咧咧的往郭嘉旁邊的地上一坐:「奉孝,孤與呂布相恃已逾一月,至今無有尺寸之功,所以想來問計於你。」

    郭嘉收斂了心神:「主公只怕是心急了吧?」

    曹操道:「基本被奪,如今只剩下三縣之地,孤又豈能不急?」

    郭嘉微笑道:「越是如此,主公就越是不可心急。如今之局就好像一隻烏龜遇上了獅虎猛獸,把頭縮進了殼裡,獅虎猛獸奈何烏龜不得。若是獅虎猛獸於飢餓之下張嘴就咬,結果只能是被堅硬的烏龜殼嘣掉了自己的牙。想要對付這只烏龜,獅虎要先耐住性子,等到這只烏龜把頭伸出來的時候,一口就咬斷烏龜的脖子。」

    曹操沉吟著點了點頭。其實以曹操的聰明才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很多時候人都是需要有其他的人來幫著堅定一下自己的想法的。想了想,曹操又道:「有人勸孤暫且退兵,奉孝你又如何看待?」

    郭嘉道:「萬萬不可!烏龜縮在殼裡,又何嘗不想一有機會就伸出頭來一口咬住獅虎的尾巴?而獅虎的尾巴一但被烏龜咬住,想甩可就甩之不掉了。以現如今的局勢而論,主公僅剩三縣,兵還袞州之後與呂布對恃於此,一時之間是奈何呂布不得,但反過來也是制約住了呂布,使呂布不敢有其他的動作。若是主公此時退兵,使呂布緩過來了這口氣,然後分兵攻打三縣,不與主公正面交鋒,三縣之地恐怕就保不住了。若是這三縣再有差錯,主公又拿什麼來供養手中的軍隊?真到那時,主公可就是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了。」

    曹操再次點頭。如果陸仁在場並聽了這些話,會在心中暗暗的嘆息說這就是「勢」,不會因為自己帶來的一點點的小變動就產生什麼變化。在原有的進程中,曹操和呂布一直在濮陽僵持不下,而現在雖然由於陸仁的出現使得在細節上有一些變動,但主體走勢卻還是一樣的,曹操和呂布各自僵持以求尋找戰機的事並沒有改變。

    又談論了幾句軍情要事,曹操的目光停留在了郭嘉手中的竹笛上。略一沉吟,曹操便問道:「陸義浩還沒有消息嗎?」

    「……」郭嘉看看手中的竹笛,緩緩搖頭道:「以他的脾性,若是逃出了濮陽城,早就該趕回營中來了。現在過去這多時日,仍不見他回來,看來是死在濮陽城中無疑了。」

    曹操也嘆了口氣:「當夜事發之時,陸義浩就在孤的身側,也正是重圍之中。想孤自幼習武且多經征戰,當夜都險些喪命於城中,這陸義浩既不會武,騎術又不精,想沖圍而出的確是無比艱難。只是奉孝,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必如此嗟嘆。」

    郭嘉苦笑:「嘉自幼便輕狂不羈,少有知交之友。難得能碰上這麼一個與嘉臭味相投的陸義浩,深感可惜啊。」

    曹操沒再說什麼,只是安慰了郭嘉幾句就回去了。郭嘉在帳中坐了一會兒,忽然起身把竹笛置於案頭,擺了幾樣吃食在笛前,最後倒了碗酒放好再長嘆了口氣。

    這時帳簾又被挑起,來人正想出聲去喚郭嘉,但卻一眼就看到了案頭上的東西,臉皮頓時就抽搐了起來,罵道:「我又沒死,老郭你這是什麼意思?咒我早點死是不是?」

    郭嘉猛然轉身,一見來人就愣住了:「你、你……」

    來人當然是陸仁,氣呼呼的上前一把抓起竹笛,再順手把吃食抓起來往嘴裡塞:「我什麼我?我沒死你很失望是不是?正好這些東西你是拿來供奉我的,我就不客氣了。」

    「混帳義浩!你既逃出城去,又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

    一番扯淡之後,陸仁光著膀子在帳裡擺起了筋肉男的POSE,為的卻是把身上的那些傷疤向郭嘉展示一下……其實是個男人多半都有這種毛病,因為對絕大多數的男人來說,傷疤可是值得向旁人炫耀的勛章。而此時的陸仁當然有向郭嘉添油加醋的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猛吹了一番,不過該隱瞞的地方還是要隱瞞的,比如體能強化劑就不能說出來,因此相關的情節就變成了陸仁如何以智取勝……說是坑人也可以。

    郭嘉是聰明人,又哪裡會不知道陸仁很多地方是在吹牛?不過再怎麼說,陸仁曾經置身險境的事作不了假,身上的這些傷疤更是作不了假。而最重要的,是人回來了就好。

    「你怎麼逃到鄄城去了?」郭嘉問。

    陸仁道:「唉,別提了。出城的時候被呂布的斥候追,稀哩糊塗的搞錯了方向,連自己是什麼時候暈過去的都不知道。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逃到了延津一帶再掉到了河裡,然後就漂到了陳留那邊,就躲在陳留那裡養傷。回來的時候覺得過河不方便,而且容易碰上呂布的兵馬,就繞了個大圈子跑回了鄄城。」

    郭嘉點頭:「陳留?那裡到是個安全的地方,張邈、呂布之流是不敢對陳留有何不當之舉的,就算想有點什麼劫掠之舉,陳宮也一定會死死的攔住。」

    陸仁又把自己遇上華佗的事說了一下,不過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卻沒有把自己碰上蔡琰的事說出來,最後也只說自己是偷了匹馬。而在回到鄄城見到荀彧時,正好荀彧要把後繼的糧草送到曹操這裡來,陸仁就隨隊過來了,也算是向郭嘉報個平安。

    這些對郭嘉來說已經是微枝末葉,不會放在心上。這會兒郭嘉上上下下的看了陸仁一陣,忽地輕嘆道:「這次使你置身險境,還險些把命都丟在了濮陽城中,是我的過錯,算是我欠你的。」

    陸仁這傢伙雖然有點不是個東西,但別人對自己不錯的事卻不會不放在心上。眼見著郭嘉滿懷愧意,陸仁也不想這麼僵著,就向郭嘉打趣道:「你欠我的?好啊!那你回頭弄十個八個的美女給我享用,如何?」

    「……」郭嘉臉皮直抽,不過這一刻心情也好了許多。又看了陸仁幾眼,郭嘉平時嘻鬧的德性也冒了出來:「十個八個?你當美女是那麼好找的?再說就你這身子骨……哼哼,十個八個的下來虧死你!」

    「切!」陸仁向郭嘉一豎中指:「捨不得就捨不得,別他妹的說這種話!小爺我年青力壯、『精』力旺盛,十個八個的美女還會擺不平?你以為都跟你一樣身體那麼差啊?」

    郭嘉啞然失笑,正想數落陸仁幾句,曹操卻一挑帳簾進來,向著二人笑道:「義浩就別難為奉孝了,奉孝又豈會在家中蓄養歌伎?義浩你想要美女,孤代奉孝給你便是。不過十個八個的是不是也太多了點?以你書吏的俸祿只怕有點養不起吧?」

    陸仁和郭嘉趕緊向曹操行禮,曹操擺了擺手之後向陸仁道:「義浩是有功之人,孤不能虧待了你。正好文若有書來,說你有神算之能,薦你為比曹掾史,孤這便正式任合你為比曹掾史一職,助文若督辦錢糧。至於美女嘛,等孤攻下濮陽,自會挑選幾個給你。」

    陸仁心說哎呀,一不小心就升職加薪了,趕緊向曹操拜謝。此外對於美女的事,陸仁本來只是和郭嘉開玩笑而已,並沒有當直。但曹操既然發了這樣的話,那麼以曹操的辦事風格,就肯定會弄倆給陸仁享用。而陸仁自穿越之後就一直沒拱過白菜,有些憋得慌。現在被曹操這麼一說,心裡也難免的會生出幾分期待之意。

    三個人瞎扯了幾句,曹操忽然向陸仁道:「義浩,隨孤去營中巡視,孤正好想向你問一問鄄城那邊的事。」

    都是聰明人,知道曹操這是有私話要和陸仁說,郭嘉也就沒跟著,陸仁則是老老實實的跟在了曹操的身後。走出一段路之後,曹操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就在陸仁的身邊繞起了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反反覆覆仔仔細細的打晾起了陸仁。

    陸仁不知道曹操這是要幹嘛,又生怕曹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呂布抓住之後就變成了呂布的細作。要知道陸仁之前可是有過這種杯具經歷的,對這種事有那麼點的後遺症。而且以曹操一向多疑的毛病,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不是不可能的事,當下也不敢有什麼舉動,只是站在那裡讓曹操看,儘管都已經被曹操看得心裡直發毛……

    (今天有事外出,雙休的週末嘛,大家都懂的。回來後勉強保證了這兩更。見諒!)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09:59 AM

第六十三回 有問有答
               
    卻說曹操也不知圍著陸仁轉了多少個圈後,陸仁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硬起了頭皮向曹操問道:「曹、曹公為何這般看我?」

    曹操停住了腳步,微皺起雙眉道:「像,太像了!」

    陸仁格外的莫名其妙:「像?在下像什麼啊?」

    曹操退後了幾步,又仔細的看了陸仁數眼,盯著陸仁的雙眼沉聲道:「義浩,那夜孤匹馬逃至北門時曾被呂布追上,急中生智之下向身後胡亂一指,呂布卻也信了。但事有湊巧,孤那一指剛好指到了一人,而孤臨出城門時回望了一眼,竟然見到那人一劍擊飛了呂布手中的長戟……義浩,那人是不是你?」

    「哎——!?」陸仁這會兒本就是心裡直發毛,突然之間又被曹操這麼一說,頓時就打了個激靈,心說曹操當時不是只顧著逃命的嗎?怎麼還有時間回頭看看?而且居然還看得那麼正好,把自己嗑飛呂布畫戟的事給看見了。

    曹操見了陸仁的反應,愕然驚道:「真的是你?」

    陸仁再笨也看得出來曹操的驚呀之意,心中立刻就暗叫道:「不對!那天呂布和我直接交過手都不敢確定當時就是我,曹操離了老遠,又只是匆匆忙忙的瞥了一眼,根本就不太可能看清楚是我。應該和呂布一樣,只是從體形上覺得很像而已,要不然曹操剛才也不會那樣看了我老半天了。他妹的,這個事可千萬不能承認,體能強化劑這玩意兒是我保命的東西,你老曹見我嗑飛了呂布的畫戟,可別拿我當武將用了。」

    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陸仁立馬就在曹操的面前裝起了傻。還好,自己驚愕的表情是可以作多種解釋的:「曹公這是在說什麼啊?難道曹公覺得我有那個本事可以和呂布過招?」

    曹操遲疑道:「那你為何……」

    陸仁趕緊打斷了曹操的話:「曹公,在下是被曹公的話給嚇到了。別說是區區在下,剛才曹公所說的話,去營中隨便找個人出來一問,恐怕都會被嚇到。呂布的武勇天下知名,而能用長劍就把他的畫戟擊飛的人,那得是什麼樣的厲害人物?我到是想有那種本事,可是真要我和呂布對上,我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正如陸仁所猜想的那樣,曹操當時是在逃命,對身後只是匆匆一瞥而已,只是覺得身形很像是陸仁,但卻不能肯定。畢竟曹操到現在為止,和陸仁接觸得並不多,因此不是很熟釋。再者陸仁是很普通的中等身材,和呂布交手的時候身上太過顯眼的文士長衫也早就扔了,並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特徵。

    現在陸仁用比較合理的藉口一辯解,曹操也覺得陸仁是不太可能有那個本事,多半當時是碰上了什麼形體相似的人。想想有這樣的誤認之舉其實也挺尷尬的,曹操就找別的話題來帶過去:「孤與奉孝都以為你已死於濮陽城中,卻想不到你竟然能逃出城來。義浩你不會武藝,騎術又不精,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濮陽城的?」

    陸仁故作尷尬的道:「說出來曹公要笑了……我先是躲到了死人堆裡裝死,然後趁人不備之時就東躲西藏,最後還裝成了樵夫才混出城去的。」

    曹操樂了:「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孤當年從洛陽城出逃的時候還喬裝過客商。罷了罷了,義浩你脫逃不易,孤就不再多問於你了。」

    陸仁暗中鬆了口氣,但可能是出於得了便宜要賣乖的念頭,陸仁帶著幾分忐忑的向曹操問道:「曹公就不懷疑在下是為呂布所獲之後,再行派到曹公軍中來的細作?」

    曹操大笑道:「你若真是細作,回到鄄城時首先就過不了文若那一關。不過你又為何會有此一問?」

    陸仁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皮:「我怕曹公多疑,然後把我給殺了。」

    曹操笑著伸出手去拍了拍陸仁的肩頭:「義浩你的確是個有些貪生怕死的人,但越是你這樣貪生怕死的人,就往往越是會識時務。再者以你的聰明與見識,又哪裡會不明白孤與呂布之間,誰才是更值得追隨的明主?」

    陸仁心說也是哦!要在曹操和呂布之間選一個老闆的話,當然是選曹操更好,這在後世可是公認的。而想到這些時,陸仁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樣是緊繃著的了。

    這頭曹操遠眺向了濮陽城,若有所思的道:「就是不知那夜擊飛呂布畫戟的人到底是誰……孤若是能得此人為將,又何懼呂布之勇?」

    陸仁心說我就在你身邊來著,但要我去和呂布過招,還是可免則免吧。和呂布那樣的高手過招可不是光有力氣就行的,就好像是打遊戲,攻擊力夠高的話清清小兵當然是沒問題,可是和關底的BOSS干,你至少也得考慮一下命中率的問題。萬一出個MISS,大BOSS反手一記大招你就得跪了。

    再看曹操望了濮陽城一陣,忽然又轉身向陸仁問道:「義浩,你也是個頗有幾分見識的人,那你且說說看,孤這樣與呂布在濮陽城僵持不下,當如何是好?」

    「……」陸仁無語良久之後才向曹操乾笑道:「曹公你可難為在下了,這行軍打仗的事,在下可是半點都不懂啊。」

    曹操擺擺手:「無妨,孤就是想聽聽諸將與各謀士的看法。」

    「這個嘛……」

    陸仁心說裝二百五也不能裝得太徹底,而且老曹剛給自己升職加薪還答應送小秘,那好歹自己也得在老曹這個大老闆的面前適當的表現一下。這事要是換到現代社會,小職員們想在大老闆的面前表現表現都很難有這樣的機會是不是?

    於是乎,陸仁裝作抓癢的樣子,悄悄的激活了芯片開始查閱相關的資料,嘴上則對曹操道:「曹公問得太突然,在下半點的準備都沒有,且容在下思索一下。」

    曹操點點頭,陸仁就在那裡來回的踱起了圈。良久過去之後,陸仁總算是整理出了一番說辭,這才向曹操道:「若是在下說得不好,還請曹公莫要怪罪。」

    曹操道:「但說無妨。」

    陸仁道:「在下覺得曹公應該退兵,或者是分出一軍乃至數軍,盡快的設法去收集糧草。」

    曹操「嗯」了一聲,顯得有些不置可否,但仍示意陸仁繼續說下去。其實向曹操建議退兵的又不止陸仁一個,而一個懂得如何去徵求意見的人,是能夠讓對方把話說完的人。

    陸仁見狀心也放寬了些,就指著天空向曹操道:「現在天已入冬,那曹公覺得今年入冬後的天候如何?」

    曹操又「嗯」了一聲,但目光可就望向了陸仁。因為別人將領謀士在給曹操提建議的時候都是說些軍事方面的話,唯獨只有陸仁現在說的是天候,曹操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陸仁接著道:「在下流浪多年,多多少少的會看一點天候。躲在陳留那裡養傷的這一個月裡,在下就覺得今年秋冬交替之時天候異常的乾燥,幾乎就沒有下過雨。再到現在這個入冬之時,就覺得今年青袞地區的冬季會少有雨雪。如果一直是這個樣子的話,那到明年的春夏之季,就很有可能會衍生出大旱。再如若是久旱無雨,只怕就會鬧出蝗災了。」

    曹操好奇的向陸仁開了口:「義浩你懂天相之術?可就算是懂天相之術,卻與孤現在退不退兵又有何關係?」

    陸仁道:「行軍打仗、臨陣決機的事在下不懂,但也知道軍無糧草,仗就打不下去。現在看這入冬的天候,到明年春夏之季如果真的鬧了大旱,袞州各地的莊稼就會欠收,要是再因為久旱生蝗之故鬧了蝗災,地裡恐怕就是顆粒無收了,介時曹公也好,張邈、呂布也罷,又到哪裡去收穫軍糧以資戰用?但反過來一想,如果現在曹公事先就多屯積下一些糧草,哪怕只比濮陽城中的呂布多一個月的吃用……一群吃了一個月飽飯的人,還會打不過一群餓了一個月肚子的人?」

    曹操呵呵一笑:「你說得有幾分道理……你剛從鄄城過來,一路上也累了吧?先去休息,等糧草計點交接事畢,你隨隊回鄄城去輔佐文若,勿使孤這裡糧草有缺。至於你任比曹掾史的印綬,文若見信之後自會交付於你。」

    「……諾!」

    陸仁知道曹操多半是沒把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聽進去,不過自己想想,卻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些事是太玄乎了一點。別說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現代社會,提前預詁幾個月之後的天氣都不是很準確,當然幾天之內的天氣還是可以的。自己要不是有現成的資料,那把聽這些話的人換成自己都不太會相信。

    至於苦勸曹操之類的事,陸仁很明智的沒有去做,而且以陸仁這個傢伙的性格也不會去做那種事。反正現在主要就是應付一下曹操的問詢,信與不信那是曹操自己的事,自己盡了責也就行了。要是見大老闆問自己事就拚命的表現,沒完沒了的去說這個說那個,那只能是在討人嫌,搞得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陸仁又不是笨蛋,才不會去做這種蠢事,畢竟自己還得在曹操這裡混幾年的安穩飯吃,可不想把曹操對自己的映像搞得很糟糕。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03 AM

第六十四回 難為不見
               
    曹操最終沒有採納陸仁的建議。但這並不意外,陸仁自己都覺得提出那種建議的思想來源在當時看來太過玄乎,曹操這些古人就更不用說了。而且嚴格的來說,陸仁的建議是沒有考慮過當時的戰局的,曹操當然會直接就PASS掉。

    就這樣,時間在雙方的對恃中一天天的過去,時間就來到了興平元年(AD194)。在入夏之後,史書中所記載的蝗災如期而至。眼看著今秋沒糧進帳,曹操與呂布都沒了再和對方僵持下去的底氣,於是各自罷兵,尋求各自的養軍生路。(注1)

    而在鄄城的荀彧這裡,自然是一片焦頭爛額之態,荀彧更是整天都緊皺著雙眉,目光就是死死的鎖定了牆上的地圖,思索著曹操這裡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雙方的時局如此,但對陸仁來說卻和他的關係不大。而且真要說起來,陸仁自濮陽戰線歸來再到蝗災暴發的這半年多時間,應該算得上是陸仁自穿越後過得很悠閒、很自在的半年。因為自從他從濮陽戰線歸來並被曹操正式任命為比曹掾史,可以說一切都走到了他當初所預定的軌道上,因此就再沒有什麼需要他去擔憂的事。

    由書佐吏升職為比曹掾,職升了薪漲了,但干的活卻還是一樣的,那些寫寫算算的事對陸仁來說也沒什麼難度可言,所以這半年中陸仁每天就是按時去荀彧那裡上班,有什麼工作要做就忙活一下,沒事就呆坐在那裡激活芯片打遊戲,然後到點吃飯、天黑睡覺……這樣的小日子能不悠哉悠哉?

    也別說陸仁的這種態度有點沒心沒肺,至少對於一個現代社會裡的吊絲宅男來說,有一份安定的工作,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就已經足夠了。當然如果能有個女神推一推就更好一些,不過現在的陸仁可沒敢想這個,更不敢問曹操去要。

    不過陸仁會這樣過他的小日子還是有所倚仗的。曹操是把陸仁的建議PASS掉了,但陸仁自己卻不會PASS。那次陸仁從濮陽歸來之後,就把手頭上所有的錢都換成了糧食,甚至還厚著臉皮向郭嘉「借」了不少錢來買糧食,而郭嘉又哪裡會和陸仁計較錢的事?

    此外那個時候陸仁想收集糧食還不難,因為曹操是在徐州當了一回蝗蟲回來的,手下的將士們除了必須上繳的份額之外,其餘的就是屬於他們自己的戰利品,自然也就少不了會有一些變賣掉戰利品然後去吃喝嫖賭的事。

    總之,陸仁的錢可能是不算多,但陸仁硬是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把自己升任比曹掾之後搬遷到的新家的糧倉給裝得滿滿的。兩個能裝三噸左右糧食的地甕被塞滿,就是六噸多些的糧食。有這六噸多的糧食存著,陸仁還真是應了那句「手中有糧,心裡不慌」,小日子又豈能過得不悠哉悠哉?

    閒話少說,只說到了入秋時節,曹操這裡可憐的糧食收入令曹操與荀彧都頭痛不已。荀彧出於各方面的考慮,就派陸仁代自己去三縣之地巡視一下。用荀彧的話說,就是在這種大災的情況之下,各地的錢糧帳目很容易出問題,而算這些帳在當時沒人算得過陸仁,所以讓陸仁去三縣巡視並且計點帳目是最合適的。

    小日子過得悠哉悠哉的陸仁就算是再不願意,卻也只能應上一聲「諾」,然後帶著荀彧借調給他的一些隨從上了路。而真當陸仁走到城外,看到那些荒涼的田間景色時,陸仁之前的那些悠哉悠哉的心情立時就跌落到了谷底。

    都說「眼不見為靜」,陸仁之前會有那種悠哉的心態固然是有點沒心沒肺,但也與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見到過那種荒涼悲慘的場面有關。一個一直生活在安定富足的社會環境裡的傢伙,又哪裡見到過那種慘狀?即便陸仁是在穿越之後,最初呆的地方也是相對當時的時局來說比較安定富庶的徐州,最多也只是見到窮苦,離悲慘還差了老遠。現在真的見到,對陸仁心中的觸動是非常大的。

    這天陸仁正帶著隨從走在去東阿縣的路上。陸仁的心情不好,一直都低著頭沒說話,心中卻在暗罵著自己:「你這個傢伙……現在看起來,你這個傢伙到是像極了電影電視裡的那些地主老財,自己躲在家裡關起大門吃飽喝足,就沒想過門外的人都已經飢苦到了什麼樣的程度,還真是典型的為富不仁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還真沒想到這句詩居然有映證到我身上的這麼一天。」

    正這麼走著,陸仁旁邊的侍從忽然拉住了馬再攔住陸仁,隨即指著某個方向道:「陸比曹,那邊好像不太對勁。」

    「怎麼?」

    陸仁順指望去,隱約的看見有大概十幾個鄉民正圍成一團,再看那飄起的煙塵,應該是正在烤煮著什麼。當中有人看到了陸仁的這一隊人馬,畏畏縮縮之下,目光中滿是驚恐之意。而此時微風一送間,陸仁居然聞到了隱隱的肉香。

    看到這些陸仁就搖了搖頭道:「可能是這些鄉民獵到了什麼野物,正在燒煮充飢吧?看他們那驚恐的樣子,可能是擔心我們會去搶他們的食物。沒什麼奇怪的,也別嚇著他們,走吧。」

    眾侍從見陸仁發了話就沒再說什麼,跟著陸仁繼續前行,也沒有人再去多看那些鄉民一眼。而陸仁在策馬走出幾步之後,下意識的回頭又往鄉民那裡望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使陸仁當場呆住,繼而雙手狠揉了一下自己的雙眼,生怕自己是看錯了。

    但很遺憾的是陸仁沒有看錯,陸仁的驚愕也只是在轉瞬之間就變成了震怒,忽的一下翻身下馬再抽出佩劍,向那些鄉民怒吼道:「你們在幹什麼?」

    見陸仁如此,有幾個侍從自然是跟著翻身下馬取出兵器護在的陸仁的左右,而這會兒他們也終於明白陸仁為什麼會突然變化,因為那十幾個鄉民所圍繞的圈中滿是血跡,血跡的中央則是兩具也不知被割去了多少肉塊的……人的屍體。

    「我X——!!」

    陸仁又是一聲暴喝,直接啟動了體能強化劑向那些個鄉民衝了過去。如果是以前的陸仁,看到這樣的一幕多半會噁心反胃再嘔吐不止,然後在心生懼意之下落荒而逃;但今時今日的陸仁已是曾在死人堆裡打過滾的人,看到這樣的一幕不會那麼的沒用。

    看到陸仁這麼一沖,那些個鄉民有人是慌慌張張的拿起了身邊的農具想抵擋陸仁,但也有人是一轉身撒腿就跑。而當陸仁就快衝到近前,手裡的劍也都舉了起來準備要砍的時候,陸仁卻又停了下來,望向鄉民的目光既有憤怒,卻又帶著幾分悲憫。

    一張張面黃飢瘦的臉,一雙雙握著農具卻又在不住的顫抖著的雙手。而他們回望向陸仁的目光完全沒有兇狠與殘忍,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懼,甚至還有人的目光早已沒有了光彩,在一片灰濛蒙之中到是流露出了期盼得到解脫之意。

    陸仁手中的劍緩緩的垂下,亦抬手止住了趕過來的侍從。又看了看面前的這些鄉民,再看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屍身,陸仁重重的嘆了口氣,伸手解下了纏在腰帶的乾糧袋,緩緩的放到了身前的地上。

    跟上來的幾個侍從見陸仁如此,猶豫了一下之後也學著陸仁的樣子把各自腰間的乾糧袋放到了地上。陸仁再次的環視那些鄉民,搖頭嘆道:「拿著這些干糧往東去徐州,在那裡你們能有口飯吃的。別再……」

    最後的幾個字陸仁實在是說不出口,只是猛一頓足就轉身而去。翻身上馬之後,陸仁手中的馬鞭狠狠揮下,座騎吃痛之下縱蹄狂奔,只在片刻之間就遠離了這個地方,這個陸仁不想再看到的地方。

    不知多久過後,陸仁停下了馬,然後就停著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出神。不多時侍從們追上來,有人向陸仁問道:「陸比曹,剛才您怎麼……」

    陸仁道:「殺了他們嗎?可殺了他們又有什麼用?百姓們餓得狠了,沒生路了,又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今天我是能殺幾個,可明天呢?後天呢?難道把這些為求生存而不得不作出這般行徑的百姓們都殺光?真論起來他們又有什麼罪?難道他們又真的只是為了吃人而吃人!?」

    眾皆無語。

    陸仁又低頭望向了自己的雙手,吶吶自語道:「現在回想起來,我之前真的是太沒心沒肺了點,總覺得只要自己過得安逸就可以什麼都不要管了,真他嗎的不是個東西……」

    有人勸慰道:「陸比曹言重了。這天旱蝗災乃是天公之威,又豈是陸比曹之罪?」

    陸仁抬頭望天:「你們不明白,老天爺的事的確是和我沒什麼關係,但我明明可以做點什麼的卻沒心沒肺的沒有去做,就是我的錯了。」

    此言一出,眾侍從都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陸仁這是想幹什麼。

    再看陸仁又呆望著天空思索了好一陣,忽然拔轉過了馬頭響眾侍從吩咐道:「走,回鄄城!」

    (注1:再次提醒一下,瓶子曾在第八回註明過曹操打陶謙按正史的記載其實是打了兩次。第一次是於193年入秋舉兵,打到194年的春季收兵。休養了幾個月後,即於194年夏又再次舉兵,然後就引發了劉備救援徐州,陳宮幫呂布偷曹操老窩的事。在演義中則是把兩次並作了一次來寫。瓶子這裡考慮到後續情節發展對時間上的需要,是把兩次並作一次來寫,同時把劉備救援與呂布偷襲的事提前了一年。但蝗災仍然是安排在了194年。)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04 AM

第六十五回 取資東行
               
    鄄城府衙。

    「義浩回來了?三縣情況如何?」

    面對荀彧的問話,一身塵土的陸仁只是搖了搖頭:「都很慘,不過我沒到東阿。荀公,徐州那邊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嗎?」

    荀彧嘆了口氣:「沒到東阿就沒到吧,反正都知道好不了。至於徐州那邊,不久前陶謙病死,臨死之前把徐州交託給了劉備,讓劉備不費什麼力氣就白撿了個徐州,還真是便宜了此人。哦對了,奉孝先從主公軍中回來了,剛才正好去了茅廁,一會兒就回來。」

    陸仁眉頭一揚:「老郭回來了?那正好。」

    沒多大會兒的功夫郭嘉回來,一看見陸仁就笑道:「義浩賢弟,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只可惜現在天旱禁酒,不然真想和你好好的喝上幾杯。」

    陸仁撇撇嘴,這會兒的他可笑不出來:「老郭你回來的正好。你那裡有沒有錢帛之物?」

    郭嘉微微一怔:「你沒錢了嗎?我到是聽文若說,現在鄄城的諸多幕僚之中,可能就屬你那裡的存糧最多,我都還打算家中糧盡之後就去你那裡就食的。哦對,還我錢來!」說著就向陸仁大手一伸。

    陸仁就算是這會兒再沒有心思說笑,也忍不住照著郭嘉伸過來的手的手心狠狠的來了一下,笑罵道:「你老郭還會餓著不成?家裡真要是沒糧了,就讓你的人去我那裡搬一甕走,不過之前我向你借的錢可就算是我還給你了啊!」

    荀彧有些無可奈何的以手捂額:「你們這倆人……不過奉孝,真論起來你可是連本帶利全都收回來了,須知自蝗蟲起後,袞州各地的糧價……不說也罷。」

    郭嘉呵呵直笑:「如此說來義浩到是幫我賺了一筆?那我到要多謝義浩了。哎?你剛才說是要錢,你又想幹嘛?想要多少?」

    陸仁之前在路上就已經想好,現在直接就開口道:「這回不是幾百幾千錢的事,有多少我就要多少,而且越多越好。」

    郭嘉和荀彧明顯的感覺到陸仁現在絕不是在開玩笑,郭嘉便問道:「看來你想要的錢帛不是個小數目,只是你要這麼多的錢帛幹什麼?」

    陸仁一字一頓的道:「很簡單,我要帶著這些錢去徐州購糧。」

    「什麼——!?」

    郭嘉與荀彧同時一驚,郭嘉直接就吼了起來:「你瘋了?主公去年才從徐州撤軍回來,與徐州正是敵對之態,你這個時候跑去徐州購糧不是送死嗎?就算是徐州中人礙著面子不好殺你,你又哪裡能從徐州那裡購回糧草?」

    陸仁道:「我是以自己個人的身份去,並不是以曹公帳下幕僚的身份。」

    郭嘉再吼:「有什麼區別嗎?」

    陸仁道:「當然有。我與糜竺有舊,相信糜竺會賣我這個面子。而且我購置回來的糧食只是用來賑濟百姓,並非充作曹公軍糧,糜竺應該會賣給我的。實在不行我就說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狠狠的撈上一筆,有什麼罵名我背著就是了。」

    郭嘉「嘶」了一聲,上上下下的細看了陸仁一番之後語重心長的道:「義浩賢弟,你不要這裡面的事情想得那麼簡單好不好?」

    陸仁淡然一笑:「我既然敢把這些話說出口,就肯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老郭你放心的把錢帛借給我就是了。」

    郭嘉對陸仁的不聽教誨很是生氣,氣呼呼的道:「沒錢!都被我喝酒喝光了。」

    「……老郭!」

    郭嘉哼了一聲,嘆道:「你就算能買回來又能怎樣?一萬斛還是兩萬斛?這麼點的糧食夠幹什麼?還不夠三縣之人幾天吃的!」

    陸仁道:「能救到多少是多少。而且這些糧食只不過是用來爭取一點時間用,我相信荀公現在心裡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荀彧也是被氣樂了:「我現在哪裡有何應對之策?到是義浩你心中有何良策就快快教我!」

    陸仁心說你荀彧這個時候還沒想到「東略陳地」的策略?難道是思路在什麼地方卡住了才會一下子沒想起來?當下也懶得多說,走到荀彧身後的地圖那裡,伸指在袞州東部的陳地周邊那裡畫了個圈,然後重重的點了幾下,最後補了四個字:「黃巾餘黨。」(注1)

    和聰明人說話是不用把話說得太明的,荀彧這會兒也許真的是像陸仁所想的那樣在思路上卡住了,一下子沒想起來這個環節。但是現在被陸仁這麼一提醒,荀彧被卡住了的思路馬上就被打通,眼光也跟著一亮,隨即就向陸仁微笑著點了點頭。

    郭嘉也是聰明人,而且遠比陸仁這個只知道抄書的傢伙要更加「專業」得多,因此很快就心有所悟。但如此一來,郭嘉卻又更加的惱火,指著陸仁道:「既然已經有了這般良策,你又何必執意的要去徐州購糧?你嫌命長是不是?」

    陸仁道:「兩手準備而已。而且我去購糧只是為了賑濟百姓,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一點,曹公掠陳卻是意在供給軍食,意義上不一樣。」

    郭嘉又想說話,荀彧卻攔住了郭嘉,再向陸仁問道:「我看義浩你此行已然意決,只是你真的又有把握從徐州購來糧草賑濟百姓?」

    陸仁微微一笑,不過這回的微笑中帶出了幾分陰險:「如果陶謙沒死,我還真不敢去。但是現在陶謙已死,又把徐州讓給了劉備,我對此行就很有幾分把握了。」

    荀彧熟視陸仁良久,最後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就去一趟徐州吧。只是府庫錢帛不可輕調,我只能是將我荀氏宗族中的錢帛資助一些於你,可能不會很多……奉孝,你就不資助一些給義浩?」

    郭嘉啞然:「文若!」

    荀彧笑著向郭嘉擺了擺手,復又向陸仁道:「既是錢糧商運,不可無人護送。我再調五百我族中子弟與一併所需的車馬於你。還望你能早去早回。」

    陸仁向荀彧一拱手:「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荀公將錢帛車馬備好之後派人去叫我一聲便可。」

    荀彧點點頭,示意陸仁先回去休息。不過在陸仁走到門口的時候,荀彧忽然喚住陸仁:「劉備若知主公軍中無糧,又會不會聯合呂布共攻主公?」

    陸仁回身一笑:「現在的劉備沒那個膽子和能力,而且一向以仁義自詡的傢伙,可不會去砸自己的招牌。再說曹公當日退兵,好歹也算是賣了個面子給他,這張臉皮他拉不下來。不但拉不下來,他如果想坐穩徐州,很可能還需要外援……曹公是聰明人,懂得取捨。而我去這一趟,至少可以讓劉備不和呂布有什麼往來。」

    荀彧大笑道:「有義浩這番話,我無憂矣!你且回去好好休息,三日之內錢帛車馬我便會將之調齊。」

    「有勞荀公。」

    郭嘉冷眼看著二人的問答,直到陸仁走後郭嘉才向荀彧道:「真的讓他就這麼去?」

    荀彧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郭嘉:「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看不出義浩此行的微妙之處吧?」

    郭嘉道:「剛才被他氣糊塗了,現在才多少明白過來一些。還真別說,這件事換作是主公如今陣營中的任何人都不適合,也只有他去才有可能辦成。」

    荀彧道:「有時候義浩的見識之遠,只怕還在你我之上。主公如今未復袞州,軍食又將用盡,正是困境之時,而前番伐徐又與徐州結下仇怨。若是劉備借復仇為名趁勢來攻,主公腹背受敵之下是很難抵擋得住的,介時恐怕就只能再度依附於袁紹麾下了。」

    郭嘉嘿嘿一笑:「就像那小子最後說的,劉備新得徐州,人心尚且不穩,不太敢出兵攻伐。不過劉備本屬公孫瓚統屬,公孫瓚又是袁紹的死敵,難保不會求劉備自徐州出兵攻打主公,借此來斷絕袁紹身後之援。義浩這小子挺會挑時候的,這個時候去徐州無異於給劉備送去了一個出不了兵的絕佳藉口,以劉備的雄才又豈會不加以利用?」

    荀彧稍稍的鄙視了郭嘉一眼:「所以最後你才不再出言攔阻於他了?」

    郭嘉往後一仰,閉起了雙眼:「以這小子的心性,既然敢把話都說出來,就肯定是在心中已經作好了充足的準備,此去也將是必成之功,那我還攔他作甚?不過他所需的錢帛車馬還有人手……文若你也沒多少錢吧?」

    荀彧古怪的一笑:「當然是調府庫裡的給他,只不過這事不便明言而已。主公一向聰慧,稍稍的和主公說一下,主公不會過問的。」

    郭嘉和荀彧在那裡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著陸仁此行的成敗得失,可陸仁自己其實在一些事上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們所想的那裡去。相比起那二位,陸仁的想法其實真的很簡單,就是跑去徐州找大財主糜竺買一批糧食回來散發給那些飢民而已,畢竟在那天看到了那樣的一幕之後,陸仁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陸仁也不是個太過單純的笨蛋,他當然清楚跑去徐州有極大的可能會和劉備碰上,那麼相應的準備是必須要有的。而在原有的進程當中,劉備根本就沒有在曹操幾乎成為落水狗的時候出兵過去痛打一番,這是陸仁在穿越之前一直都有點想不通的問題。

    要知道曹操當時是在徐州搞三光,徐州上下對曹操是有怨恨的,劉備如果打著為徐州尋仇的名義,再和呂布、張邈他們通通氣,要搞掉曹操不是很難的事。這樣不但可以搶來地盤,而且還可以順便賣還公孫瓚一個人情。但劉備就是沒有出後,最後陸仁只能評價劉備沒才能、沒魄力,白白的放過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但在穿越之後陸仁瞭解到了一些事,而且還當過幾天糜竺身邊的狗頭軍師,接觸到了一些更隱晦的事,這才明白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最初所想的那麼簡單。而在這一點上,郭嘉到是直接就看出來了……

    (注1:正史上曹操東略陳地其實是在195年打跑了呂布之後,這裡取用的是演義中的情節。)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05 AM

第六十六回 再會糜竺
               
    徐州,郯城城西。

    「你們先趕去郯城,進了城之後找驛館住下,我去我以前住過的地方看看就去郯城。」

    吩咐完這些,陸仁帶了幾個隨從便往自己穿越之初居住的小村而去。時隔年餘,這座小村之中又有了一些居民,但對陸仁來說都早已是物是人非。

    再來到安葬李老和小平的地方,陸仁本來心中不抱什麼期望,但卻意外的發現李老和小平的墳包都還在,而且當初自己用木頭亂制而成的墓牌,也換成了兩塊石製的石碑。驚呀之下仔細一想,陸仁便猜測這兩塊石碑應該是糜竺或糜貞立下的,而且也只有這二位兄妹會幫陸仁做這個事。當初陸仁離開徐州的時候,糜竺對陸仁心中有愧,糜貞則來小村這裡送過陸仁。

    不知所謂的笑了笑,陸仁也不願驚擾到村民,只是轉了這麼一圈之後就趕往郯城。對此時的陸仁來說,這所小村已再沒有值得懷念的地方了。

    天將近午,而在這秋高氣爽的時節,這個時間點的陽光曬在身上總會令人昏昏欲睡。因為這時進出城的行人並不多,城門門卒也偷起了懶,甚至柱著長戈背靠牆壁小睡的人都有。

    黃土大道上馬蹄輕響,陸仁在離徐州城門尚有百餘步的地方帶住了馬,手搭涼篷望了一眼徐州城門,復又撇著嘴笑了笑再輕嘆道:「想不到居然還有要到這裡來的時候。」

    自嘲一般的笑了笑,陸仁牽著馬向城門走去。將要走近之時,陸仁卻想起了以前的一個片斷,就下意識的伸手去正了正頭頂的包巾攏發。記得一年多之前,陸仁在穿越之初時頭髮短,去郯城賣柴時數次曾因此被守門士卒攔下來盤問過。

    現在這一年過去,陸仁的頭髮長長了不少,攏髮束巾也沒什麼問題了。而轉眼就是一年多的時間過去,陸仁現在回到郯城,心中竟然湧起了幾分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他這個年紀的物是人非的「滄桑」感。

    大致的檢視了一下周身,感覺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陸仁這才牽著馬,領著身後的隨從信步入城。現在可沒有人攔他,必竟現在的陸仁看上去和普通的遊學士子沒多大分別。等進到城中,陸仁找到了「商隊」人馬住下的驛館,交待了一番之後就一個人出了門,憑著依稀的記憶直接就向糜竺在郯城中的官坻找了過去。

    「相煩通報糜別駕,舊日故人陸仁陸義浩前來拜見。」

    通名之後馬上就有門人入內稟報,陸仁則背著手門前靜候。稍一抬頭,陸仁見幾個門人正用很驚呀的目光望著他,微一錯愕間就明白了過來。以前他可在糜竺這裡混過一小段時間,而且還混成了糜竺的狗頭軍師,糜竺這裡認識他的人當然有一些。現在陸仁再次出現,衣著打扮怎麼說也像模像樣的,比起以前有很大的不同,那認識他的人會感到吃驚自然是件很正常的事。當下便向這些個僕從下人隨意的笑了笑,繼續靜候。

    過不多時門人快步趕了回來,引著陸仁去大廳見糜竺。這一路上陸仁也在不停的環視自己曾經混過幾個月的地方,心中或多或少總會有那麼幾分感觸。

    閒話少說。陸仁來到會客大廳時,糜竺已經在廳中等候。雙方敘禮奉茶已畢,糜竺揮退了僕從,上上下下的打晾了陸仁許久才開口道:「義浩,你我一別經年,你似乎變了許多。」

    陸仁微笑道:「也談不上變了什麼。不過在這一年裡我遇上了很多很多的事,有幾次都差點丟掉性命……不提這個!到是糜別駕風彩依舊嘛。」

    糜竺也笑了笑,問道:「自去年你離開徐州,這一年裡你去了哪裡?」

    陸仁頓了頓才道:「實不相瞞,我現在……在曹公的帳下任比曹掾史一職。」

    糜竺的臉色微微一變:「你、你投奔到曹孟德的幕下?比曹掾史?這可是兩百石的官職。」

    陸仁搖頭苦笑:「說是投奔也沒錯,不過我當時是什麼情況,糜別駕你能不清楚?只來是在那裡混了個書佐吏的,可是我算帳的本事你清楚,就被荀文若薦給了曹公……說起來也是造化弄人,那時候我本來是想送個信過來就繼續在你這裡平安度日的,可是……算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

    糜竺嘆道:「那天你怎麼就走得那麼快?玄德公對你有招攬之意,可我領著玄德公趕到小村的時候,你都走了許久了。」

    陸仁道:「饒了我吧!且不說當時徐州中人看我不順眼,我如果真的投在了劉備的帳下,張翼德第一個就會來找我的麻煩。」

    糜竺當夜酒宴上陸仁與張飛鬧出來事,捋鬚輕嘆道:「的確,你當時也是身不由己。只是你現在是曹公帳下官員,你我之間可算是敵對之人,那你今日來徐州又有何干?」

    陸仁道:「不為別的,我是來向你購糧的。」

    「購、購糧?」糜竺是多精明的人?一聽陸仁提起「購糧」二字馬上就明白了過來,當時就臉色大變:「我聽聞關東境內旱、蝗兩災肆虐,曹、呂兩家也皆因軍無所食而不得不暫且罷兵。你現在身為曹孟德帳下官員,來徐州向我購糧……你是想讓我被徐州上下罵死不成?這事我幫不了你,你還是請回吧。」

    眼見著糜竺下了逐客令,陸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儘管很不願意,但陸仁也早就詁計到會是現在這個狀況,當下就向糜竺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其實我又不是幫曹公購糧,只是想藉著這個機會狠狠的賺上一筆而已。」

    糜竺道:「趁著蝗旱兩災肆虐之時倒賣糧米發橫財?你不去做生意還真是可惜了!不過我與你相交時日雖然不長,但也知道你陸義浩絕不是那種惡德之人。」

    陸仁聳了聳肩:「人是會變的。我現在就是個沒心沒肺沒德行的混蛋。」

    糜竺道:「少在這裡說笑!這事我幫不了你,你請回吧。」

    剛想喊「送客」,陸仁長嘆了口氣攔住了糜竺:「行了行了,我也不說笑了。我就是想買點糧食去賑濟一下百姓,你都不肯幫我?」

    糜竺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道:「義浩,你總歸在我身側呆過些時日,徐州暗地裡的那點事你是知道一些的。如果是別的地方要賑濟百姓,你別說是向我購糧,我直接送你幾萬斛都沒有關係。可是曹孟德前番攻徐,與徐州已然結下仇怨。這個時候我若賣糧於你再被他人知曉,我叫我有何面目在徐州立足……」話說到這裡就沒往下說了。

    陸仁雙手一攤:「好吧,我不為難你了,那我去找陳家試試看。也許我把一些話說出來,他們會很樂意賣個幾萬斛給我。在下告辭!」

    「你……」糜竺趕緊一把抓住了陸仁的手腕:「你到底有何打算?就不能向我明言?」

    陸仁嘿嘿一笑,不過笑得也有些無奈:「我既然跑來找你,對你這裡的難處自然是早有預料,但總想試試是不是可以別弄得那麼麻煩,直接買了糧食走人便是,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行了,你就幫我個忙,我想單獨的和玄德公面談一次,能行嗎?」

    糜竺猶豫了一下之後點頭道:「這到不難,我設一小宴請玄德公赴宴即可。」

    陸仁向糜竺再一拱手:「有勞!千萬記住,我只能是和玄德公單獨會面……哦,關張二將跟過來沒關係。」

    糜竺沒好氣的瞪了陸仁一眼,沒再說什麼。

    陸仁笑了笑,再往屋舍外看了看,忽然沒來由的問道:「糜小姐她……還好嗎?」

    糜竺嘆了口氣:「我有時候都在想,當初你要是直接答應入贅我糜氏該多好?罷了,不提這個。曹孟德前番攻徐,對東海諸郡多有劫掠,我那二弟又不擅經營,東海一帶的鹽田多有損折,我只好讓小妹去那裡打理一下了,現在不在郯城。」

    難得來一趟徐州,卻正趕上糜MM不在而見不到,陸仁多少有點失落。不過下一刻陸仁就呀然驚道:「鹽田?你們糜家居然有販鹽的生意?以前我怎麼不知道?」

    糜竺白了陸仁一眼:「你那時才在我這裡呆了多長時間?而且那時你主要是在教習曲樂,偶爾的才幫我出出主意。想我糜氏一族家大業大,你又從來沒有問詢過什麼,不知道的東西多了。」

    陸仁心說我當時是什麼身份什麼情況?不該問的東西我問著幹嘛?給自己找抽啊?不過這會兒知道糜氏居然有販鹽的生意,陸仁的驚呀之意頓時就溢於言表。

    鹽鐵生意一直以來都是暴利中的暴利,古時候常常是由國家來進行嚴格的把持,甚至是進行國家壟斷性的專營,像漢代就設有專門的「郡國鹽鐵令」。直到明初朱元璋的時代,鹽商們想取得朱元璋所設立的「鹽引」都還得先幫朱元璋把糧食販運去指定的地方才行。

    此刻陸仁得知糜竺有販鹽的生意,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嘆息,心說難怪你糜竺能僅憑一己之力就幫劉備把局面重新撐起來。此外也難怪徐州的大族會排擠你,這麼大的一塊肥肉誰不想吃到自己的肚子裡去?

    (五一六,週六,與諸友會飲,大醉而不能起,至丑時中方醒。知更有誤,故連夜急碼之。今六十三至六十六回四更之。)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08 AM

第六十七回 假扮高人
               
    糜竺請劉備赴宴,劉備當然會欣然而往。以私情而論,如果不是糜竺跑去平原找劉備,劉備就沒有機會從陶謙的手中得到徐州這塊好地方;以大局而論,糜竺可是徐州地區最大的「錢袋子」之一,劉備想要坐穩徐州當然要得到糜竺這樣的「錢袋子」的支持,面子就肯定是要給的。要是糜竺請劉備喝酒吃飯,劉備卻要擺出清正廉明的姿態,連吃個飯的面子都不給,那劉備就真的是不用去混了。

    閒話少說,只說這一夜劉備在糜竺這裡吃完飯後,糜竺就請劉備去自家的後花園欣賞一下那些個花花草草,劉備當然是欣然應允。關羽和張飛對花草什麼的不感興趣,劉備就讓他們呆在宴廳裡繼續吃吃喝喝,自己則在糜竺的引領之下來到了後花園。

    後花園的涼亭之中,陸仁早已等候多時。也不知陸仁是出於什麼想法,這時居然擺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凝神閉目間就是緩緩的抿著手中的清茶。直到劉備和糜竺已來到近前時,陸仁才放下了茶杯,用高深莫測的神態向劉備微笑道:「玄德公,好久不見。」

    劉備當場愣住,上上下下的細看了陸仁一番,覺得陸仁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眼前的人是誰……其實當初劉備和陸仁只見過一天的面,陸仁的樣貌又很普通,不是很容易被人記住。再加上時間都過去了一年,不熟悉的事容易淡忘,所以劉備這會兒還真沒認出陸仁來:

    「恕備眼拙,足下是……?」

    「……」陸仁覺得自己額頭上可能都掛滿了黑線,乾笑了兩聲之後道:「在下陸仁。」

    「陸仁?陸先生!?」劉備馬上就想了過來,然後就上前施禮道:「陸先生久違!卻不知陸先生是何是回的徐州?自去年一別之後……」

    陸仁趕緊回禮再止住了劉備接下來的話:「玄德公,客套話我們就別說了。在下斗膽,想與玄德公單獨相談幾句,玄德公可否應允?」

    劉備看看陸仁,想了想之後就向糜竺點點頭。糜竺會意,帶著隨從離開了後花園,自己則在後花園的門口那裡守著。

    看看後花園裡只剩下了劉備和自己,陸仁就幫劉備倒了杯茶,然後笑著向劉備舉杯致意道:「恭喜玄德公終於得到了徐州,有了自己的基本。」

    劉備接過茶,搖頭道:「備不過是權領徐州……」

    陸仁向劉備擺了擺手:「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在在下的面前,玄德公就不要說這些了好嗎?玄德公可別忘了當初在下自酒宴中離去時,曾對玄德公你說過什麼。」

    說完這些陸仁自己的心中卻樂了,因為這樣的話,他陸仁在曹操的面前是不敢說出來的,在劉備的面前卻覺得無所謂。仔細想想吧,會這樣與劉備不是自己的老闆固然是有些關係,但也不得不承認劉備的親和力確實是要比曹操強些。感覺上曹操就像是坐在辦公室裡的大老闆,雖然對你和顏悅色,但你心裡總歸會有那麼點的心理壓抑;劉備則像是值班門房裡的大叔,和他隨意的瞎扯閒淡都沒什麼關係。

    陸仁在瞎想著這些,劉備的臉色卻微微一變,因為劉備很清楚的記得當時陸仁是向他耳語了一句「在徐州呆著,徐州早晚是你的」。現在劉備真的接手了徐州,對陸仁可就有點不敢小看。低頭細想了一下,劉備忍不住向陸仁低聲道:「陸先生為何當初就會認定劉備必掌徐州?」

    陸仁呵呵一笑:「既然玄德公問起,在下自當作答。但在下有言在先,因為在下知道玄德公對陶府君必是極為敬重,而在下的言論恐怕對陶府君會有些不敬之處,玄德公聽過之後可不能怪罪在下,不然在下寧可不言。」

    劉備沉默了一下,隨即向陸仁拱手道:「陸先生但言無妨。」

    陸仁暗暗的鬆了口氣。好歹在這個時代混了一年多,知道很多時候見人說話如果只用現代人相對於古人來說過於理智,幾乎是完全只從「利」字出發的觀點來說事,搞不好就會惹得這個時代的古人大怒,那接下來的事也就別想辦了,所以現在先把醜話說在前面才比較好。至於為什麼要和劉備扯這些淡,為的當然是先把劉備忽悠一下,為之後真正想說的話作個鋪墊。

    深深的吸了口氣,陸仁很認真的開始忽悠劉備:「其實很簡單,陶府君會這樣做是因為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不管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讓他的兩個兒子來繼承徐州。」

    劉備道:「於公何解?」

    陸仁道:「陶府君治理徐州多年,徐州也在陶府君的治理之下安寧富庶。但陶府君很清楚如今的天下已亂,各方諸侯對徐州垂涎者極多,可他的兩個兒子卻都不堪為繼,對外無應敵之策,對內也駕御不了徐州的這班幕僚,介時徐州就將會是外有強敵攻伐擄掠,內有豪強欺壓百姓。如此一來,陶府君豈不是上有負國家重託,下有負於黎民百姓?」

    劉備輕輕頜首,再問道:「於私又何解?」

    陸仁笑了笑:「於私的這些話說出來,玄德公可能要罵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我們有言在先,玄德公你可不能怪我,在下也承認自己就是一個小人。」

    劉備也是一笑:「陸先生只管直說就是,備絕不責怪。」

    陸仁點點頭,開始接著忽悠。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也不能算是忽悠:「如今天下已亂,對徐州垂涎者極多,這時若是有人於陶府君死後與二子之間從中挑拔,使得此二子為承繼徐州一事而自相爭鬥的話,最後的結果不但是徐州不保,陶府君的香火血脈甚至都會因此而斷絕。

    「與其如此,到不如索性將徐州交給一個有能力鎮得局面的人,讓自己不成器的兩個兒子老老實實的回家做個富家郎,如此一來於公對朝庭和百姓都有個交待,於私亦可保全自家血脈。再說句小人之心的話,將來徐州就算是出了什麼事,也不會有誰怪罪到陶府君的身上,而且陶府君還可以搏回一個讓位於賢的數世美名。」

    說完這些,陸仁端起茶再靜靜的望向了劉備,想看看劉備是什麼反應。依陸仁從書本上對劉備的瞭解,劉備這時應該不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才對。

    也正如陸仁所設想的那樣,劉備聽完陸仁的這番話之後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輕捋著頜下清須在那裡思索著什麼。良久過去,劉備才有幾分不解的問道:「那陶府君又為何會選中了備這個外人?」

    陸仁笑而不語,卻伸手去額頭那裡抓了抓癢……當然陸仁其實是激活了芯片,調出之前準備好的文本,然後又故作姿態的喝了口茶,這才用那種高深莫測的笑容向劉備回應道:「因為玄德公你與其他的諸侯相比,沒有自己的基本,所以會把徐州看得極重。不但會用心的繼續治理好徐州,不使陶府君落得個所托非人的惡評,而且在感恩之下還會善待陶府君的家人。在這一點上其他的諸侯,不管是袁紹、袁術,亦或是公孫將軍,恐怕都是做不到的。」

    劉備聽過之又後是一陣沉默,良久過後才嘆道:「備豈敢有負陶府君所托。」

    陸仁暗中翻了個白眼,心說劉黃鼠你又來了。轉念一想,覺得劉備應該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就用這種話來帶過去吧?

    也許劉備的確是不想再在這種問題上扯來扯去,畢竟說得多了就有種捅穿了窗戶紙,讓大家的臉上都不太好看的感覺。而頓了頓之後,劉備很誠懇的向陸仁道:「陸先生見識深遠,子仲亦曾明言正是陸先生指點子仲去平原尋備來徐,換言之陸先生對備有謀得基本之恩。如今陸先生既然再至徐州,不如就留在備處,備也好早晚求教。」

    陸仁一聽這話就愣住了,心說我沒讓糜竺去平原找你來啊。但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些事你可能早就遺忘了,可是被某個因素刺激得想起來的時候,就會想起來一連串的許多事。眼珠轉了幾轉,再向自己以前住過的居舍看了看,陸仁就想起了當初自己的筆記本……應該說是記事用的竹簡,一時間卻也是啞然無語,心中更是哭笑不得。先是指點著郭嘉,弄得曹操提前攻打徐州,然後又指點著糜竺去把劉備找來解徐州之圍,那這算不算是自己和自己過了一次招?

    不過他這一犯愣,劉備馬上就看在了眼裡,問道:「陸先生不願助備一臂之力?」

    陸仁趕緊甩了甩頭,把不相關的東西都先拋去了一邊。而且陸仁知道不能再這樣和劉備扯這些淡了,自己還有自己的正事要辦。所以正了正神之後,陸仁向劉備搖搖頭道:「實不相瞞,在下已經在曹公帳下任比曹掾史,而此番來徐是來向玄德公求助的。」

    劉備愕然一驚:「陸先生竟然投在了曹公帳下?那……」

    陸仁知道劉備想說什麼,馬上就接上話道:「玄德公且放心,在下此番來徐只是為了自己的一點私事而來,與曹公沒有關係。如果玄德公是擔心曹公仍然想攻伐徐州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至少在三年之內,曹公都無力再對徐州舉兵。而有這三年的時間,玄德公你就該已經把徐州坐穩了,曹公只會愈發無力攻徐。」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09 AM

第六十八回 忽悠劉備(一)
               
    「有這三年的時間,玄德公你就該已經把徐州坐穩了,曹公只會愈發無力攻徐。」

    陸仁的這幾句話一出口,劉備望向陸仁的目光就變得很古怪。也難怪劉備會這樣,你陸仁現在作為曹操的官員,卻和劉備說出這樣的話,你到底是哪頭的你?再以古人的思想道德觀,劉備對陸仁的評價可就有點不太好說了。

    陸仁又不笨,加上在這個時代混了一年多的時間,當然明白這裡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原委,所以半真半假的向劉備無奈的一笑:「當初我離開徐州是迫不得已,現在在曹公帳下為官,其實也只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憑心而論,我最不想看見的事就是打仗,更不想看見本來安定富庶的徐州又被戰亂波及,好歹我也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所以我心裡還是比較向著徐州的。」

    這個解釋馬馬虎虎說得過去,劉備也就點了點頭,隨即向陸仁道:「即如此,陸先生不如棄此鄙職,再歸徐州?備願以別駕從事一職而聘之。」

    條件應該說很優厚了,但陸仁搖了搖頭。劉備的徐州是坐不穩的,陸仁也覺得自己沒那個能力去影響到接下來呂布與曹操那頭的進程。而且拋開這些不論,陸仁這次來徐州有自己的想法,又哪裡能因為劉備開出來的條件而放棄?想想那天看到的事,陸仁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的警告自己可千萬別見利忘義,那樣的話就真不是個人了。

    嘆了口氣,陸仁向劉備道:「多謝玄德公的美意,但恕陸仁難以從命。玄德公也千萬別難為我,需知我當日是把徐州中人都得罪盡了的,現在突然跑回徐州來當官,不是與把自己扔到荊棘叢中無異嗎?我可不想給自己找不自在。」

    劉備也想起來了當初陸仁鬧出來的那點事,只能跟著搖頭輕嘆。誰要是真把劉備當成了那種只會哭和跑的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劉備和軍事能力和戰略眼光也許是比較差,但玩人際關係和政治眼光卻絕對可以入當時諸多人物中的前十。所以劉備很清楚真把陸仁弄來的話,只會招來徐州官員的不滿,給自己盡添麻煩,除非陸仁是作為自己的私人參謀的存在。但現在的陸仁已經是有正式的官職的人,又哪裡會丟掉正職卻跑來他這裡當個身份低下的家奴?

    「罷了,陸先生既然不願,備也不便強求。啊……陸先生說是以私事來徐,卻不知所為何事?若有用得上備之處,備自當盡力。」

    陸仁心說你要是真的能爽快的答應那才是怪事,我還指不定得費多少口舌呢!當下呵呵的笑了笑道:「這件事還真要玄德公來幫我一下。我也不多說什麼廢話了,我這次來徐州是來購置大批糧食的。」

    劉備的臉色立馬就變得相當難看。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袞州蝗旱雙災的事?連帶著劉備的語氣也開始有些變冷:「原來如此……袞州糧乏,曹孟德軍勢難支,就差你來徐州購置糧草以解此困境。可是陸先生,備雖愚鈍,亦知曹孟德乃徐州之敵,又豈能行資糧於敵之愚事?」

    對這種情況陸仁早有準備,所以此刻見劉備進入了自己之前就預想好的軌道,心中反而放鬆了不少。同時陸仁亦在暗暗慶幸這是在和劉備單獨談話,關羽和張飛並不在場,畢竟劉備還是個好說話的人,至少翻臉不會翻得太徹底。關二爺和張三爺卻是火爆脾氣,特別是張飛,一翻臉那是會動手的。

    淡然的笑了笑,陸仁開始正式的忽悠劉備:「玄德公你搞錯了,我雖來徐州購糧,但並非是為了曹公購糧,僅僅是為了自己而購,為了袞州境內那些飢腸轆轆的百姓而購。玄德公你早年也是受過飢寒之苦的人,應該很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滋味。只是如今的玄德公已貴為一州之鎮守,身在華廈高堂之中,又知不知道如今的袞州百姓已經飢苦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這番話其實已經在是罵劉備了,只不過罵得比較婉轉而已。不過陸仁很清楚面對這些古人,有時候就是要適當的罵一罵才會更有效果。特別是劉備這一類型的人,經常會有那種被罵過之後就猛然驚醒,然後就更加的禮賢下士的戲碼……這種戲碼是真是假,陸仁也懶得去過問了。

    果然劉備這裡先是一驚,然後就急問道:「袞州百姓如何?」

    陸仁搖了搖頭:「我不太想說。而且徐州應有細作在袞州打探,自家細作的話要更可信一些,玄德公又何必問我這個身有嫌隙的敵營中人?我只能這麼跟玄德公你說,袞州百姓的慘狀讓我這個一向都沒心沒肺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就籌措了些錢帛,來徐州找舊識糜別駕購置些糧米回去,以求開個粥房賑濟一下百姓罷了。」

    這種話劉備又哪裡會那麼輕易的就相信?而且在那種時代、那種時局,糧食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但凡是有點頭腦的諸侯都看得很重,又哪裡會輕易的就允許有人將糧食販運去他境?更何況還是賣去敵人那裡。

    不過陸仁是早有準備的,所以之前那張高深莫測的嘴臉又冒了出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之後微笑道:「玄德公現在的心中所想,在下大致能猜得到一些。不過在下想問一句,玄德公是否會覺得在下是一個愚不可及的人?明知徐州上下對曹公皆有敵視仇怨之心,卻還跑來徐州購置糧草,這任誰看來都是愚不可及的人,在做一件愚不可及的事。」

    這種「反轉」來得有點突然,劉備當時可就有點懵了。正如陸仁所說的那樣,劉備可不認為陸仁是那種「愚不可及」的人。而且正相反,劉備與陸仁打的交道雖然少得可憐,但偏偏陸仁都是在比較關鍵的地方,給劉備來了比較關鍵的一下,因此劉備一直都覺得陸仁這個人……不說是深不可測,但至少會覺得陸仁有些不一般。現在陸仁又突然來了這樣的一個「反轉」,劉備頓時就心中一動,湊近了陸仁一些再低聲道:「備願聞其詳。」

    其實陸仁此刻的心中也是大氣長出,暗暗心道:「『願聞其詳』?你劉備是『願聞其詳』就好,我他妹的最擔心你會給我來個『休得在此巧言狡辯』,那樣的話我的戲可就不好唱了。還好還好,還好那個腦子少根筋又是個急脾氣的張飛不在。不過話又說回來,聰明人才會想得多。諸葛亮的空城計如果碰上的是張飛這樣的人,諸葛亮早都死多少回了。」

    臉上微笑依舊,暗中則是稍稍的調整了一下心態之後才道:「實不相瞞,在下如果不是有所倚仗,又哪裡敢到徐州來自取其辱?只是這話該從何說起呢……這樣吧,玄德公且容在下先問你一句,如今的曹公已是頹至谷底之局,玄德公若是此時以徐州之仇而出兵攻曹,曹公那裡多半就會抵擋不住,介時徐州舊仇得雪,玄德公又可將袞州納入掌中,玄德公豈有意乎?」

    劉玄德真的是沒有戰略眼光的人嗎?恐怕沒有人會這樣認為吧?最多也就是認為劉備這方面的能力稍差而已。而且就算是劉備的能力真的那麼差,這一時期的劉備身邊還有個陳登,陳登可是向劉備提出過「今願為君合步騎十萬,進而以圖天下」這種建議的人。

    陳登在歷史上的聲名不顯,主要是三十幾歲就病死了,沒有機會表現出什麼。但陸仁仔細的查閱過史料,知道陳登在曹操佔據徐州之後奉命鎮守,不但打得孫策這樣的猛人都對徐州有些措手無策,甚至還有進取江東之意,劉備對陳登的評價也非常之高。而陸仁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才會有充分的理由和信心相信劉備在這一時期不是沒有進取之意,而是不敢有什麼動作。

    此外陸仁還猜到一件事,就是以劉備一貫的處事風格,絕對不會如實的回應陸仁,而應該是面色一正、擲地有聲的回應道:「備豈能做此等趁人之危之鄙事!」

    陸仁心說看看,來了不是?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當下陸仁就向劉備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再次端起茶杯品茶灌水:「玄德公是胸懷大志之人,而一個想成就一番大業的人,很多時候就不能有婦人之仁,所以且再容我這個小人度玄德公的君子之腹吧……玄德公你非不欲,實不能也!」

    「……」劉備的表情頓時就變得十分精彩,本有心想本著自己一慣的行事風格對陸仁來個甩袖而去,卻又覺得陸仁這次來徐必有深意,所以就沒有這樣做。再次的沉默了片刻之後,劉備還是覺得在陸仁這個「高人」的面前不要太做作,來點實際的東西才比較好:「陸先生為何會說備是『非不欲,實不能』?」

    陸仁笑了:「玄德公你別忘了,我也曾在徐州住過一段時間,而且還曾在糜別駕的身側幫他出出主意,徐州官場暗地裡的那點事,我總歸是知道一些的……玄德公,徐州的這些幕僚和世家大族不太好管吧?」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10 AM

第六十九回 忽悠劉備(二)
               
    「玄德公,徐州的這些幕僚和世家大族不太好管吧?」

    這是陸仁又扔了一枚炸彈給劉備,不過劉備對此已因沒什麼大的反應了。這個時候還說那些冠冕堂皇的正直之言的人,不是酸腐的書呆子,就是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但劉備卻顯然不是這兩種人中的一種。

    不論後世的人如何評論劉備,但劉備始終都是個亂世英雄,至少也是個亂世梟雄。這樣的人,又哪裡會看不清當前的一些局勢?又哪裡會不懂見了什麼樣的人就得說什麼樣的話?

    在劉備的眼裡,陸仁可是個深知徐州內情的人……當然最主要的,是陸仁一直都刻意的表現出來的那種對各方陣營都很曖昧的態度使得劉備有些意動,感覺陸仁很有幾分要幫自己的意思。

    而且把話說回來,劉備也真的很想能有個人說說這裡面的事,可惜的是這時劉備的身邊還真沒有能談談這些事情的人。徐州本土的官員幕僚就不說了,劉備自己身邊的原班人馬就仨,也就是關羽、張飛、簡雍。可關羽一向看不起世家士族,張飛的脾氣又太過火爆,真把這裡面的事向這二位一說,以這二位的性情指不定會鬧什麼樣的事出來。簡雍的情況稍好一點,但簡雍是個窮出身,在這些事上也幫不上劉備什麼。

    現在陸仁突然冒了出來,又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劉備至少也會有種找到了可以倒倒苦水的對像的念頭,因此劉備沒有再做作什麼,只是向陸仁搖頭苦笑道:「在陸先生的面前,備還真是有些無所遁形。那些世家士族,還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陸仁心說這個事我可比你要清楚得多,後世那麼多學者詳盡的分析可別當是開玩笑的事。這一時期士族地主階級的力量抬頭已經是一種大趨勢,彼此之間相互打壓、爭權奪利的事更是屢見不鮮,你劉備再是英雄也畢竟是個出身寒門的人,想在短短的一年之中就把徐州的這些士族世家給整得服服貼貼,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要不然你劉備老說自己是皇室後裔幹什麼?

    又是一樂之後陸仁道:「所以玄德公你根本就不敢輕離徐州,縱有進取之機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好時機在指縫間溜走。只是玄德公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想坐穩徐州,就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對付這些世家士族,可曹公與呂布之間的戰事一但終結,下一步的兵鋒所指仍將會是徐州,介時玄德公你又將如何應對?你是願意和呂布交手,還是願意與曹公對陣?」

    「……」劉備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輕嘆道:「都不想。」

    陸仁道:「不能不想。你現在既然無法出兵進取,那就必須要給自己選擇好一個將要面對的敵人。」

    劉備沉吟道:「真的不能免於戰事?」

    陸仁道:「不能。而且我在這裡還要提醒玄德公一句,你還得想想呂布與曹操身後的勢力。」

    這又是一枚炸彈,而且把劉備炸得驚了一驚,急問道:「此話怎講?」

    陸仁暗中自得了一把,但臉上仍然保持著古井不波的姿態:「呂布數叛於人,敗了也就敗了,是沒有人會管他的,所以呂布可以不說什麼,但曹公的背後卻還有個袁紹。事實上曹公能得佔袞州,本身就是袁紹之意,因為袁紹需要曹公這個自幼就親近的人在袞州擋住袁術。而曹公若敗則必再投袁紹,袁紹也當然會尋機攻還袞州。畢竟呂布這個人太過反覆不定,袁紹不可能會指望著由呂布來幫他擋住袁術。真到那時……」

    說到這裡陸仁再次舉杯灌水賣關子。其實他根本就沒喝什麼茶,喝多了茶會尿多的,總不能和劉備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跑去上廁所吧?所以這樣做純屬故作高人之態而已。不過在映像中劉備好像很吃這一套,沒看見他三顧茅廬被諸葛亮放了兩回鴿子卻更加來勁?

    而這會兒的劉備到還真有點急了,甚至伸出手去扣住了陸仁舉杯之手的手腕:「陸先生!」

    陸仁呵呵一笑,順著劉備的手放下了茶杯,不過卻也感覺到劉備的手勁挺大的:「真到那時來攻打徐州的就不是曹公,而是袁紹所統領的大軍了。玄德公不妨試想一下,若是是曹公率軍前來,玄德公你尚有抗衡之力。可如果是袁紹來,玄德公你能擋得住嗎?」

    「……」劉備沒說話,只是默然搖頭。

    「就算袁紹不來攻打徐州,以公孫將軍與玄德公你的交情,在袁紹攻取袞州之後,也肯定會請玄德公你出兵攻襲袞州各郡,以期騷擾袁紹的後方。而在公孫將軍發來請求的時候,玄德公你到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陸仁這是拔出了刀子,又照著劉備的軟肋狠狠的來了一刀。

    劉備再一次的沉默無語。你說這一時期劉備的身邊,又有誰會和劉備說這些話?而在思索許久之後,劉備避席向陸仁恭敬的行了一禮道:「請陸先生教我!」

    陸仁知道自己的魚線已經放得夠長了,再放線魚搞不好就會跑掉,所以也趕緊的向劉備還了一禮道:「所以我才會說我今番來徐州購糧其實是有所倚仗的。曹公固然是徐州之敵,但玄德公你卻需要這個敵人的存在來為自己爭取時間穩固徐州、積存實力。而我想購得糧米,就必須向玄德公你點醒這些。當然玄德公你完全可以認為我這是在為了購糧一事而百般狡辯,我也絕無二話。只消玄德公你說一句『送客』,我立馬就離開徐州,再去別處想想辦法。」

    其實陸仁就是在狡辯,但問題是陸仁所說的話全都有依有憑,聽上去很有道理,劉備又哪裡會把陸仁前前後後說的這麼多當成是耳旁風?反到是被陸仁的這一番胡扯給忽悠得暈暈呼呼的,忍不住向陸仁道:「陸先生,備現在越來越糊塗了。如你所說,你只是來徐州購糧,可又為何要向備訴說這些?」

    陸仁心說別說你糊塗了,我自己都快扯糊塗了。理了理思緒,陸仁便笑道:「很簡單,你玄德公若是不點頭應允,徐州中人不敢賣糧給我,我就算是買到了糧食也運不出境去。而想讓玄德公你點頭應允,就只有把這裡面的厲害關係向玄德公你訴說清楚了。」

    劉備點了點頭,但仍很不確定的道:「備允許你販糧赴袞並非難事,只是你又能購得多少糧米?而且備始終都不明白,陸先生你之前說了那麼多,但購糧一事於備之事又有何補?」

    陸仁心說這才對頭,會問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的劉備好像才是真正的劉備,於是陸仁又笑了:「其實我購回的那點糧米夠幹什麼?充其量也就是能賑濟百姓幾日而已,所以我真正心中所想的事是……」

    說到這裡陸仁望定了劉備,把自己最初設想時都感到荒謬甚至是瘋狂的話向劉備說了出來:「我真正所想的,是請玄德公你——去賑濟袞州的百姓!」

    「什麼!?」

    劉備當時就呆在了當場。其實也別說劉備了,就連陸仁自己當初也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但仔細的翻閱過史料之後,陸仁卻又覺得這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首先曹劉雙方在徐州碰過一次頭之後在後面的幾年裡就一直沒打過仗,曹操謀取徐州都還是利用了呂布;其次曹操對劉備有拉攏的意思,反過來劉備也曾依附過曹操,這至少說明在官渡之戰之前,這二位之間的臉都並不是撕得那麼徹底。如果有共同的利益,這二位暫時還是能握一握手的。

    現在曹操需要支援,而劉備是需要坐穩徐州的時間,陸仁自己在裡面稍稍的推動一下,也不過就是把這兩位人物曾經握手的事提前一下而已,又有什麼不可能的?而其中的關鍵之處,則在於自己這裡能不能用一個「利」字來打動劉備。

    此外陸仁也暗暗慶幸,幸虧當初自己制止了曹操的屠城,徐州這頭對曹操的怨恨也就沒有原有的進程中那麼大。而且曹操還採納了那個「想殺人,但給一天時間逃命」的建議,那麼以常人的思維來看,曹操這個人還算是有點良心的,那麼弄點糧食給曹操的境內救救急也就不會有太大的牴觸心理才對。

    不過現在陸仁覺得對劉備的這個「利」字還不夠到位,所以在劉備驚愕之後,陸仁就往劉備的身前湊了湊,低聲道:「玄德公想不想再有個幾年不被捲入到戰事中的時間?」

    劉備微微一怔,馬上就也往陸仁的身前湊近了些,同樣低聲的道:「想!若能多得幾年安寧之時,備有信心能將徐州治理得井井有條。」

    陸仁道:「那玄德公不妨想想,曹孟德當初舉兵攻徐時是用了什麼藉口。」

    劉備雙眼一眯:「陸先生的意思是……」

    陸仁陰險的一笑:「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玄德公若是能不記前仇,而且還能以德報怨的話,曹孟德介時又哪還有臉皮再向徐州動兵?若是他一意孤行,天下人的口水噴都能把他噴死,玄德公你也不顯得比陶府君還要冤屈上幾分嗎?到那時你振臂一呼、傳檄四方,有得是願意來徐州幫你的人。

    「此外再拿前番攻徐之事來說吧,他好歹還有一個父仇的藉口,天下人最多只能說他行事太過而已;可如果玄德公你依在下所言而行,介時曹孟德再攻徐州就變成了以怨報德的殘暴之人,幾乎就與昔日的董卓無異。以我對曹孟德的瞭解,這種自損聲名且不見得有利可圖的事,他是不會去做的。因為他也是一個想成就一番大業的英雄。」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12 AM

第七十回 執糧返鄄
               
    當夜陸仁對劉備的一大番忽悠,劉備有沒有聽進去?陸仁自己也不知道,不過看劉備臨別時對陸仁很在意的樣子,應該是很有希望才對。

    轉過天來,正在驛館裡等消息的陸仁被糜竺請到了家中。而這二位之間也不用客套什麼,糜竺把下人們都趕出去之後,對陸仁劈頭就是一句話:「那天你都和主公說了些什麼?」

    陸仁在糜竺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也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只能乾笑著回應道:「說了很多很多,說到最後你放那裡的茶都被我喝光了。」

    「……」糜竺對陸仁時常不正經的樣子也是見怪不怪,不知所謂的搖了搖頭後道:「你帶了多少人丁和車馬來?」

    陸仁一聽就知道有戲,急忙回應道:「五百人,一百車。」

    糜竺也是算帳的老手,一聽這個數字就不假思索的道:「一車可置糧十斛,百車也才不過千斛,真不知道這點糧米夠你幹什麼的。」

    陸仁心說你糜竺還真是財大氣粗,一千斛的糧食說「這麼點」?順便說一下,斛是容積單位,不是重量單位,漢時的一斛大概相當於現代的兩萬毫升再稍多一點,也就是二十升左右。現代社會裡超市賣的袋裝米多為十公斤裝,容積大概是七到八個公升,也就是說一漢斛糧米大概的重量是三十公斤左右。而漢時的貨車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的,能裝個三十來包三百來公斤已經是極限了。

    再看糜竺一擺手:「罷了罷了,你和主公說了些什麼我也懶得過問了,反正主公今天是當著徐州群臣的面,讓我賣些糧食給你。回頭你去叫上你的人,跟我去糧倉取糧。」

    陸仁心頭的大石終於是徹徹底底的落了地,隨即向糜竺笑道:「那我這就去叫人,順便把帶來的錢帛給你。」

    糜竺狠狠的瞪了陸仁一眼,罵道:「你自己留著吧,我又不差你那點錢帛。看你那麼可憐,我再多送你一千斛好了。所需的人丁車馬我會借給你。」這裡順便再說一下,魯肅的家中曾經存糧六千斛,周瑜借糧的時候就送了三千斛給周瑜。而糜竺明顯的要比魯肅有錢得多,兩千斛的糧食對糜竺來說真不是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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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千斛的糧食是多少?大概是六十噸左右。聽起來是很多,可真要放到現代最多也就是兩到三節火車皮的事。即便是在漢代也並不是什麼很大的數字,曹操迎奉獻帝到許昌之後開始屯田時挖的地甕,一個就能放五十噸。

    但不管怎麼樣,當陸仁領著五百隨從,帶著這六十噸的糧食回到鄄城的時候,可著實把整個鄄城的人都驚到了。在那樣的時代、那樣的時局裡,六十噸的糧食意味著什麼?

    荀彧是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早就派出了一小支部隊前去接應。現在的袞州可是飢民遍地,這樣的一批糧食不留點神很容易出事。而當荀彧到城門這裡來接陸仁的時候,遠遠的就能看見有一大批的飢民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吊在糧隊的後面。

    等與陸仁碰上面,荀彧就指了指跟在糧隊後面的飢民問道:「沒惹出事來吧?」

    陸仁笑了笑:「兩千斛的糧食,路上發散掉了一些,不過不多。他們見能吃上口飯,也不願鬧出什麼事來。荀公,這批糧食我交給你了,開粥廠賑濟之類的事你比我在行。」

    荀彧搖了搖頭:「這事你得自己去,因為這些糧食是你自己出錢買回來的,並非官家之糧。不過義浩啊,就這點糧食,只怕也支應不了幾天吧?」

    陸仁疲倦的笑笑:「沒關係,我盡了我的力也就行了,至少我可以問心無愧,晚上睡覺也可以睡得安穩些。而且要是我所料不差,我弄來的這點糧食只不過是拋磚引玉,後面應該還會有大頭。」

    荀彧奇道:「大頭?」

    陸仁點點頭:「也許、可能、大概,我應該是說動了劉備,他有可能會調運大批的糧食過來賑濟百姓……常以仁義自居的人,最喜歡做的不就是這種事嗎?只是如此一來,曹公再想對徐州用兵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荀公你介時可得幫我美言幾句。實在不行,至少得幫我說幾句好話,讓我能有機會自己和曹公說一些事。」

    「什麼!?你竟然說動劉備出糧賑濟?」

    荀彧驚得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之前荀彧和郭嘉都以為陸仁這次去徐州購糧只不過是一個藉口,真正的目的是幫曹操穩住東面的劉備,卻沒想到陸仁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過說實話,處在什麼位置上的人,看待事物就會有什麼樣的觀點。荀彧和郭嘉是站在政治與軍事的角度來看問題,可陸仁卻只是不想再看到那樣的事再在眼前出現。

    此刻陸仁也沒再理會荀彧,而是指揮著糧隊的人把這兩百車六十噸的糧食放到了荀彧給他留好的地方。至於荀彧當時弄給他的錢帛,糜竺是不會收的,陸仁也就帶了回來,但沒有還給荀彧,而是把這些錢帛分發給了糧隊中的人。

    把糜竺借調給他運糧的人丁車馬打發上路,陸仁看看城外那些眼巴巴的飢民,忽然深吸了口氣大喊道:「自明日起,城門處每日巳時末(中午十一點之前)和酉時末(晚上七點之前)會各發一次粥,直到我自購回的糧食用盡為止!但我有言在先,誰要是敢滋生是非,我絕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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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噸的糧食能支應多久?陸仁無心去理會,因為他自己能夠做到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荀彧讓陸仁自己去主持開粥場的事,陸仁卻沒什麼心情去管,畢竟每天都看著那些面黃飢瘦的飢民真不是件好受的事,所以還是扔給了荀彧。陸仁自已則每天天一亮就騎馬出城,要麼到這裡轉轉,要麼就去那裡看看,鬧得荀彧和郭嘉也不知道陸仁這是想幹什麼。

    這天陸仁正在鄄城北面的一塊地頭上檢看著腳下的土壤,忽然有人急匆匆的找到陸仁,說是荀彧和郭嘉要陸仁趕緊回城。陸仁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也就趕緊的上馬回了城。一回到城中,郭嘉就拉著陸仁來到了城東門樓上,再往城外一指:「這都是你惹來的事。」

    陸仁順著郭嘉所指望去,見城外有一處相對來說不怎麼正規的營寨,寨中並沒有旗號,守衛在寨邊的人也是都是一身家丁的裝束。陸仁愣了老半晌沒明白過來,問道:「這怎麼回事?」

    郭嘉氣苦道:「怎麼回事?我和文若還想問問你是怎麼回事!你之前不是說劉備可能會送糧食來賑濟百姓的嗎?怎麼現在來的是糜家的商隊?」

    陸仁再愣:「商隊?糜竺還真打算趁著袞州鬧災的時候大賺一筆?就不怕我們派兵過去把他帶來的糧食全給搶了?」

    郭嘉氣樂了:「搶?搶什麼搶?你當別人是傻的還是說你自己是傻的?人家一路上放出話來,這批糧食就是用來賑濟百姓的,發兵去搶不得把飢民全都給逼反了?而且你小子再給我仔細的看看那邊寨子裡都堆滿了什麼。」

    陸仁道:「有點遠,我哪看得清?你明說不就行了?」

    郭嘉道:「堆滿了柴草!人家說得很清楚,一但發現鄄城有無禮之舉,馬上就一把火下去把帶來的五千斛糧米全都燒了。這個樣子,誰敢動他們分毫?」

    陸仁只覺得莫名其妙:「那這事叫我趕回來幹什麼?就因為我與糜家有舊,過去好說話?」

    郭嘉一拍腦門:「被你氣得忘了跟你說了。這支商隊領頭之人是糜家小姐糜貞,而且發了書信過來,指名道姓的說要見你。」

    「蝦米!?」陸仁這回是徹底的懵了:「糜貞那個小丫頭怎麼跑這裡來了?」

    荀彧這時也來到了二人的身邊,然後荀彧和郭嘉都用相當古怪且陰險的笑臉望定了陸仁。陸仁哪受得了這二位的那種怪臉?立馬就潰敗了下來,忙道:「行行行,我這就出城去見她,看看她這小丫頭葫蘆裡賣的是啥藥。」

    郭嘉和荀彧在門樓上看著陸仁打馬出城,郭嘉就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壞笑道:「此二人只怕是必有姦情。」

    荀彧白了一眼郭嘉:「若真有姦情只會刻意隱瞞,又豈會如此行事,生怕旁人不知似的。依我看,糜家小姐應該是別有用意吧。糧五千斛雖不甚多,但也足可多賑濟百姓一時的了。現在只盼義浩能無驚無險的將這五千斛糧弄過來。」

    郭嘉嘿嘿壞笑:「文若你不知道,義浩這小子之前和我喝酒笑談的時候曾經說漏過嘴,就是糜子仲曾有意招義浩入贅糜氏,而且他與糜家小姐也多有往來。二人早已親近如此,現在卻分在對敵雙方。今日如此相見,要是傳揚出去……呵呵,活生生的拆散了一對伴侶,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荀彧啞然道:「居然有這等事?我到是頭次聽說。不過今日之事傳揚出去,不見得會是什麼令人不齒之事,到或許會成為一段佳話。」

    郭嘉的臉色稍稍一正:「必須是一段佳話。」

    荀彧看看郭嘉,淡然一笑道:「你我……心照不宣。」

    不提這二位如何,只說陸仁急匆匆的趕到寨外,遠遠的就看見在寨外已經建起了一長列的竹木大篷,而那些維持秩序的僮客、排起長隊的百姓,還有空氣中飄來的陣陣粥香,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訴陸仁糜貞已經在發散粥食,只是陸仁真心搞不懂糜貞這是要幹嘛。而當陸仁來到寨前,還沒來得及向僮客報上姓名,糜貞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陸先生!」

    (昨天週一,到了網吧想上傳的時候發現U盤不見了,鬱悶.今天67-70四更補齊.)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13 AM

第七十一回 糜腹黑女
               
    「陸先生!」

    陸仁尋聲望去,見糜貞正微笑著向自己走了過來。此刻的糜貞穿著一身漢時女子便於行動的裝束,俏麗中又帶著幾分颯爽,到是與自己映像中那個有點腹黑的富家大小姐的模樣頗有著幾分不同。

    不過現在的陸仁可真沒有欣賞美女的心思,連禮都不行,劈頭就是一句話甩了過去:「有沒有搞錯啊?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跑到這兵荒馬亂、飢民遍地的地方來了?」

    糜貞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袞州大荒,飢民遍地,我們糜氏運糧來此賑濟百姓,使百姓稍解饑饉之苦,又有何不對?」

    陸仁道:「我是說……哎呀,這、這事也用不著你一個女孩子家過來吧?」

    糜貞道:「大哥和二哥都走不開,就只有我帶隊來此了。」

    陸仁與糜貞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加起來都沒有一個月,但多多少少的對糜貞總還是有那麼一點的瞭解,反正陸仁覺得糜貞親自帶隊過來,應該沒有只是來賑濟百姓那麼簡單。但陸仁又不是神,女孩子家的心事又一向是海底針,陸仁就真吃不準糜貞這是想幹什麼了。稍一猶豫,陸仁試探著問道:「既然你是來賑濟百姓的,那指名道姓的找我幹什麼?還、還有你這一堆又一堆的柴草……」

    糜貞莞爾一笑:「陸先生糊塗起來也真是糊塗得可笑。飢苦交困之時,難免有人會鋌而走險生出禍端,糜貞如果不置下這些柴草以示威懾,可能早都被人劫搶多少回了。」

    陸仁心說還真跟郭嘉說得一樣,簡單點說就是「想有飯吃就老實點,誰敢動歪腦袋就大家都沒飯吃」。老實說,陸仁還真覺得這種招數要比一味的派人嚴防死守要強些,而且也只有糜貞這種性格中帶著剛烈的女孩子才會想出這樣的招數。

    「那、那你指名道姓的說要見我,又是怎麼個意思?」

    糜貞再笑:「在家靠血親,出門靠朋友,陸先生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我帶著這麼多的糧食到這裡來,無異於錦衣夜行,當然想要找個可以依託一下的人。可是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認識的人也只有陸先生你而已,我不找你找誰?」

    陸仁「哦」了一聲再點點頭,心說也是這麼個道理。而且糜貞是帶了這麼多在眼下能讓飢民們的雙眼都變綠的糧食,是得找相應的軍政力量尋求保護才行。自己現在好歹是個官,而且是荀彧直屬下級,又和糜家有些關係,那不找自己當中間人找誰?

    搞明白了這裡面的事,陸仁又環視了一下周邊,忍不住皺皺眉道:「好吧好吧,是我糊塗了。不過糜大小姐哎,你這麼在城外呆著也不是個事,風險也挺大的。要不你還是收拾收拾住到城裡去吧?」

    糜貞看看陸仁,微笑道:「正有此意。」

    陸仁道:「那行,你在這裡收拾,我回城去讓人收拾驛館。」

    糜貞點頭應允,陸仁也就重新上馬趕回城去了。糜貞目送陸仁離去,嘴角輕輕的向上一揚,吶吶自語道:「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讓別的世家大族搶了先……」

    糜貞真的只是跑來袞州賑濟百姓那麼簡單?當然不是。事實上陸仁離開徐州幾天後,糜貞從東海回來,糜竺就把這場事和糜貞說了一下。糜貞在聽過之後只問了糜竺一句話,就是劉備對這件事是什麼意思,糜竺就把劉備同意賣糧給陸仁,並且打算由劉備自己出面來賑濟袞州地區的事說了。

    而糜貞在瞭解到這些情況之後,是這樣對糜竺說的:「既然玄德公不禁徐州之糧出境,那我們就應該搶在別的世家大族的前面,拿家中的富餘糧米去賑濟袞州百姓。這樣的事往大了說可得回世間佳評,我們糜家的聲名可得以彰顯;往小了說,我們糜家之富,在徐州可謂首屈一指,但若是被其他的世家大族搶在我們的前面去徐州放糧賑濟,回過頭來他們就可以說我們糜家為富不仁,吝惜錢糧而不願賑濟災民,於大哥你的聲名可有大損的。」

    那年頭世家大族之間的爭鬥就是這樣的,不僅要爭利,更需要爭名。光有利的話最多也就是個一方豪族,說得難聽點也就是個土財主;可如果名聲夠響亮,那可就是政治資本了,但凡是有點眼光的世家大族之間不爭得頭破血流才是怪事,糜竺這種商人出身的人更是如此。一開始糜竺是沒反應過來,被糜貞這一提醒,馬上就讓糜貞組織商隊送糧食去袞州。

    那又為什麼非得是糜貞來?這主要是糜竺在身份上有點不合適。糜竺畢竟是徐州正式的官員,親自出面做這個事容易引起一些敏感的事,交給糜貞這個女孩子來做卻不會有這種顧忌。至於糜竺的弟弟糜芳就不考慮了,腦子裡少根弦的傢伙,辦這種事太容易搞砸了。

    ————————————————————

    入夜時分,糜貞住進了鄄城的驛館裡。因為是帶著大批的糧食來賑濟百姓,本地的官員少不了要出來說幾句感謝的話。不過因為糜貞是女子,荀彧不方便設宴款待,所以只能是跑去驛館和糜貞見一見面,說些場面上的話而已,同時還以上級的身份命令他的直屬下級陸仁一定要招待好糜貞。

    陸仁心說這都什麼事兒?老子怎麼突然一下又變成公關先生了?連帶著陸仁可就有了把糜貞早點哄回徐州去的想法。和糜貞這樣的小美女相處是件美差,但也得看看是什麼時候。而且萬一糜貞要是在陸仁這裡出了點什麼事,回頭陸仁怎麼跟糜竺交待?

    找到個機會,陸仁就向糜貞開了口:「糜小姐,糧米既然已經送到了徐州,那你還是早點回徐州去吧。袞州這裡現在兵荒馬亂的,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容易出事。」

    糜貞俏生生的一笑:「我也想早點回徐州,可是我帶來的那些糧米又怎麼辦?」

    陸仁道:「交給我就行了。正好之前我帶回來的那兩千斛糧米已經用掉了大半,你帶來的這些正好幫我續上。」

    糜貞斜瞥了陸仁一眼,搖搖頭道:「交給你?我不太放心。」

    「啊……」陸仁自己想想也是,這麼多的糧食,就算不是在災荒之年也不是輕易的就可以交給誰的。

    糜貞接著道:「這些都是我們糜家拿出來賑濟飢民的糧食,你現在卻是曹公麾下的官員,我怕你一轉手就把這些糧食交給曹公養軍,那可就有違我們糜家賑濟飢民的初衷了。」

    陸仁心說你想得是不是也太多了點?這一時期曹操手上的兵馬有好幾萬,你這五千斛就算是給了曹操,也不夠曹操的幾萬大軍幾天吃的。再說真要是會給曹操的話,自己先頭帶回來的兩千斛早就給了,哪會現在還在鄄城城門那裡煮成稀粥發散給災民?

    不過東西是在別人手上,陸仁也沒什麼辦法,只能乾笑道:「不會不會,我向你保證你帶來的糧食都會吃到飢民的肚子裡去。」

    糜貞怪怪的望向了陸仁:「你這樣的保證有用嗎?」

    「呃……」陸仁心說好像是沒什麼用。

    糜貞抿嘴一笑:「其實我也知道我一介女流之輩,這樣行走在外終究不妥,所以我也很想將這些糧米交於可信之人去賑濟飢民。」

    陸仁心說你到底想幹嘛?稍一思索之後陸仁道:「糜小姐要是信不過我,那不如交託給荀司馬吧。荀司馬為人正直,是個信得過的人。」

    糜貞再次搖頭:「不,我誰都信不過,除非……」

    「除非什麼?」陸仁已經隱隱約約的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畢竟陸仁曾經與糜貞相處過一段時間,知道糜貞有些時候可是個標準的腹黑女一枚。

    果不其然,糜貞接下來的話讓陸仁有些接不了招:「除非陸先生你能當著眾多飢民的面,為我吹奏數曲以作易糧之資,讓飢民們都知道是你陸先生從我的手中接過了這批糧食,而且會代我糜家賑濟災民。」

    陸仁懵了,真的是懵到了家,一時半會兒之間真想不明白糜貞這是想幹什麼。愣了愣之後,陸仁支唔道:「糜小姐你是不是有些難為我了?這、這樣吧,讓我先回去想想再給你答覆。」

    糜貞笑而不語,任由陸仁就此離去。而陸仁在離開驛館之後,馬上就往荀彧那裡跑,因為這會兒的陸仁被糜貞給鬧得腦子裡亂如漿糊,什麼事都分析不了,只有找聰明人幫他好好的分析一下糜貞這個腹黑女提出這個要求背後的用意了。

    府衙之中,荀彧和郭嘉正在對著地圖討論著什麼。陸仁進來把事情說完之後,荀彧和郭嘉各自沉思了片刻,再望向對方時,目光裡都帶出了幾分驚愕之意,不過陸仁並沒有看到。

    郭嘉對陸仁從來就不會客氣,衝著陸仁哈哈笑道:「你小子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連這麼點事都弄不明白了?人家糜小姐帶了糧食過來,一路上又一直放話說是用來賑濟百姓的,現在卻把這麼多的糧食交給了你,會擔心你沒把這些糧食發散給百姓也正常。萬一有點什麼變故沒能把這些糧食發散給飢民,人家豈不是要背上一個欺人之名?簡單點說,就是你得給別人糜小姐一個像樣的台階下。」

    荀彧也跟著點頭道:「正如奉孝所言,糜家小姐一介女流,有著太多的不便之處。不過是吹奏數曲罷了,又不是什麼難事,義浩你只管應允下來便是。」

    陸仁有些狐疑的看看這二位,但想想郭嘉的話好像也沒錯,就點點頭先回去了。不過當陸仁走後,荀彧就向郭嘉輕嘆道:「這位糜家小姐不簡單啊!」

    郭嘉亦嘆道:「是啊,沽名釣譽的事都能做得這麼漂亮。也幸虧她只是個女子,平時裡所想的也就是這些事。若是她是男子,再研讀些兵書戰策,就會讓人不敢輕視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14 AM

第七十二回 另謀新職
               
    糜貞為什麼會向陸仁提出那樣的條件?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陸仁這傢伙身為當局者,腦子又亂成了一團漿糊,是想不明白糜貞的真實用意。但糜貞的這點小聰明在荀彧和郭嘉這兩個聰明的旁觀者面前,卻是一眼就被看穿了的。

    那麼糜貞腹黑在什麼地方?其實說白了也很簡單。糜貞這次跑來放糧賑濟的真實目的,就是荀彧所說的「沽名釣譽」。但如果單單的只是放糧賑濟飢民,效果就未免有些不太夠。這如果要換成現代的詞彙,就是只賣貨卻不打廣告,那認知度仍然會很低。而且糜貞這樣帶隊在外,自身的風險也是比較高的。

    所以糜貞想的鬼點子是鬧點動靜出來,把自家名頭打出來的同時,順便把風險這個球一腳傳到別人的腳上去,而接下這個球的人當然是陸仁……話說糜貞也找不到別人。

    那麼簡簡單單的把糧食交給陸仁不就行了嗎?不夠不夠,這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這場事要是這麼做了就會一點看點都沒有,一點炒作性都沒有。但陸仁不是「身懷蔡邕所遺曲樂」嗎?如果讓陸仁用音律把糜貞手裡的糧食給「買」下來,傳揚出去就是一樁風雅之事,當時的文人士子們最喜歡的可就是這種調調。而糜貞所代表的糜家作為當事主角之一,想不出名都難!

    正是因為如此,荀彧和郭嘉才會輕嘆說「糜家小姐不簡單」,但這些話卻又是不能對陸仁說的,因為荀彧和郭嘉都怕陸仁會對此有什麼牴觸心理。眼下的饑荒災情嚴重,讓陸仁盡快的把糜貞手裡的糧食給弄過來賑濟飢民,借此穩住境內百姓才是要緊事。

    至於陸仁這裡嘛,雖說是被糜貞給當成了槍使,但在荀彧和郭嘉看來陸仁其實並不虧,甚至可以說是賺了。這齣戲裡陸仁也是主角之一,傳揚出去陸仁也會出名……

    就這樣,暈暈呼呼的陸仁幾天之後在當著不知道多少人的面前吹得口乾舌燥之後,終於從糜貞的手中接過了這批糧食。而糜貞既然已經把球完美的踢了出去,再留在鄄城也就沒什麼意義,看看差不多就帶著人馬回徐州去了,到是荀彧和郭嘉這兩個明白人的心裡一直都在偷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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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將近午,天空中卻陰沉陰沉的,在成片成片的烏云遮掩之下,幾乎看不到一絲明亮的陽光。狂風起處塵土飛揚、枝葉亂顫,沒有關好的門窗也被大風帶得嗚嗚作響。

    鄄城府衙,郭嘉背靠著門柱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地板上。抬頭望瞭望天空中的烏云,郭嘉呵呵的笑了幾聲,自袖中取出小葫蘆擰開灌了幾口,蓋好之後拎著繫繩尾端平伸手臂,任憑陣陣的大風吹揚起寬大的衣袖與懸在手中的葫蘆。衣袖咧咧作響間,郭嘉忽然長嘆道:「大旱多時,這蒼天到現在終於肯下雨了!」

    「雖然大雨將至,只是這雨也未免來得太晚了些……」荀彧一邊接上郭嘉的話,一邊自廳中緩步走了出來。等走到郭嘉身邊時荀彧劈手奪下郭嘉手中的小葫蘆笑道:「郭奉孝啊郭奉孝,如今歲荒乏糧,你居然還暗藏著好酒獨自享用。現在既被我見到,自要分飲上幾杯。」

    荀彧與郭嘉可說自幼時起就是同鄉兼同窗搞不好還同床的(咳咳,表想歪),現在既無外人在場,又見馬上就會有大雨落下緩解旱情,心情好轉之下自然就和郭嘉開起了玩笑。

    郭嘉苦笑道:「我暗藏好酒?那你喝一口試試。」

    荀彧毫不客氣的灌了一口便愕然道:「這、這是茶!」

    郭嘉道:「歲荒多時,民間連充飢裹腹之糧都沒有,又何來的餘糧釀酒?文若我告訴你,我差不多有半年沒碰過一滴酒了!初時以茶入此小葫尚有幾分舊日酒香還可以權作酒意,可這麼長的時間下來,那點僅存的酒香都已漸淡無存了。」

    荀彧啞然笑道:「如此還真是難為你這無酒不歡的浪子了……不過主公已發回信使,陳地已略定,即日便將攜糧回軍,到那時你就是喝個爛醉如泥我也不會管你的。」

    郭嘉隨意的笑了笑,搶回葫蘆自灌幾口,再抬頭望天時,天空中的雨點已經漓漓而下,片刻之後便暴雨傾盆。

    這暴雨一下,房中就難免顯得氣悶,於是荀彧也在門廊下席地而坐,和郭嘉有一句沒一句的談論起了一些時事策謀。談著談著,荀彧忽然問道:「你那陸賢弟近日如何?」

    郭嘉悶哼了一聲道:「他?還是老樣子,天一亮就打馬出城四處閒逛,不到天黑之時不會回來,一回來就一頭鑽進書房,也不知道他在幹些什麼。」

    荀彧沉吟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陸義浩雖然看似平凡,但卻有著不為人知的過人之處,日後也必有大用。」

    郭嘉也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輕輕搖頭嘆道:「實不相瞞,我與義浩雖已相交踰年,可是至今也無法真正的看透他……怎麼說呢?或許用胸無遠志這個詞來形容他最合適不過。最初他為徐州所不容而來投我,只是想作一小吏在我這裡混吃混喝,圖一個安寧度日而已。他如果只是個平庸之輩,我隨意的打發他一下也就是了,可是你我都查覺到義浩自有其過人的地方,更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動劉備來袞州賑民。現在就是不知道他接下來又會弄出什麼讓你我都吃驚的事了。」

    荀彧道:「胸中懷才自當才盡其用,若只想溫飽度日,豈不鄙哉?」

    郭嘉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很清楚,義浩現在做事並非為了仕途功績,也不是為了主公大業,而是為了他自己的一份心境。眼下他雖然整天東跑西跑的是有在做些什麼,但我敢說等他事情辦完,他便會毫不猶豫的離去。他這個人,恐怕不是用功名利祿就能綁得住的。而且他若要走,沒誰能攔得住他。之所以現在還沒有走,是因為他在做一些他想做的事。」

    荀彧低頭思索了片刻問道:「雖說人各有志不可強求,但若是義浩真有才幹,放任他離去豈不是太過可惜?奉孝,你可有辦法將他留下?」

    郭嘉仰頭望天:「不知道。要不讓他在主公這裡成家立業?可是那位糜家小姐,現在可是身在徐州啊。」

    荀彧淡然笑道:「那位糜家小姐到真是個美女,與義浩又甚是親近。有這樣的人在,想隨便的送個女子給義浩為妻,義浩只怕會看不上眼。」

    郭嘉正想接上話,沒帶傘的陸仁雙袖遮頭狂奔了進來。一到廊下一邊甩著身上的雨水,一邊向二人道:「哎呀,正好都在!」

    荀彧道:「義浩來得這麼急,是有何事?」

    陸仁道:「我聽說曹公的信使來了?那曹公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荀彧道:「大概十日左右吧。」

    陸仁道:「十天啊……差不多了。荀公,老郭,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們幫幫忙。」

    二人異口同聲:「何事?」

    陸仁道:「這個比曹掾史我不想當了。」

    「啊——!?」

    荀彧與郭嘉交換了一下眼色,郭嘉隨即問道:「幹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想幹了?難道說你想再回徐州,去娶那位糜家小姐!?」

    「什麼跟什麼啊?我跟糜家小姐清清白白的好不好?」陸仁氣苦之下上前虛踹了郭嘉一腳:「我只是不想當比曹掾史了而已,同時想請你們二位幫我另謀一個官職。」

    荀彧和郭嘉暗中都鬆了口氣。對荀彧來說,陸仁可是個好幫手;對郭嘉來說,陸仁可是個難得的好基友,這樣的人走了可是很難再找得到人補上缺的。而且陸仁既然是想另謀一職,就說明陸仁是又想做什麼事了,荀彧和郭嘉也就生出了幾分期待之意,荀彧便問道:「那義浩你又是想轉為何職?」

    陸仁接過侍者送上來的熱茶灌了兩口暖了暖身,再調勻了一下氣息之後才道:「屯田都尉。不過好像現在沒有這個官職吧?要是沒有的話得麻煩荀公你看看有沒有什麼相近的官職,反正我就是想帶著人去屯田種地。

    「屯田?」

    荀彧和郭嘉又是一陣茫然,因為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陸仁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過陸仁對這二位的反應到並不意外,而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卷竹簡交給荀彧。荀彧展開時,郭嘉自然是也把頭湊了過來,然後二人就同時輕聲讀道:「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而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為先代之良式也……後面的呢?」

    「我、我寫不出來。」陸仁不好意思的搔頭訕笑。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他真的是寫不出來,就這幾句還是照著史料抄的。

    荀彧和郭嘉相顧啞然,荀彧更是無可奈何的把竹簡放到了一旁道:「罷了罷了,義浩你還是跟我和奉孝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吧,等我明白之後,這行文一事我自會幫你代筆。」

    陸仁向荀彧拱了拱手:「那就有勞荀公了。其實這段時間我在城外轉悠,是在找合適的試屯之地。此外開粥場賑濟飢民的時候,我有向諸多的飢民問過他們平時是怎麼耕種的。現在我可以這麼跟荀公你說一句,就是袞州各地百姓的耕種,全都不得其法。」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15 AM

第七十三回 曹府小宴
               
    雨還在下,不過已經小了很多。

    陸仁已經回家休息去了,而府衙中的荀彧與郭嘉仍然目瞪口呆的坐在那裡,望著陸仁留下來的竹簡說不出話來。

    良久過去,荀彧才拿起竹簡,遲疑不定的向郭嘉問道:「你這個義浩賢弟到底是師從何人?」

    郭嘉茫然的連連搖頭:「不知道……他一直都只是說他自幼流浪,可去過哪些地方,他說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荀彧道:「很奇怪的人。不過在我看來,他肯定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別的不說,他剛才向我們訴說的那些種稻之法,你聽得懂嗎?」

    郭嘉搖頭依舊:「聽不懂。什麼聚溫、秧期、水量的……我曾幾何時又學過這些?」

    荀彧道:「我研讀過《農經》、《汜勝之》,到是勉強聽懂了一些。不過他對農事的所知,此二書之上卻全無記載,很多事物更是我聞所未聞。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去過哪些地方,又是從哪來學來的這些。」

    郭嘉向後一仰躺到了地上,輕嘆道:「誰知道呢?每個人的際遇不同,他或許有過什麼奇遇也說不定。而很多的世外高人,其實是不願為人所知的,這小子也許就曾經碰上過這樣的奇人並得其授業,但也遵其囑不能將其說出來。他既然不說,再多逼問也沒有意義……不說這些了。他想求取一個率眾屯田的職位,你幫不幫他?」

    荀彧的回應斬釘截鐵:「幫,一定要幫。姑且不論他說的那些我們聽不懂的東西是真是假,但收聚流民、屯田治粟,以此為定國之根本一事卻是斷然不會有錯的。而且他自己也說得很清楚,現在只是試屯而已,一但成功那往後就有前例可依,再施行時只會事半功倍。即便失敗了,也不過就是養著一屯的流民吃了一年的飯而已。」

    郭嘉道:「文若你和我想得差不多,主公回來的時候我也會向主公進薦的。只是這官職你想好了沒有?」

    荀彧道:「秩中本就有屯田諸職,給他不難。不過我覺得他要督屬從眾,都尉一職的身份就低了些,所以是薦他為屯田校尉。」

    郭嘉啞然失笑:「那這小子豈不是陞官了?」

    ————————————————————

    興平元年冬十一月,去陳地周邊掃蕩了一圈的曹操回師鄄城。向荀彧問過劉備援糧賑災一事裡面的細節之後,曹操對陸仁也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老實說,曹操其實對陸仁一直以來都並不是很感冒,僅僅是把陸仁視作一個一般的人才,也就是能偶爾的出出主意、說說看法的那種。

    現在曹操的燃眉之急已解,又掠回了大批的糧草,經荀彧清點後,認為大致可以支撐到次年的秋收,也就是說有了與呂布爭奪袞州的本錢,曹操心情大好之下自然要大宴群臣。等到正式大宴的次日,曹操又把荀彧、郭嘉、陸仁找來另設小宴款待。

    宴前郭嘉特意的交待過陸仁,這小宴便是陸仁向曹操求取官職的機會。陸仁明白這裡面的一些重要性,暗中也作好了相應的準備。到小宴開始,酒過三巡之後,曹操晃著酒杯先向陸仁發了問:「義浩,你這次去徐州,事情辦得的確是漂亮,但孤還是想問一句,現在孤既然受下了劉備的這份人情,那孤欲再取徐州時,又該用何名目?」

    都說陸仁是早就作好了準備的,當下不緊不慢的道:「說易不易,說難卻也不難。關鍵是看曹公奪回袞州之後,是不是能給呂布留口氣。」

    曹操那是什麼人?軍事大家一枚,一聽陸仁的話就明白了過來,撫鬚微笑道:「義浩的言下之意,是把呂布往徐州趕?」

    陸仁點點頭:「到也不用刻意去趕,只要把他趕出袞州,再給他留點戰力也就行了。淮南袁術本來就不會接納呂布,這頭呂布就去不了;呂布投張邈之前,袁紹曾對呂布生過殺心,呂布不敢去袁紹那裡。這兩頭都去不了,呂布又軍中無糧,就只有就近去試著投奔劉備。」

    曹操笑道:「那劉備又會接納呂布?」

    陸仁道:「肯定會。劉備也是一代梟雄,又哪裡會不清楚曹公你一直在覬覦著徐州?更何況在投到曹公帳下之前,我還曾經……唉,不說也罷。反正劉備肯定會接納呂布,為的就是與曹公相抗衡。只是以呂布的為人,劉備只要有點什麼錯漏之處……」

    曹操表示滿意的點點頭,再擺擺手示意陸仁不用再往下說,而是招呼著眾人一起喝酒。又是幾輪的酒後,幾個人都有了一點微醉之意。曹操口頭嘉獎了陸仁一番之後,忽然笑而問道:「義浩今年多大了?」

    陸仁愣了愣,回應道:「我?二十三,到明年開春就二十四,正是兩紀之年。」穿越時是二十二歲,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曹操笑道:「你與那位糜家小姐之間可有婚約?」

    陸仁再愣,不知道曹操突然問這個幹什麼,難道是男人的通病發作,酒喝多了點就要開始談論女人?當下趕緊搖頭道:「沒有沒有,只不過是當初在糜家當賓客的時候教過她一些曲樂和算術而已。」

    曹操道:「原來如此?罷了。待孤日後攻下徐州,就將糜家小姐婚配給你,如何?」

    陸仁臉皮抽搐了一陣,心說老曹你是想幹嘛?

    而曹操看到了陸仁那很古怪的表情,頓時就放聲長笑了起來,連郭嘉和荀彧都在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曹操壞笑道:「孤還記得你自陳留傷癒歸還時,孤曾說過會代奉孝弄幾個美女給你侍寢暖床,現在你已頗有功績,孤也應當兌現當日之諾了。」

    陸仁啞然,心說老曹你還記得這事?那現在是不是想賞幾個女人給我?

    卻見曹操可能是藉著幾分酒意,用力的擊了幾下掌,很快自屏後就有數名盛裝女子魚貫而出,向在座幾位盈盈一禮之後便列成了一排。曹操伸手一指怪笑道:「義浩啊,自己挑吧。」

    曹操接著道:「天下女子不少,我看義浩你也不必苦戀獨芳。這廳中數女,你可以任選一女回去隨侍左右,也權當作孤對你徐州之行的褒賞之一。你雖未曾娶妻,但先得一妾隨侍也亦無不可。正妻之事,有合適的人再作打算。」

    陸仁有些無語,不過卻也知道在古時經常有那種未娶妻卻先納妾的事。接著陸仁當然是拿眼去掃晾廳中諸女。但不知為何,陸仁對這幾個女子都提不起什麼興趣。不是說這些個女子沒姿色,而是看著這些女子的時候,陸仁卻沒來由的想起了自己在臨穿越時拱過的那些白菜。

    那些白菜是什麼情況?拱的時候還有點意思,可是在拱完之後,陸仁的心頭總是會泛起一陣陣莫名其妙的空虛感。特別是那些白菜完事收錢走人的時候那「瀟灑」的樣,令陸仁都生出了幾分厭惡之意。

    現在曹操喊出來的女子雖說不是自己那個時代的白菜,可陸仁還是忍不住有點把這些女子和白菜畫上了等號。一想到自己接下來在做事的時候,有個這樣的女子跟在自己的身邊,陸仁就有點煩。而且萬一運氣不好,碰上的是個很會撒嬌很會鬧、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爭寵型……陸仁光是想想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還有一個很最要的,就是陸仁身上有著太多不便為旁人所知的東西,可曹操的特務在歷史上也是很出名的。萬一這些個女子有監視陸仁的任務,那陸仁豈不是……

    一念至此,陸仁當然是想推辭。可是微一轉念,陸仁卻又知道不挑一個回去不行,因為你敢不給老曹面子就等於找死。想亂指一個算了吧,陸仁又真沒那個心情。眼珠轉了幾轉,陸仁趕緊的裝出一副有些喝多的了樣子,離席謝罪道:「得蒙曹公褒獎,陸仁真是受寵若驚。只是現在……能不能讓我先去上個茅廁?」先借尿遁躲一躲,冷靜一下或許還能想出辦法來。

    曹操聞言放聲大笑,很隨意的揮揮手讓陸仁先去如廁。

    二話不說,陸仁躲進了茅廁裡。不過陸仁從茅廁裡出來的時候,陸仁都還沒想出什麼應對的辦法,只能抬頭望天心中暗道:「要不就隨便挑個臉蛋和身材都好點的回去當白菜拱吧?被監視就被監神吧,在老曹的手底下混,這種事還能躲得掉……我靠,我這是怎麼了?曹操這是要送女人給我玩,我卻在這裡想東想西的又算什麼?」

    話雖如此,但陸仁的腳步卻是慢慢的、慢慢的在往回挪……也別說陸仁什麼,其實很多時候人還就是會犯這樣的賤,用個現代的詞說就是「作死」。特別是在那些吊絲們的身上,這種情況會猶為明顯。打個這樣的比方吧,吊絲們往往一天到晚的都在想像著和哪個女神叉叉圈圈,可真當這個女神跟這個吊絲說「我們去XXOO吧」,吊絲們最大的可能不是欣然而為,而是會落荒而逃……

    就這樣,陸仁低著頭慢慢的挪到了廊門拐角那裡。因為有些心不在焉,嘭的一下撞在了一個剛剛從宴廳那裡送菜回來的侍女身上。酒喝多了點的人力氣有點收不住,猶其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因此這個侍女居然被陸仁的這一撞給撞得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廊外的草坪上。

    「哎喲!對不起!」

    陸仁見自己撞翻了人,就趕緊伸手去扶這個侍女。恰巧摔坐在地上的侍女這時一抬頭,二人就變成了面對面的四目相交。而這一對望,陸仁頓時就失聲驚呼道:

    「雪莉!?」

    (今天有事外出,只來得及碼出這一更。明天瓶子會補上一更的。)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16 AM

第七十四回 廚侍婉兒
               
    「雪莉!?」

    陸仁的這一聲驚呼弄得那侍女嚇了一跳,急忙就跪伏在地向陸仁連連道歉,而陸仁也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己這肯定是認錯了人。因為就在前天,陸仁還和雪莉進行過通訊,再者以陸仁對雪莉的瞭解,雪莉如果真的穿了過來,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找自己,又哪裡會在曹操的府坻裡當上了個侍女?除非雪莉在穿過來的時候失了憶。

    可話又說回來,以雪莉那種美到虛幻、夢幻,近乎於妖孽的樣貌,突然一下出現在這個時代,還不得引發出一些不知所謂的轟動出來?無論是走到哪裡,當地的人都不會把雪莉給整成一個端菜送湯的侍女吧?那也太浪費資源了。

    只是想到這一節,陸仁卻又奇了怪了。自己誤把這個侍女給錯認成了雪莉,那這個侍女就應該很漂亮才對,可怎麼在曹操府坻裡只是一個端菜的侍女?曹操的好色在歷史上也是出了名的,沒理由會浪費這樣的資源吧?

    帶著這樣的疑惑,陸仁蹲下了身子,伸出手去拍了拍那侍女的肩頭,同時用儘可能平和的語氣道:「別怕別怕,我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喂喂,抬起頭來。」

    侍女向陸仁道了聲謝,這才小小心心的,慢慢的仰起頭去看陸仁,陸仁也就得以看清楚這侍女的樣貌。還別說,粗一望去,這侍女臉型和五官真的是與雪莉頗有幾分相似之處,但在比例上卻沒有雪莉那麼精緻而完美。

    可不要小看比例上的差距,人身上的比例可能往往就會因為差了那麼幾個百分比,落在眼中的效果就會很不相同。就像這個侍女,儘管臉型五官都與雪莉相似,但因為比例差了些,落在陸仁的眼中就只能算是稍有姿色了。

    看清了這侍女的樣貌之後,陸仁心中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說我也沒喝很多酒啊,看走眼也不至於會走眼到這個地步吧?不過稍一回想剛才的情景,陸仁卻又有所明悟,就讓那侍女跪坐到了剛才摔倒的草坪上並保持著一個稍低下點頭的姿態,自己則在那侍女的跟前一點一點的調整著自己目光的高度和角度。

    果不其然,當陸仁的目光調整到四十五度角的時候,看那侍女的臉就與雪莉有六、七成的相似度,而且更絕的是此時的月光映照在這侍女的臉龐上,在這夜色之下就彷彿是幫這個侍女畫上了一種朦朧中又隱約有著幾分夢幻般的妝……其實說簡單點,這個侍女被陸仁的那一撞,撞出了個畫好了妝+黃金自/拍角度+藝術照的效果,又趕上陸仁喝了些酒。

    弄明白了這些,陸仁便抓著頭在那裡傻笑了起來,卻又把那侍女給鬧得有些不知所措。遲疑了一下,那侍女怯生生的道:「請陸比曹回廳飲宴,奴婢告退。」

    陸仁不知所謂的「哦」了一聲,揮揮手讓那侍女去忙自己的,然後就轉身準備回宴廳去。不過走出兩步之後,陸仁忽然回轉過身望向了那侍女的背景,微一沉吟間眼珠再轉了轉就喚急道:「喂你,等一下。」

    那侍女也許是怕陸仁要怪罪她,很明顯的是被陸仁的這一聲給嚇到了,趕緊的轉回身又準備向陸仁跪倒賠罪。陸仁搶前兩步一把托住,同時再次的細看了這侍女片刻之後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子?」

    侍女的回應聲依舊是怯生生的:「奴、奴婢婉兒,廁下侍女。」

    陸仁道:「婉兒?名子不錯。那你姓什麼?」

    婉兒道:「奴、奴婢無姓。」

    陸仁啞然:「怎麼會連個姓都沒有?」

    「她這樣的女子,無名甚至無姓都是很平常的。」郭嘉不知何時站到了陸仁的身後:「看她的年紀大概十四、五歲,可十幾年前是什麼時候義浩你應該很清楚。」

    「哦……」

    陸仁這才明白了過來。現在是興平初年的公元194,那十年前的184年,也就是婉兒大概四、五歲的時候,黃巾之亂暴發;再往前推幾年,就是東漢末年恆、靈兩帝時期最民不聊生的時期,平民百姓為求生存而賣兒賣女的事太平常了。婉兒這樣的女孩子,詁計就是那個時候被曹家買來再稍微的養活一下,然後就作為丫環來使喚用的。

    如果發現女娃有成為美女的資質,當然還會教習歌舞什麼的使之成為歌伎、舞伎,比如貂嬋就是這種情況。只不過貂嬋的姿色太過出眾,最後是被王允收為義女。但身份上雖然是高了那麼點,最後要做的事卻還是差不多的。而陸仁眼前的婉兒在正常情況下來看只能算是稍有姿色,好像是沒什麼資格成為歌伎或是舞伎,當然就只能成為一個普通的侍女。

    明白了這些,陸仁扭頭望向郭嘉:「老郭你怎麼也跑出來了?」

    郭嘉向陸仁甩出了一個豆芽眼:「我可比你喝得多。」

    說完郭嘉也沒理會陸仁,自顧自的上茅廁去了。陸仁向郭嘉比了個中指,再望向婉兒時見婉兒因為沒得到陸仁的話不敢走,只是怯怯的站在那裡,顯得有些楚楚可憐。陸仁當下就笑了笑,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婉兒的手腕就往宴廳走:「你跟我來。」

    婉兒大驚失色,急道:「陸、陸比曹,婉兒知罪了,請饒過婉兒。」

    陸仁回頭看看婉兒,臉上露/出灰太狼抓住懶羊羊時的那種笑:「我沒說要怪罪你,但是我突然決定就要你了。」

    「啊!?」

    不大會兒的功夫回到宴廳之中時,曹操正在和荀彧在談些什麼,不過應該都只是酒宴中的閒話而已,因為曹操叫出來給陸仁挑選的那些個女子還站在那裡,如果是軍政要事,曹操是不可能在這些女子的面前與荀彧商談的。一抬眼見陸仁進來,曹操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話,就發覺陸仁還硬拉著一個侍女,曹操就好奇的問道:「義浩你這是何意?」

    婉兒直面曹操,第一反應就是想跪倒,卻因為被陸仁硬拉著手腕而跪不下去,就只能是低垂著頭,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陸仁到是沒管那麼多,伸手一指婉兒並向曹操道:「曹公,把這個叫婉兒的侍女給我可以嗎?」

    「什麼!?」

    曹操當場愣住,隨即讓婉兒抬起頭。細看了數眼之後,曹操很是不解的道:「義浩你此話當真?你不要廳中這幾個貌美伎樂,卻想要這個、這個毫無姿色的侍女?你你你……」後面的那句詁計是「你太沒眼光了」,不過曹操沒說出來。

    不止曹操,就連荀彧和剛從茅廁回來的郭嘉都感到十分的意外,而當事人婉兒則驚得雙手捂唇連著倒退了好幾步,卻又被陸仁一把擒住手腕拉了回來。

    曹操又看了看沒有什麼出眾之處的婉兒幾眼,臉上便泛出了幾分不悅之色。大廳中稍稍的沉默了片刻,曹操便眯起了有如其招牌的三角眼道:「義浩,這廳中的樂伎雖算不上什麼國色美女,但總歸是孤精心挑選出來的人間美色,每人亦各有技藝在身足供歡愉。你卻為何只要這個、這個……她叫什麼?」敢情老曹在驚呀之下連婉兒的名子沒記住。

    陸仁伸手抓了抓頭皮,藉著那幾分沒上頭的酒意向曹操訕笑道:「不瞞曹公,這個婉兒的姿色雖然平平,但她是廁下侍女,會洗衣疊被燒飯做菜,這才是我想要的。」

    「……」曹操、郭嘉、荀彧一同無語。

    這時陸仁面色一正:「曹公,荀司馬應該已經向曹公說過在下有意率眾試行屯田的事了吧?」

    曹操點點頭,事實上今日的小宴,曹操也是有想借此機會,親自向陸仁詳細的問詢一下屯田的事的意思。

    陸仁道:「如若曹公應允在下率眾試屯一事,在下自然是要轉居去試屯之所。一直以來我身邊也沒什麼隨從,現在身邊跟著的幾個還是荀司和老郭借調給我的,而我平日吃飯都是在荀司馬那裡吃現成的。可我去試屯的話,總不能吃個飯都往返幾十里吧?所以有個這樣會燒飯做菜的侍女在身邊照應一下我的飲食起居要方便些。」

    「哦,原來如此。」曹操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這個侍女你就帶走吧,就當是孤賜給你的僕從。到是這廳中諸女,你還是可以隨意的挑選一個。」

    陸仁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多謝曹公美意。其實我去試屯的話,終日都會和那些粗鄙的饑饉流民打交道,帶著嬌滴滴的女子在身邊不太方便,搞不好還會生出不必要的是非。」

    曹操想了想,感覺事情到也是這麼個理。把一個嬌俏的歌女扔到一群五大三粗的農民群裡,感覺是有些怪怪的,所以就點頭道「就依義浩吧。」

    再一扭頭,曹操又向驚愕不已的婉兒擺起了派頭,說起了那些場面上的話:「你是叫……婉兒是吧?速歸汝舍,收拾好你的衣裝行囊,待此間席散之後就隨陸比曹歸府!日後定要好生伺候陸發丘的飲食起居,不可怠慢!」

    婉兒楞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陸仁見狀只好在婉兒的小臂上用力掐了一下並低聲道:「還傻站著幹嘛?趕緊謝過曹公再回去收拾東西,不然的話……」有點威脅的味道了。

    婉兒這才明白過來,慌忙的恭身應命,人也在倉皇之中退出廳去。而那幾個樂伎呢?心裡面就算再怎麼埋怨陸仁沒眼光,可只要老曹一揮手……對不起,這裡沒你們的事了,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退下去吧!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3 10:17 AM

第七十五回 攜侍而還
               
    二更過後,這場小宴終於散去,陸仁、郭嘉、荀彧相攜出門。行至門前,陸仁就望見婉兒抱著個小小的包袱正站在門廊那裡等候著。時值十一月的隆冬之季,婉兒身上的衣衫卻有些單薄,人在夜風中不住的顫抖,時不時的還直往手心裡呵氣搓暖。

    陸仁見狀微微皺眉,走到婉兒的身邊輕輕一拍喚道:「婉兒……」

    「陸、陸比曹……」可能是冷得連聲音都有些打顫了。

    陸仁伸手解下了身上的毛皮披風,一甩手就蓋到了婉兒的身上。正想幫婉兒系好,大驚失色的婉兒驚道:「主尊僕卑,與禮不合,婉、婉兒不敢!」

    陸仁沒理會婉兒那無力的掙扎,強行的幫婉兒系好了披風之後很帥氣的一轉身向門外走去,口中則很硬氣的道:「不必多言,走!」

    「……」婉兒無言以對,不過披風傳來的幾分暖意卻也使得她將披風攏緊了幾分。眼見著陸仁都已經走出了門外,婉兒咬了咬嘴唇,趕緊快步的跟了上去。

    陸仁沒有車駕,甚至連馬都沒有。平時出去辦事時騎的馬,其實都是從官家馬廄那裡借的。而且因為住的地方離曹操的府坻比較近,今天都是步行過來赴的宴,所以這會兒也是邁開步子步行回居所,婉兒自然是緊緊的跟隨在陸仁的身後。

    別看陸仁剛才的作派挺瀟灑,可是走出去沒一會,陸仁就打了幾個冷顫,雙臂也下意識的環攏到了一起:「我勒了個去!入了夜還真他妹的有些冷。」

    婉兒見狀就急忙解下披風交還給陸仁,陸仁猶豫了一下,便重新將披風披系回了身上,但在系好之後卻攬住了婉兒的肩頭,再稍一使勁就將婉兒攬到了身側。如此一來,寬大的披風自然也就護住了婉兒的身軀,而此時的婉兒到頗有幾分小鳥依人的模樣。

    婉兒當然是想掙脫,可柔弱她又哪裡掙得脫陸仁的魔爪?因此陸仁是奸笑聲中,硬攬著婉兒就這麼往住處走。婉兒在掙紮了幾下之後也就放棄了,老實說,陸仁雖然這麼做了,而且還發出了一連串怪怪的奸笑,但彼此相依時陸仁身上傳過來的幾分暖意卻讓婉兒覺得很溫暖,亦使婉兒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陸仁不是什麼壞人,故此婉兒也就放棄了掙扎。

    陸仁見婉兒沒再掙扎,強行攬住婉兒的手臂就沒再用什麼力,變成了輕輕的,很溫柔的搭在了婉兒的身上。婉兒感覺到陸仁的手臂沒再用力本來是想借此機會脫離的,但想了想之後,婉兒還是沒有這樣做,而且因為寒冷的緣故,婉兒還不由自主的往陸仁的身上靠緊了些……當然婉兒也在盡力的保持著最後的一點界限。

    那邊荀彧望見這般情形,不由自主的緊鎖起了眉頭。剛想出聲勸告陸仁,郭嘉的手卻搭在了荀彧的肩上,荀彧扭頭望去時,郭嘉則向荀彧輕輕的搖了搖頭。直到陸仁就這麼攬著婉兒消失在了二人的視線之中,荀彧才帶著幾分不滿向郭嘉道:「奉孝,義浩如此行事有失妥當,為何不加以勸阻?若他不顧及這些恣意而行,日後恐遭人非議!你以其兄自居,該開口勸勸才是!」

    郭嘉呵呵一笑:「天寒之時相依取暖,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吧?再者主公叫出許多美女任義浩挑選,義浩卻選了這麼個無甚姿色的侍女,傳揚出去誰又會覺得義浩是個好色之徒?不過在我看來吧,義浩恐怕是真的對這個侍女有些在意。」

    荀彧道:「怎麼說?」

    郭嘉道:「我與他先後入廁,而我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他撞翻那侍女時驚呼了一聲『雪莉』,之後細看了那侍女許久才確定自己是認錯了人。如此看來,那侍女應該與他的某位故人長得很相像才對。而『雪莉』這個名子嘛,任誰都聽得出是女子之名吧?」

    荀彧道:「雪莉?雪中茉莉嗎?雪本身就是潔美之物,茉莉又是芬芳雅潔之花,此二物若是同置一處,光是想想都覺得清美淡雅……這名子到真是十分清麗。」

    郭嘉古怪的一笑:「只是據你我所知,這世間有姓『雪』的嗎?」

    荀彧搖頭:「好像是沒有。」

    郭嘉道:「你我都覺得義浩必有奇遇,而『雪莉』此名又不似凡塵之名,搞不好是他修業之時曾經相處多時的女子。以義浩的年紀,往前推出個十來年,正是少男少女們情竇初開之時,會暗中傾慕某個親近女子也不足為怪。」

    「你是說……」話到這裡荀彧就連連搖頭:「我和你這浪蕩之徒談論這個作甚?郭奉孝啊郭奉孝,你平時不治行檢到也罷了,現在又多出個和你差不多的陸義浩,還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看來日後會有人和你爭一爭誰是主公帳下的浪子之冠了。」

    這二位在這裡談論著不著邊的事,那頭陸仁卻攬著婉兒回到了居所之中。說起來陸仁一直都是獨居鄄城,荀彧和郭嘉雖然有調派人手給陸仁,但只是在早午晚的時候來陸仁這裡打掃一下衛生,然後在陸仁這裡取米做飯吃而已,陸仁自己一般都是在荀彧那裡吃「工作餐」。

    現在回到居所,陸仁就帶著婉兒檢視起了庭院:「我這裡的庭院雖小,但勝在清幽雅緻、怡神養情,不過我只是一個人獨居,每天都是荀公和老郭的人抽空來幫我打掃一下罷了。」

    這所庭院相對來說是不怎麼大,院牆圈起來的總面積大概也就三百來坪左右,房舍的話只有正對大門的大廳、一間主房、兩間偏房,外加東北角的柴草廚房而已。不過小歸小,就裝修而言的確十分古樸雅緻,真住進來的話給人的感覺也很舒服。據陸仁的推算,這裡應該曾經是鄄城哪戶有錢人家的別院才對。

    早在升任比曹掾史,剛剛入住這裡的時候,陸仁就曾經感嘆過,而這會兒陸仁是帶著婉兒轉悠,心中卻又再次的感嘆了起來:「哎,以前怎麼沒注意這地方真的挺不錯哦!雖說面積大概只有老郭住所的三分之一,不過三百多坪還外帶小花園的庭院式別墅……在我自己的時代少說也得幾百萬吧?如果地段好,上千萬都有可能!」

    感嘆完了再回身望望婉兒,陸仁就指了指自己的臥房,笑著向婉兒道:「那間房是我的居舍,剩下的這兩間偏房你喜歡哪間?」

    「哎!?」只是婢女出身的婉兒被陸仁這一問還不當場楞住?她作為一個普通的侍女,平時都是和其他的侍女同居一室,擠在一起睡的。

    陸仁笑了笑,目測了一下自己主房與兩間偏房之間的距離,就拉上婉兒來到了離主房較近的那間偏房中道:「你就住這裡吧。不過我可先告訴你,我自己沒什麼家丁僕役,暫時也不打算找,所以什麼洗衣做飯、打掃庭院之類的事就全在你身上了。哦對了,荀公和老郭的人來打掃的時候你就多做一些飯,或者任由他們自己去窖中取米。」

    婉兒小心的應道:「是,奴婢尊命!」

    陸仁聞言皺起了眉,懷抱起雙臂道:「婉兒,以後在我身邊你不要自稱什麼奴婢,你自呼婉兒就行了。」

    「這……」婉兒猶豫中。

    陸仁瞪了瞪眼,婉兒只好回應道:「奴、奴……婉、婉兒尊命。」

    陸仁滿意的點了點頭,望著另一間偏間摸起下巴道:「那間偏房有空收拾一下,但平時不要讓人進去。我那些亂七八糟書簡文稿可都在裡面。好了,天也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啊……」婉兒看了看陸仁指給自己的居舍,猶豫了很久之後才用低低的聲音道:「主、主上,不用婉兒為您暖床嗎?」

    這到不是婉兒有什麼不當的思想,而是她從小就是作為一個侍女長大的,知道以自己的這個身份或許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總得去面對。

    不過陸仁卻是很怪異的看了看婉兒,隨後曲指在婉兒的額頭上輕彈了一下道:「如果我是想找個女孩子給我暖床侍寢,那你不覺得曹公叫在廳中的那些個女子,哪個都比你強嗎?別去想這些不著頭腦的事,我真的就是想找個能照顧我飲食起居的人而已。」

    「啊……」婉兒心頭頓時就為之一鬆。

    陸仁又看了看婉兒,忽然壞笑了起來,而這一壞笑卻又使得婉兒剛剛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壞笑過後陸仁道:「婉兒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四還是十五,婉兒記不得了。」婉兒很不確定的回應了陸仁,她這樣的侍女一般都不太可能會記得自己詳細的出身年月的。

    陸仁伸出手去拍了拍婉兒瘦弱纖細的身軀,臉上壞笑依舊:「在我眼裡,你還是個沒長起來的小蘿莉,可惜我不是怪蜀黍,還沒有蘿莉控。好了,別想太多,回房睡你的覺去。」

    「哦、哦……」

    婉兒低低的應了一聲,抱著自己的小包袱往陸仁指給她的房舍而去。可是才走出幾步,陸仁卻又喚住了婉兒,並且很認真的,甚至是有些霸道的向婉兒道:「婉兒啊,你給我記好了。你現在雖然是我的侍女,但你別再去想那些要給人暖床侍寢的事。別人是怎麼看待你的,我管不了,但我可不是只把你看作一個侍女。退一萬步說,你要侍寢也只能侍我一個,明白了沒有?」

    「啊……婉、婉兒明白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9 11:59 PM

第七十六回 更印換職
               
    「主上,該起身了;主上,該起身了……」

    「嗯、嗯……」陸仁人在被窩裡連眼都不願睜,迷迷糊糊的應道:「別吵別吵,反正現在大冬天的沒什麼事,讓我多睡會兒……」

    榻旁侍立的婉兒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推陸仁:「可是主上,剛才荀司馬來此清掃的邑從帶了荀司馬的話過來,說是請主上未時中去府衙議事,可現在都已經午時中了。」

    「嗯……嗯!!」陸仁被婉兒的這幾句話一說,立刻便睜圓了雙眼睡意全消,人都幾乎是從床上蹦起來的:「現在都午時了?我勒了個去!」自穿越後,陸仁因為總是被這樣的和那樣的事給纏著,還真沒有過幾次一覺睡到中午的情況。

    望見陸仁的舉動,婉兒想笑卻沒敢笑,轉身去衣架上取來衣衫要伺候陸仁更衣,陸仁卻一伸手搶了過來:「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怎麼樣婉兒,昨天睡得還好吧?」

    「啊……睡、睡得很好。」一直以來婉兒作為一個婢女,平時住宿的環境自然好不到哪裡去,突然一下子有了一間屬於自己而且還很漂亮舒適的臥房,婉兒都有些如在夢中。不過所謂的睡得很好……其實婉兒在亂七八糟的心態交集之下,根本就一夜沒睡。

    陸仁從婉兒那雙大眼睛中看到了血絲,稍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但也知道婉兒總得有這麼個適應期,所以沒有過多的去問。而婉兒見陸仁已經穿好了衣衫,就把盆中毛布擰好遞給陸仁。陸仁接過來見是熱的,便問道:「你一早就起來燒了水是嗎?」

    「是。小心伺候主上飲食起居是奴……婉兒份內之事。」

    陸仁洗好了臉把毛布交回給婉兒,順手曲指在婉兒的額頭輕輕彈了一下,壞笑道:「這樣才乖嘛!」

    婉兒乖乖的站在那裡,對陸仁的小調戲也談不上有什麼反應:「飯食尚溫,婉兒這就去給主上端來。」

    陸仁「嗯」了一聲,去房中的書架那裡翻找等下要用的圖樣資料,婉兒則去廚房端來飯菜給陸仁吃。陸仁一邊查閱著自己繪製出來的圖樣是不是有什麼錯漏之處,一邊胡亂的往嘴裡塞飯菜,再一抬頭見婉兒跪坐在身旁,睜大了雙眼好奇的看著自己的那些書簡圖樣,就順口問道:「婉兒你吃了飯沒有?」

    婉兒點點頭:「巳時中已經吃過了小食……主上,這個字你好像寫錯了。」

    陸仁微微一愣,望向了婉兒所指的那個字。其實陸仁並沒有寫錯,只不過陸仁寫的是簡體字而已,但在當時可能是會被認為是錯別字。只是自己看當然沒問題,但這些個資料圖樣是要給荀彧甚至是曹操看的,這些簡體字還是注意點的好。所以陸仁呵呵的笑了笑,添了幾筆改正之後忽然奇道:「婉兒你識字?」

    「認得一些。其實主……哎。」婉兒說到這裡想起來自己已經是陸仁的侍女,不再是曹操那裡的奴僕,所以就趕緊改了對曹操的稱呼:「其實孟德公曾有家令,府中大小奴僕侍從必須要知書識字,所以每隔數日就會有人教奴僕們識字讀書。也許像婉兒這樣的低末奴僕認得的字不多,但平時常常要用到的字基本上都認得。」

    陸仁「哦」了一聲再點點頭。曹操是個文化修養非常高的人,而這一類的人一般都會很在意自己家裡的人的文化修養,會有這樣的安排也不足為奇。再對於自己來說,婉兒識字並不用擔心什麼,反正自己寫出來的東西就是要給別人看的,而且婉兒識字的話,讓她去整理書房的時候或許還能方便不少,至少不會把該放到東頭的文件放到西頭去。

    眼下有正事要辦,陸仁也沒什麼心思去調戲婉兒,所以是急匆匆的扒完了飯,再把相應的文稿和圖樣檢視完就準備趕去荀彧那裡。臨出門的時候,陸仁向婉兒吩咐道:「平時我都是一個人獨居在這裡,本來是沒什麼的,但你來了就有點不一樣。前一陣子又是蝗災又是旱災的,鄄城的局勢難免會有些不太安定,你可別到處亂跑,不然可能會出事的。萬一有什麼事就大聲的喊,附近就有巡檢房。」

    婉兒用力點頭:「是,婉兒尊命。」

    扯完了這些淡,陸仁就趕去了荀彧那裡,把文件和圖樣什麼的給荀彧過目,當然也少不了一番相應的解說。荀彧其實聽得是一知半解,但仍然是耐著性子聽著陸仁在作這些農業知識方面的解說……陸仁可不是什麼農業大學的高材生,只不過是在決定做事之後就讓雪莉把相關的許多農業資料給傳輸了過來,現在只不過是在照本宣科。

    但是現代社會裡相比起漢代不知道要完善了多少倍的農業知識,這個時候不說是會嚇到誰,至少也會很容易的就會忽悠到誰。再者荀彧是研讀過當時的《農經》、《汜勝之》這些農業著作的人,多多少少的會聽得懂一些,因此對陸仁的解說在有一定的理解之餘,也生出了一些好奇與求知之心。這也幸虧是荀彧,要換了郭嘉那一類的主,沒準早就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解說得差不多了,陸仁就把東西重新收好,畢竟這是自己回頭要用到的東西,可不是要放在荀彧這裡。荀彧這時也取過了一個印綬盒子交給陸仁道:「這是屯田校尉的印綬,義浩你收好。至於比曹掾史一職的印綬,你回頭交給我派去你那裡清掃的人帶回來就行了。」

    陸仁接了過來,奇道:「校尉?我只是想求都尉一職的啊。」

    荀彧道:「你既然是要率眾試屯,就不妨多帶些人去,但如此一來都尉在身份上就有些低了。所以我向主公稟明之後,就給了你校尉一職,統領個兩、三千人就說得過去。」

    「兩、三千人?」陸仁小小的嚇了一跳,因為他最初的打算只是帶個幾百人而已:「這麼多人?荀公你能調拔得出來?」

    荀彧啞然失笑:「你這陸義浩,精明的時候連我都自認要遜你幾分,可你糊塗起來卻又是如此的可笑。我的確只能調個幾百人給你,但那都是護屯軍兵,萬一有什麼事是能打仗的。真正的屯田農丁,須你自己去召募。」

    陸仁有點想哭:「我去召?我哪裡能召得到啊?」

    荀彧搖頭微笑:「你不必自輕。其實你陸義浩只消往鄄城城門那裡一站再喊上幾聲,相信願意隨你去屯田的飢民很容易就能召募得到。」

    「真、真會這樣?」陸仁表示懷疑。

    其實陸仁現在還真是小看了,或者說是不瞭解自己在飢民中的號召力。之前糜貞弄出來的那場戲,陸仁也是最大的獲益人之一,至少在現在鄄城周邊的民眾那裡,恐怕沒幾個不知道用音律換回了糜貞手裡的糧米再賑濟飢民的陸義浩。

    正發著呆,郭嘉也來到了府衙。彼此打過了招呼之後,陸仁就向郭嘉問道:「老郭,我還正想問你一下,你覺得曹公什麼時候能將呂布逐出袞州?」他就要帶人去種地,最擔心的當然是呂布那裡會有人來搗亂。

    郭嘉聞言摸著沒幾根鬍鬚的下巴沉吟道:「兩軍決機於陣前之事是很難說得清的。不過依我看,呂布暴虐不知安民之政,其麾下士卒又素好劫掠百姓以填私慾,雖據濮陽其勢亦不能久也。若我所料不差,主公明年春暖進兵,濮陽一帶必會有民眾舉旗響應。主公用兵只消不出舊日大錯,明年年內必可將呂布逐出袞州。」

    陸仁暗中激活了芯片,比對了一下相關史料與地圖後問道:「行軍打仗、料敵先機不是我擅長的事。老郭我問問你,開春之後呂布會不會來打鄄城、范縣的交界之處?就是我準備去試行屯田的那塊地方。」

    一聽陸仁提起鄄城、范縣交界之處,郭嘉細想了許久之後郭嘉才道:「依我看不太可能。呂布掌中能犯鄄、范交界的出兵之所,眼下只有濮陽一處。但今年大荒久矣,濮陽早已無糧可食,呂布為求養軍唯有引兵暫離濮陽掠糧為食。而濮陽往北是袁本初的河北冀州,雖為糧廣之處,但袁本初兵多糧廣又豈是好招惹的?呂布舊日又與袁本初有隙,自然不敢往北掠食,所以呂布只能向西或向南掠食。之前呂布是引兵去了山陽就食,如今若山陽食盡,這隆冬之季離秋糧收割之時又差得太遠,呂布只能南下去巨野、定陶、商丘這些地方尋糧。而這幾處都在鄄城正南,即便是呂布率軍來攻,也不可能繞過鄄城直攻范縣。所以你說的鄄、范交界之處應是斷無兵難之所。就算真有什麼事,你也會先收到消息然後直赴范縣暫避。」

    聽過了郭嘉的這一番分析,陸仁也摸起了下巴沉思暗道:「看來我選的地方沒錯,鄄城與范縣交界的這塊地方眼下是很安全的。再有一個來月就到了春正月,有些事如果我早些動手準備的話時間上也不會那麼緊張。嗯,決定了,就這麼做吧。」

    再想起一事,陸仁又再向荀彧和郭嘉二人問道:「還有一件事要請二位幫幫忙,就是我想去見兩個人,向他們請教一些事,就是不知道此二人二位認不認識。」

    郭嘉應道:「哪二人?」

    「棗祗和韓浩韓元嗣。」

    荀彧還好,郭嘉卻是立馬就瞪圓了雙眼:「誰誰誰?棗祗和韓浩!?你怎麼想見這兩個人?棗祗還好說,韓浩可是個不好應付的人!就那脾氣……我最不願碰上的人就是他了!行了,你要見這二位的事,你小子自己想辦法!」

    「……我靠!」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00 AM

第七十七回 小訪問詢
               
    興平元年(AD194)十二月初,鄄城。

    陸仁的居所,被陸仁叫著帶人來幫忙的郭嘉正好奇的看著數輛剛剛滿載而歸的馬車。有僕役點算過數量報知郭嘉後,郭嘉點了點頭,在一個麻袋中抓了一把稻穀出來細看,沉吟了片刻向僕役問道:「這就是徐州盛產的粳稻?」

    「是的主上。這就是小人按陸校尉之前的吩咐,趕往徐州購回的粳稻。」

    郭嘉搞不清楚這些東西,只是用力的攥了攥拳,手中的粳稻因此有些磨去了糠皮。郭嘉揀出幾粒去了糠的粳稻納入口中細嚼了幾下便皺起了眉頭道:「留下兩袋,等我回來之後去殼煮食。」

    陸仁沒好氣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個死老郭,給我放下!這幾車粳稻是我請糜竺特意挑選出來的上佳谷種,到開春之時要撒播到地裡去的,你吃進肚子裡是怎麼個意思?難道還能在你的肚子裡再長出穀子來?」

    「谷種啊?那算了。」郭嘉趕緊把手中的谷種扔回袋中,他可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的人。

    陸仁向郭嘉比了個中指,隨即向身後喚道:「婉兒!」

    「哎!」婉兒應了一聲,端了一盤東西奉到了二人的跟前。

    郭嘉看了一眼,樂了:「這什麼啊?」

    陸仁道:「鹹魚梅干煲。之前我去糜竺那裡購糧的時候意外的得知糜家有煮鹽的生意,回來之前就教了他醃製梅子的方法,這次購置谷種他就著人順便帶了一些醃製好的梅子和鹹魚給我。我尋思著你這個傢伙也沒吃過這個,就帶著婉兒做了一些。試試吧,味道很不錯的。」

    郭嘉笑道:「說起來還真是很久沒吃過你親手做的飯菜了。好,試試!」

    二人坐在院亭中開吃,婉兒則在將其餘的鹹魚梅干煲遞給其他的那些來幫忙的人。這玩意酸咸適中、可口開胃,一時之間吃得郭嘉和其僕從都食指大動。可惜陸仁是按著人頭來做的,想再來一份的人可沒第二份。

    正吃著,忽有人報說曹操來了,陸仁和郭嘉就趕緊的放下手裡的煲仔飯趕去迎接,不多時把曹操接進來,曹操看了看院亭中的兩份煲仔飯,俯下身聞了聞便笑道:「這是何食?光是聞聞就讓人口生津唾。」

    陸仁和郭嘉齊聲道:「鹹魚梅干煲。」

    曹操在非正式的場合是相當隨意的人,當下就再笑道:「還有嗎?讓孤也嘗嘗。」

    「呃……」

    陸仁當時就犯了難,他是按人頭數做的,數量剛剛好,可又哪裡會想得到曹操會突然跑過來?不過這時婉兒卻悄悄的扯了扯陸仁的衣袖,低聲道:「婉兒的那份還沒動……」

    陸仁看了看婉兒,亦悄悄的向婉兒點了點頭,婉兒便趕去廚房,準備把她自己的那份端來奉給曹操。而婉兒與陸仁之間的舉動雖小,曹操與郭嘉卻都看得清清楚楚,對婉兒的表現也都在暗中表示滿意。

    過不多時煲仔飯奉上,曹操另取小碗拔出一些嘗了嘗就笑了:「酸中帶咸,咸中有酸,而且蒸煮後梅子的微酸入得鹹魚肉中,甚是可口。典韋,你也嘗嘗。」

    說著曹操就把大半份的煲仔飯遞給了典韋。典韋對曹操把好吃的東西順手就塞給他的事都習慣了,接過來先是嘗了一口就道:「很好吃!在下可是頭一次吃到這樣的飯食。」

    典韋在那裡三口兩口的就把東西吃完,曹操對婉兒道:「孤吃了你的飯食,也不能虧待了你。來人,去取粟……哦對了,義浩這裡不缺糧米。去取新制冬衣一身,賞賜給婉兒。」

    婉兒當即跪下連聲說不敢當,曹操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讓婉兒退下。一旁的陸仁心裡清楚,曹操這其實也是在向自己示好。

    等婉兒退下,曹操又望瞭望院外的糧車,再向陸仁問道:「義浩啊,孤今早巡城,聽門卒說你專門差人去徐州購回了數車糧米回來,孤一時好奇之下便過來看看。怎麼,是不是覺得孤給你的俸祿不足以廩食,所以就另行購置糧米裹腹了?」

    陸仁忙道:「曹公說笑了!其實這數車粳稻,是來春試屯時要用的谷種。」

    曹操表示恍然的點了點頭,正好婉兒這時送茶過來,陸仁就讓婉兒去書房取來書簡再遞給曹操過目。曹操展開竹簡,上面是這樣寫的:

    「中原自遭荒亂,諸軍並起,率乏糧谷,皆無終歲之計。向者飢則寇略,飽則棄余,瓦解流離,無敵自破者不可勝數。如袁紹之在河北,軍民仰食桑椹;袁術在江淮,取給蒲蠃。以至民人相食,州內蕭條,雖有一時之強勢卻有何用?

    「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如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可為先代之良式也。故曹公雖有呂布在濮陽為患當興兵逐除,然州內春耕農事切不可廢。仁雖才薄德微,願請為屯田校尉,率兩千眾往赴鄄、范宜田之所,試行屯田之事。

    「權以田千頃、至秋頃收三十斛而計,若事成可集糧三萬餘斛。兩千眾縱需年食兩萬斛,亦可有萬斛之數納為府糧。且試屯事成,曹公逐除呂布重掌全州之日,有例可徇之下慕流亡之民增眾增田,則民可安、糧可廣矣。」

    陸仁既然已經拿到了屯田校尉的印綬,就說明這件事肯定是曹操早就知道並且點了頭的,但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你總得有個相應的行文書令,所以陸仁還是一半抄書一半自己想的寫出了這篇書文。

    曹操看過之後點了點頭,眼光卻飄向了郭嘉道:「奉孝,這簡上字跡應該是你的吧?」

    郭嘉呵呵一笑:「主公好眼力!實在是義浩這小子的字寫得不堪入目,我就只有幫他捉刀代筆了。只是這字簡雖出自我手,原本卻真是義浩之言。主公若是不信,主浩的原簡就在書房案頭之上,要不要取來給主公看看?」

    陸仁虛踹了郭嘉一腳:「你不讓我難堪一下就很難過是吧?」

    曹操亦笑,再低下頭去細看簡文。看著看著,曹操便來回的踱起了圈,眯起雙眼口中低聲念道:「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

    合上竹簡再沉默了片刻,曹操點頭道:「如今天下大亂,孤欲平定亂世,建不世之功,正需此等長遠大計以為久圖。可是義浩,中原之地自古以來便以種粟為主,種稻雖無不可,但產量要稍低於粟,你又為何要棄粟而種稻?」

    這些問題陸仁曾經向荀彧解釋過,但現在看來要麼就是荀彧沒和曹操說,要麼就是曹操想要再次的確認一下,所以陸仁就又向曹操大至的解釋了一下中原地區在種植水稻時所犯的錯誤。曹操聽過之後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輕嘆道:「想不到農事之中也有如此之多的要領。」

    陸仁心說何止這點?真要是把現代研究的那些什麼雜交品種、基因提取甚至是轉化給搬出來,把全鄄城的竹簡木簡都集中起來都不見得能寫得完。不過那些東西陸仁也搞不了,只能是在種植方法上進行更正與精細化而已。

    曹操又道:「你既是行試屯之事,就放心大膽的去做吧,不必有何顧慮。試屯之時但有何難處,只管向文若求助便是。好了,孤今日來此也不想過多的談論政事,到是此刻孤忽然很想聽一聽義浩你的笛樂音律,義浩可否屈就一下?」

    陸仁樂了,心說看來曹操這也是想放鬆一下。話又說回來,陸仁也有段時間沒玩音樂了,現在被曹操一提起來,還真有些技癢,用現代詞彙來說就是吊絲想顯擺和裝逼了。當下也不作他想,點點頭之後就帶著婉兒去書房取竹笛。

    來到書房,陸仁環視了一下剛剛收撿好的書房,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再向婉兒望去時,見婉兒正在把掛在牆上的竹笛小心的取下來。本來這不是什麼大事,可是陸仁卻留心到婉兒在取笛的時候,小手輕輕的在長笛上撫摸了幾下,那輕柔的指尖依稀中帶出了幾分喜愛之情。

    陸仁有些好奇的問道:「婉兒你很喜歡樂器嗎?」

    婉兒「啊」了一聲,趕緊把竹笛交給了陸仁。本想避開陸仁的,但婉兒的這點小動作又哪裡能逃得過陸仁的追問?只好向陸仁解釋了一下。

    原來婉兒原本是作為樂伎來培養的,可是在六年前,婉兒卻在一次習練中不慎摔倒,砸壞了曹操的卞夫人喜愛的一張古琴,結果就從樂侍降格為婢女丫環,自此就再沒能碰過樂器。說起來這位「本倡家」的卞夫人還是比較好說話,當時只罰婉兒跪了一夜再貶為婢女而已。若是換成別家,逐出府去讓你這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自生自滅都是輕的,搞不好當時就直接打死拋屍野外了。

    話又說回來,在曹府中樂伎的侍遇要比丫環婢女好上一些,至少也算得上是無需大勞且衣食無憂,不像婢女丫環幾乎是人人都可以隨意打罵。而最重要的是那些歌伎、舞伎就好像是現代社會裡的藝人明星,背後再怎麼樣,至少在人前的時候都是光彩照人的樣子,很容易讓少男少女們生出仰慕之心。

    婉兒只是個平凡的侍女,本來有這樣的機會卻失去了,心中會有些自嘆命苦與羨慕他人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婉兒對樂器、音樂就有了一份莫名其妙的依戀感……不過在言談之中,陸仁查覺到婉兒真的很喜愛音樂,同時也希望那些動人的曲樂能出自自己之手。亦或許可以這麼說,婉兒也希望自己能身有所長,不似現在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婢女吧。

    (呃……瓶子有個毛病,就是一睡下去就起不來,朋友們都說瓶子有輕度的嗜睡症,今天兩更又是半夜被尿憋醒,再逼著自己不能睡然後才碼出來的。見諒見諒!)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01 AM

第七十八回 副手李典
               
    數日之後,陸仁的居所,一陣和美悠揚的笛樂聲正在飄揚而出,使得門外某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將校正想上前拍門的手懸停在了那裡,繼而輕輕的收了回來,靜靜的站在門外傾聽院中傳出的笛樂。

    不久一曲奏終,青年將校稍稍皺眉道:「來此之前就常聽人說陸義浩精擅音律,且多有獨到之處,可適才的笛樂雖柔美清麗,但在折轉之處為何這般生澀?是市井流言譽之太過,還是說他只是在習練曲樂?」

    想到這裡青年將校搖了搖頭,正想重新叩門,陸仁的聲音卻傳了出來:「婉兒你剛才吹得還不錯,畢竟你早年學過一些,底子也還在。不過婉兒啊,我和你說過好幾次了,想吹好竹笛首先要記熟全曲,然後選合適的轉音處來換氣,而且換氣最好是用鼻不用口,不然的話每次換氣的時候就會使音律的弦接很不自然。喏,我再吹一遍給你聽聽。」

    門外的青年將校頓時啞然心道:「竟然不是他在吹奏,而是在教習他人。也罷,再聽聽他本人的吹奏。」

    院中的笛聲也再次響起,不過比起剛才就要流暢自然得多,或許聽著不能說心曠神怡,但聽上去很舒心。門外的青年將校明顯的也是個喜愛音樂的人,此刻閉目細品著陸仁的笛樂,不住的點頭讚許:「不錯,柔而不嬌,美而不華,如和風細雨一般……這樣才有此曲應有的韻味。」

    本有心想靜靜的聽完這一曲的,可是聽著聽著,青年將校忽然鼻中生癢,而這玩意兒也不是想忍就能忍得住的,於是乎青年將校打了個重重的響嚏。

    「啊、啊,啊啾——!!」

    這一聲響嚏自然驚動到了院中的人,婉兒忙道:「主上,門外好像有人!婉兒去看看。」

    陸仁沒好氣的聲音接上了話:「看什麼看啊?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是時辰,多半是老郭那傢伙又來蹭飯了。行了,你去備飯吧,我去開門。」

    「蹭飯!?」

    這個詞早已在鄄城流傳開了,青年將校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不由得有些啞然失笑,心說郭奉孝的官職俸祿並不低,怎麼還來陸仁這裡蹭飯吃?而且聽陸仁的語氣,顯然郭嘉常來陸仁這裡蹭飯,陸仁都被蹭習慣了。

    不一會兒大門開啟,陸仁也是出於習慣的笑罵道:「死老郭你又來蹭……哎?不是老郭。請問足下是誰?來這裡是找我的嗎?」

    青年將校連忙回應道:「在下李典,字曼成,因公務特來請見陸校尉。」

    「李典?」

    陸仁愕然。常玩遊戲的人一般都玩過街機遊戲《吞食天地2·赤壁之戰》(這個是CAPCOM正式的遊戲名稱,國內一般都會稱為《三國志2》),而李典作為第一關的BOSS,都不知被玩家們削了多少回頭、斷了多少回身、碎了多少回屍,一般就沒幾次能留下全屍的機會,卻也因此被很多不管熟不熟三國史的人都牢牢記住。現在這位首關BOSS突然站在自己的面前,陸仁都有種想來招「下上·拳」的衝動。

    不過這畢竟不是在遊戲裡,陸仁也就趕緊的向李典回了一禮,繼而把李典請進了院中,順便向著廚房裡的婉兒喊道:「婉兒,來的不是老郭,是別的客人,奉茶去書房。」

    廚房中的婉兒應了一聲,李典則好奇的問道:「陸校尉這裡似乎就再無旁人了?」

    陸仁道:「是啊,就我和婉兒而已。」

    李典抽空環視了一下陸仁的居所,卻也暗暗稱奇。當時的官員哪怕再窮,身邊怎麼著也得有幾個侍僕,像陸仁這樣只有一個侍女在身邊的很少見。

    來到書房中坐下,陸仁就問道:「曼成來尋我是有何公務?」

    李典取出一塊木簡交給陸仁:「奉曹公之命,典督率五百軍兵為陸校尉試屯之副。」

    「哦!」陸仁接過木簡檢閱了一下,大致的意思就是由李典帶五百人作為護屯軍來幫自己的手,這個事荀彧之前就已經和陸仁交過底,只是陸仁沒想到會是調李典這麼號「意外」出名的「名人」來。

    順手激活芯片調出李典的傳記看了看,陸仁到覺得很滿意。

    李典在三國史上不能算出名,基本上都是作為一個優秀的副官而存在。比較有名的事件就是張遼威震逍遙津的時候,李典拋開與張遼、樂進私人間的不和,幫著張遼打出了威名,可以說張遼能威震江東,這裡面李典有很大功勞。

    現在都還沒到建安,這一時期李典的從父(叔父)李乾自初平年間便追隨曹操,後來在呂布偷襲袞州時被薛蘭、李封所殺,現在接替李乾統領舊部的是其子李整。而李典作為李整的堂弟,這一時期只不過是李整身邊的一個副將而已。

    李典真正出頭還是在幾年之後,也就是李整死去的時候接替了李整才開始。而按《魏書》的記載,李典的性格是「少好學,不樂兵事,及就師讀《春秋左氏傳》,博觀群書。太祖善之,故試以治民之政」,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李典是曹操準備往賢能官吏的方向培養的,那麼陸仁提出試行屯田,曹操把李典派來進行「工讀實習」就很正常了。而一個這樣的人被派來當自己的幫手,彼此間的關係很好相處,在很多事上陸仁能夠方便很多,所以陸仁才會覺得很滿意。

    查完這些,陸仁不由得心中極度惡意的暗想道:「不錯不錯,想不到我認認真真想做點事的時候,就有了個日後的名將當我的手下,這老大還是做得一下的嘛!嘿嘿,街機遊戲城李典是頭一關的BOSS,那麼我就是BOSS的BOSS,哈哈!!」

    陸仁在這裡壞笑連連,那邊李典可就摸不著頭腦了,猶豫了一下李典開口問道:「陸校尉何故發笑?」

    「哦哦!」陸仁趕緊回神:「我看得出曼成是有能之人,我能得曼成相助,試屯之事定然會獲益良多,那日後還要請曼成多多關照了。」

    李典說了幾聲「不敢當」,然後就好奇的顧視起了陸仁書房裡的書卷,一時之間李典好學的性子也冒了上來,試探著道:「這裡的書卷,可否借在下一觀?」

    陸仁道:「我這裡都不是什麼書籍,而是為試行屯田一事寫畫的一些要領和圖樣。曼成你要是有興趣就隨意觀閱吧。」

    曹操對李典是「試以治民之政」,而李典對於這方面的事也很有興趣,再說他作為陸仁試屯的副手也很有必要要加強一下「業務知識」,所以就取過了幾卷參閱。而在檢看過幾卷之後,李典對陸仁可就「有點崇拜」了。別說是他,就連荀彧那樣的人,在看過陸仁遞上去的資料和圖樣之後都驚嘆不已,又何況是李典?

    這要用現代的話來說,李典就像是還沒有完全走出校門的實習生,在實習的時候卻碰上了一個經驗豐富……也許不能說是經驗豐富,但至少是理論知識豐富的前輩陸仁,當然是要好好的請教和學習一下。

    二人正談論商議間,婉兒那頭燒好了開水送進房來。李典本來是不會對一個端茶送水的侍女在意什麼的,可一抬眼間卻微微一怔,因為他在婉兒的眉心那裡看到了一個繪上去的圖紋。而這個圖紋標繪得恰到好處,使婉兒憑添了幾分美感。

    婉兒退出去之後,李典便好奇的問道:「陸校尉,適才奉茶的是你身邊隨侍的侍女吧?」

    陸仁點頭:「她叫婉兒,是曹公送給我,照顧我飲食起居的侍女。我身邊也就她這麼一個隨侍的人而已。」

    「那、那……」李典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因此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哦,那個啊,我稱之『夢璃印』……」陸仁樂了:「是我一時興起繪在婉兒眉心的,因覺得挺好看就沒讓婉兒洗去。怎麼樣?這樣繪在眉心那裡是不是很好看?」

    李典點點頭。都說女孩子的漂亮是「三分天生,七分打扮」,而這個「七分打扮」如果理解成化濃妝那可就大錯特錯,真正的意思應該是用心。現代社會裡一個好的化妝師絕不會在被化妝對像的臉上大施粉黛,而是會在合適的地方配上適當的點綴,讓被化妝者自身的美感儘可能的被顯現出來。

    當然陸仁不太懂這些,他只純淬是因為一時興起繪了這麼個紋飾在婉兒的眉心而已。不過真要說起來,雪莉有點像《仙四》中的柳夢璃,婉兒又有幾分像雪莉,陸仁就生出了幾分按柳夢璃的妝扮來打扮婉兒的意思。這個「夢璃印」不過是一個前奏罷了。還別說,繪上這麼個夢璃印之後,婉兒還真有那麼點夢璃的影子。

    只不過婉兒年紀還是小了點,才十四、五歲而已,而且之前作為曹家的侍女,雖不至於會餓著肚子,但營養不良總歸是有一些的,用陸仁的話說可能都還沒來得及真正的發育,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未發育的,蘿莉版的夢璃COSPLAY,離夢璃應有的味道還差了個五萬四千里。

    不過現在可真不是談論這些不著邊的事情的時候,而且對面的人還是李典。如果對座的人換成是郭嘉,陸仁到是可以放肆的談些這個。

    李典這會兒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在合上手中的竹簡之後,李典便問道:「陸校尉,接下來我們要做些什麼?」

    陸仁也是早有準備,隨手取過案邊的行程計劃看了一眼便道:「明天天氣應該不錯,辰時末的時候你帶上幾十號人去東門那裡等我。」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02 AM

第七十九回 試屯屬眾
               
    次日的鄄城東門,李典早早的就帶了幾十號人在此等候。不久陸仁騎馬趕來,二人就帶著這幾十號的人出了城門。

    人一上路,陸仁與李典少不了要攀談一番。這時陸仁才瞭解到李典今年其實只有十六歲,按古人的習慣在一個月後也才不過虛歲十七。而歷史上李典三十六歲就病死,具體生卒年月不明,但張遼的合肥之戰是發生在建安十六年,即公元211年,李典應該是在這一戰之後的一、兩年裡病死的。現在算起來,李典打這一仗的時候應該是三十三、四歲左右,正是古時男子的精壯之年。

    這說著說著,陸仁明顯感覺到李典對他的態度語氣有些變化,應該是由昨天的尊,漸漸的轉為了現在的敬。稍一遲疑間陸仁便明白了過來,因為李典「好學問,貴儒雅,不與諸將爭功。敬賢士大夫,恂恂若不及」。

    昨天李典作為陸仁的下屬,態度自然要顯得尊重,但是這一夜過去,李典反覆的思考著在陸仁那裡看到的資料和圖樣,就愈發的覺得陸仁不簡單,因此在李典的眼中,陸仁就變成了賢士一類的人物,態度上就自然會有所轉變。

    想通這些,陸仁便向李典微笑道:「曼成,這開荒闢田、興修水利之事,你不如我;但論統兵率營,我卻是什麼都不懂,要我去管我肯定會管不下來,所以到時這節制人馬,讓他們依令而行的事,我就全部交給你了。」

    李典拱手一禮:「李典領命,定不負校尉所托!」

    陸仁擺手笑笑,心中暗道:「這樣也不錯,算是各有分工吧。我對帶領軍兵這方面的事完全是個門外漢,沒個人幫幫我就肯定會出問題。出問題事小,要是誤了屯田的事,曹操和荀彧還指不定會怎麼整我。就算他們不怪罪我什麼……」

    想到這裡,陸仁又想起了那天在東阿附近看到的那一幕,眉頭不由得緊皺了起來,暗自搖頭道:「做人不能沒心沒肺到那種地步。那些大事我是做不了,可是留下點正確的農業知識,讓這個時空的人少挨點餓,至少可以少發生一點那樣的事,我卻是能夠做到的。現在有個李典幫我處理這些我不擅長的事幫我管著,我能省事省心,同時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到種田的事上面去。其實我也沒種過地,只是在照本宣科,是得多集中點精力多注意點。」

    再抬頭看了看天,陸仁接著想道:「一下子就過去了一年零八個月,也就是二十個月,再有二十個月,雪莉那裡就能接我回去了。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得好好的屯田,先把成績做出來給別人看看,然後才能真正的推廣出去,留下正確的農業、水利方面的技術,好歹讓現時點的農民能多收點糧食,不至於出點什麼事就『人相食』……唉,等曹操把獻帝送去許昌,真正開始推廣屯田制的時候,相信效果會更好。」

    李典在一旁道:「陸校尉何故輕嘆?」

    「啊,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點往事罷了。」陸仁趕緊回轉過神。因為有意的想和李典這個好幫手打好關係,陸仁便笑道:「曼成啊,你也別總是以『校尉』喚我了。我今年二十三,虛長你七歲,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喚我一聲『陸兄』吧。」

    李典向陸仁一拱手:「既然蒙兄台不棄,典就不造作了。陸兄!」

    陸仁點點頭,笑而不語。

    李典看了看自己這一隊人走的方向,再問道:「陸兄,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陸仁揚鞭一指:「屯田只憑你帶的幾百人又哪裡夠?本來我是想請荀公調拔的,可荀公卻說要我自己去召募。沒辦法,只好在開春之前自己去召募了。前面幾里的地方是之前飢民們的流居之所,我們就是去那裡看看能不能召到些願意去屯田的飢民。」

    李典「哦」了一聲表示瞭解,當下便催促人馬加快步伐。

    老實說,陸仁對自己去召募流民的事是沒抱什麼期望的,因為陸仁知道歷史上的曹操在實行屯田制之初可是用了不少強制性的措施的。而那時的曹操在政治上是迎奉了獻帝,因而有政治號召力;在軍事上打跑了呂布和一堆雜兵雜將,因而有軍事震懾力。可問題是,現在的曹操這兩條都不具備,那自己想召募流民去屯田又談何容易?要不是因為顧慮到這些,陸仁又哪裡會找荀彧,請荀彧直接調人給他?

    不過事情還真是出乎陸仁的意料之外。等到了地頭,一開始說募饑饉流民去屯田的時候,眾多的流民的確都是持懷疑的態度,沒什麼人敢過來應募。可是當陸仁把正式的公文一亮,自己的名子也因此而亮出來的時候,大家一聽說是那個自己掏錢去徐州買糧食,而且還用音律向糜家「買」下糧食來賑濟飢民的陸仁,馬上一圈又一圈的流民可就都圍了上來。

    對此陸仁也是老半晌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那時荀彧會說出「不要看輕自己」的話,感情自己在這些饑饉流民之中很有些知名度和號召力,至少至少,這些流民也是抱著一種「跟著陸仁就會有飯吃」的思想。有這些東西打底,陸仁想召個幾千人去種地還真不是件難事,畢竟之前的戰亂,還有今年的蝗旱雙災,把大家都給餓怕了。

    要知道兩漢時期的稅賦一般為十五分之一,最少的時候甚至是三十分之一,可曹操屯田的時候收的是五成甚至是六成,可還是有人願意幹,不是因為餓怕了又能是因為什麼?

    帶著李典僅僅是轉了幾個地方,統計出來願意跟著陸仁去屯田的人丁數字就已將近超過了兩千人,鬧得陸仁不敢再去召募了。到不是陸仁不想多召點,而是荀彧給陸仁交過底,能調拔給陸仁試屯初期的始動糧食不多,畢竟曹操這裡還要和呂布干仗,從陳地轉了一圈掠回來的糧食主要還是得作為曹操的軍糧來使用。

    陸仁算了一下,荀彧調拔給他的糧食如果是按基本口糧來攤算,也僅僅是夠三千人吃到明年的七月初而已,而陸仁自己只是在照本宣科,再說得難聽點是在紙上談兵的進行種植,因此陸仁自己的心裡對能不能種好也是很沒底的。在這種情況下為求保險起見,陸仁就把試屯人數鎖定在了兩千,加上李典帶領的五百護屯軍,就是兩千五百人。這樣一來,多多少少的在口糧上能夠寬鬆上一點,不至於過得那麼緊巴巴的。

    轉了一圈回到鄄城,陸仁邀李典去自己家裡吃個便飯。飯吃完之後在書房裡小坐喝茶,李典就問道:「陸兄,你今日就安排著召募來的流民三天後去城北聚集,是有何用意?」

    陸仁取過了圖樣展開道:「還能幹嘛?當然是搶時間去試屯之所開地挖溝。」

    李典奇道:「可現在尚在隆冬,地上儘是冬季的雨水雪水,這個時候開地挖溝是不是有失妥當?」

    陸仁解釋道:「正因為到處都會有雨水雪水,我才要在這個時候提前作些準備。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可你也知道之前乾旱了許久,許多田地早已荒蕪,這個樣子等我們開春再過去重新開地可能就會晚了。再說趁秋冬的農閒之時抓緊時間興修水利也是常理,我們趁著今冬的雪水尚未消融的時候趕緊的挖下一些蓄水的水塘,對試屯之事會大有裨益。」

    李典「哦」了一聲點頭稱是,陸仁卻在心裡暗道:「你懂個屁!最多也只是懂了一半。我之前在飢民那裡得來的情報是假的啊?現在的中原地區沒能以水稻為主要的糧食作物,除了太過奔放的種植,對水稻的護理遠遠不夠之外,最大的原因是水稻旱種!人要是水份不夠就會變成殭屍,缺了水的水稻那叫僵稻。蔫不拉及的能長出什麼來?我現在去開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那些旱田給轉變成適合種植水稻的水窪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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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後鄄城的北門,兩千多飢民已聚集齊。而在這三天裡,陸仁為了讓這些飢民心安,也請荀彧先拔出相應的口糧給這些飢民就食,同時讓李典帶上那五百護屯軍開始對這些飢民進行相應的管制。

    說起來人數固然是召夠了,但陸仁還是有些頭痛,因為這兩千多飢民裡青壯男子的數目不多,換言之就是主要勞動力有些不足。

    但陸仁卻又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到現在為止,天下大亂、諸侯紛爭已經多年,各地的青壯男子很多都被強徵為兵是很平常的事。而之前的兩災暴發,青壯逃荒時又比其他的人要逃得遠些,那剩下來討飯的當然只能是些歪瓜劣棗。

    此外曹操這裡正在準備再度舉兵攻打呂布,鄄城、范縣、東阿三處的青壯軍兵基本上都調走了,剩下的也要保守城池,不能輕易抽調。自己有地的農民,亦或是那些地主家裡的莊客僮客又調動不了,陸仁能夠召募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不過再看看李典率領的五百護屯軍,陸仁到又暗中鬆了口氣。好歹這也是五百青壯,必要的時候可以把手伸到這五百青壯的身上去。或許曹操和荀彧會安排李典帶這五百人來,本身就是有這個意思在裡面吧?

    想到這裡,陸仁先前看見自己這兩千不太像話的屯田人馬時的鬱悶心情也一掃而空,人在馬上很裝逼的揚鞭一指,喝令道:「眾人聽令,出發!」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03 AM

第八十回 觸動心弦
               
    鄄城到范縣,如果是按現代的城址分佈,兩地不過相距三十公里左右而已,但是在漢代卻不是這麼回事。按陸仁的實地勘測,兩座城區之間的距離應該是兩百漢裡左右,中間則以黃河的一條支流分隔開。也就是說,陸仁帶隊從鄄城出發,到達預定的屯田地點大概是一百漢裡左右的路。

    一百漢裡的路,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這兩千五的屯田軍走了兩個白天才到達預定地點。這塊地頭陸仁之前已經來過多次,也算是比較熟悉了,當下便下令屯田軍先按圖紙上預定要修建起城鎮的地頭立下暫且安身用的營寨,同時亦下令屯田軍對這一帶舊有的兩處小村莊不許驚擾,如有違令者軍棍伺候……斬就免了,陸仁不是嗜殺之人。天至黃昏時陸仁的中軍大帳已先立好,婦人們也開始燒煮飯食,陸仁便把李典請來己帳商議一下相關的分工諸事。

    按陸仁繪製的圖樣,陸仁讓李典次日便去抽調土木工匠與相應的勞力出來,按糧倉、工房、械倉等等不同的優先級修建起相應的房舍。因為這個事的勞動強度較大,陸仁很不客氣的就把手伸到了李典的那五百人裡面,當然必要的警戒與維持治安的人陸仁不敢動。除去這些,其餘的人眾都打發去修整農田和水利,體力較差的那些婦人就是伙頭軍了。

    商議完了這些正事,婉兒也燒好了飯食送入帳中,陸仁便邀李典同桌共食。李典望了一眼婉兒端進來的菜便奇道:「這是……」

    陸仁啞然失笑。因為這兩天趕路,大家啃的都是干糧,所以直到今天安下營寨才能讓婉兒好好的弄點算是可口的飯菜。而所謂的可口其實也就是鹹魚梅干煲而已,主要是鹹魚和梅干糜竺送來了不少,製作的材料充足,做起來也比較方便。

    「來來來,曼成你也來試試我家婉兒的廚藝如何。」

    不過這酸咸可口的煲仔飯出現在李典的面,李典也是食指大動的說。畢竟前兩天都只是啃乾糧,李典的嘴裡也都淡出鳥來了。

    幾筷子的飯菜進了口,李典固然沒郭嘉那麼故作誇張的表現,但也一樣讚不絕口。陸仁扭頭沖婉兒笑了笑,硬拉著婉兒在身側坐了下來。只是這樣一來卻使李典微微的皺了皺眉,必竟婉兒現在的還只是一身侍女的妝束打扮,陸仁現在這樣做對李典來說,未免太……放浪了些。

    陸仁看出了李典的想法,微微笑道:「曼成,我從來不會去在意這些細瑣小節,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把婉兒當作下人侍女看待。」

    李典只能笑笑搖頭,心說那是你陸仁的家事,就算你陸仁收個侍婢為入室又關他什麼事?而且這種事在古時相當平常。只是陸仁與李典都沒有留意到,一旁的婉兒在低下頭去的時候,神色間有那麼點異樣。

    一頓便飯很快就吃完了,李典辭別陸仁後出了帳,準備巡完營便回帳休息。稍遲一些婉兒收拾完了碗筷什麼的回到帳中,見陸仁一個人坐在帳門前望著天空發呆,似乎是在想著什麼心事。婉兒見狀猶豫了一下上前勸道:「主上,時值隆冬,寒意正盛,請主上還是入帳歇息,勿招風寒為好。」

    陸仁隨意的應了一聲,望瞭望婉兒眉心處由他畫上去的「夢璃印」,再望瞭望婉兒紮著的侍女發鬃,想了想忽然笑著向婉兒招了招手道:「來,在我身前坐下。背對著我。」

    婉兒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在陸仁的身前跪坐下來。陸仁藉著火光細看了一下婉兒略有些枯黃的頭髮,輕聲問道:「今日紮營時我讓你好好梳洗一下的,你洗過頭髮沒有?」

    「洗過了。」

    陸仁的手隔著婉兒的肩伸了過來:「你的木梳帶在身上吧?給我。」

    婉兒嚇一跳:「主、主上……」

    「別怕,給我。」

    婉兒猶豫了好一陣才懷中取出木梳遞給陸仁。陸仁接過來之後解開了婉兒的發鬃,輕輕的幫婉兒梳起了頭。梳著梳著陸仁卻犯起了難,心道:「柳夢璃額側的那兩條束髮辮是怎麼扎的啊?我不會啊……算了,全部往後梳再盤起來試試,一會兒前面再甩個側分的留海……」

    沒學過美發手藝的結果,是陸仁瞎忙活了半天,婉兒頭皮被拉得陣陣刺痛之下又不敢出聲。好不容易陸仁總算是給婉兒梳出個還不錯的髮型,可惜沒髮釵。不過陸仁靈機一動,取來了三支竹筷,按自認為不錯的角度插入了婉兒腦後盤起的發鬃裡,最後再仔細的去看現在的婉兒。

    還別說,這說古不古、說時髦又不時髦的髮型而挺合婉兒的……至少陸仁自己是這麼認為。打晾了一陣,陸仁頗有些自得,微笑著向婉兒道:「帳中有銅鏡,你去照一照記好。這是我手藝不佳,還沒完全梳理好,以後就要你自己按這個髮型來梳妝了……剛才把你弄痛了吧?」這會兒才發現婉兒的眼角可有隱約的淚光呢。

    婉兒依言入帳照視了自己一番,這一看之下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只是這髮型雖美,感覺也很合襯婉兒,婉兒卻有些擔心。扭回身時,婉兒望見陸仁正靠在帳柱上衝著她傻笑,猶豫了片刻之後婉兒輕聲道:「主上,婉兒必竟只是個婢女。我如果如此妝扮,只怕……會令主上遭人非議的。」

    陸仁道:「怕什麼?我就不理會這些東西,而且在曹公帳下為官,只要沒作姦犯科觸動律法,有點不治行檢、放浪形骸都沒關係,更何況只是讓我身邊的女孩子打扮得好一點?反正我就希望我家婉兒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這有什麼不可以?誰又願意有個醜八怪跟在自己身邊?」

    婉兒的頭低了下去:「主上……」

    陸仁走近幾步,雙手輕輕的搭在了婉兒的肩上。沉默了一陣,陸仁忽然輕聲道:「婉兒,我還真有些擔心如果說哪天我突然不在了,只剩下你一個人要怎麼生活下去。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應該趁著我還在,先留些什麼給你……」

    婉兒猛然抬頭,臉上儘是驚愕的神色:「主、主上你要走嗎?你是要去到哪裡?不管主上去到哪裡,都、都……都帶著婉兒好嗎?還是說……主上不要婉兒了?」

    陸仁有些難堪的抓了幾下頭,這時空傳送的事必竟不能向婉兒開口的。稍一思索陸仁就打起了馬虎眼:「我、我不是要走。你也知道現在是人命如草芥的亂世,我今日固然為官統眾的,可難保明日就不會死在亂軍之中。萬一真有那麼一天我下落不明,你就……」還沒想好呢。

    婉兒默然中又低下了頭去,用略帶著幾分哽咽的聲音低聲道:「雖然婉兒跟隨主上還並沒有多久,可是婉兒看得出主上對婉兒真的很好。如果說、如果說真的有那麼一天……婉兒願意追隨主上而去……」

    「咦——」陸仁嚇一跳。婉兒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說陸仁哪天要是不在了,婉兒搞不好可能會來個殉主之事的事。這一下陸仁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臉部肌肉也開始抽筋:「婉、婉兒你別說這種傻話!再怎麼樣都好好的活著好不好?」

    婉兒依舊低著頭輕聲道:「婉兒自幼飽受欺凌,從來沒有人像主上對婉兒這麼好……主上對婉兒如何,婉兒知道。婉兒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亦不敢奢求什麼,只望今後能似現在這般隨侍在主上左右便足矣。若主上不在,婉兒……」

    陸仁又抓了抓頭,心說這個時代的女孩子說好哄也真的超好哄。自己這幾個月裡對婉兒做的這些事,若是放到現代的女孩子身上,特別是放到那些備胎環繞左右的女神們的身上,搞不好她們還會認為你很煩,然後鳥都不會鳥你,連獻獻慇勤的機會都不給。

    心中雖然有這些不著調不靠譜還想笑的想法,可是望到婉兒那緊咬著嘴唇,臉上已有淚痕,但眼中帶著剛毅的神情,陸仁隱約的感覺到婉兒是動了真格的。再想想這年頭的事本來就不怎麼真能說得清,像糜貞能毅然投井不連累趙云、孫尚香那麼好強的女子聽說劉備掛了之後居然也會投江,還有個誰誰誰為了拒絕家人要她改嫁竟然自我毀容還是自殘的那種……誰敢保證婉兒到時就不會自盡!?

    一念至此陸仁也是冷顫連連。他當初把婉兒從曹操那裡要來,說得難聽點只是把與雪莉有幾分相似的婉兒給當成了雪莉的影子。再說得直白點就是有些女僕控的思想在作怪,純淬就是想圖個樂呵,身邊別那麼冷清,有個看得上眼的女孩子作作伴而已。但會鬧到婉兒對他這麼認真卻是陸仁始料不及的。

    陸仁不想害人,猶其是不想害了婉兒這樣的女孩子。可眼見著婉兒好像都快哭出來了,陸仁也只能趕緊的安慰婉兒,好不容易哄著婉兒先回帳去休息了,陸仁又站到了帳門前望著天空發呆。因為腦子太亂,站了有多久、想了些什麼事,陸仁自己都說不清。直到明月掛空時……

    「主上……」

    「咦,我不是讓你早點睡的嗎?你怎麼又起來了?」

    「婉兒睡不著……天寒風冷,主上把這個披上吧。」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06 AM

第八十一回 開春農事
  
    「婉兒睡不著……天寒風冷,主上把這個披上吧。」

    一件厚披風輕柔的蓋到了陸仁的身上。無獨有偶,這件披風正好是那天陸仁捲過婉兒的那一件……其實陸仁也就這麼一件厚披風而已。

    東西披上身軀擋住了寒風,身軀自然就不再有什麼寒意,陸仁的心頭也湧上了些許的暖意,望向婉兒的目光也帶出了幾分溫柔。可能陸仁自己都不知道,就在這一刻,他的心弦其實被悄悄的觸動了。其很多時候會觸動一個人心弦的,往往就是這些看似平淡的細微之處。

    下意識的手一伸抓住婉兒的小手,陸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笑的:「還叫我別著涼,你自己的手卻是冰冷冰冷的。行了,我還要想一些屯田的事,你自己先回帳裡睡吧。」

    婉兒有些尷尬的抽回了手,嘴唇動了動想向陸仁說點什麼,但最後沒有能說出來,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帶著滿腹的心事回自己的偏帳去了。

    陸仁看看婉兒的背影,搖了搖頭輕歎道:「真是個傻丫頭……」

    這邊婉兒雖然回到了帳中,但仍然從簾縫裡偷偷的看了陸仁幾眼才回到鋪上躺下。只是人雖然是躺下了,雙眼卻合閉不上,心中亦在泛起一陣陣的茫然。就這樣傻呆呆的呆愣了也不知多久,婉兒忽然幽幽的暗自輕歎道:「今天說了那些話,主上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獻媚邀寵?」

    扭頭面向了陸仁臥帳的方向,婉兒輕聲道:「主上,婉兒知道自己不是你那天失聲呼喚過的那個『雪莉』,主上對婉兒做的這些,也許只是把婉兒視作了雪莉的影子。婉兒真的不敢有何奢求,只想今後就這樣跟隨在主上的身邊……」

    此刻的陸仁其實不知道自己搞錯了一件事,就是單純的人不見得就沒腦子,老實的人也不見得就不是聰明人。

    這麼說吧,陸仁是把十四、五歲的婉兒習慣性的視作了一個少不經事的小丫頭,但他卻忘了古時的人在思想上一般都比較早熟,更忘了在曹操府坻中長大的小丫頭,又怎麼可能會那麼的少不經事。

    婉兒自幼便在侍女圈裡長大,那些勾心鬥角的事也可以說是見過不少的,只是由於天生柔弱而善良的性格,沒有使她變得和那些侍女一樣,卻也因此使她沒少受過欺負。但是反過來,婉兒對誰對她好的事也格外的敏感。在陸仁身邊的這幾個月下來,婉兒體會到了之前從未有過的溫情,又怎麼能夠不動心?甚至可以說,婉兒對陸仁都產生了一些依戀之意……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很快就到了冬雪初融,田野綴綠的初春。

    開春沒幾天,曹操便起兵攻襲定陶去了,而陸仁這裡也忙著開始了下一步的工作。

    之前做的一些準備工作現在見了成效,大片大片的旱田在冬雪所化成的水的侵浸下變成了適合種值水稻的窪田……至少陸仁是覺得和自己映像中那種像池塘的田畝差不多了。

    李典此刻正按著陸仁給的地圖與竹簡向各個百夫長分配著任務。等到分配到還剩下體能較差的兩百婦人的時候李典卻犯了難,因為這最後的兩百婦人昨天陸仁並沒有交待過要她們幹什麼。再就是寨中一角擺放著的從全營集中起來的上百個木盆木桶,李典也不知道是有何用。

    環視了一圈,李典不由得向陸仁大帳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道:「怎麼都這個時辰了,陸校尉還沒來?」

    想了想喚過一個侍衛,讓侍衛去請陸仁。過了好一陣侍衛總算是引著陸仁過來,而陸仁的身後還跟著婉兒。李典稍一凝神便發覺陸仁與婉兒的精神狀態都不怎麼樣,二人的眼中也都佈滿了血絲,一看就知道這二位昨夜上都沒睡好。見到這般情形李典不禁啞然,再略一探頭望了望和往日已大不相同……確切的說是在這段時間裡沒少被陸仁「調/教」的婉兒,早已是更顯秀麗。

    稍一猶豫李典便走到陸仁的跟前壓低了聲音道:「陸兄,雖然說佳人難得,可是陸兄也要保重身體啊!陸仁受主公之托試行屯田之事,還望陸兄以公事為重!」

    「……」陸仁正在揉仍有朦朧睡意的雙眼,聽見李典的話之後啞然中瞥了李典一眼。作為一個現代社會的穿越者,要是聽不懂李典這話裡隱晦含蓄的意思才怪了。哭笑不得中向李典招招手道:「曼成,借兩步說話。」

    李典依言上前幾步,陸仁一伸臂勾住了李典的肩膀低聲道:「曼成啊,我知道你剛才是想勸我不要貪戀美色縱慾過度。不過你該知道,我一直是和婉兒分帳睡的。」

    陸仁指了指自己佈滿血絲的雙眼道:「我這個是昨天夜上想了一晚上的事才沒睡好的。」

    李典啞然中就差一句「你沒睡好怎麼婉兒也沒睡好」沒說出來了。

    陸仁伸了個懶腰,也實在是懶得在這種問題上和李典解釋太多,沒有就是沒有。

    再掃了一眼那兩百婦人,陸仁便微微點頭,向李典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說了一通,李典便依令而行。先分出六十婦人把木盆挑出來在空曠的地方一一擺放好,其餘的一百四十個則兩人一組,一根扁擔加一個水桶的去就近的水源挑水回來。再到附近開田的地方調了三十個青壯去把陸仁數日前從鄄城拉來的粳稻糧種推了幾車到這裡。

    忙活了一陣,那一地的木盆都按陸仁要求的水注半盆。陸仁讓人點算了一下,這大小不一的木盆居然有近兩百個!啞然中把兩百婦人又大致的分了一下組,每組都照看到一定數量的木盆。最後陸仁向婦人們晃了晃手中的三升竹勺道:「你們聽著,每組一個這種三升勺,按兩尺木盆一勺的量把谷種放入水中,大的稍加,小的稍減!谷種浸入水中一刻鐘,當中漂浮到水面的谷種與沉在盆底的谷種一定要分桶放置!」

    這個並不難,婦人們也都亂七八糟的應了命。陸仁揮手讓婦人們安靜下來後又接著道:「別以為只是這麼點事!都給我記好,浸泡過一次谷種的水不可再用,那邊有水渠,用過的水全部都倒到那裡去。每次浸泡谷種是一刻鐘,即便你們是婦人兼之體弱,也足夠你們先行挑水備用,人也不會太累!這種輕活算是我照顧你們的,但如果你們這樣還怠慢的話,就算你們是婦人,這軍棍我一樣照打!聽明白沒有!?」

    好歹陸仁這麼段時間的官當下來那麼點的官威,最後的大聲喝斥還真震住了這些個婦人。接著陸仁便一聲令下,由那三十個青壯把車上的成袋稻種分發給各組,各組也都開始按陸仁的要求小心行事。陸仁則領著李典和婉兒在場中巡視,時不時的再出聲指點一下各組哪裡做錯了或是如何分工、如何行事會更有效率一些。當然這時陸仁用的是很和藹的語氣,給人的感覺並不是真的那麼凶。砸完大棒得給蘿蔔,這點道理陸仁還是懂的。

    在場中巡視了一圈,李典終於按捺不住向陸仁問道:「陸兄,你這是何意?」

    陸仁伸手在一組婦人剛濾選出的兩類稻種中各摸出了幾粒檢視了一下,轉而交給李典過目道:「我這是在選種。漂在水面上的谷種內癟而輕,種下地去很難成苗,只能是徒費人力。要選這些沉在盆底,殼內殷實厚重的才行。」

    李典稍稍恍然的點了點頭,再問道:「那這些輕癟的谷種又當如何?」

    「……」陸仁向李典甩過去一個「你白癡啊」的眼神,搖搖頭笑道:「這還用問嗎?每天篩出來的輕癟谷種,直接送去伙頭營那裡去殼煮了吃啊!哦對了,讓伙頭軍給我把穀殼都留下來,後面還有用的。」

    李典望了望手中的稻種,啞然道:「穀殼也有用!?」

    陸仁點頭笑笑,回身去望侍衛有沒有把水漏時計送過來。只是這一突然回身,陸仁猛然發覺場中很多婦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這裡,但陸仁又感覺得到這些婦人不是在看他或是李典。

    「難道……」

    想了想陸仁向身後侍立的婉兒道:「婉兒,我有些餓了。你先回帳幫我煮點粥,我再巡視一會兒就回帳去吃。」

    婉兒低低的應了一聲,轉身快步回帳。而今時今日的婉兒在陸仁的「調/教」之下,已經習慣了梳理出陸仁教給她的髮型,而且比起陸仁這個美發生手梳理得要柔順得多,當然也要像樣得多。再者婉兒畢竟是在曹操那裡長大,自幼就要知書識禮的女子,和周圍的這些民婦一比自然是會顯得有氣質一些。

    這清麗柔美的氣韻,配上肩後及腰隨著微風輕輕舞動的長長秀髮,在這麼一群准恐龍型的婦人當中,簡直就是鶴立雞群了!在婉兒離去時陸仁偷偷的掃了一眼周圍,果然那些個婦人都在對婉兒行「注目禮」,而亂七八糟的目光中幾乎什麼樣的意味都有……完全可以理解為一個摩登女郎站在一群村姑中的那種情況。

    陸仁啞然失笑,心說某位成名作家書中說的那句「最喜歡看女人的其實還是女人」搞不好真是句至理名言。

    可陸仁不知道的是現在如果向屯中的人問及屯裡哪個女子最漂亮,詁計整屯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說「陸校尉身邊的婉兒姑娘」,連婉兒「侍女」的這個身份都會下意識的隱去了。

    (預定是每天兩更,共六千字。之前因為有事的緣故,瓶子總共是誤了三更,瓶子還記得的。一有狀態瓶子會盡可能的補回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06 AM

第八十二回 些許歪招
  
    「曼成啊,等會兒你挑幾個年歲稍長、心性穩重的婦人出來為長,由她們來巡視各組並負責依水漏報時。要不你直接挑幾個人在這裡暫管也行。谷種的選取直接關係到秋後的收成,你我都不想在這裡就出什麼意外。」

    李典點頭應下,陸仁則跑去了河邊,將手伸入了河水中。不過陸仁這不是在洗手,而是在試量氣溫。手一入水,陸仁就覺得一股寒意直衝腦門,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暗自心道:「我還是心急了點啊……按資料上說,水稻喜高溫、多濕、短日照的環境,幼苗發芽所需的最低溫度是十至十二度,最適合的是二十八至三十二度。可現在雖然開了春,天沒那麼冷了,但這水溫明顯的還是低了些,我現在把那些稻種就播到地裡去沒問題吧?」

    雙手再劃了幾下水,陸仁不由得暗自歎道:「他妹的,要是有溫度計和天氣預報就好了……我勒了個去,想什麼呢?還溫度計和天氣預報?這個時代就想這個也太不現實了。」

    回轉過身看了看寨中正在浸水選種的人,陸仁多少就有些自我安慰的心道:「算了,雖然是心急了點,時間也提早了點,但我也不是完全在亂來。這回動用的稻種其實只是很少的一部份,就當是在臨陣磨槍的先練練手,這點稻種就當作是可憐的炮灰吧。不過話又說回來,天冷了點又怎麼樣?野生的那些稻種、谷種還不是要在土裡先呆過一個冬天,到來春才生根發芽?這些炮灰種子現在先種下去,一但發了芽不也正好可以提醒我真正適合的時間到了嗎?」

    別看陸仁在旁人面前總是一副高人的姿態,可陸仁自己心裡清楚,他這個所謂的「東漢農業專家」就算不是冒牌的,也只是個只有理論知識,至少在目前來說還只能是紙上談兵的傢伙。但這個事是絕對不能說破的,陸仁也就只能用這些偏門的招數來臨陣磨槍,算是給自己增加一點升級所需的exp。

    此外還有件事得說清楚一下。陸仁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鄄城與范縣交界的地方,在現代也正好是河南省與山東省交界的地方,即河南省的東北部。而這塊地頭在後世屬華北單季稻稻作區,水稻種植面積僅佔全國的百分之三。

    事實上以河南北部的氣候條件更適合種植小麥或是大豆,實在不行陸仁依舊種植抗旱抗瘠能力強的粟類農作物還能更穩妥一些,但陸仁在反覆的斟酌之後還是決定種植水稻。也不為別的,為的是水稻只要種植好了,產量要高於小麥、大豆和粟。

    要知道現代華夏水稻的種植面積僅為糧食作物面積的四分之一,但產量卻佔到了一半以上。當然這裡面還有諸如南方地區常見的二季稻甚至是三季稻的因素,但陸仁相信即便只是一年只能成熟一次的單季稻,在產量上也可以勝過小麥和粟。而且河南這裡種植水稻的特點是單季有餘、雙季不足,這對陸仁來說就是能夠比小麥和粟更早一些收割入倉,同時也就等於是能讓陸仁的試行屯田更早的見到成績……現在的陸仁的確是太需要一些成績,來向曹操和荀彧證明一下自己了。

    一刻鐘的時間並不長,當陸仁從河邊那裡轉了一圈回來,一眾婦人這裡第一批稻種的選種工作已經完成,而且按陸仁的要求將「良種」與「劣種」盡數分開放置。還別說,糜竺給陸仁送來的這些稻種質量確實很好,至少分出來的「劣種」的數量並不多。陸仁這次是動用了五斛的稻種,劣種的數量大概只有三斗不到。

    一漢代斗換算成現代公制是兩千毫升再稍多一點,也就是說這次清理出來的「劣種」是六公升左右,大概是大半袋的大米的樣子。陸仁看看這點米,也不知道這點米夠幹嘛的。再掃了一眼這裡選種的婦人們,陸仁索性揮了揮手道:「來幾個人,把這點米煮成稀粥,在場的人分著喝掉吧。兩百來人,每個人應該都能分到一小碗。」

    在場的婦人們頓時就低聲議論了起來,不一會兒之後有個年約四十歲上下的婦人被推了出來,小小心心的向陸仁道:「陸校尉,農諺有云『餓死不能食谷種』。這些種子播到地裡,好歹也能收上些糧食,就不要煮掉了吧?」

    「……」陸仁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道:「餓死不能食谷種?可我連『人相食』的事都已經見識過了!」

    想了想之後,陸仁向那婦人擺了擺手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這些谷種質劣,播種到地裡也只會徒費地力而已。讓你們煮掉就去煮掉。」

    眾皆無語,不過最後還是按陸仁的命令,把這三斗劣種煮成了稀粥,算是給這些婦人們加了一頓餐。而陸仁這時又喚過了李典,二人又向另一處優先開墾的良田走去。

    這裡都是屯田軍裡最為精壯勞力在翻土拉犁。陸仁激活芯片中的相關資料,蹲下身仔細的查閱了一下翻整好的土壤,微微的點了點頭。站起身時喚來負責這裡的百夫長問話,先問百夫長識不識字,回答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識。陸仁對此只能笑笑,從懷中摸出三份圖樣交給百夫長,告訴百夫長粗耕之後要如何細耕、蓋平。至於頭批的稻種播下之後,什麼時候才會長出秧苗並生長到適合啟秧的程度,陸仁自己的心裡也沒底,所以就沒說出來。

    一想到這時的人大多都不識字,陸仁就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什麼大事小事屁事都得自己親自來看吧?自己又哪裡有那麼多的精力?想到這裡陸仁就向李典問道:「曼成,你手下有沒有識字的人丁?」

    「現在我身邊沒有,不過陸兄要用的話,我可以去我族中叫幾個來聽用。」李典的李氏在山陽巨野可是個大族,歷史上李典在曹操掃平河北之後「遂遷部曲宗族(一)萬三千餘口居鄴」,陸仁現在只是要幾個有文化基礎的人,太簡單了。

    陸仁點頭道:「那就好。我帳中的些種稻心得,等你的人叫來之後,就由他們依竹簡上的所寫下的事項來做。」

    「諾!」

    陸仁掃了幾眼發覺那些個屯田軍裡有人不以為然,當下臉色一沉喝道:「世間諸事皆有其法,農桑之事亦有其術,並非你們想得那麼簡單!如果讓我發現你們有誰敢不依術而行,亦或是陽奉陰違不按我說的做,這軍棍打下來少則五十,多則上百!!」

    「……屬下領命!」

    陸仁皺了皺眉,又稍稍搖頭歎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正在這時,婉兒來到了陸仁的身邊輕聲道:「主上,回帳用飯吧……」

    「嗯!曼成要不要一起去用點?」

    李典連忙搖頭,心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起來得那麼晚?他這早都吃過了。客套了幾句,李典便發付身邊的一個侍衛騎快馬去鄄城找族中子弟來此,同時也請陸仁先回帳休息,這裡巡營視查的事有他在,讓陸仁放心便是。

    陸仁點點頭,帶著婉兒回帳用飯。才剛剛吃了一點,忽然有人來急報道:「啟稟陸校尉!正北方向有一隻兵馬正向我軍營寨開來!」

    陸仁嚇一跳,急問道:「可有旗號!?若無旗號那豈不是流寇?」

    李典這時趕入帳道:「不是流寇不是流寇,是范城守將夏候元讓的三百騎。陸兄,夏候元讓任折衝校尉,職在君上,依例我等當出營相迎。」

    陸仁撇了撇嘴,心說都是校尉,怎麼我就矮別人半截?不過站在某種立場,陸仁也不想得罪曹操最信任、最親近的獨眼龍……不過這個時候夏候惇還沒瞎。

    當下陸仁便起身整理衣著準備出帳,在整衣時陸仁又順便查閱了一下資料,心中微感奇怪:「不對啊,夏候惇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和曹操一起去攻打呂布了的嗎?怎麼守在范縣?他不去從征呂布就沒了他的招牌獨眼龍啊!到是程昱老老實實的呆在東阿沒動。」

    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陸仁一向是想不通事就不去多想。整理好衣衫,又吩咐婉兒先回自己的小帳,因為過一會兒夏候惇可能會來自己的大帳小坐也說不定。做完這些,陸仁與李典帶著一百警戒軍士出了營,趕去渡口那裡等候夏候惇。

    說起來這個時候的陸仁還真不認識夏候惇。本來按原有的歷史進程,夏候惇在曹操攻伐徐州時以東郡太守的身份留守濮陽,陳宮反叛的時候荀彧向夏候惇求援,夏候惇就帶兵離開濮陽趕去了鄄城。也就是說陸仁在跟著曹操和郭嘉來到鄄城的時候,本來是可以見識一下夏候惇的,但這時可能是發生了一點變化,夏候惇這時沒有留在鄄城,而是去了范縣駐防,所以陸仁就一直沒有和夏候惇見過面。

    現在見到了面,夏候敦對陸仁沒什麼反應可言。因為對陸仁來說夏候敦是個古代名將,碰上了自然會比較留心;但對夏候敦來說,陸仁只不過是個尋常的官員將校而已,那夏候敦又哪裡會多過的去留意?唯一有點映像的,卻還是之前陸仁去徐州購回糧草的事。

    反正夏候敦這會兒只是出於禮貌,向陸仁行了隨意的行了個軍禮便直接開口詢問,陸仁對此也只能心中暗歎,心說難怪在這個時代那麼多人把名望看得比什麼都重,甚至會到那種「為聲名不惜捨命」的地步,現在陸仁真的是體會到了作為一個寂寂無名者的悲哀。

    (夏候惇的「惇」字五筆字庫裡沒有,切來切去的實在是不方便,所以就用「敦」字替代了,相信大家能夠理解。以後還有個張郃,就直接用「合」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08 AM

第八十三回 意外之爭
  
    卻說陸仁與李典將夏候敦迎入寨中,夏候敦掃了一眼營區與營區外正在田中勞作的眾人便向陸仁道:「陸校尉,為何在田中拉犁的牲畜是多數馬而不是耕牛?」

    陸仁心說我也想都用牛啊!用馬拉犁不是說不行,可總覺得用馬來拉不像個事。但自己這裡的情況是別說牛了,就連馬匹都少得可憐,你夏候敦就沒看見很多犁是人在拉?當下陸仁也只能搖頭苦笑道:「夏候將軍有所不知,我這裡試行屯田的勞力都是去冬時在鄄城周邊招募來的流亡饑民,又哪裡有耕牛可言?就現在營中的這幾頭,還是荀司馬好不容易才抽調出來的。春耕農時不可失,我也是無奈之下才下令權且用馬匹來代牛耕犁。」

    夏候敦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前些時候荀司馬曾來信給我,具言陸校尉你將會來此試行屯田一事,著我但有餘力就多加照顧。既然陸校尉你這裡缺少耕牛,回頭我便命人送些過來。」

    陸仁心說那感情好,趕緊就向夏候敦致禮道謝。

    夏候敦今天過來,說白了就是來打個招呼再關照一下,並沒有其他的什麼事,所以只是在陸仁這裡轉了一圈之後就回去了,陸仁這裡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該做的事依舊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一轉眼又是好些天過去,天氣也變暖和了不少,而陸仁這裡頭批種下的稻種亦從土裡冒出了點點的嫩芽。陸仁一直很關心著這個事,所以少不了要親自下地去查看一下,根據芯片裡的圖樣資料細心的比對,以免出現什麼差錯。

    在確定沒什麼差錯,心裡有了些底氣之後,陸仁就決定開始正式的選種播種。這天陸仁正監督著眾人的選種,忽然人報說夏候敦那裡的耕牛送來了,陸仁就趕緊的前去迎接,心說夏候敦你選的時間也真叫正好,我這裡種子一選完就要種下地,正缺耕牛來進行最後的整地。

    這次夏候敦沒有親自來。好歹他也是一塊地頭的首腦人物,不可能什麼事都親自去做,送點東西這樣的事只要叫個人跑一趟也就行了。不過這回來的人到讓陸仁有點意外,因為陸仁曾經向荀彧和郭嘉說過想見一見的韓浩,也就是在原有的歷史上,對曹操的屯田工作真正有很大功績的那位。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荀彧向夏候敦打過了招呼,所以夏候敦就讓韓浩來和陸仁見一見面了。

    見面敘禮客套話,這些都不必多費口舌。韓浩這次是給陸仁送來了三十頭耕牛,在當時的情況下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陸仁自然是大喜過望。而韓浩這時提出想去看一看陸仁這裡進行的耕種情況,陸仁也沒有理由拒絕。事實上陸仁不但不會拒絕,還有些巴不得想讓其他人都看看,說白了這又是吊絲喜歡裝逼的心理在作怪。

    但讓陸仁沒想到的是等帶著韓浩來到田中的時候,韓浩只看了幾眼就緊鎖起了眉頭,繼而便大怒道:「陸校尉!汝既受命為屯田校尉來此屯田,就當知曉農事!可你這田是怎麼耕的?」

    「???」陸仁的頭上冒出來一大串的問號,走到韓浩所指的稻田中檢看了一下卻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事,當下便好奇的反問道:「這田……有何不妥之處嗎?」

    韓浩似乎有些上了火,指著田地周圍道:「這田……(省略n多字),這壟……(再省略n多字)!還有,吾剛檢看過你交於百夫長的耕圖與竹簡,豈有將稻苗安插於水中之理?陸校尉,汝若不識農事可尋田間老農討教一二,亦或是尋《汜勝之》參讀,似汝如此這般只能枉費人力,至秋卻終無所獲的!曹公將試屯重任交託於汝,汝萬萬不可兒戲視之!!」

    陸仁楞了許久才明白,哭笑不得的回應道:「粳稻是水稻,並不是旱稻啊!你方才說的那些都是旱稻的種法……」

    後面的話陸仁不太好說。因為按陸仁仔細參閱過雪莉傳過來的資料,大致推斷出的結論是漢時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旱稻。而漢代所謂的旱稻,實際上都是水稻旱種,產量也相當的低。而以陸仁眼下的條件,他根本就不可能去尋找真正的旱稻……比如很多人常說的占城稻。

    可是占城在福建那邊,陸仁想去也去不了啊!就算被陸仁找到了,以當時的情況也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栽培成型,別忘了咱們的袁伯伯為了培養一個品種的雜交水稻可花了九年時間,成熟了n多次!此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關於占城稻現代學者也懷疑是水稻旱種,只不過產量方面稍高、對土壤要求也並不高而已。

    按陸仁的想法,是想在回現代之前做點什麼利民的事。考慮到他留在漢代的時間不超過兩年,自己又只是有雪莉傳輸給他的農業資料,真正來說本身並不是什麼農業專家,什麼培養、改良品種的事陸仁既不敢也沒信心去做。

    想來想去,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更正一下華北地區水稻種植的誤區,把水稻正確的種植方法留下來而已。為了小心從事不出差錯,陸仁有關稻種的選擇都是選取了一年只能一熟,但是適合在華北地區種植的粳稻,而並沒有選取在亞熱帶地區能一年兩熟的燦稻。只是沒想到他這才剛剛開始呢,韓浩這個大釘子就冒了出來。

    陸仁的話是不好說出口,那邊韓浩可是喝斥連連:「稻既是稻,又豈有水旱之分!?汝如此不識農事就休誤春耕農時!吾勸汝要麼趁早更改,要麼回鄄城還卻官職印綬!此間屯田人眾,吾會請夏候將軍致書鄄城,另遣他人代之!」

    韓浩的這番話說得很不客氣、很不友好,而陸仁平時雖然不願惹事生非,但並不代表陸仁膽小怯弱,相反陸仁二十來歲正是血氣方剛之年,真正被人一激那反應可是非常強烈的。之前陸仁因為怒氣上腦,一怒之下做出的嚇人事可不是一件兩件。現在韓浩這一番喝罵下來……

    「……我靠!到底是誰他嗎的不懂啊!?老子芯片裡裝的都是一千八百多年後,不知經過多少專家學者研究出來的精華,難道說還會比不上你讀過的那卷什麼《汜勝之》?屁!老子就不相信西漢的《汜勝之》能完善得過我芯片裡的《水稻種植大全》!」

    一念至此,陸仁的語氣也變得不再客氣,冷冷的回敬道:「江北之地,種稻之法早已是多有其誤,亦不知稻亦有水旱燦粳之分。我所選種的粳稻若栽種得法,雖然一年只能收穫一次,但產糧之數仍勝過麥粟甚多。到是韓公你去過南方嗎?知道種稻會有什麼樣的情況嗎?你適才說的那些就算是種粟、種麥都頗有不足,更別說是種稻了。」

    韓浩這種人就是那種典型的牛脾氣、認死理,不然也不會在夏候敦被呂布的兵馬扣為人質的時候會不管夏候敦的死活,直接下令擊殺敵軍了。現在見陸仁這樣頂撞他,韓浩的火氣也上來了:「我見你不得農事之法,好意規勸,你卻如此不領我情面!好,既然如此……」

    陸仁心說你還想動手不成?是不是曾經不管夏候敦的死活卻得到了曹操的嘉獎,結果就不管別人的死活上了癮了?他妹的別說你沒有尚方寶劍,就算有也不是這麼亂用的。

    當下陸仁就退後了兩步,想伸手去扣按劍柄卻想起來自己因為忙著農活,佩劍並沒有帶在身上,所以是一伸手把身邊的某個侍衛手裡的長戈給搶了過來,然後才不冷不熱的向韓浩道:「韓公,我的種稻之法是主公與荀司馬都曾問詢過的,我的屯田校尉一職也是曹公親授的,真論起來我的品秩尚且要高你一點,你如此的對我喝罵指責,又是何道理?」

    「……」韓浩馬上就是一呆。他也是見陸仁年紀輕輕的,就有點以長輩而自居了。

    陸仁接著道:「君在范縣,屬夏候將軍統屬;我在鄄城,卻屬荀司馬統屬,並非在夏候將軍的統屬之下,更不在你的統屬之下!若你對我有何不滿之處,大可傳書於鄄城荀公,我之去留亦由荀公裁斷,卻不是你能夠決斷的。似你如此這般,與依仗身為曹公近戚以勢逼人又有何異!?你若執意而為,首先你不見得能把我陸仁怎麼樣,而你一意孤行間壞卻曹公法度,你又當如何!?」

    「你……」韓浩這回是真的卡了殼。這傢伙的確是個認死理的人,但越是認死理的人,卻往往比誰都守規矩。陸仁把曹操的法度往外一搬,韓浩一時間還真拿陸仁有些沒辦法。

    陸仁心中暗暗偷笑,心道:「哼哼,這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夏候敦現在還沒資格假節,加上又因為是近戚的緣故,比旁人更要小心重紀守法,同時對身邊的人會要求得更嚴,不然的話日後也不能受曹操信任的督二十六軍,你韓浩也幹不到中護軍這樣的重要軍職。我拿現在法紀壓死你壓死你壓死你,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此刻的韓浩的確是再沒話說,只是狠狠的瞪了陸仁一眼就甩袖而去。陸仁這裡則是鬆了口氣,不過對於韓浩會怎麼在夏候敦那裡說自己的壞話,陸仁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一想到這個,陸仁也是大感頭痛,再一轉念就急忙回帳,抓過簡筆就是一封書信寫下,讓人騎快馬送去鄄城荀彧那裡……沒辦法,這個時候的陸仁需要有後台幫他頂著。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09 AM

第八十四回 得人相助
  
    自從那天和韓浩幹了一仗之後,接下來的幾天裡陸仁的心情都不怎麼好。自己這裡的事一直都做得好好的,突然之間卻冒出來這麼一號人,換作是誰心情恐怕都好不起來。

    在陸仁看來,韓浩這傢伙就像是自己那個時代裡的那些古舊死板的老苦董。真論起來人品其實不壞,但就是思想上太守舊,沒什麼變通的能力,而且極度缺乏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絕對是件讓人頭痛不已的事。

    但不管怎麼樣,自己這裡的事是一定要堅持著做下去的。佛都有火,更何況是吊絲眾?陸仁的心裡現在就是憋著一口氣:你不是說這樣不行、那樣不行嗎?我就偏要這麼做出來,而且做得漂漂亮亮,讓你這個古板守舊的老古董到時候徹徹底底的啞口無言!

    而在帶著這樣的心態的情況下,陸仁做事也越發的上心,雖不至於到廢寢忘食的程度,但很多時候那認真的樣,就連李典都會在暗中為之咋舌。至於韓浩那裡會鬧出什麼情況,陸仁知道不是他能夠管得了的,所以也就懶得去管了。

    反正已經寫了信給荀彧,剩下的事就讓這些上層人物去交涉,自己實在是沒那個精力去理會什麼。如果說荀彧誤信了韓浩的話而將自己免職,那自己就回去接著當那個比曹掾史,然後自己開塊地種,一樣可以證明給別人看。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陸仁還是要忙著育秧的事。

    水稻的生長是非常快的,在合適的生長環境之下,水稻最久一年,最快則只需三到四個月,就能夠完成發芽、開花、結實的整個過程。而種子出芽僅需三天,幼芽抽出首葉又只需三天。當然這只是最理想的生長情況,以河南東北部的氣候條件,想三到四個月就搞定現然不太現實,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五個月有餘、六個月不到才行。

    但即便如此,陸仁播下的那些種子六天左右就已經長出了秧葉,詁計再有個幾天時間,陸仁就得把秧苗轉種到窪田裡去了。所以這幾天陸仁一直都在秧田旁轉悠,時不時的還會親自到田裡去檢視一下秧苗的狀況。

    這會兒陸仁正在田裡檢查秧苗,確定沒問題之後直起身,活動了幾下因為蹲得太久而有些酸脹的週身各處,剛一轉回身想回到田邊上,就發現荀彧正懷抱著雙手,笑容可掬的望著他。

    「我靠!荀公你怎麼過來了?什麼時候到的啊?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

    荀彧淡然一笑:「你與韓浩因種稻之事而互起爭執,我不親自來一趟能行嗎?」

    陸仁道:「我以為你只要寫封書信在中間調解一下就行了。」

    荀彧似笑非笑的看著陸仁:「你忘了當初向我與奉孝言及想和韓浩、棗祗見面結識之時,奉孝是作何反應了?韓浩此人,心性太過剛直強硬,我如果不親自出面與之勸解周旋,這稻你也就別想能安心的種下去了。」

    陸仁回想了一下當天見識過的韓浩的那副臭脾氣,也只能苦笑著搖搖頭。

    荀彧又望了望育秧田中那些綠油油的秧苗:「不過義浩啊,之前我雖然從你那裡知曉了一些南方的種稻之法,但韓浩所言及之事似乎也並不是全無道理,所以我今天專程來此,到還真的想再次向你確認一下,你的種稻之法不會有錯嗎?」

    要換在以前,陸仁可能會因為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所導致的心裡沒底,在荀彧的面前就不敢把話說滿。但是現在的陸仁嘛,僅僅是回頭望了一眼育秧田裡翠綠可人的稻秧,心中跟著就升起了一份自信,並帶著這份自信向荀彧道:「放心吧荀公,只要今年的老天爺別再像去年一樣,你這裡再讓我放手去做,別給我添什麼亂,那麼到入秋之時,我這裡收上來的糧食就會讓曹公和你滿意的,順便的也可以讓某個人啞口無言。」

    荀彧一直在仔細的觀察著陸仁,自然就看出了陸仁身上所流露/出來的那份自信,當下便點點頭道:「即如此你便放手去做吧,夏候元讓好歹賣我幾分薄面,他那裡我會幫你擋著。只盼到入秋之時,你別讓我失望。」

    陸仁呵呵一笑:「要不我立份軍令狀吧?」

    荀彧笑而搖頭:「那到不必。你本來就是來此試行屯田,即便有失本就怪不得你什麼,會遇上韓浩對你責難也是意外之事。再說你就算是屯田不成,我還指望著你回來當比曹掾史,繼續幫我計點錢糧帳目。老實說,你留下的算盤雖然好用,但自你離開之後,我總感覺還是要慢上了許多。」

    陸仁又不笨,知道荀彧的這番話其實是在讓自己放寬心,好安心的去做事,當下便向荀彧拱手一禮表示感謝。再看看時間差不多到了吃上午大食的時候,陸仁便請荀彧到自己的帳子裡去吃頓便飯再回鄄城。

    荀彧也不拒絕,畢竟這個時候確實是有些餓了,就跟著陸仁來到了帳中。而帳中的婉兒正剛剛放好碗筷,見帳簾被挑起就習慣性的喚了一聲「主上」,卻也馬上就看到了陸仁身側的荀彧,自然是趕緊的向荀彧行禮。

    那天陸仁把婉兒要走的時候荀彧也在場,自然認識婉兒。本來荀彧是不會在意當時的那個平凡侍女,可只是多望了一眼之後,荀彧就愣了愣,繼而很不確定的向婉兒問道:「你是……當日義浩向主公要走的那個廚下侍女?」

    婉兒很恭敬的回應道:「正是奴婢。啊,荀司馬請稍等,容婉兒去添副碗筷。」

    那頭婉兒退出帳去取碗筷,這裡荀彧卻用很古怪的目光鎖定了陸仁,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怪怪的了:「當日主公、奉孝及我都說義浩你選取隨侍之人雖有務實之心,卻有些沒眼光,但現在看來你選取女子的眼光才是最毒的。」

    陸仁即有些不好意,又有些自得的的道:「還行吧……其實女孩子只要不是無鹽(齊之無鹽,本名鐘離無鹽,也就是醜娘娘)那一類的,身上就總會有著可取之處。再用合適的妝扮點綴一下,顯出幾分姿色並非難事。」

    荀彧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隨即語重心長的道:「你可別因為美色當前就誤了正事。」

    陸仁聳聳肩:「放心吧荀公,我知道輕重,再說我根本就沒碰過她。」

    荀彧看看陸仁,也不好再說什麼。

    ————————————————————

    荀彧親自來了一趟,而且韓浩那頭的確沒來給陸仁挑什麼刺,這讓陸仁安心了不少,可以安下心來認認真真的種田。

    頭兩批試種的稻種已長成秧苗,並轉種到了窪田之中,陸仁得到了相應的exp,自信心也隨之增加了不少,因此大幅度的增加了選種育秧的數量,也就是說要正式的開始大面積的種植。

    育秧田那邊的人手經過了兩次的試種,而且還是陸仁手把手的教習,已經不用陸仁再過多的親自去照看,所以陸仁現在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到了窪田這裡。

    水稻之所以被稱之為「水稻」,就是因為水稻在生長季節一直浸在水中。陸仁當初會選定這塊臨河之地,當然是有充份的考慮到水利方面的因素,甚至還用芯片繪製了地勢圖樣傳輸給雪莉,讓雪莉那頭用相關的程序分析出合理的佈局。只是現在還沒有完全進入春季雨季,周邊的供水有些還不夠到位,所以陸仁只是先保證了一小部份的窪田水量而已。

    此刻的陸仁就正在窪田中細心的檢視著秧苗的生長情況,婉兒也換上了一身短衣,挽起了褲腿光著小腳丫,拿著汗巾守在陸仁的身邊。窪田這東西大家都懂的,一腳下去就是一腳的濕泥,而陸仁又總是要彎下腰身,伸手到泥水裡檢看秧苗,汗一出來都不太好擦拭,故此婉兒就這樣守在拿著汗巾守在了陸仁的身邊,時不時的幫陸仁擦去一下汗水。

    陸仁本來是不想讓婉兒跟著自己這樣動不動就弄上一身泥,可又不得不承認當婉兒溫柔的拭去自己頭上的汗水時,心裡會有一種很莫名其妙的享受感,所以也就這樣任由婉兒跟在了自己的身邊。

    不多時一塊田地檢視完,陸仁和婉兒一起回到了田道上稍作休息。只是這二位才剛剛坐下,就聽見附近不遠處的屯民們傳來了一陣陣的騷動與驚呼,下一刻又看見李典正急匆匆的帶了些負責警衛的士卒在趕過去。

    「這是出什麼事了?」

    陸仁看見這般情形自然是也想過去看看,但他的人還沒有來得及站起身,就聽見有人在驚呼道:「野豬在那兒,快……陸校尉,野豬衝著你去了!快躲開!」

    「野豬?我靠!華中平原怎麼會有野豬?」

    陸仁在驚愕之下罵了這句街,還沒來得及有點什麼動作,就看見一團黑呼呼的東西正在向自己直衝過來。眼看著就要閃避不及被野豬結結實實的撞上,陸仁身側的婉兒突然身軀一扭,整個人就蓋在了陸仁的身上,但同時也就把她柔弱的脊背對向了野豬的獠牙。而如此一來,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失聲驚呼……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12:11 AM

第八十五回 手斃野豬
  
    「主上!」

    眼見著發了狂的野豬就快要撞上來不及起身閃避的陸仁,一旁的婉兒沒有作任何的多想,瘦弱的身軀一下就蓋到了陸仁的身上,只把自己柔弱的後背對向了野豬的獠牙。

    雙眼早已緊緊的閉上,牙齒也咬得緊緊的,作好了抵擋將要到來的劇痛的準備。可是良久過去,婉兒卻發覺意料中的劇痛遲遲的沒有出現,到是耳中聽到了陸仁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低沉之聲:「傻丫頭你不要命了?」

    婉兒大吃一驚,急忙睜開雙眼去看,只見陸仁的一張臉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早已憋得通紅,肩頭亦在輕輕的顫抖,而自婉兒腋下穿過去的雙臂竟然夾得婉兒有些喘不過氣來。看見這樣婉兒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扭回些頭望去,就看見陸仁自她腋下穿過的一雙手掌,正死死的抵在野豬的額頭之上。

    「主、主上!」

    婉兒當場就驚呆了。都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即便是從小在閣院之中長大的婉兒,也當然聽說過野豬的赫赫凶名。此刻見陸仁竟然這樣僅用雙手就硬擋住了這頭眼睛都紅了的野豬,婉兒這麼個女孩子能不驚呆?別說是婉兒驚呆了,就連後面追敢野豬的人都驚呆了。

    這也幸虧是發了狂了野豬腦子超爛,見有人抵住了它,居然還硬打硬的較上了勁,拚命的就是想往前再頂過去一些,好將獠牙捅到前面人的身軀裡去,不然它只要扭一扭頭就可以輕易的甩掉陸仁按在它頭上的那雙手掌。

    不過陸仁到很清楚不能這麼僵持下去,而且抽眼一看,那頭的人還差了好些路才能趕過來,腦中急轉之下再次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婉兒,別愣著!你的兩條腿快跨到我的腰上去!」

    婉兒也反應了過來,連忙在陸仁的臂彎中把雙腿往上挪了些,原本是蓋住了陸仁雙腿的那雙玉腿就呈跪姿擠到了陸仁的腰際……說得簡單直白一點,就是婉兒原本是趴在陸仁身上的,現在就勉強的變成了坐到了陸仁的腰腹之間,而兩個人現在的姿勢,真的是像極了那些「愛情動作片」裡的那個什麼觀音坐那個啥的。

    當然現在的陸仁可沒心思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讓婉兒坐到自己的腰間,為的是能讓自己的雙腿得到一個發力的空間。看看婉兒的雙腿已經挪開,陸仁的雙腿也就回曲蓄力……如果沒婉兒坐在他的身上,那他此刻的樣子到是像極了一隻四腳朝天的青蛙。

    「我去你x的!」

    猛的發出這一聲暴喝,陸仁抵住野豬額頭的雙手忽的一撤,雙腳則照著野豬的額頭狠而又狠的踹了過去。這會兒的陸仁其實早就啟動了體能強化劑,只不過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加上婉兒又在他的臂彎裡,陸仁即來不及也不敢使用太高的倍數,怕自己這裡的力道過大會誤傷到婉兒,所以只是動用了五倍強化狀態而已。

    但即便是如此,這一踹之力也是相當可怕的。一個正常人這樣的一踹大概能踹出兩百公斤左右的衝擊力,陸仁啟用五倍強化可就是一噸左右的衝擊力,因此這一腳把野豬給踹得倒飛出去了好幾米。而且因為踹的地方是野豬的額頭,詁計直接就把這頭野豬給踹出了腦震盪。

    不過野豬那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骨頭硬,陸仁用的又只是光著腳的腳丫子,不是什麼刀劍斧錘,因此這一腳只是擊退了野豬,卻沒能將野豬擊殺。但是陸仁得到了這麼個空檔,一扭身就把還坐在自己身上的婉兒先扔到了一旁,自己這裡則是一躍而起,兩步就衝到了還暈暈呼呼的野豬身側,想也不想的飛起一腳就向野豬的側腰踹了過去。

    這頭野豬詁計得有個一百三、四十公斤的樣子,要換了一般人這一腳踹下去能不能踹得動都是個問題,可陸仁剛才一把婉兒扔開就急忙調到了二十倍的強化狀態,那這一腳踹將下去還得了?只聽得「彭」的一聲悶響,這頭野豬被陸仁的這一腳給踹得在地下連打了十幾個滾,滾出去了更是足有十幾米,然後連站都站不起來,詁計是豬腰那塊地方被陸仁的這一踹給踹出了什麼問題。

    「陸兄莫追!」

    那邊的李典見機不可失,急忙將早已拉好的弓弦一鬆,疾射而出的羽箭釘在了野豬的身上。老實說,如果是深山老林裡的野豬,這一箭只會被野豬身上由樹脂、老泥所組成的鎧甲給彈飛掉,但平原地區的野豬卻沒這種鎧甲,僅僅只是皮糙肉厚而已,所以尋常的弓箭還是有一定的效果的。而李典這裡的箭一射出,李典身邊的那些個近侍也急忙將羽箭射出,片刻之間就把這頭野豬給轉變成了「箭豬」。

    不過這樣的箭傷在短時間內是無法將野豬擊斃的,而且那些箭傷反而會激發出野豬臨死前最後的狂性。陸仁雖然不是專業的獵戶,但這方面的事好歹還知道一些,一反手從趕到他身邊的保護他的軍士手中搶過了一支長矛,矛尖一轉就當成了鏢槍,拼盡全力的向野豬投擲了過去。

    二十倍強化狀態下的這一記投槍得有多狠?這裡就不作計算了,反正陸仁的這一槍直接就從野豬的頸側穿透而過,而這頭野豬也就此倒下,死得不能再死。

    看看這頭野豬已是死得不能再死,松下口氣的陸仁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腦中更是急轉不停。剛才情況緊急,陸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動用了體能強化劑,這要是不趕緊的準備好說辭,回過頭來傳到了曹操的耳朵裡,沒準可會把陸仁當成武官來用的。

    果不其然,李典上前扶起陸仁時,那神情好像頭一次才與陸仁結識一般,上上下下的看了陸仁好一陣之後才道:「一直以為陸兄你是個文弱之人,今日方知陸兄竟有如此神力……」

    陸仁這裡已經準備好了說辭,所以是向李典苦笑著搖搖頭道:「什麼神力啊!沒看見我都快站不起來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曼成,早年我在流浪的時候曾經得遇奇人,學到了一項名為『暴氣』的奇術,一但施用可以將自身的氣力提升數倍。但此術是在將自身所有的氣力全都暴施而出,氣力用盡則會取氣血之力而用,因此時間一長或是用力過度就會損及氣血,進而損及身軀。所以不是到萬不得已之時,我是不敢施用的。」

    李典「哦」了一聲再點點頭,到也不再追問什麼。其實華夏之地自古以來就總有那麼些的奇人奇術,史料中都對某些奇人奇術有一定的記載,當時的人聽到這樣的解釋也都不會覺得太過匪夷所思。再說陸仁所表現出來的僅僅是力氣大而已,而當時又很有一些力氣大的離譜的傢伙,像典韋、許褚就是這一類型的,陸仁這種一用完力就「虛脫」的傢伙,還真有點入不了旁人的眼。

    故作踉蹌的走了幾步,陸仁看了看地上的死豬,不由得皺眉道:「我們這塊地方怎麼會有野豬出現?」

    李典道:「野豬這種畜牲哪裡都有,而且現在寒冬方過,天漸溫暖,正是餓了一冬的野豬急於覓食之時。這野豬多半是餓急了,又見我們屯中禾苗正盛,就跑來偷食。」

    陸仁道:「相煩曼成多安排些識獵之人勤加巡視,可別被這些野豬壞了這些好不容易才長出來的稻秧稻苗。此外要是能多獵到幾頭獵物,好歹也能讓大家吃上口肉食、喝幾口肉湯,補一補身體。」

    「這個自然。」李典點點頭:「那這頭豬野如何處置?」

    陸仁又看了看這頭一百三、四十公斤的野豬,心說就這麼點肉,真要是分下去,屯裡兩千五、六百號的人詁計每人都分不到一小口的。再想了想之後,陸仁就讓李典把這頭野豬煮成一大鍋的肉湯,分發給那些幹活幹得好的人算是褒賞,這樣也比較說得過去。但是陸仁很不客氣的要留下兩整條豬腿,用陸仁的話說就是「我都這個樣子了,不得好好的補補?」

    不過眾人對此都沒什麼意見。到不是說陸仁是官就要多點便宜,主要是真正擊殺這頭野豬的人就是陸仁,陸仁當然有資格拿大頭。

    扯完了這些個淡,陸仁在李典的攙扶下來到了婉兒的跟前,而此刻的婉兒正低著頭坐在地上,都不敢去看陸仁。

    陸仁看看婉兒,回想起剛才婉兒撲到自己身上想幫自己擋住野豬獠牙的那一幕,心中便泛起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悸動。這樣柔弱的一個女孩子,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能不作任何他想的擋到自己的身前,只能說明了什麼?不止陸仁,就連李典望向婉兒的目光都帶出了幾分敬重。

    輕輕的在李典攙扶的手上拍了拍,示意李典不用再扶自己,而後陸仁就在婉兒的跟前蹲了下來。蹲下來時略一瞥眼,就發現婉兒的手臂上有幾處擦傷的血痕。其實婉兒本來是沒受傷的,反到是在陸仁一腳把野豬踹飛再把婉兒扔到一旁的時候,手臂在地面上擦出了些傷。

    陸仁輕歎了口氣,抓起了婉兒的手臂。婉兒這時身子輕輕一顫,依舊低著頭向陸仁愧意的道:「對不起主上,是婉兒拖累了主上……」

    陸仁沒說話,卻忽然將婉兒攬入了懷中緊緊抱住,半晌之後才柔聲道:「你這個傻丫頭,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主上,我、我……」婉兒再想說話已經說不出來,接著就在陸仁的懷中輕輕抽泣了起來,最後更是強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一旁的李典見到這般情形只是學著陸仁的習慣聳了聳雙肩,然後就很識趣的遠遠走開,不過在他的臉上到是浮現出了幾許的欣慰與羨慕……

    (呃,又睡過了頭,半夜才起來更新,見諒哈!)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08:36 PM

第八十六回 心中意動
  
    意外的擊殺了一頭野豬,陸仁便下令將這頭野豬煮成肉湯,作為獎勵品分發給那些在屯田工作中認認真真、勤勤肯肯的屯民。只是這種類似於嘉獎儀式的事,依慣例是需要本屯最高的行政長官陸仁親自來執行的,所以陸仁一直是忙活到了入夜時分才回到了自己的居帳。

    撩簾入帳,陸仁一眼就看見了飯几上的飯菜,而婉兒卻已經伏在飯幾上睡著了。

    這麼個柔弱的女孩子,最近卻一直跟著陸仁往田地裡跑,儘管只是守在陸仁的身邊幫陸仁擦擦汗,但時間一長,而且整天都風吹日曬的,自然會累得有些吃不消。加上今天出了那麼檔子的事,心理上也受到了一些驚嚇,燒好飯菜之後見陸仁沒有按時回帳休息吃飯,婉兒就有些堅持不住,因此才會迷迷糊糊的趴在飯幾上睡著。

    陸仁很清楚這些事,所以此刻只能無聲的搖頭輕歎。再一瞥眼不難看出飯几上的飯菜根本就沒有動過,顯然婉兒一直是在等陸仁回來,自己一口都沒有吃過。很沒來由的,陸仁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個時代常常會在影視劇裡看到那種女主在飯桌旁苦等男豬回家吃飯的鏡頭,至於男豬這裡卻會是有多種多樣的變化,而比較平淡但溫馨的就是男豬回來之後很溫柔的喚醒女主,然後男豬和女主就那個啥啥啥了。

    陸仁比較傾向於這種劇情,所以就輕輕的走到了婉兒的身側準備去喚醒婉兒。只是手還沒有伸出去,陸仁卻意外的發現婉兒的雙頰與眼角有著些許的淚痕,被飯几上的燈光一照,輕閃著微微的晶瑩。

    「這丫頭,怎麼回來之後又哭了?」

    陸仁怔了怔,隨即悄悄的在婉兒的身側坐了下來,呆呆的望著婉兒的俏臉出神。許久過去,陸仁忽然輕輕的給了自己一耳光,然後悄悄的退出了帳中,一屁股在帳外的便榻上坐下再仰望天空,亂哄哄的腦子裡也總是會浮現出婉兒撲到自己身上想替自己擋住野豬的那一幕。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問陸仁是不是真的喜歡婉兒,恐怕陸仁自己都說不清楚。而此時此刻的陸仁只知道現在的自己是真有些捨不得離開婉兒了。

    的確是捨不得。陸仁是個拱過些白菜的傢伙,現在一回想起在自己那個物慾橫流的現代社會裡拱完白菜之後,那些白菜們的翻臉無情,還有自己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湧上來的那種空虛感,陸仁就查覺到自己好像是已經習慣了婉兒守在自己身旁時的那種感覺。而婉兒今天撲上來想擋住野豬的那一瞬,其實已經徹底的崩斷了陸仁心中的某根心弦。

    「唉,穿越過來快兩年了,再有個不到兩年的時間我終究是要回去的,可我穿回去之後婉兒這丫頭怎麼辦?而且我回去之後,又能夠再遇上一個能像婉兒這樣守在我身邊的女孩子嗎?」

    回想起自己曾經在拱完某棵白菜之後所發生過的一幕,陸仁只能歎口氣再搖搖頭:「我那個時代的那些愛情泡沫劇為什麼就是有人會看?說穿了不就是我們這些生活在物慾橫流的環境裡的現代人,在心底大多都期待著一個能與自己生死相許的人嗎?我他妹的當然也不會例外。

    「只是沒想到在現代社會裡似乎是沒什麼指望的事,穿越過來卻讓我碰上了婉兒。我要是真的只顧著自己穿回去,卻丟下婉兒不管……怎麼突然覺得那樣自己就很禽獸、很畜牲?可我他妹的是不是劉晉元,婉兒她也不是蝶妖彩依啊!」(注1)

    這一想到了《仙劍》,陸仁也是在有感而發之下,輕聲的低唱道:「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啊……」

    耳中聽到了這輕輕的一聲驚詫,陸仁扭回過頭,見婉兒一隻手正揉著眼睛,另一手的帳簾都還沒有放下,顯然是剛剛撩簾出來就正好聽見了陸仁的這一句低唱。而此刻的陸仁心裡滿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突然一下見到婉兒,竟然在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最後只能是硬生生的把頭再扭轉回來。

    婉兒也是呆了那麼一呆之後才帶著幾許的怯意來到近前。可能是現在的氣氛確實是有那麼些的尷尬,婉兒就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雖然時常見到主上舞笛弄樂,但聽見主上唱歌卻好像還是頭一次。」

    「啊,啊……是哦!」陸仁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主要是陸仁會的那些流行歌曲在這個時代真有點不敢唱,特別是在和蔡邕扯上了點關係之後就更加的不敢。那些情情愛愛的,唱出來再被這個時代的士子們聽見,恐怕基本等同於是在給自己找抽。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婉兒低聲念了一遍這句歌詞,繼而小心的向陸仁問道:「這一句唱出了相思之意,那、那主上是在想念那位雪莉姐姐了嗎?」

    陸仁被鬧得有些哭笑不得,心說這和雪莉有根毛線的關係。我會沒頭沒腦的唱上這麼一句,真論起原因其實是因為婉兒你好不好?

    不過這個話陸仁還真說不出口,當下就想把話題扯開。略一瞥眼看到了婉兒的手臂,陸仁就問道:「你手臂上的傷沒事吧?」

    婉兒下意識的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輕輕搖頭道:「只是擦破了點皮,用淨水洗淨傷口就沒事了。其實婉兒作廚下侍時經常會受一些這樣的傷,不會有什麼事的。」

    一語既罷,兩個人又都沒了言語。良久過去,陸仁才歎口氣道:「婉兒,以後要是再發生今天的這種事,你可別再犯這種傻了。」

    婉兒低下了頭,語氣中滿是羞愧之意:「是婉兒拖累了主上。」

    陸仁啞然,心說你這丫頭都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讓你這丫頭別不把自己的命不當命,你卻覺得當時是拖了我的後腿?對此陸仁只能在心中暗暗歎息,心說婉兒你這丫頭真的是有些善良得過份了。那剛才看到的淚痕,難道就是婉兒在為了這個事而掉淚?

    可越是如婉兒這樣柔弱而善良的女孩子,越是容易讓人生出不捨之心,陸仁也就是在這一刻心中萌生出了想把婉兒帶回自己那個時代的想法。不過這個事陸仁得先問問雪莉可不可行,而下一次的時空通訊還要過幾天,所以現在陸仁只能用別的話來問婉兒。

    頓了頓,陸仁半調戲半認真的伸出手指勾起了婉兒的下巴,輕聲問道:「婉兒,如果說哪天我要離開這裡,棄官不做當回一個布衣平民,你又願不願意跟著我一起走?」

    婉兒很明顯的愣了愣,但馬上就明白了過來,想都不曾多想一下的就在陸仁的面前跪了下來,而此刻的語氣都有些輕顫:「婉兒從來就沒有什麼奢望,只希望今後都能像這樣隨侍在主上的身邊。主上去到哪裡,婉兒就願意跟到哪裡。」

    陸仁只能笑笑:「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不過卻傻得可愛。」

    如果是換在以前,陸仁可不會相信這種許願發誓表忠心的事,但現在陸仁卻願意相信婉兒。而且在此刻陸仁的心裡,其實也想通了一件事:「就算婉兒是在騙我、哄我,亦或是以後變了心又能如何?在我自己的那個時代,備胎們明明知道女神是在騙自己,卻心甘情願被騙的事還不是多了去了?相比之下,婉兒幫我擋野豬的時候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光是這一點就不知道能甩出那些所謂的女神多少倍,我還擔心什麼?再說想要喜歡一個人,就得提前作好被騙和受傷的準備……我這樣的一個現代人,要是能真正的喜歡過,甚至是愛過一個人,夠了。」

    伸出手在婉兒的臉上輕撫了幾下再淡淡的一笑:「飯菜都涼了,去熱一下一起吃。我現在還真有些餓了。」

    ————————————————————

    一轉眼又過去了兩天,屯中的諸事正常而平淡。至於陸仁與婉兒之間到沒什麼變化,畢竟兩個人親近歸親近,身份上的差距還是在那裡擺著的。陸仁當然不會在乎這個,但婉兒卻很注意這方面的事,不想讓陸仁因為這方面的事而受人非議。

    這天陸仁正在田中指導著屯民如何用分秧環進行分秧與插秧,忽然有人來報說韓浩來了,陸仁原本還不錯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非常之壞。自從上一次的事之後,韓浩絕對是陸仁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之一。好不容易請荀彧出面調解了一下,沒讓韓浩來自己這裡搗亂而得以清靜了一陣子,現在韓浩又跑來是想幹嘛?

    只是韓浩來都來了,陸仁又不能說不見,只好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洗了洗臉手腳就蹬著一雙草鞋就趕了過來。等見到韓浩的面,不出陸仁意料的,韓浩的臉依舊是那麼臭,不過總算是沒有上次那麼的盛氣凌人。

    各自客套的見了禮,陸仁就先開口道:「韓都尉今日來此是有何事?」

    上次陸仁對韓浩都沒有以官職相稱,而是用了敬稱。這回陸仁是用了職稱,意思也是在提醒韓浩,你只是都尉,我卻是校尉,你他妹的就別又給我來那一套,不然小心我說你以下犯上。

    韓浩到沒陸仁那麼多的小心思,只是向陸仁用力的一抱拳道:「末將不才,亦向夏候將軍請命,督率三千人眾在對河之處行屯田之事。兩屯隔河相望,還望陸校尉與李都尉能與末將互為掎角之勢,相互照應。此外亦望二位能嚴加約束屯田屬眾,不使其有隨意竄營之舉。」

    「啊——!?」

    陸仁與李典都瞪圓了雙眼,隨即面面相覷。這時韓浩卻又取出了一卷竹簡,很鄭重的用雙手捧著遞向陸仁:「這是末將斗膽,向陸校尉所下的戰書!」

    (注1:不知道劉晉元和彩依的書友請去玩一下《仙劍一》,瓶子個人認為「蝶戀」的這一段是整個仙劍系列中真正意義上第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直到《仙五外》為止,也只有《仙四》中的琴姬那一段可與之比擬。)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08:36 PM

第八十七回 約戰屯田
  
    「這是末將斗膽,向陸校尉所下的戰書!」

    「戰書!?」

    這一下陸仁與李典可都愣在了當場,陸仁更是在心中暗自罵道:「韓浩你是不是腦子進了水?有病就快去吃藥!我們又不是敵對雙方,你向我下根毛的戰書啊?再說我這個屯田校尉雖然有個校尉職稱,但嚴格來說仍屬文職,你他妹的卻是地地道道的武職,麾下有自己的正規部隊,向我下戰書你好意思啊你!還他妹的要不要臉了?」

    但下一刻陸仁就甩了甩頭,心說應該不是那麼回事,下戰書也不見得就是要彼此間刀兵相向。而且韓浩剛才已經說了是在對河那裡屯田,陸仁也就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些什麼。

    再接過戰書展開一看,陸仁就心說果然如此。戰書上的意思大概就是說上次我們吵了一架卻沒個結果,老子心裡不服,想和你見個高下,所以就同樣的帶了人過來屯田種地,到秋收的時候看看誰收上來的糧食多,而輸的人則要向對方拜師獻禮。

    而這份戰書裡暗藏著的另一層的意思陸仁心裡很明白,韓浩的意思就是在說,陸仁你個小樣的傢伙,讓老子來教教你怎麼種田,別在這裡佔著個重要的職位,到頭來卻丟人現眼。

    看完這卷戰書陸仁就樂了,真的是樂了。現在這情況要用陸仁的話來形容,就好像是在現代社會的網絡遊戲裡,一個只有十幾二十級而且裝備普普通通的玩家,卻硬要向一個幾十上百級而且一身都是頂級裝備的神級玩家挑戰,口裡還叫囂著諸如要對方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pk技術之類的話一樣,而最後的結果卻只能是在給自己找虐。

    話又說回來,陸仁還真的很想虐一虐韓浩。韓浩這種人,人品不壞但脾氣太臭,你真和他鬥嘴較勁不但沒什麼意義,而且還會搞得雙方的火氣都越來越大,到最後弄得變成仇家都說不定。陸仁在這個時代的時間已經不超過兩年,真是犯不著和韓浩去斗這種氣,可如果能有適當的機會來虐一虐韓浩,陸仁還是非常樂意的。現在韓浩把這種機會送上門來,陸仁又豈有不接受下來的道理?

    再套用一句網絡遊戲裡的話,就好像是陸仁這個整天都要忙著去打boss暴裝備的神級玩家,實在是沒什麼興趣和精力去滿地圖的追殺一個還入不了流的低級玩家,但這個低級玩家要是不知好歹的送上門來,陸仁當然會毫不猶豫的手起刀落……

    「也好!如此比鬥正可互相督促、激發乾勁。」陸仁很爽快的對韓浩「手起刀落」。老實說,如果是早幾個月,陸仁多半還不敢接下韓浩的戰書,但現在的陸仁已經有了些種稻的實際經驗,田裡的稻苗亦都長勢喜人,陸仁當然有信心能虐到韓浩。

    韓浩對陸仁的爽快應下也稍覺意外,但很快的就把陸仁的這種爽快,視作了是陸仁年輕氣盛而且還年少無知的一種表現。話又說回來,陸仁是想虐韓浩,韓浩在自以為是之下,又何嘗不是想虐一虐陸仁?

    不過韓浩這種人只是脾氣臭而已,公事和私事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所以頓了頓之後向陸仁義正言辭的道:「此戰書不過是末將與陸校尉的私事而已,本意亦只是想借此與陸校尉相互激勉。於公事之上,你我皆不可為求取勝而苛求屯田屬眾,此外兩屯隔河相望,但凡有事都應當相互照應,同時嚴督屬眾不可越營滋事。」

    陸仁明白韓浩的意思,無非就是別強逼著手下人拚命的幹活,別讓自己手下的人去對方那裡鬧事。不過這種要求合情合理,陸仁也懶得和韓浩計較太多,但心裡卻也冒出來了些壞水,遂向韓浩奸笑道:「就是不知韓都尉屯田時主種何物?」

    韓浩很乾脆的回應道:「自然是種粟與麥。」

    陸仁心說你還真的是來我這裡找虐的了。其實嚴格的來說,河南北部地區的氣候條件是更適合種這兩種糧食作物,陸仁當初如果不是考慮到水稻的產量要高出粟麥很多,可能都會選擇種植小麥來進行屯田。而水稻在當時的種植並不得法,產量要低於麥與粟,所以韓浩的選擇只是一種時代意識上的限制,本身卻並不能算是錯誤,甚至應該說是一種正確的選擇,只可惜他是一頭撞到了陸仁這個異數人物的手裡。

    復又奸笑了數聲,陸仁壞水直冒:「你我既有比鬥之意,那不妨添點彩頭吧?韓都尉你年長我不少,我若是輸了對你拜師行禮完全說得過去。可若是你輸了,以你的年紀向我拜師行禮,我可自問承受不起,回過頭還不知道別人會怎麼罵我呢。」

    陸仁的這番話可是帶著點激將法的,韓浩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那陸校尉想怎樣?」

    陸仁道:「咱們也別玩得太過火,畢竟屯田納糧才是正經事,咱們彼此之間意思意思也就行了。這樣吧,我身邊也沒什麼錢,我若輸了就向你拜師行禮,同時引咎辭去屯田校尉一職;若是韓都尉你輸了,就輸給我黃金五十兩,另加絲帛十匹。如何?」

    韓浩上上下下的看了陸仁數眼,遲疑道:「你只想要錢帛?」

    陸仁雙手一攤:「沒錯,我就是想要點錢帛。我也不瞞你,之前我去徐州購置糧米回鄄城放糧賑濟饑民,把自己存下來的一點錢早就花光了,連帶著還向荀公借了不少。這次屯田所使用的稻種,其實都還是厚著臉皮向徐州糜竺糜子仲賒借來的。如果能從你那裡贏到這些錢帛回來,我就可以把這些借貸還清了。」

    「……」

    韓浩還是頭一次拿陸仁有點沒辦法。有心想罵陸仁把自己當成了冤大頭,可問題是陸仁是把自己的錢拿出來賑濟饑民,甚至還鬧到了個負債纍纍的地步,真要是開口罵了,在當時的道德觀念裡就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再一轉念,韓浩到也拿定了主意,就是贏了陸仁,讓陸仁顏面盡失之後,就以陸仁的師長的身份幫陸仁還一還債。往壞了說,可以讓陸仁多丟點臉;而往好了說吧……還是那句話,韓浩這種人的人品不壞,就是脾氣太臭太臭。

    談完了這些,陸仁與韓浩擊掌為誓。陸仁這時壞水又冒了冒,就是提議雙方都找自己的上司來作公證人,也就是韓浩找夏候敦當保人,陸仁找荀彧當保人。韓浩當然是滿口應允,看看差不多也就回自己的屯裡去了。而李典在韓浩離去之後哭笑不得的向陸仁道:「陸兄,依你之見,韓都尉是想幹什麼?」

    陸仁仰起頭想了想,搖頭微笑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他這是在和我賭氣。」

    「賭氣?」

    陸仁點點頭,再以手扶額道:「曼成你也別說我這是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韓都尉這種性格的人嘛,很多時候都會抱著一種認為只有自己才是對的的想法,別人的意見要是與他不合,他就會認為別人的意見是錯的,然後就拚命的想去更正對方的錯誤,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李典遲疑道:「會是如此嗎?」

    陸仁心說你是沒見過我那個時代網絡上的那些論客和噴子,很多時候為了堅持他們的觀點,就沒有這些人不敢噴的人和事,一但噴不過了,或是見對方始終堅持著自身的觀點就開罵的事更是屢見不鮮。相比之下韓浩到真是像極了這一類的人,他會跑來隔河相望的地方屯田,就是在向陸仁這裡發出噴人的貼子。

    李典聞言稍稍點頭,但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道:「陸兄,雖說有賭未必輸,可真要是輸了的話,你就要辭去官職的事是不是也太過兒戲了些?不如這樣吧,典之叔父與元讓將軍有些交情,到那時典請叔父出面,向韓都尉討個面皮……」

    陸仁一愣,笑道:「怎麼你也對我的種稻之法沒信心,認為我有可能會輸?」

    李典猶豫了:「這個……」

    「沒關係,有話你就直說吧。」

    李典想了想,終於決定把話說出口:「陸兄,我雖不識農事,但這段時間裡特意尋了幾個屯中的老農問詢。他們都眾口一辭,說從未見過你這般的種稻之法,只不過因為是不敢有違陸兄軍令,所以才一直在按陸兄所說的行事。此外陸兄你且容我說句心裡話,我覺得你剛才的神情,似乎自己都心中發虛吧?」

    「……」陸仁聞言搖了搖頭,很隨意的笑道:「曼成,你搞錯了。我敢這麼和你說,韓浩如果硬要按舊式種法與我賭賽的話,他必輸無疑。」

    李典有點不太相信,必竟陸仁剛才的樣子真的讓人看著很不放心,主要是陸仁所發出的那種奸笑太那個了點。

    陸仁背起了手仰望天空,那低低的語調有如在自言自語一般:「我在出仕之前曾浪跡江湖,甚至還到過人所不知的富庶之地,在那裡我學過真正的種稻之法……曼成,我來時對曹公許諾說可保全畝田三石的收成,這其實都是保守之數。按我的推算,只要今年不再遇上如去年的蝗旱雙災,而我們麾下的屯田人眾又栽種得法,至秋時每小畝的田地至少可以收上這個數。」說著向李典揚了揚右手掌。

    「五、五石!?」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08:37 PM

第八十八回 談耕論肥
  
    漢時普遍的糧食產量是一小畝三石粟,當然漢時的度量衡和現代的公制是不同的,大致上一現代畝=66.67公頃=1.4東漢大畝=3.38東漢小畝,而東漢的一石實際上只有26.4公斤,那麼一小畝三石的收成,換算到現代的畝產數,就只有26.的268公斤不到。注意這是換算成了現代公制的產量僅有268公斤。

    可水稻呢?好像小學課本裡就有課文會告訴小學生們,袁伯伯培養出來的雜交水稻每畝能有過千公斤的產量,是粟的三倍以上甚至是四倍。而到陸仁這裡嘛……好吧,排除掉一年兩熟的雙季水稻,減去個一半的產量,還有粟的一倍左右。

    至於水稻品種方面的問題,陸仁到是有參閱過《天工開物》這些漢代以後至辛亥革命以前的農業著作,再結合一下自己所持有的現代科學耕種技術,所以陸仁最終是將單季水稻的產量定位在了畝產600公左右的數字上。大致的換算下來就是每個漢代小畝應該能有177公斤的產量,也就是6.7東漢石。為求保險再去掉一些風險值,陸仁把產量定位在五個東漢石是有很高的把握的。

    可李典哪知道這些?李典只知道在當時的正常情況下,只有一年下來都天公作美風調雨順的大豐收時,才會有畝入五石的情況發生。現在見陸仁把話說得這麼滿,李典會心中不生出疑慮之心那是假的。

    陸仁看出了李典心中的疑慮,自己也就跟著想了想之後復又笑道:「韓都尉是種粟和麥是吧?可以啊,那我們也種一點,各三十畝就好了。讓他知道我不是光會種稻,種別的一樣能完勝於他,到時候和他比比每畝的產量,我一定要他輸得心服口服!」

    「……」李典無語,心說你剛才還說韓浩這次來是來和你賭氣的,現在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和韓浩賭上了氣?

    不過陸仁現在終歸是上司,李典只能是照著陸仁發下的命令去做。再想了想,李典便向陸仁勸諫道:「陸兄,我等畢竟同為曹公帳下幕僚,彼此間不能失了和氣,故此典還望陸兄能謹慎一些。現在也無旁事,典先行告退。」

    陸仁點點頭,與李典各自一禮之後,李典就忙自己的事去了,陸仁則是爬到了瞭望臺上往河對岸的韓浩營屯遠眺。

    對於這個賭局,陸仁多少還是有一點擔心的。理論歸理論,實際操作中有些什麼樣的情況,陸仁還真吃不準,比如現代的諸如化肥啊、農藥啊、拖拉機啊,陸仁可就沒有,得想其他的辦法來解決。而一想到化肥和農藥,陸仁就猛的一拍腦門,暗罵道:「該死,怎麼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冬天到這裡的時候因為不是時候就先沒去弄,開春之後又因為光顧著育秧,亂七八糟的事情也碰上了不少,居然就給整忘掉了!還好,現在只是剛剛把秧插下去,把農家肥給弄出來還完全來得及!」

    一想到這個,陸仁直接就從三米多高的瞭望臺上跳了下來,邁開大步就去追李典,口中更是大喊道:「曼成,我剛想起來件很重要的事,你趕快給我聚起幾十號人來!」

    農家肥是什麼呢?其實就是人畜的便便,不過要進行一定的放置發酵之後才能使用。屯裡有兩千五、六百號的人,拉撒出來的再集中一下應該是夠用的了……不夠用也沒辦法,總不能讓手下人跑個幾十里去鄄城專門拉便便過來吧?不過陸仁倒依稀的記得,應該是在他很小的時候,經常在街道上會看到拉糞車的老農。

    要不把手伸到韓浩的那三千人那裡去?這個念頭只是剛一冒頭就被陸仁給槍斃了。且不論韓浩對自己的意見太大,這事真要做起來難度也很大的說。兩屯之間隔著條河,想運肥就得過河,那也未免太不方便了點。而且也不能讓對方的人在想便便的時候就專門跑到自己這裡來吧?真要那樣不拉得一褲子都是才怪了。相比之下還是想點其他可行的辦法來得更實際一些。

    很快李典就聚起了幾十號人,陸仁就把要修建公共廁所的事說了一下。這個不算什麼大事,眾人自然是紛紛領命。可是當陸仁說出要將所有人的便便集中,並且挖化糞池把便便發酵成農家肥再施到田裡的時候,眾人的臉色可就變得十分之精彩了。

    對此陸仁到是早有準備。其實在之前放糧賑濟饑民的時候,已經決定要屯田的陸仁就專門向饑民中的農人問詢過他們種植農作物的方法,意外的發現漢時的農民在種田時居然不施農肥,其種植方式之奔放,讓陸仁這個根本就不懂種田的現代人都為之汗顏。現代人,哪怕是從來就沒有下過地的城裡人,恐怕都知道一句「種田不施農家肥是白種」的民諺,可漢時種田卻就是不施肥,那就難怪產量會那麼低了,完完全全的是看老天爺的臉色吃飯。(注1)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要向這幾十號人解釋農家肥的事顯然不太現實,所以陸仁的做法是立馬就把臉色一沉,拿出了為官者的架子喝斥道:「讓你們去做就老老實實的去做,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被怪罪下來,自然有我一力承擔。行了,快去照做!」

    官威一拿出來,這些人當然只能是照做,弄得陸仁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認權力這玩意兒確實是個好東西,難怪從古至今會有那麼多的人為之瘋狂。而在把這幾十號人趕去幹活之後,陸仁看了看身邊很是猶豫不定的李典,知道得向李典把這裡面的事解釋清楚,不然要是鬧得身邊這位管著軍權的人採取了不合作的態度,自己的活可就幹不下去了。

    當下陸仁就向李典笑了笑,先發問道:「曼成你可知道『農有十肥』?」

    李典搖頭,隨即帶著十二分的懷疑問道:「農有十肥?卻是哪十肥?」

    陸仁翻找出相關的農業資料,解釋道:「所謂的農有十肥,一曰人糞,二曰畜糞,三曰綠肥,四曰渣糞,五曰骨糞,六曰皮糞,七曰物糞,八曰泥糞,九曰污糞,十曰礦糞。

    「此十肥中的人、畜糞便無需多說。綠肥又分生肥與死肥兩種,生肥是指在合適的谷田中配種的作物,如苜蓿、豆便是此類,死肥則將腐敗的枯枝敗葉埋置於田中。嗯……不知道曼成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詩,叫『落葉豈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雖頗具詩意,卻也能證明落地枯葉可為肥矣……」說到這裡陸仁心說我酸不酸啊?「更護花」的這兩句詩都冒出來了。

    李典這會兒的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他又哪裡聽過學過看過這些?不過現在見陸仁說得頭頭是道,李典卻變得有些更加疑惑,因為這些東西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識與認知之外,他又哪裡能在一時半會兒之間就接受得了?

    不過李典是個偏好於治理民政而且好學的人,這一下到還真來了些求知的興趣,當下就微微點頭道:「陸兄你的這兩句詩我從未聽說過,不過感覺文辭頗美。此外典舊日觀書求學時,確有看到過腐枝敗葉可以肥土的記載……請問陸兄,那後七肥又是如何?」

    「渣糞指的是如搾取豆油或是磨出豆漿之後的豆渣這種可遺棄之物;骨糞指的是將禽獸、蚌蛤的骨、蹄、角、殼,或將之燒化、或碾磨成粉;皮糞指的是鳥獸皮毛;物糞多指早已腐敗不可食用的殘羹剩飯,或洗淘粟米、魚之後的水。哎,說起來這是沒什麼魚,不然我都想弄些魚去稻田裡養著,既可益稻生長,收稻之後咱們又可以有魚吃。」這個不是開玩笑,後世在南方的許多地方真的是在水稻田裡養魚,一般所說的「魚米之鄉」也是有這層意思在裡面的。

    換了口氣,陸仁接著道:「再就是穀殼、稻麥秸桿亦可為肥,像我們收稻之後,我就會命人將多餘的稻草掩埋到土中,來春再種時土地會肥沃許多。至此的前七類可稱為有機……」說到這兒陸仁猛然住嘴,心說李典怎麼可能會明白有機肥與無機肥之前的區別?別說是李典,陸仁自己都有些搞不懂來著,因為在陸仁映像中,化學成績好像一直都不怎麼樣。

    不過李典聽到這裡早已是連連點頭,只是看李典的神情似乎有那麼些的暈頭轉向外加雲裡霧裡的:「陸兄所知的農事,典許多都是聞所未聞。現在還有後三類未曾細說,聽陸兄你言中之意,前七類與後三類似乎有著什麼差別吧?」

    陸仁尷尬一笑,一邊在照本宣科,一邊也在想些可以忽悠一下李典的那種有關有機肥與無機肥之間差別的話:「泥糞指的是坑土、牆土、硝土、草木灰這些;污糞指的是陰溝、渠港、河底青污泥這些;礦糞指的是石灰、硫磺、砒、黑礬這些。這十類肥,前七類主要是利於禾苗生長,後三類則多利於水土失衡。嗯……曼成你可知曉何謂輪耕?」

    李典點頭道:「典曾就讀過《汜勝之》,此書中有輪耕之術的記載,即隔年停耕不種穀物以復地力,意在不竭地力、不使其由沃變瘠。現在陸兄你言及的後三類有可復地力之用,莫不是將這後三類肥施之於土中有輪耕之效?」

    陸仁急忙大點其頭:「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差不多個屁!陸仁還搞不懂這個呢。

    (漢代農民在耕種時施不施農家肥,瓶子查不到相關的資料,可能早就有了,也可能是真的沒有。而本書為了滿足情節上的需要,就設定成了漢代不知農家肥。希望各位不要太過較真。)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0 08:39 P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6-4 07:23 AM 編輯

第八十九回 些許瑣事
  
    一番並不是忽悠的忽悠之後,李典向陸仁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典還真的是孤陋寡聞了。陸兄,今日你我經此一談,典深感於農事一業,你胸中所學旁人遠不能及。請陸兄安心,但凡是陸兄所下之令,典定會如令而行。」

    陸仁鬆了口氣,忍不住伸手去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心說還好這是「少好學,不樂兵事」的李典,會耐著性子認認真真的聽他說話解釋。要是換作不懂這些而且脾氣還臭得要命的韓浩,指不定又得鬧出多少事來。

    其實李典會選擇相信陸仁,也並不是陸仁的一番忽悠就能忽悠到的,主要是李典想起營屯有那麼多體弱婦人,卻能在陸仁的合理分工之下各司其職、不誤農時,而且現在的諸多的稻田都長勢喜人,使得陸仁表現出了在當時來說相當出色的才幹,這便使李典有理由去信任陸仁。

    陸仁說了這麼一大通,早已是口乾舌燥。看看旁邊有屯中提供飲水的水桶,陸仁就過去舀了一碗。剛準備往肚子裡灌,陸仁卻想起來什麼,轉而向李典問道:「屯中這樣的飲水都是煮沸之後再行分發的嗎?」

    李典點頭,但很是不解的問陸仁為什麼要在幾天前下這樣的命令。

    陸仁也不知道該怎麼和李典解釋什麼是水中的微生物與病菌體,最後只能是這樣向李典道:「很多水源看似潔淨,但裡面卻有一些無色無味的輕微毒素。這些毒素是天然生成的,且多生成於溫熱之時,特別是開春之季猶為明顯。將水煮沸之後再行飲用,為的就是化解掉這些天然生成的毒素。雖說不能完全避免,但總可以使大家少生些傷寒疾病。」

    李典恍然大悟一般的道:「難怪於春夏之季就會多有人患上傷寒疾病……可那不是因為著涼受寒之故嗎?」

    陸仁心說這我又該怎麼解釋?想了想幹脆和李典玩起了玄的:「我當初遇上的那位奇人是這樣告訴我的,說人之身軀可比之城廓,冬寒夏暑則可比作是將欲攻城的兵與將。兵將雖眾,但只需城廓堅固,就不會被為之攻陷。而身強體健者就可比是城高溝深,身體贏弱者則是城池殘破,所以後者更容易患病在身。至於那些天然生成的毒素嘛……就好像是雲梯、沖車這些攻城器械了。有這些東西在,城池自然會更加容易被攻破。」

    李典聽得雲裡霧裡,但又覺得陸仁所說的這些好像是有些道理,所以就沒再多問什麼。陸仁又掃了一眼諸多的農田,微微皺眉道:「之前我命人種下了不少的姜和蒜,姜蒜長成較快,差不多的時候就命人每隔數日收上來一些,姜煮成薑湯,蒜就當作是下飯的小菜。姜可以驅寒解毒,蒜可以通氣順胃,為的也是在春夏之季給大家預防傷寒。我們這裡缺少醫藥,所以介時不管喜不喜歡吃、願不願意吃,都得給我塞到肚子裡去。」

    李典點頭稱是,這兩樣東西的常識李典到是有所認知。而陸仁會有這樣的安排,也真的是擔心那些春季流感什麼的會帶來的麻煩。古時的醫藥還很落後,而且在漢末時還暴發過幾次大規模的傷寒導致大面積的人口死亡。雖說那主要是在南方,可陸仁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真要是被自己這裡給碰上了,那陸仁就只有哭的份。

    再一次的環顧四周,陸仁又問李典木匠們的情況怎麼樣了。因為雨季將至,而水稻的大面積種植需要足夠的水量,陸仁可指望著這些木匠把自己畫出圖樣的翻斗水車、灌溉用導水槽都盡快的做出來,好用這些東西來引導雨季所帶來的水源。

    亂七八糟的忙活了一通之後,天色就已經到了黃昏之時。陸仁見天色將暗,屯田軍也在陸續收隊回營,自己當然也要回帳去吃飯。而在吃完飯後,陸仁也少不了要在帳外吹吹風,放鬆一下自己。

    順手激活了芯片,陸仁選了幾個自己喜歡的歌曲在那裡聽,忽然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因為一直忙著屯田的事,都很久沒有玩過音樂了。當下就從帳中取來了竹笛,再看了看周邊的田園景色之後,陸仁就吹奏起了那曲《紫陌豐田》。

    這笛聲飄揚而出,又是在這樣的景色之下,陸仁到是吹得很有幾分感覺,連著吹了三、四遍才收音罷曲。輕吁了口氣之後,陸仁一瞥眼見婉兒跪坐在自己的身邊,就向婉兒笑了笑。

    婉兒回以一個微笑,柔聲道:「主上很久沒有把玩音律了。」

    陸仁道:「忙唄!之前太多的事都需要我手把手的去教,忙活一天下來除了想上榻睡覺之外,別的事根本就不願去想。現在已經教熟了一些人,我總算是能輕鬆下來一些了……對了婉兒,來屯田之前我教過你幾首曲樂的,那曲《鳳歌青天》你已經練熟了吧?正好今天難得有些興致,你吹給我聽聽?」

    婉兒欣然點頭,從陸仁的手中接過竹笛,隨後就在黃昏夕陽之下吹起了那曲《鳳歌青天》。夕陽金輝散落在婉兒的身上,那被風輕輕吹起的絲絲秀髮,瘦弱卻又清秀的身形氣韻,溶合在一處時就是一幅美不勝收的工筆仕女圖。

    陸仁呆呆的望著眼前的畫面,耳中聽著柔美悠揚的笛樂聲,陸仁微笑了一下,心中暗自輕歎道:「這傻丫頭其實很美的……如果兩年後能帶著婉兒去現代的話,她二十歲都還不到,正是十七、八歲最青春靚麗的時候。嗯,一穿回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婉兒穿上泳裝陪我去泡海濱浴場……呸呸呸,又在想什麼了?現在還不知道雪莉那裡會怎麼說。」

    正是帶著這樣的期待,兩天後的夜裡,陸仁終於等到了雪莉發來的時空通訊。而陸仁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向雪莉提出了能不能帶婉兒穿回去的問題。

    「啊——主人你說想帶一個人傳送回來!?」雪莉聽到陸仁的問話之後驚呀萬分。

    「是是是!雪莉你別那麼大的反應行不行?好像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樣。」說是這麼說,其實現在陸仁的心裡也很緊張,因為陸仁怕雪莉會說出他不想不願聽到的答案。

    雪莉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道:「主人請稍等一下,我得查閱一下相關的資料。」

    「快去快去!」

    大概過了個五、六分鐘,雪莉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主人,按現有的那些前任主人留下來的資料顯示,現在的傳送器根本不能同時傳送兩個人。主要是傳送器的傳送能力有限,而想進行雙人時空傳送的話,就要對傳送器進行增幅改裝,同時還要重新製作強化零配件……這方面的事雪莉做不到。除非是前任主人在,由他對傳送器進行改裝與增幅……」

    一番話令陸仁有如五雷轟頂,人都差點沒傻掉。猛的甩了幾下頭讓自己清醒過來,陸仁急問道:「不對吧?最早的時候我被車撞了,是你接我去的基地,那時不是傳送了你和我兩個人嗎?」

    「主人,三維空間的傳送與四維空間傳送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啊!四維空間傳送所需的能源量大出三維空間傳送太多,傳送器本身也是有能量幅度承受極限的。」

    陸仁鬱悶之極的低下了頭去,不過馬上腦中就閃過一道靈光:「等等、等等,雪莉你剛才說的是沒辦法同時,聽清楚是『同時』傳送兩個人嗎?」

    「是的主人。」

    「那……在能源充足的情況下,兩個人分兩次傳送應該可以吧?」

    雪莉也明白了過來:「分成兩次進行單體傳送是可以的,不過中間需要給傳送器一個小時的冷卻時間。」

    「不過是等一個小時而已,那沒問題的啦!現在的問題就是兩次傳送需要更多的能源了吧?傳我一個就要三年半的時間來積蓄,多傳一個豈不是又要加上三年半?」

    「雖然很遺憾,但的確如主人你說的那樣,必竟能源積蓄是急不來的。此外為求穩妥,我建議主人再追加六個月左右的能源儲備以防萬一。統算一下,主人本來在十八個月後就可以傳送回來的,現如果是想帶個人回來,就得再加上一次四十個月,也就是總共需要五十八個月。此外主人想帶回來的人一定要在主人激活芯片的情況下與之產生近距離身體接觸,這樣我才能通過主人的芯片電波確定被傳送者的準確位置……」

    稀裡嘩拉的說了一通,陸仁也總算確定下來他能帶婉兒回現代,只不過還要多等五十八個月,也就是將近五年的時間。而對於這種結果,陸仁就算再不滿意也沒辦法。心情在說不清是鬱悶還是高興之下,詳細的情況陸仁也不願多問,只是讓雪莉把上個月要雪莉查的資料傳送過來就準備中斷通訊。

    「主人等等,雪莉還有事得提醒主人一下!」

    陸仁道:「什麼啊?」

    雪莉道:「主人你有好色的毛病,那想帶回來的人應該是女孩子吧?」

    陸仁道:「沒錯啊,我是想帶個女孩子回去……雪莉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雪莉啞然片刻之後才道:「主人我是想提醒你,你那個好色的毛病很容易使女性受精懷孕,萬一你想帶回來的女孩子生下了孩子,那主人你是不是又要把孩子帶回來?」

    「呃!這個……」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09:20 P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6-4 07:23 AM 編輯

第九十回 稍落心石
  
    「陸兄,今天你不去各田巡視嗎?」

    「曼成啊,不知怎麼的我今天就是覺得特別的累,所以想休息一下……」

    「也是哦,陸兄你平時既要勞心教授,又要勞力下田,想必早已是勞累不堪。反正現在距離雨季還有些時日,屯中也無甚要事,陸兄你就好好的休息數日吧。」

    「那就有勞曼成你多費點心了。」

    向李典拱拱手再目送李典離去,陸仁有些有氣無力的在帳外的便榻上躺了下來,沐浴一下暖春的初陽。真論起來,陸仁這還真不是在偷懶。就像李典說的那樣,陸仁要教屯民種稻、要監督農具的製作、要親自下地去檢視農作物的生長情況,每天都這樣忙下來真的是很累的。   

    而且陸仁的身上既有自己給自己的壓力,也有外界給他的壓力,使得陸仁一直以來都不敢掉以輕心,所以連著幾個月下來,陸仁就幾乎沒給自己放過假。而再強壯的人,身體也總有一個臨界點,很明顯陸仁現在就是快要到了這個臨界點。

    不過真正在陸仁這副臨近臨界點的身軀上補了一刀,使陸仁變得打不起精神的主要原因卻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而是昨天和雪莉進行時空通訊時,雪莉對陸仁所作出的提醒和警告。

    「孩子嗎?呃,這種事我還真的從來就沒想過來著……」

    現代社會裡二十幾歲的男生,絕大多數是才剛剛走出校園到社會上去打拼沒多久,說得不客氣點就還是些大孩子,又能有多少個會考慮過結婚生子的事?至少陸仁就是個還沒玩夠,心境還有沉穩安定下來的傢伙。要他四處去找好白菜拱他會很來勁,可要他結婚成家生小孩,他只會敬而遠之並且跑開老遠。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如果想帶婉兒回去,就還得在這個時代待五年。到現在為止,陸仁的確是還沒有碰過婉兒,可在之後五年的時候裡能不能依舊不碰婉兒?陸仁可真沒有那個自信。萬一把持不住把婉兒給「吃」了,結果把婉兒的肚子給搞大,那生下來的孩子要不要帶回去?

    雖然一直沒考慮過結婚生子的事,可現在真提起來,陸仁自問不是那種會扔下兒女不管的混帳父親。好吧,多一個孩子就要多加四十個月的能源積累,然後在這四十個月裡又弄出一個兩個的孩子出來……這怎麼有點像雞生蛋、蛋生雞的情況了?那陸仁什麼時候才能回得去?


    「頭痛啊!難道在之後的五年裡真的碰都不能碰婉兒一下?可我的生理需求總不能只讓『五姑娘』來幫我解決吧?還是說我想解決這個就只能往.青.樓.妓.院跑?可這個時代老往那種地方跑很容易惹來非議,這五年我還得當官混日子吶!他妹的,要是有.杜.蕾.絲.或是.傑.士.邦.就好了。」

    腦子裡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偏帳那裡的門簾一挑,婉兒抱著個洗衣木盆走了出來。一抬眼見陸仁有些萎靡的躺在那裡曬太陽,婉兒便上前關切的問道:「主上你這是……身體不適嗎?」

    「啊……」因為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陸仁現在還真有點怕見到婉兒,此刻也只能是很不知所謂的向婉兒笑了笑:「也沒什麼,就是覺得累了想休息一下。婉兒你這是要去河邊漿洗衣物吧?你去忙你的,我這裡沒什麼的。」

    婉兒應了一聲,去陸仁的帳中取了陸仁換下來要漿洗的衣物就準備去河邊。可在臨出帳院的時候,婉兒還是很不放心的回望了陸仁一眼。

    陸仁沒留意到這些,只是閉著眼睛在那裡鬱悶著。能不鬱悶嗎?以前得到雪莉的時候狼心大作,可沒想到雪莉是棵拱不了的白菜;現在身邊有個婉兒,明明可以拱卻因為這樣的原因而不敢去拱,陸仁會不鬱悶才怪了。

    正鬱悶著,陸仁忽然查覺到有人到了自己的身邊,睜眼一看卻是婉兒在自己的身邊跪坐了下來,陸仁便奇道:「你不是要去洗衣服的嗎?」

    婉兒道:「主上身體不適,得有人在身邊隨侍。至於衣物,婉兒請同在河邊漿洗的諸婦幫忙洗淨就可以了。」

    「……」陸仁沒再說什麼,其實身邊有人守著自己、關心自己,陸仁的心裡還是很有幾分滿足感的。只可惜現在這挺溫情的場面,陸仁卻不敢將其發展成如影視劇裡那般將溫情升級成為熱情甚至是激情的場面。

    不過但凡是人,一般都會有越是不敢就越是想的毛病。陸仁又不是什麼聖賢之人,當然不會例外。腦子裡正這麼鬱悶著,想著要是有套套就好了的事,卻突然愣了一下,繼而就猛的一拍腦門,奸笑著心道:「笨蛋!我還真是個笨蛋!怎麼把這個事給忘了?」

    奸笑一起,陸仁就睜開雙眼且不懷好意的望向了身邊的婉兒,那怪怪的神情到把婉兒給嚇得往後縮了縮身子。

    陸仁朝婉兒召了召手,那又壞壞的笑容基本上可以打上一個灰太狼抓住了懶羊羊時的標籤:「婉兒,過來過來,有點事我想問你一下。」

    婉兒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湊到了陸仁的身邊,陸仁就伏到了婉兒的耳畔,很低聲的向婉兒問了幾句話。可這幾句話不問還好,一問過之後,婉兒的一張俏臉頓時就脹得通紅通紅,扭捏了老半天之後才低著頭輕聲回應道:「主上好好的問這個幹什麼?」

    陸仁收起了壞笑,板著臉一本正經的道:「為你的身體著想。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對這方面的事要是不注意點的話很容易把身體搞壞的。好了別害羞,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婉兒的臉都快滴出血來了。稍稍的抬起些頭看了陸仁一眼,卻發覺陸仁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已經有些繃不住,隱隱約約的又冒出了些壞笑,這下婉兒可就真的是堅持不下去了,慌不迭的從地席上一躍而進,接著只用幾步就跑出了帳院:「主、主上的衣物還是由婉兒去洗的好,婉、婉兒洗衣服去了。」

    不過才跑出了幾步,婉兒卻又站住了腳。遲疑了好一會兒之後,婉兒回到了帳院的木柵那裡,紅著那張將要滴出血來的俏臉,隔著木柵向陸仁支支唔唔的道:「八、八天前剛來過。」

    話一說完,婉兒就飛一般的跑沒了影。陸仁望著婉兒奔逃的方向,臉上滿是奸笑:「八天前是吧?那日子可得算著來了……不過以婉兒現在的年紀和身體狀況,還是先不要碰她的好。反正她現在敢開了這個口告訴我,以後就不會那麼不敢啟齒了。等把這丫頭太過骨感的身子養得豐滿了一點,哼哼……」

    想到這裡,陸仁忍不住衝著天空來了一聲狼嚎,卻引得稍遠處的人於愕然之下對他側目而視……

    ————————————————————

    算是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之後,陸仁心中的鬱悶自然是一掃而空,因此是放鬆了心態好好的休息了兩天,畢竟他也真的是到了要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而在這兩天裡,陸仁對婉兒可就有點手腳不老實了。但陸仁也不敢有什麼過份之舉,一是怕婉兒會心生反感,二則是陸仁怕自己做得過份了,真被挑起了邪火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到這天頭上,精神抖擻的陸仁領著李典來到了河邊,指揮著工匠把昨天剛剛趕製出來的木製自動輪式翻斗水車架入河道中。

    陸仁考較過這裡的河道水流量與速度,因此特意挑出了幾處適合架設翻斗水車的地方,同時陸仁還讓木匠們趕製了木製水槽,便於將翻斗水車引到高處的水分流到各個導水渠裡去。

    這個時代沒有水泵裝置,陸仁也搞不出那玩意兒,不過陸仁老早就從《齊民要術》和《天工開物》裡找到了古代農人看似簡單卻一樣行之有效的灌溉方法。簡單點說,就是先利用翻斗水車將低處的水引到高處,再由水槽將水導流到農田中在地勢較高的地方事先挖好的池塘,然後再由與池塘相連的小渠將水送到各塊農田之中。而農田中有相應的進出水閥門,可以很輕鬆的調節農田中的水量。

    看著工匠們把一節一節的木製導水槽高高的支架起來,陸仁的心裡其實很有幾分無奈。對於這種跟在翻斗水車後面的木製導水槽,陸仁本來是想修成類似於古羅馬時代的那種石製導水渠的,但那玩意需要大量的石頭和勞動力,對陸仁這裡的情況來說根本就不太現實,所以陸仁只能是用木製的導水槽來代替。

    不過陸仁心中也在暗暗盤算著,木製導水槽畢竟穩定性太差,要是碰上大風大雨的沒準都會被刮倒。等到今年秋天糧食入倉之後的農閒季節,非得修幾條石製的水渠出來不可。反正到農閒的時候有的是人手。至於石材的問題,陸仁覺得還是燒制板磚來的比較好,華夏之地到處都是適合燒製成板磚的粘土。而且就建築性來說,四四方方的板磚也比形狀不規則的亂石強。

    至於兩漢時期修造建築時常用的夯土結構,陸仁直接就pass掉了。夯土雖然結實,但被水浸泡的時間一長就完了蛋,明顯不適合導水渠的要求。而現在陸仁唯一有點為難的,其實是磚與磚之間粘合用的水泥不知道能不能搞出來。不過搞不出來也沒關係,只要生、熟石灰能搞得出來就行,再混上些米漿什麼就是古時的建築粘合劑,效果也一樣不錯的說。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09:46 P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6-4 07:24 AM 編輯

第九十一回 用心做事
  
    「板磚和水泥……不光是修建導水渠哦!秋收之後也得給這幫子屯民正兒八經的起些房舍,總不能一直讓大家都住在帳蓬裡吧?」

    嘴裡默默的念叨著這些,陸仁下意識的回過身向屯中望去。掃了幾眼之後,陸仁心中暗樂,但在這暗樂之中又帶著幾分無奈:「現在感覺我就像是在玩《模擬城市》或是《模擬農場》,只不過在遊戲裡基本上只要有遊戲幣,想要出什麼東西只要點點圖標指令就可以冒出來,我在這裡卻是什麼都得自己去想、自己去搞,真他妹的不是一般的累!

    「不過既然做了,那我就索性做得好一點,做得漂亮一點,最好是能把這塊地方建成一個樣板村,而我就是這個樣板村的首任村長……貌似我那個時代的村長大多富得流油?我不求富得流油,只要能富得流水就行了,然後安安穩穩混完這五年。當然最主要的是有一個成功的樣板村在這裡,正確的農耕技術就可以更好的流傳出去,讓這個時空、這個時代的人少發生點那樣的事。」

    陸仁在這裡忙著,李典忽然喚住陸仁,隨後指了指河對岸韓浩的屯道:「陸兄,韓都尉那裡的速度很快啊!你看這才幾天的功夫,他們的營寨、田區也都畫分出來了。我雖不怎麼懂農事,可是我在高處觀望了一下,感覺彼營寨、田間的分佈似乎與陸兄你的安排如出一轍,只不過不似陸兄你的規畫如此細緻而已。」

    「是嗎?」

    陸仁並不怎麼覺得奇怪,因為從和韓浩打過了幾次交道裡,陸仁感覺得到韓浩肯定也有一定的農業知識。而作為一個會領兵打仗的將領,最起碼的營區建設分佈知識也肯定是有的。當下順著李典手指的方向望了數眼,陸仁搖頭笑道:「看樣子韓浩是在和我動真格的了。你看那邊,他那頭的牛馬不少哦,可我們的寨中才多少?詁計他是想把落後給我們的那些時間搶回來。」

    李典亦搖頭笑道:「說實話,我都搞不清楚你們的賭賽到底是在為公還是為私了。不過不管怎麼樣,大家都認真一點好生耕作,至秋時多收些糧食總是好事。」

    陸仁又望了一陣,聳了聳肩沒再說什麼,繼續忙自己這裡正在做的事。而他在這裡忙著,卻不知道對面屯中的某座瞭望塔上,夏候敦和韓浩正在往陸仁這裡張望。

    荀彧當天會特意的跑來關照一下陸仁,那夏候敦也當然會跑來關照一下韓浩,更何況荀彧和夏候敦還是陸仁與韓浩之間這場競賽的中間人。而依著韓浩對陸仁的誤解,少不了會在夏候敦的面前說些諸如「陸仁豎子,不識農事卻強欲為之」之類的話,夏候敦礙著荀彧的面子不好插手進來管教陸仁,就只有多關照一下韓浩,然後用韓浩的勝利去打陸仁的臉。

    再者屯田儲糧畢竟是件正經事,夏候敦和韓浩在這方面的眼光雖不及毛玠、荀彧、田豐這些人那麼敏銳,但被陸仁的這麼一鬧,都有意識到了備戰備荒的重要性。因此在夏候敦與韓浩的眼中,陸仁的做法雖然是錯的,但想法卻是對的。而陸仁既然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傢伙,那麼實幹的事還是讓他們來吧,可別誤了曹操那裡要積糧備戰的正事。

    此刻的夏候敦與韓浩在瞭望臺上,韓浩就是在指著陸仁這邊的營屯說這裡這裡不對、那裡那裡不當,夏候敦不明就裡,也只能是皺眉生氣。可是當陸仁指揮著工匠把翻斗水車在河道裡立起來的時候,這二位就同時愣了一愣。等到水車初步安置好並且把河中的水帶到導水槽裡時,夏候敦就指著翻斗水車向韓浩問道:「韓君,你可見過此物?」

    韓浩瞇著眼睛細看了許久之後才道:「未曾見過,不過此物好像是引水灌田之用,但又並不需要用腿蹬踏……」漢時已經有了龍骨水車,腳蹬的結構有點像自行車的那種。

    夏候敦又看了一會兒,遲疑道:「這個陸義浩竟然會製作這般精巧的灌田農具?韓君,我怎麼忽然覺得這場比鬥,你可能會輸啊?」

    「這個……」韓浩也遲疑了一下,隨後輕哼道:「會製出此物,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能工巧匠,不識農事之實卻是無法更改的,到是浪費了這般好用的灌田農具。」

    夏候敦看了看韓浩,沒再說什麼。其實夏候敦本來是想差不多的時候在曹操那裡彈駭一下陸仁的,可在這一刻夏候敦卻改變了主意,決定至少要等到秋收之後再作打算。而夏候敦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陸仁既然能弄出這種灌溉裝置,那就沒理由會像韓浩所說的那麼「不識農事」才對。

    而且夏候敦覺得陸仁是吳之四姓中的陸氏子弟,來自於以水稻為主要農作物的南方,也許是知道更好的水稻種植方式也說不定。如果陸仁種植水稻的產量是比麥與粟要高出許多,那大面積的種植下來,曹操的軍糧不就可以充裕許多?別的不說,去年的大旱與蝗災,夏候敦也是心有餘悸的。

    當然陸仁這裡可不知道這些。水槽的架設有早就畫好的圖樣,陸仁只需大致的說明一下就可以扔給李典去管,自己則又跑去看屯民們的插秧插得如此。雨季就快到了,插秧的工作得抓緊一些才行。而在指導了一番之後,陸仁甚至自己跑到了田裡去插秧,不過嘛……

    「哎……累啊!腰好酸!!」

    某畝稻田中,陸仁咬著牙直起腰身,如玩呼拉圈一般的扭動了幾圈,這才覺得他的水桶腰酸痛感稍稍緩解。在雙臂的上臂衣袖上蹭去額頭上的汗珠,陸仁又抬頭望了望天,沒來由的想起了小學時代學的那首詩,苦笑著吟誦了出來:「鋤禾日當午,汗滴和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搖搖頭歎了口氣,人在自嘲中心道:「以前讀書的時候從來沒想過那麼多,完全是當作順口溜來背,背著背著還覺得好玩。現在到好,真的下了田當起了農民,我總算是能體會到這首詩的真意了……我這才插了一會兒的秧,就覺得骨頭都像要散架了一樣,那真正的農民伯伯會有多辛苦?」

    扭頭望了望周圍正在小心插秧的屯民,陸仁笑了笑又準備彎下腰去插秧,忽然背後有人擊掌笑道:「好詩!雖只短短四句,卻著實道盡了農人耕作之辛勞。到是我與義浩相識經年,卻不知道義浩你還能作得這一手好詩。」

    陸仁一轉身望向來人便微微一楞:「荀彧!?他怎麼跑這裡來了?」

    當下也不作多想,把手中的秧苗分遞給身邊就近的二人,自己深一腳淺一腳的出了稻田來到荀彧的面前拱手一禮道:「荀公坐鎮鄄城政務繁忙,怎麼會有空到我這屯田營來?」

    荀彧微笑道:「還不是因為放心不下,所以得了些閒暇就到你這裡來看看,到意外的撞見你親自在田間勞作。之前我一直以為義浩你與奉孝一樣懶散疏狂、放蕩不羈,現在看來到也並非完全如此……你能不能先去水槽那裡把手腳上的泥污洗洗?」

    陸仁看了看手上和腳上的泥污,嘿嘿笑了兩聲,跑去一旁的導水槽洗淨,再蹬上了雙草拖鞋回來。此刻已有從人設下坐席,陸仁與荀彧便席地而坐準備開談。

    荀彧從進入營區田地時開始就很留心這裡的規畫佈局,等到陸仁洗淨手腳回來,荀彧望了望陸仁套在左手拇指上的一個木製小物件,好奇的問道:「這是何物?」

    「這個?哦,是分秧環。只是個為了方便把手中秧苗分出來的小物件罷。」

    荀彧又甩頭望望田中插秧的軍士,捋著清須瞇起眼想了很久才沉吟道:「義浩,昔日孟子有云『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天下之通義也』。不論你出仕為官之前如何,你現在終歸是統眾屯田的屯田校尉,若是於種稻諸事上眾人有不明之處,你用心指點一番便是,又為何要親自下田耕種?身為統眾之人,你還是應當居中調度,多勞心力而非勞身力為上。」

    這一番話陸仁半晌才明白過來,呵呵笑道:「沒辦法,我似乎是天生的勞碌命……」

    說到這裡陸仁苦笑著抓了抓頭,心中暗想道:「好像我真的就是個享不了福的勞碌命來著。隱約記得我在碰到雪莉得以重生之前,我好像就是個的小職員,還是一天到晚到要累得跟狗似的那種。重生之後以為可以逍遙自在吧,還沒逍遙幾天就碰上穿越的事。穿越之後就別提了……先是當樵夫砍柴度日,又是個力氣活;遇上糜竺轉行當師爺吧,沒個幾天就又出了事;等碰上老郭之後以為可以安定度日了吧,還偏偏什麼事都冒出來,現在都混成了農民。唉,李小春唱得沒錯啊——男人真的命苦!!」

    荀彧見陸仁才說了一句話就發起了呆,忍不開開口喚道:「義浩?」

    「哦哦哦……」陸仁回過神來,扭頭掃了一眼插秧的眾人,搖頭笑道:「說實話,要我看著別人頂日冒雨的勞作,我卻只是在一旁指手畫腳,我心裡總會有些過意不去。再說光動嘴不動手的,可能還教不會人。累就累點吧,向別人身體力行,別人也才能學得快不是嗎?」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09:46 P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6-4 07:24 AM 編輯

第九十二回 吾非墨者
  
    「累就累點吧,向別人身體力行,別人也才能學得快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陸仁扭頭望了望周圍正在小心插秧的屯田軍,人就跟著露/出了很會心的一笑。因為周邊的屯民見陸仁都親自下地幹活,他們幹活也愈發的賣力了起來。怎麼說呢?很多時候首腦人物的領頭作用,的確是非常之大的。陸仁也感覺自己的頭上好像蹦出來了一行字:「鼓舞技能發動,周邊友軍士氣+10。」

    荀彧則是瞇起了眼打晾了陸仁一陣,微笑著問道:「義浩,且恕我冒昧的猜測一下,你……是不是墨家傳人?」

    「墨、墨家傳人?」陸仁被鬧了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又有些擔心荀彧這個比較傳統的儒家子弟可能會因為認為陸仁是墨家子弟而給他找麻煩,因為歷史上儒墨兩家是最為對立的,忙不迭的連連擺手道:「荀公你怎麼會認為我是墨家子弟呢?」

    荀彧笑道:「據奉孝所言,他初識你時你摩頂放踵(短髮外加打赤腳)。今日我到得此間,感覺你明明身負其才卻終日勞作不休,再望見那些你指導匠人們製出的機關器物甚是精妙(指的是翻斗水車和其他的一些為了方便耕作趕製出來的機械裝置)……這諸般種種,不正與春秋時的墨氏子弟無異嗎?」

    陸仁汗都下來了,左手指著自己的腦門,右手指著自己的光腳丫子道:「摩頂放踵?這死老郭居然這樣說我?有沒有搞錯啊!?我那個時候全靠樵采換糧維持生計,哪有餘錢去置冠購鞋?荀公你也就別亂猜了,我不是什麼墨家傳人!」

    「哦?何以見得?」

    「我何你個大頭鬼!」陸仁心中暗罵完這一句便趕緊查閱資料。不一會兒陸仁便找到了條可以開口的理由:「荀公既以為我是墨氏子弟,那敢問荀公可知墨家十論中的第九論是何論?」

    荀彧撫掌笑道:「怎麼,義浩你反到考較起彧來了?墨家十論,一尚賢、二尚同、三兼愛、四非攻、五節用、六節葬、七天志、八明鬼、九非樂、十非命。這第九論,是非樂。」

    陸仁道:「九論非樂源於五論的節用。昔墨子以為音律百戲等娛情之事皆為勞民傷財且荒民本業之無用之事,因此但凡墨家子弟均不得習曉音律。可是荀公,你應知我鍾愛音律,時不時還會引笛自娛。不僅我自己,就連我家婉兒也被我逼著習練笛樂以供自娛。若我真是墨家子弟,只怕早已為之不容了。荀公,你如果真要硬將我歸入哪家學派的話,還請你將我歸入雜家中比較合適。」

    荀彧細望了陸仁數眼,搖頭輕笑道:「我不過是一時好奇胡亂猜想,義浩你卻為何如此緊張?罷了,我們且不提這些徒費口舌之事。義浩,上次我來勸你安心屯田時因為時間勿忙,對你這裡的種稻之法未曾細看。今日再來,見你是將稻苗安插在這泥窪之中,如此種稻真的不曾有誤?禾苗這樣浸泡在水裡,不會泡爛掉吧?你的這種稻之法真的確實可行?」

    陸仁很隨意的笑了笑道:「荀公你信我便是。其實真要說起來,水稻本就出產於南方的潮濕窪地,所以這樣的窪地才最適合水稻的生長。至於荀公的憂心我也能夠理解,畢竟北方主要種植的粟、麥、豆可不能這樣種植。對哦,荀公你今天來得正好,不如就請荀公出面,幫我向韓都尉那裡討要些粟種和麥種,當然我也可以拿相應數量的稻種去與他交換。」

    荀彧一樂:「你既已決意種稻,那又要麥粟之種作甚?」

    陸仁道:「因為我想告訴他,我不是光會種稻。種麥種粟,他也一樣種不過我。」

    荀彧的手似乎一直停留在鬍鬚上就沒放下來過,瞇起雙眼道:「義浩你這可就有些賭氣了。其實你與韓浩之間的這場比鬥,我與元讓會願意出面仲裁,無非是希望彼此之間能相互激勵,至秋時能大收諸谷,如此於百姓可安撫其心,於主公可與軍足食。你這般負氣而行,恐怕於正事有違,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以公事為重。」

    陸仁道:「荀公,我的確是有點賭氣,不過種粟種麥我真的是比韓都尉要清楚得多。而且北方之地畢竟不比得南方多雨多濕,水稻在北方確實不及粟麥適種。我會選擇水稻試屯本就有一鳴驚人之意,但同時粟麥也能在我這裡增產增收,那到時我再將這些精耕深種之法推廣出去,豈不是要更加方便一些?」

    荀彧眼中精光微微一閃:「你此話當真?」

    陸仁道:「我也不怕荀公見笑,這相識經年的,荀公早該知道我陸仁是個貪生怕死之人,現在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我若不是胸中早有十足的把握,又豈會去以身犯險?安安心心的當我之前的比曹掾史不是很自在嗎?」

    荀彧顯然是沒想到陸仁會說出這樣的話,故此盯著陸仁沉吟了良久之後才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去幫你討要些麥種粟種來。義浩,我還是那句話,你可別讓我失望,更別讓主公與奉孝失望。」

    陸仁嘿嘿一笑:「真要是輸了,就讓我再往徐州跑一趟吧。」

    荀彧可能是常跟郭嘉在一起,因此養成了些習慣,此刻對在為人處事上和郭嘉很有幾分相似的陸仁,荀彧也是下意識的,很沒好氣的道:「又想去購糧?且不說這次劉備、糜竺會不會再賣糧給你,就算是他們肯賣,你又哪裡還有錢帛?別忘了你之前向我與奉孝借貸的錢帛尚未歸還,而你若是輸了這場比鬥,你可沒錢償還這些借貸。」

    陸仁心中暗笑,因為剛才話只是說笑。現在手頭上的水稻長勢良好,只要繼續小心的保持下去,就算他不是專業人士,也沒什麼可能會輸給只那邊種麥粟的韓浩。唯一可能要擔心的是今年的天氣如何,但陸仁卻知道今年的天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按史料的記載,曹操在這一年是「大收麥」,由此可以基本確定今年的氣候良好。

    心中暗笑過後,陸仁便向荀彧道:「說笑說笑,我這裡屯田的事請荀公放心就是了。只要別再有人來搗亂,讓我能安心的用適合的種法種稻,我定會讓他們輸得啞口無言。」

    荀彧對著陸仁又是一番細細的打晾,能明顯感覺到現在的陸仁是底氣十足,完全不像是韓浩信中所說的那種「肆意妄為」之人。沉吟了片刻荀彧笑道:「好吧,我也權當是賭上一賭,賭你陸義浩能為他人所不能為之事。同時也讓你們都能雙方都安安份份的專心屯田,都不用擔心對方會在私底下搞些令人不齒之事,也好讓你們兩屯之間免生爭執。」

    陸仁當即拱手一禮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荀公費心了!陸仁在此也向荀公保證,絕不會對彼屯暗中施詐,到是要請荀公多加留心彼屯……」

    荀彧的臉皮稍稍一板:「夏候元讓與韓元嗣絕非會暗中傷人之人,既已決意屯田相鬥,他二人就一定會光明正大的與你一較高下。我看真正要防著的施詐之人,反到是你。」

    「我囧!」陸仁啞然心道:「這什麼意思嘛!?不防他們只防起我!?」

    看看也談得差不多了,荀彧準備起身他往。陸仁想了想喚道:「荀公,眼下天色尚早,不如我引著荀公在營寨與田間巡視一番吧?我也想順便向荀彧再細說一些田間種稻之事。」

    這是覺得荀彧還有些信不過,所以多拿些實際資料什麼的讓荀彧安心。陸仁可不想再碰上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向他指手畫腳的事。

    荀彧點頭道:「誠所願也!先前你給我的竹簡與圖樣,這圖樣還好,我都能看得懂,只是這竹簡……義浩,我奉勸你一句話,你若得閒不妨多習練練字。你給我的竹簡我當時硬是沒能看懂幾個字!你好歹也出仕這多時日,怎麼什麼都見成長了,就是這字不見成長?」

    「……」陸仁心說這毛筆竹簡我一直都適應不了有什麼辦法?在羊皮上、木板上畫圖反而還好些。

    趿上草鞋領著荀彧去田地中巡視。只是才走出沒幾步,忽然一陣惡臭傳來,荀彧忙不迭的以袖捂鼻。稍一細看,見幾個青壯正或推或拉的趕著一輛糞車經過,稍遲一些這幾個青壯就把車上的兩大桶「黃白之物」傾倒入了幾畝稻田中央的大池之中。

    荀彧不解其意,問道:「義浩,這是何意!?」

    陸仁望了一眼道:「哦,那是化糞池。等糞便發酵數日之後,便是養育田苗的農家肥……」

    荀彧雙眼當場瞪得溜圓,指著化糞池驚道:「你、你居然用這些黃白帶毒之物養田!?」

    「……」陸仁啞然心道:「不是吧?怎麼連讀過《農經》和《汜勝之》之類的荀彧都不知道什麼是農家肥?我就靠了,這回又得大費口舌的解釋一番了。」

    於是乎,陸仁又像當天向李典解釋農家肥那樣,向荀彧開始解釋:

    「荀公你可知農有十肥?而這人畜糞便乃是諸肥之首……」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6-4 07:25 AM 編輯

第九十三回 休閒娛樂
  
    有荀彧出面,陸仁這裡當然是很輕鬆的從韓浩那裡要來了些麥種和粟種,但韓浩除了向陸仁要回相應數量的稻種之外,還希望陸仁能提供一架翻斗水車。理由是韓浩這裡開墾農田要比陸仁那頭晚了許多,為求公平起見,陸仁應該提供一些能把差距拉平的東西。

    面對這樣的要求,陸仁只能心說這都什麼人嘛!你怎麼就不說你那裡的人丁牲畜要比我這裡多不少?不過一兩架的翻斗水車陸仁還真不當回事,反正手上的工匠都做熟了手,大不了相應的木材讓韓浩那裡提供就行了。再說荀彧這裡可看著呢,你陸仁之前把話說得那麼漂亮,總把要推廣更好的農耕技術掛在嘴邊,現在為了佔據優勢卻連一架翻斗水車都不肯給,那豈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耳光,而且還是超級響亮的那種。

    荀彧可以說是在百忙之中來了一趟,陸仁這裡自然是要好好的招待一下。太好的東西固然是沒有,清淡可口的家常飯菜陸仁到是可以拿得出來,因此是請荀彧吃了一頓便飯。

    剛吃完飯不宜做劇烈的活動,所以是由李典陪著彧在營屯中散散步,稍遲一些荀彧才會騎馬回鄄城去。轉了一圈下來荀彧覺得差不多了,就準備去和陸仁打個招呼再回鄄城去。

    不過距離陸仁的帳院還有那麼一段路的時候,荀彧遠遠的就聽見陸仁的帳院那裡有清亮的笛樂聲傳將出來。再稍一留神,就不難發覺此時陸仁的帳院周圍或明或暗的坐了不少人,看那樣子顯然是在偷聽著陸仁那裡傳出來的曲樂。

    荀彧略一遲疑,就換了個方向轉了過去,很快就看到陸仁正躺在便榻上,而婉兒正在將長笛湊到唇邊,一曲悠揚柔美的《鳳歌青天》便由婉兒吹奏而出。這抒情的笛樂聲在屯營間飄蕩,躲在陸仁帳院周圍的屯民大多都微微的閉上了雙眼,靜靜的傾聽著旋律。沒有人發出聲響,因為他們怕自己的聲音會破壞掉這能讓他們身心得以放鬆,能讓他們心情變得平靜的旋律。

    再看這黃昏夕陽之下正吹奏著長笛的婉兒,頭稍稍低下了幾分,任憑夕風吹舞起她的秀髮與衣袖,遠遠望去說不出的柔美動人。而這樣的一幕場景,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恬靜安寧、心曠神怡,因此即便是荀彧也不禁為之點頭表示讚許,同樣的不願發出什麼聲響壞卻音律,只是選了個不錯的地方靜靜的傾聽與欣賞。(注1)

    不多時婉兒一曲奏終,笛音尚未盡消之時,躺在便榻上的陸仁卻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了另一支竹笛,一曲《清平樂》接續而上,之後又轉為《朝曦煦風》……

    就這樣一連十數曲悠揚柔和的笛樂,有的是陸仁在吹奏,有的是婉兒吹奏,當然還有的是陸仁與婉兒一起吹奏。最後陸仁與婉兒同時收音曲,彼此間則是相對一笑,其意盡在不言中。

    荀彧對陸仁的這個樣子並不反感,因為荀彧很清楚這是陸仁在忙碌了一天之後所做的一點消遣和放鬆,換到荀彧身上,荀彧還經常找人下棋呢。而且陸仁玩音律能玩出這樣的效果,身邊還有個婉兒與他合奏,這在文人士子看來可是清雅之事,荀彧都多多少少的還有點羨慕。

    再看這頭陸仁正伸手出去點了點婉兒秀氣的鼻尖,笑道:「今天吹得非常好嘛!只是有幾處你都搶了去,我都差點沒接上。」

    婉兒有些羞澀的低下頭輕聲道:「一時吹奏得興起……」

    荀彧這時忍不住撫掌笑道:「雖早就知道義浩你精於音律,也曾聽你吹奏過數次,但今日卻是彧聽得最盡興的一次。妙哉,妙哉!」

    陸仁見荀彧過來,趕緊收回了正在調戲婉兒的手,從榻上爬起來向荀彧致禮。荀彧看了看退回偏帳的婉兒,點了點頭之後向陸仁道:「義浩你時常這般引笛自娛?」

    陸仁道:「算是吧。自春暖花開之後,屯民於育秧插秧之事也大多漸漸精熟,我也就沒那麼累了,所以於黃昏閒暇之時會弄一弄音律來放鬆一下身心。」

    荀彧饒有興致的掃了一眼陸仁帳院的周邊,微笑道:「今天去韓浩那裡幫你討要粟種,我決感覺你們兩屯之間總有些不同之處,但當時說不清楚是哪裡不同。適才見你引笛鳴樂,而帳邊多有傾聽者,這才驚覺你營屯之中的百姓似乎是要比韓元嗣營屯之中的要清寧許多。音律之妙,往往妙不可言。你也許只是無心之下在引笛自娛,卻不知你的無心之舉、舞弄之曲,實有撫慰百姓,使之心寧之效。」

    「哎!?」

    陸仁最近開始玩音樂只是單純的在自我放鬆,順便也調/教一下婉兒,還真不知道自己玩音樂的時候周邊有很多偷聽的人。不過作為一個穿越者,陸仁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己這裡屯民們的文化娛樂生活好像是少了點,而人不可能一天到晚的就是工作,卻連點娛樂都沒有。

    對此陸仁還記得這麼一件事,就是馬三立老先生在那個動盪的年月被下放的時候,被下放到的那個村莊幹部要聚齊民眾開會說事往往會聚不齊人,後來也不知是誰出了個主意,告訴民眾在開會之前會讓馬老先生講些小笑話,結果每次開會人都聚得得齊……這也說明哪怕是再質樸的人,也是需要一些文化娛樂來調劑一下生活的。

    一想到這裡,陸仁馬上就向荀彧恭敬的一禮道:「多謝荀公提醒,這到是我疏忽了。屯民若是一味的勞作不休,卻不得適當的玩樂以作調劑,容易生出煩燥之心,如此只會對屯田耕種之事不利。」

    荀彧那是什麼人?當然明白這裡面的道理,隨即向陸仁點頭道:「對屯民好生安撫,使之樂於屯田耕種,正當如此。到是韓元嗣那裡,我也當對他提點一下。也罷,天色已晚,我要回鄄城去了,義浩你好自為之。」

    陸仁將荀彧送出營屯,回來的時候不由得四下張望,暗自心道:「不是剛才荀彧提醒了我一下,我還真沒留意到來著。還真當古時的百姓只要能種田和吃飽飯就沒問題了?適當的玩樂在任何時代、任何的地區都是必不可少的好不好?

    「而且春季一過就是很容易讓人心情煩燥的夏天,我是得想點什麼可玩的東西讓這幫子屯民能有所放鬆放鬆,只要別玩過份就行。真說起來,前些天營屯裡還有人打架,可李典卻跟我說不用管,這不就是人悶得慌了在找事發洩嗎?可是搞點什麼好呢?總不能讓我和婉兒去搞音樂會吧?這玩意兒也不是人人都喜歡的。」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想,路過李典的營帳的時候,陸仁隨意的一抬眼,卻看到了晾在帳外的幾張野豬皮。當下陸仁就愣了愣,然後過去捏了捏那幾張野豬皮,隨即陸仁就笑了:「對了,就這個吧。好像在我那個時代,是有很多那東西就是用豬皮或是牛皮做的,賣得還很貴哦!」

    順便的就問李典要了張野豬皮,而李典又哪會在乎這個?他留著這幾張野豬皮是想做幾件皮盔皮帽之類的東西,見陸仁要還以為陸仁也是想做盔甲什麼的,就示意陸仁只管拿。

    拿著野豬皮,陸仁興沖沖的回到了自己的帳院,一見到婉兒就向婉兒問道:「婉兒,你的針線活做得怎麼樣?」

    婉兒道:「還行。主上是想縫補衣物嗎?」

    陸仁指了指手裡的野豬皮:「這個你能縫製得了嗎?」

    婉兒一看是野豬皮就連忙的搖起了頭:「主上見諒!這種野豬皮,婉兒縫不動。」

    陸仁看看婉兒那雙纖細的小手十指,心說這玩意兒讓婉兒來縫製是太為難婉兒了點,不過婉兒下一句話到讓陸仁心情為之一鬆:「不過婉兒知道營屯中有幾個婦人會縫製皮物,要婉兒去幫主上喊來嗎?」

    「嗯嗯,快去叫來。」

    ————————————————————

    兩天後,陸仁訂做的東西做好並且交到了陸仁的手中。陸仁試了試到手的玩意兒之後不由得暗暗感歎,心說千萬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和能力,因為拿到手裡的東西,其實際效果遠比自己最初預想得要好得多,感覺都不比自己那個時代的東西差多少。

    而在營屯中的空曠之處,陸仁早就讓工匠立下了兩根三米高的柱子,柱子上還有木板和鐵圈……好吧,其實就是兩個簡易的籃球架,當然也順便的弄好了籃球場,而陸仁訂做的其實就是個用野豬皮加豬吹泡(豬膀胱)縫製出來的籃球。

    再到黃昏時分,陸仁把營屯中正在閒逛散步的人都喊到了籃球場,同時可憐的李典作為營屯中的二號人物,自然是成了陸仁的演示對像。和李典大致的講解了一下籃球規則之後,還是一知半解的李典就不得不和陸仁先來了場二人的籃球鬥牛。

    不過很快的,漸漸的熟悉了籃球規則的李典就開始完虐陸仁。畢竟李典是自幼習武的人,不說身體素質,但至少在身體的靈敏度和反應能力方面遠勝陸仁。而且會玩弓箭的人,手眼配合的能力都是非常好的。而當李典一次又一次的把球擲入籃中,四周圍看熱鬧的人們自然會暴發出一陣陣的叫好之聲,到是總投不進籃的陸仁,只會得來一陣陣的噓聲……

    (注1:這個就純屬瓶子的個人感覺了,有興趣的書友可以試試在黃昏的時候去陽台上欣賞夕陽的時候聽一聽《鳳歌青天》,猶其是後半段,那種感覺真的很棒。)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09:49 PM

第九十四回 還算安寧  

    某天的午後,陸仁營屯的籃球場。

    球場中央的位置,陸仁背著一支手,另一支手則捧著那個野豬皮製成的籃球,掃了眼分處在他左右兩側的兩支籃球隊。說實說,現在的陸仁很想放聲長笑,因為這兩支所謂的籃球隊實在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兩隊人都是一樣的光著半邊膀子,另一邊則是斜搭著與對方不同顏色的麻布條權當是隊服,用陸仁的觀點來看,著實是有些不倫不類。不過營屯中的條件有限,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野豬皮籃球在陸仁的手裡打了個轉,陸仁板起了臉向兩隊人道:「規則可都記得?」

    「記得!」兩隊人異口同聲的回應。

    陸仁道:「那好,我就最後再提醒你們一下,我設此籃球之戲,只為給大家在閒暇時聊作消遣而已。兩隊相爭為的是公平競賽,不可傷及和氣。球賽之中會有所衝撞固然是在所難免,但惡意衝撞就是犯規,這個我自會在場外裁決。最重要的一條,如果誰要是因為球沒打好而遷怒於對方,對對方惡言相加甚至是打架鬧事,我那裡的刑棍可不是吃素的!」

    「諾!」

    陸仁再反手一指球場邊上的某個檯子:「看見那裡了沒有?那是李都尉特地獵回來的一些野味,我已將之烹熟,這便是你們勝隊的獎品。還是那句話,打球就按著規矩好好的打,打贏了、打精彩了,有肉吃!」

    某人終於忍不住了:「陸校尉,快開始吧,兄弟們都等不及了!」

    「好!」陸仁點點頭,向場邊的李典喊道:「注水!」

    李典也有點受不了陸仁這會兒的磨磯,聽到陸仁的這聲喊,忙不迭的把事先已灌量好的水倒入水漏時計中。

    「一、二、三!開球!」

    手一揮,野豬皮籃球被陸仁直直的拋向上了半空,然後陸仁就急忙跑到了場邊。按說陸仁作為裁判,應該是跟在場中的,不過陸仁之前也真是被這幫子人給撞怕了,所以開了球之後還是躲遠點的好。

    球一開,兩支球隊之間什麼試探之類的戰術全都沒有,立馬就進入了你爭我奪的激戰狀態。若是按那些懂球的人的觀點,這兩支球隊打得可以說完全就沒有章法,打得近乎於野蠻。不過在現在這種環境之下,這種打得近乎於野蠻的球賽,卻更容易點燃圍觀的人們的激/情,一時之間叫好與彩喝之聲如雷聲響動。

    兩千五、六百的屯民,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和少部份不感興趣的人之外,其餘的基本上都跑來這裡看球賽了。由此可見陸仁的營屯這裡平時確實是太缺少休閒活動了一些,一聽說有熱鬧可以看,就幾乎全都跑來湊熱鬧。

    而陸仁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整點這樣熱鬧的事情出來給這幫子人湊一湊,不比這幫子人悶得慌了在營屯裡打架生事要強得多嗎?至於這兩支球隊,則是陸仁和李典分別在護屯軍士中挑選出來的,基本上沒訓練過什麼,以營屯裡的情況也不可能會去搞什麼訓練,就是反覆的講解球賽的規則再讓他們隨便玩玩,真論水平連業餘都算不上,感覺上就像是兩幫中學生在課餘時間打籃球的樣子。

    不過這樣的兩隊人,要他們打得熱鬧一點和漂亮一點到是沒什麼問題,至少他們在這場球裡面玩出的一些花樣連陸仁都有些歎為觀止。當然在規則上陸仁是有作一些變動的,像執球三秒這一條陸仁就有所更改,畢竟野豬皮加豬吹泡做出來的籃球沒那麼好的彈性,地面也只是普通的泥土地,指望著球能順利回彈本身就不太現實。

    閒話少說,只說這一場球打得確實不錯。也許水平是很不怎麼樣,但是夠熱鬧也就行了,至少在陸仁看來,到黃昏結束散場的時候,這幫子看熱鬧的屯民們聊這個都聊得很來勁。

    而李典這時把玩著籃球湊到了陸仁的身邊:「陸兄,這籃球是不是可以多做幾個?」

    陸仁笑道:「這是當然,這東西弄出來本來就是給大家在閒暇的時候消遣用的。此外場地也可以再開兩片出來。不過曼成,該管的事物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李典笑而回應道:「陸兄放心便是。到是這球賽?」

    陸仁道:「每月兩場足矣,多了反而就沒意思了,而且屯田畢竟才是正事。」

    彼此相顧一笑,不再多說。

    ————————————————————

    小日子就這麼平淡而充實的過著,而陸仁雖然搞出了玩的東西,屯田種地的正事陸仁可不敢忘掉。

    此外不出陸仁意料的,韓浩那頭在得知陸仁這裡居然有籃球賽之後,對此自然是嗤之以鼻,認為陸仁這是在玩物喪志,甚至還一狀告到了荀彧那裡,希望荀彧能好好的管管陸仁。

    荀彧當然知道陸仁這樣做的用意,而且相信陸仁和李典能夠把握好這種事上的度,所以並沒有理會韓浩的狀辭。正相反,荀彧還回了韓浩一封信,告誡韓浩對屯田的百姓要注意安撫,不要一味的讓屯民光是勞作,適當的也要讓屯田們有所放鬆。

    只可惜韓浩是個認死理的牛脾氣,又哪裡會把荀彧的告誡放在心上?因此對他那一屯的管理依舊如故,用陸仁的話來說,就是也未免軍事化過頭了一些……兩屯彼此間隔河相望,偶爾的也要過去打個招呼聊聊天什麼的,所以陸仁和李典都有去韓浩的營屯看過,然後陸仁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過事情就是這樣,陸仁認為韓浩做得不對,韓浩則認為陸仁做事不靠譜,但一樣的都是你管不著我,我也管不著你,兩屯之間也就變成了典型的「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而此時此刻,被韓浩視作為不靠譜之人的陸仁,正在做一件或許在在韓浩看來更加兒戲、更加不靠譜的事。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近午時分,陸仁與李典在營屯中巡視了一圈之後來到了河岸邊小歇。此刻陸仁的很不錯,所以哼起了這首陳年老調。只是他哼唱得怪聲怪氣外加故意的五音不全,鬧得李典額頭冒出一串汗珠,對陸仁斜目而視。

    尋到一塊乾淨的石頭,陸仁一屁服坐了上去,腳上的草鞋也踢去了一邊,雙腳浸入了清涼的河水之中互搓起來。扭頭望了望李典,陸仁笑道:「還那麼認真幹嘛?走了這半天下來,你的腳也有點發麻了吧?過來一起泡泡腳。」

    「……」李典低頭望了望自己腳上的長靴,乾笑著搖了搖,心說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可以那麼隨便啊?你是隨時要光起腳丫子下田檢視,我則是要帶兵巡營警戒,我哪裡能穿草鞋?不過李典還是在陸仁旁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道:「陸兄這兩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錯嘛。」

    陸仁笑道:「那當然!這一圈轉下來,看到所有種下的稻都長得不錯,心情當然好!」

    李典也笑了笑,見陸仁泡腳似乎泡得很爽,稍稍皺眉想了想,乾脆也脫掉了長靴甩到一邊和陸仁坐到了一起泡腳。

    一邊舒舒服服的泡腳一邊談著事,談了一陣忽有人來報知李典,說是有一些事要李典去解決,於是乎李典就先帶著衛士先離去了,剩下陸仁一個人坐在那裡想著些事。

    腦子裡正想著,忽然有一雙小手摀住了他的雙眼。陸仁嘿嘿一笑道:「好了婉兒,別鬧了,我在想事情。還有,下次你要捂我雙眼的話,最好先把手上的水都擦乾淨。」

    這雙小手被陸仁拉了下來,接著婉兒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站到了陸仁的面前:「婉兒一時頑皮,請主上恕罪。」

    陸仁笑道:「我家婉兒偶爾能調皮一點,其實我也很開心……哎,你怎麼在這裡?還一雙手上全是水跡。」

    「婉兒剛才就在上水那裡和營中婦人一起漿洗衣物,剛剛洗完準備回帳,見主上獨自一人坐在這裡,婉兒又一時孩童之心作怪……」

    陸仁連忙擺手:「行了行了,我也沒怪你。反正我們也不急著回帳……」說著身子往邊上挪了挪空出些石面,再隨手拍了拍道:「在這裡陪我坐一會兒。」

    婉兒咬了咬嘴唇,慢慢的坐到了陸仁的身邊。只是陸仁望了望婉兒小小心心的坐相,略有些不悅的伸手一撩婉兒的裙邊道:「剛剛還能衝我頑皮一下的,現在又變得這麼小心幹嘛?鞋襪都脫掉,陪我一起泡泡腳。」

    「哎、哎!?主上,這……」

    陸仁摸著下巴嘿嘿奸笑道:「又不聽我話是不是?那好,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婉、婉兒從命。」

    繡鞋被放去了一邊,褲管也挽到了膝蓋那裡,一雙有些瘦弱但卻有著幾分骨感美的小腿探入了水中。陸仁望了數眼,又扭頭向婉兒笑了笑,雙手支著頭人又陷入了沉思。

    就這樣靜坐了許久,一直欲言又止的婉兒終於忍不住輕輕喚道:「主上……」

    「嗯,有什麼事說吧。」漫不經心的回應。

    婉兒猶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輕聲道:「主上,剛才我去漿洗衣物的時候,婦人中有幾個並不是營中之人,而是附近小村中的村婦,婉兒無意中聽到她們說……」

    陸仁猛然扭頭道:「怎麼?是不是我們營屯中有人去小村惹事生非,她們又不敢來我這裡求見告狀,只能在背地裡嘀咕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09:50 PM

第九十五回 有如兒戲  

    「怎麼?是不是我們營屯中有人去小村惹事生非,她們又不敢來我這裡求見告狀,只能在背地裡嘀咕了?」

    聽到陸仁的喝問,婉兒連忙搖頭:「不是不是!主上與李都尉初到此地時就嚴令營屯中人不得去騷擾村民,這數月下來婉兒也常去小村中換些新鮮菜蔬,聽到耳中的都村民們對大人的讚許之言……」

    陸仁一怔:「怎麼你常去小村中換菜?是你一個人去還是有侍衛護著?你可別出點什麼事讓我擔心啊!」

    婉兒俏臉微微一紅:「初時都是有侍衛守護婉兒的,不過最近一個多月都是村民們直接送到婉兒這裡來……」

    陸仁這才稍稍安心的撇了撇嘴,想起正事問道:「那些村婦都說了些什麼?」

    婉兒道:「隱約聽見她們說,因為曹公舉兵之事,村中青壯多被招募而所剩不多,平時的農事擔水澆田常常力不能及。前一陣子看到主上所架設的水車十分便利,心中羨慕……」

    陸仁斜眼望向婉兒,微微的皺了皺眉道:「婉兒——那些村民只敢背後說說,卻不敢來我這裡求見的,再說那些水車沒有專門的匠人也很難做得出來,他們就算想仿製也沒那個能力……好啊,婉兒,你竟然在我面前耍起了小心思!他們不敢對我說,你現在卻這樣小小心心的向我開了口,是不是想讓我幫小村農田架設水車?」

    婉兒微微一驚,慌忙雙腳離水在岸旁向陸仁跪了下來道:「婉、婉兒錯了!請主上恕罪!」

    「……」陸仁輕輕的歎了口氣,伸手去捏婉兒的鼻尖道:「你這傻丫頭!你心性太善良了,而你也是個根本就耍不了心機的女孩子。其實你剛才也沒有說漏過什麼嘴,可是我看一眼你的神情就看出來你是想做什麼了。好了好了,快起來吧,裙角都濕了。」

    婉兒怯生生的有點不敢起來:「婉、婉兒知錯了,不該依仗著主上對婉兒的寬愛……婉兒以後不敢了。請主上恕罪!」

    陸仁細望了婉兒一陣,不由得伸手猛抓頭皮,心中暗道:「你要真是那種不知好壞的女孩子,我早就把你先xxoo再送人算了,哪裡還會一門心思的想帶你回現代?」

    搖頭笑了笑道:「起來,坐過來!」

    「是、是……」

    婉兒再一次坐回了陸仁的身邊,只是頭埋得很低,不敢與陸仁的目光相交。陸仁看在眼裡,一時心中憐意頓生,伸指勾起了婉兒的尖下巴笑道:「好了好了,我也沒說要責怪你是不是?再說你也是想幫村民們做點好事……不過以後別再這樣了,有什麼事就對我直說,可以做的或是可以幫的我會去做。」

    婉兒避過了陸仁的目光,依舊小心的輕聲道:「主上恕罪,婉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這丫頭。」

    手指一收回來,婉兒的頭又低垂了下去。陸仁有些無可奈何,眼珠轉了幾下,忽然擺出了一個鬼臉:「婉兒,看——」

    婉兒聞言望去時,被陸仁的鬼臉逗得噗哧一笑,只是笑過之後急一捂嘴,又想低下頭去。陸仁見狀撇嘴道:「再這樣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我可生氣了啊!我也沒說要怪罪你嘛!抬起頭,衝我笑一笑!」

    婉兒小小心心的抬頭,想試著向陸仁擠出了個微笑,可是迎接她的卻是陸仁再次擺出來的鬼臉。婉兒在愕然之下急伸手捂嘴,可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哼哼……唔、唔、唔呵呵……」

    眼見著婉兒終於能笑出來,陸仁又捏了捏婉兒的鼻尖,心中卻想起了某部電影中有一句十分類似的台詞,頓時是「深有體會」:「這算什麼?好的不喜歡,偏偏喜歡怪的。逗女孩子笑真累!」

    笑過之後婉兒總算是恢復了原本的自然,但還是小心的向陸仁問道:「主上,那幫村民們架設水車的事……」

    陸仁道:「其實營中工匠房裡有三部水車就是給村民們準備的,只不過我們營屯中的工匠人手一直很緊,暫時還抽不出人來,我也沒能去村中問詢一下他們要不要這玩意。要不這樣吧,過兩天你再去一趟村子裡,告訴村民們大膽的來求見我就是了。」

    「謝謝主上!」婉兒此刻總算是發自真心的笑了笑。

    陸仁也笑了笑,接著泡腳想事情:「這丫頭,真的心地太善良了……」

    再看婉兒靜靜的坐在陸仁的身邊,不敢吵到陸仁的思緒。不過婉兒終究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女生,多少還有些孩童之心。這一坐得稍久了些,婉兒忍不住雙腳在水中輕輕的划動了起來,嘴裡也輕輕的哼出了點「咦咦咦哎哎哎」的聲音。

    聲音並不大,但還是驚動到了陸仁,扭頭問道:「你在玩什麼啊?」

    「哦,主上恕罪!哎,跑了!」

    「什麼跑了?」

    「蝌蚪!剛才有好幾隻蝌蚪停在婉兒腳邊的……」

    「蝌蚪……對啊!蝌蚪!青蛙!蛤蟆!!」陸仁突然蹦了起來,連原本插在水中的雙腳帶起了一片水花打濕二人衣襟都沒理會,自顧自的恍然大悟道:「我幹嘛拚命的想什麼農藥啊、替代品之類的東西!?這年頭也做不出來啊!」

    婉兒被鬧了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主上,你怎麼了啊?」

    陸仁很興奮的按住婉兒雙肩道:「親親婉兒,你剛才提醒了我!先獎勵你香吻一個!」

    婉兒還沒回過神來,陸仁已經在婉兒的額前親了一下,接著便跳上岸就想往營中跑。婉兒見狀急呼道:「主上,你先穿上……」

    「哎喲!!」這是陸仁踩到了尖銳石子,抱著腳跳了起來。

    「……草鞋啊。」

    ————————————————————

    次日天及平明之時,陸仁背手雙著,一路哼著小調來到營盤之央的空地,而這片空地上已經集合了有一百來號人,見陸仁到來一齊向陸仁行禮。

    陸仁很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平身,這時李典帶著一臉的莫名其妙走了過來道:「陸兄,昨天下午你讓我挑選這一百人是想幹什麼啊?」

    陸仁笑了笑,先揮手示意李典不要說什麼,逕直走到隊伍前隨意點了幾個人出列,再讓這幾個人都站直了身子,自己則逐個的比量身高。比量了一下,陸仁十分滿意的點點頭,因為這幾個人的身高都比陸仁矮一些,大概都是都陸仁的下巴那裡,而其他人則都和這幾號人差不多。

    李典是越來越糊塗,忍不住上前道:「陸兄請放心,我昨夜是令人拿著繩尺量過去的……不過你讓我挑選身長六尺五寸(一米六以左右,一漢尺約等於24.2cm)以下且身手靈活者百人,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陸仁嘿嘿一笑:「我要這些人去抓些活物來。」

    「抓活物!?」

    此言一出令在場之人全都心裡一緊。在那個時代,當將校官僚或是大家富人什麼的如果外出狩獵,是經常會帶上一些身手靈活的人充當引獸誘餌。而充當引獸誘餌那是多危險的活兒?

    陸仁好歹在這個時代混了這麼久,自然知道這裡面的雜事。現在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裡,陸仁的臉皮馬上就板了起來,大聲喝道:「怎麼,我想讓你們去抓點活物,你們心中不願嗎?我自問自到此屯田以來,對你們還算不錯的,怎麼現在想讓你們去做點事,就一個個都不情不願?」

    一百人眾面面相覷,但很快就有人向陸仁單膝跪下道:「小人不敢!願聽陸校尉差遣!」

    有人帶頭,其餘的人自然就跟風一齊跪下,口稱願從將令。陸仁滿意的點點頭,讓眾人都起身之後,極為嚴肅、極為認真的一揮手道:「都聽好,一百人眾可依親友關係自相編伍!限你們在一刻鐘時間之內分成二十伍(五人一組),速行!!」

    稀裡嘩啦的一通忙亂,二十伍各自到位。陸仁見都編好了伍,再次下令道:「速去工匠營,每伍各領水桶兩個、竹筒四枚、麻袋兩個,竹箕三個,外加扁擔一根!」

    麻袋?水桶?竹筒?還竹箕加扁擔??

    所有人都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將令下來那就得趕緊去辦,不然軍棍伺候可不是鬧著玩的。又是一通忙亂,二十個伍打了個來回,該領的東西也都領到了手。而這會兒李典的眉頭差點沒擰到一起去,說陸仁是要出營打獵吧,可是一看這些人手裡的「裝備」,怎麼看怎麼不像。

    再看陸仁背著手巡視了一圈二十個伍手中的裝備,見並沒差錯便稍稍點頭,又站回隊伍之前大聲喝令道:「都聽好,我要你們抓的活物或許會很難抓,爾等務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行事方能事成!」

    這話又讓眾人心中一緊,有些膽子稍小些的甚至手心都攥著一把汗,緊張的等陸仁最後的令發下來。

    陸仁又掃視了眾人數眼,忽然高舉左臂,神情超級嚴肅的豎起了三根手指頭道:「聽仔細了,我要你們去營屯之外的水塘、溪流之中抓這三樣活物——蝌蚪、青蛙、蛤蟆……哦,是蟾蜍!!」

    蝌蚪、青蛙、蛤蟆!?

    這二十個伍,外加李典與衛士們全都面面相覷。你說陸仁先前那麼嚴肅、那麼認真的,誰都以為是要抓什麼豺狼猛獸,結果卻是要抓這三樣東西……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09:52 PM

第九十六回 有好有壞  

    看著李典和那一百多人怪異的神情,陸仁嘿嘿的笑了:「現在這個時節,水中的蝌蚪一般都只有黃豆大小,滑不溜湫的不太好抓,竹箕就是給你們直接抄蝌蚪用的,抄起之後再小心的置於竹筒之中。青蛙和蟾蜍就直接放到麻袋裡面。每天黃昏時分回來交數,蝌蝌倒入水桶,青蛙和蟾蜍另計,我會差專人仔細計點。記清楚,我都要活的,死的不算!每天抓得最多的前三伍,我會予以加餐以示獎勵,抓得最少的三伍嘛……我會打幾軍棍意思一下,以示懲罰!都聽明白了沒有?」

    「諾!!」

    「還有,只許你們去離營屯田地稍遠一些的地方抓捕,不許在營屯田中,亦或是附近村中的田地裡抓。若是被我發現有人違令或是驚擾到附近村民,軍棍會打得你們爬不起來!」

    「諾!!」

    「去吧!!」陸仁酷酷的一揮手,這二十個伍就都帶著各自的「裝備」,還有莫名其妙的心情出營忙碌去了。眼望著這一百人都出了營盤,陸仁嘿嘿的笑了幾下,懷抱起了雙臂又哼起了旁人所不知的小調:「野外的青蛙都抓來、都抓來、都抓來……」

    最莫名其妙的還是李典。等陸仁哼完了幾句小調,李典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陸兄,你差這一百人去抓、抓青蛙幹什麼?」

    陸仁嬉笑道:「當然是吃啦!青蛙肉很鮮美的,特別是青蛙腿。而且青蛙身上是一點肥肉都沒有……嘿嘿,想想都流口水!」

    「……」李典無語了半晌才道:「陸兄且容我諫言幾句。我知道陸兄自統眾至此屯田的數月以來,一直都布衣蔬菜少有肉食。只是若是陸兄想吃些肉食的話,典自問弓馬技藝尚可,帶幾個隨從出營獵些野味回來給陸兄嘗嘗亦無不可,陸兄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這要是傳揚出去到了韓都尉那裡,不知道韓都尉又會如何說你了。典斗膽請陸兄收回誠命,勿要做此胡鬧之舉。」

    陸仁呵呵一樂,但臉上已沒了剛才的嘻鬧之態:「曼成,我平時治理營屯是有些像在胡鬧一般,不過憑心而論,我是否真的做過什麼荒唐事嗎?」

    「這個……」李典細想了一下便緩緩搖頭。映像中陸仁做事有時是不著邊際,讓人覺得看不懂,不過事後都會發覺總會有些道理。

    陸仁尋了塊乾淨的石面坐下道:「方纔我說想吃青蛙肉不過是戲言罷了。曼成你該知道,春暖之後這田間多生害蟲危害禾苗,可那些害蟲又不是田間雜草。雜草是死物,一但發現可以隨時命人拔除,害蟲這種飛來飛去的東西怎麼抓?派的人少了沒效果,派得多了東一腳西一腳的反到毀田。所以我才會急著讓這一百人去營屯外多抓些青蛙、蟾蜍回來。

    「青蛙、蟾蜍天生是以這些害蟲為食,我差這一百人去抓青蛙回來放生入田中,其實是想藉著這些東西來保護禾苗。都說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對付這些看著令人頭痛的害蟲,還是交給它們的天敵比效好。」

    李典有些搞不懂這些生態食物鏈的事,不過聽出陸仁並不是胡鬧,而是在做對屯田有益的事,當下也就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再看陸仁臉上雖然掛著微笑,心裡面其實是很鬱悶的:

    「唉,我這也是沒辦法才這樣做的。這一片的田地原本是荒蕪著的,去年冬天開始重新開墾,那麼多人在這裡呼呼喊喊的,原有的野生物早都嚇得跑光了。現在臨時抓些青蛙、蛤蟆什麼的回來補一補數,多少總會有些防蟲害的效果吧?

    「鬱悶,真的很鬱悶!雪莉傳來的資料中有農藥的化學分子式,可我的化學一向就不怎麼樣,看都看不懂。就算看得懂,在漢代沒有相應的化學生產能力,這農藥也做不出來啊!唉,算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科技這玩意要有相應的生產力才會有效果,亦或是說兩者本生就是相輔相成的,光是知道卻沒有相應的生產力去做等於白搭說空話……現在我算是體會到什麼叫『理論聯繫實際』了!以後做事要多聯繫現有的生產能力來做,不然事做不出來還是小事,別人多半還會把我當瘋子!」

    想完這些,陸仁站起身登上瞭望臺去眺望自己的屯田軍開出來的大片田地。不知為何,那一片片綠油油的景色映入陸仁眼中時,陸仁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覺。稍後李典也登上了瞭望臺與陸仁一起眺望,神情也顯得和陸仁一樣的十分欣慰。

    「陸兄,方才聽你言及青蛙與蟾蜍能護田保禾一事,那我是不是應該去下道令,嚴令營屯中人不得在田中捕獵此二物以圖一時之口腹之慾?」

    「嗯嗯嗯,應該這樣做……其實田間的害田之物還有一種,或許也該抓些活物回來應對。」

    「哦,卻是何物害田?」

    「田鼠。這東西相當的討厭,專門啃食禾苗的根莖,而且常常會讓人查覺不到。要不這樣,回頭你再去挑些人出來,去野外捕捉些無毒的菜青蛇、水蛇什麼的回來好了。不過也麻煩,這蛇除了捕蛇之外,也會吃青蛙的啊……頭痛!!這就叫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吧。」

    那邊李典的臉色有些發青,雙手有些顫抖的拱了拱道:「陸、陸兄,這、這捕蛙放生入田還好說,至於捕蛇入田一事,依、依典之見,就還是免了吧……」

    陸仁想想也是,正常情況下沒幾個人不怕蛇的。而且萬一抓回來的蛇裡有毒蛇,那鬧出事來可就不好收拾了。

    很快陸仁這裡做的這場事就傳到了對岸韓浩的耳朵裡,韓浩對此的評價就倆字:

    「胡鬧!」

    ————————————————————

    陸仁當然不是在胡鬧,前前後後的做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還不是希望能把田種好?至於韓浩會怎麼看他,陸仁也懶得去理會了。不過每當陸仁這裡有球賽的時候,韓浩那邊總會有人偷偷的渡河過來看球,陸仁就讓李典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韓浩那頭對這些偷跑過去看球的人也並沒有什麼懲罰,看樣子是韓浩在無法禁止的情況下,也只能默許了這樣的事,只不過他那頭的營屯裡仍舊沒啥休閒的東西。

    就這樣,兩處營屯都還算安穩,時間也很快的就度過雨季轉入初夏。這一日的黃昏時球賽剛剛結束,陸仁邀李典到自己那裡去吃頓便飯。飯後二人正聊著一些閒話,忽有鄄城來的快馬帶來了荀彧的一封書信。陸仁展開書信看過之後,之前的笑臉頓時就沉了下來。

    李典見狀便問道:「陸兄,鄄城有事?」

    陸仁點點頭,把書信轉遞給了李典:「你看看吧。」

    李典接過信簡一看,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荀彧的這封來信是給陸仁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就是曹操在出兵攻討呂布的時候出現了一點狀況,不得已之下要從荀彧這裡重新調拔一批糧草,而帶來的結果就是對陸仁這裡原本要支應的糧食數量會有所削減。

    李典看得眉頭大皺,轉頭向陸仁道:「陸兄,你看是不是你去一趟鄄城,再和荀公商議一下此事?」

    也不由得李典不去擔心,因為鄄城之前劃拔給陸仁這裡的糧食本身就是按人均基本口糧來算的,而所謂的基本就是剛好餬口,離吃飽肚子還很有一段距離。現在再有所削減的話,那就等同於每天都餓著半個肚子卻不會餓死了。

    陸仁看了看李典,想了很久之後卻只能搖搖頭。陸仁又不是笨蛋,哪會不清楚在曹操出征的大軍和自己這裡的營屯之間,哪一頭的份量更重?和荀彧去商量?荀彧的脾氣好,話是不會說得難聽,可要是換作一個脾氣差點的,不把陸仁給罵回來才是怪事。

    復又低頭背手的在帳院裡轉了幾十個圈,到幾乎都快把李典給晃暈的時候,陸仁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明天早上集合屯民,讓我來跟屯民們把這件事好好的說一下吧。希望大家能賣我個面子,把這一關給撐過去……」

    再抬頭逃眺了一眼諸多的稻田,陸仁咬了咬牙:「現在已經入夏。而稻田裡的水稻……兩個月,只要再有兩個月,不用到入秋的時候就可以收上來了,所以這兩個月無論如何都要讓大家撐過去。」

    「兩個月?」李典愕然:「陸兄你沒搞錯吧?一般收穫穀物都是在秋中的八月前後,可現在只是剛剛入夏,兩個月後也只是夏末之初,田中的稻穀都還沒有長成,收來何用?」

    陸仁看看李典,微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卻也在為自己最初是選擇了種植水稻而感到慶幸。

    水稻在合理的種植情況下生長是很快的,一般三到四個月就可以完全成熟。當然那是最理想的情況,一般適用於南方的一年兩熟。

    而河南北部的氣候是一熟有餘兩熟不足,根據陸仁的計算,成熟時間是四到五個月,最多不會超過六個月。而陸仁這裡是冬雪初融不久就開始育秧,暖春二月就已經基本上開始正式的種植,那麼到六月前後就差不多長熟了,最晚也不會超過七月。

    當然這些東西在沒有真正長成之前是沒有人信的,即便是陸仁自己的心裡也多少有點沒底。而眼下首先要做的事,還是該如何的去說服屯民們支撐下去……

    (有點鬱悶,本來是想把老陸和婉兒用兩支竹笛鎮住韓浩那頭的炸營事件再寫進去的,可是想來想去都覺得太離譜了點,最終只能是放棄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09:53 PM

第九十七回 節糧以繼
  
    天色已是日落黃昏,陸仁與韓浩的兩處屯田營盤,人眾都已收工回營。再遲得一些眾人都用罷了晚飯小食,營盤中的空曠地頭與河岸邊就到處是人或多或少的小圈子。而在這些小圈子的中央,有的是相撲為戲引來周邊眾人擊掌喝彩的青壯,有的則根本就是一幫子人在那裡天高海闊的胡侃一氣。而陸仁的營盤這裡,也有一些「非正式」的籃球賽正在引得眾人圍觀喝彩。

    這麼說吧,如果忽略掉那些整戈束甲在各處小心巡警著的士卒,只是看那些正在由綠轉黃的稻田,還有那些結束了一天的勞作,此刻正在享受一些娛樂生活的人眾,根本就是一組讓人看著很心曠神怡的鄉村風光。如果是個不知情的人來到這裡,多半還會以為這裡就是個寧靜詳和、民風淳樸的鄉村。

    這些對於陸仁來說,現在能出現這樣的景象,會在心中幽幽的感歎一聲:「唉,這段時間下來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啊!」

    而此刻在陸仁的居帳之中:

    「主上,婉兒吃飽了……」

    陸仁望了望婉兒面前是那個根本就裝不了多少飯的小碗,有些不滿的微微皺眉道:「你這才吃了幾口飯,居然就說吃飽了?」

    「……真的吃飽了。」

    陸仁直接打斷了婉兒的話道:「就算你是真的吃飽了,現在也得給我多吃點!你看這段時間我天天強/暴你……呸呸呸,又說錯嘴!是我天天強迫你每頓飯多吃點東西,現在你的臉色可比起以前要紅潤多了。」

    「可是、可是……」又是兩個可是,後面的話婉兒卻沒有說下去,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瞄了一眼桌上的盛飯小木盆,那裡面此刻只剩下了一小勺稀粥。

    陸仁與婉兒朝夕相對,婉兒的這點小心思又哪裡能瞞得過陸仁?順著婉兒的目光掃了一眼,陸仁就已經知道了婉兒的心中所想,微微的搖了搖頭再伸手搶過婉兒面前的空碗,另一手則將飯盆中最後的那點稀粥盡數盛入婉兒的碗中。

    婉兒微微一驚:「主上,你可沒吃多少啊!」

    陸仁把碗遞向婉兒道:「傻丫頭,你和我怎麼比啊?我是個身強體壯的男子,你卻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我每頓飯少吃一點不會有什麼大礙,但你這個年紀正是要好好補養的時候。現在我們的飯食是要少了些,但再撐一個來月的時間就差不多了。再有一個來月,田裡的稻穀就可以收上來,到時候你看我會不會頓頓飯都拚命的吃飽喝足,把這段時間沒吃夠的給補回來。」

    婉兒聞言習慣性的咬了咬嘴唇,既沒有作聲也沒有伸手接陸仁遞過來的飯。陸仁見狀又皺了皺眉頭,右手一伸拿起了小食匙,屁股挪了幾下挪到婉兒的身邊,臉上則是嘿嘿聲不斷的奸笑:「還不肯吃是不是?好,那只有本官親自給我家婉兒餵食了——」舀起一匙粥遞到婉兒的嘴邊:「張嘴,啊——」

    「噗……」婉兒被陸仁逗得噗哧一笑,再加上既不敢懺陸仁的意又不敢真的要陸仁親手餵飯,只好趕緊的搶過食匙接過小碗道:「還、還是讓婉兒自己來吧。」

    「這樣才乖嘛!!」

    見婉兒乖乖的接碗吃飯,陸仁這才端起了自己的碗繼續吃飯……其實也沒幾口飯,只不過陸仁是在那裡一點一點的細嚼慢咽而已。說白了陸仁就是在用這種方式進行自我暗示,暗示自己其實吃得很多。

    吃了幾口,李典來到了帳外,陸仁便趕緊把李典請入帳中。李典進來還沒來得及施禮,迎上來的陸仁已經劈頭一句話甩了過去:「曼成來得正好!你這幾日巡營,營中可還清寧無恙?眾人們的心態又都如何?」

    李典跪坐了下來,帶著幾分欣尉的微笑道:「陸兄安心便是了,營屯人眾寧如止水。這幾日我巡營時也曾親自尋人問詢過,基本上都是眾口一詞。其實誰不知道現在正值青黃不接之季?到是營屯中的存糧不繼,鄄、范兩地又各已拮據無法接濟南北兩屯,陸兄你卻能在這個當口想出這種使人心得安的方法著實令典為之敬服!」

    陸仁乾笑了兩聲,伸手摸了摸半饑不飽的肚皮,忍不住回頭去望婉兒。只是這回頭一望,陸仁的臉當即拉得老長:「婉兒——」

    「啊!」婉兒沒想到陸仁會忽然回頭,這一驚之下自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卻是婉兒正想趁陸仁沒留心到她這裡的時候把自己碗中的粥倒一些到陸仁的碗裡。

    「……」陸仁有些無語的坐回飯幾前,重新把自己碗中的粥倒入婉兒的碗中,又伸指輕輕點了一下婉兒的額頭慍道:「你這傻丫頭,老老實實的把這些飯都吃完,不然的話……」想了想一指那邊的李典道:「不然我會當著曼成的面,親手一勺一勺的餵著你吃下去!」

    「……」李典無語。

    「啊……婉兒、婉兒知道了!」

    李典望見這般情形也只能笑而搖頭,繼續與陸仁細談起這幾日的巡營之事。

    那天鄄城荀彧來信之後,陸仁幾經考慮之後,還是決定明明白白的告訴營屯中的所有人,而不是對此有所隱瞞。其實陸仁真的也是無可奈何。因為他如果是有所欺瞞的話,相信只會帶來更大的麻煩,人心就很可能會不得安定。而人心不得安定的話就會生出禍亂,這些人眾要是一生出禍亂,那麼之前所作出的努力很可能就會全都付諸流水。

    為了能讓人心安定,陸仁索性一咬牙,當著全營人眾的面把事情說清楚之後再通告全營,每人每天的口糧減三成……真的是從牙縫裡省出些糧食好支撐到秋收。其實不用到秋收時節就可以了,但陸仁知道田裡的水稻能較早收穫的事當時的人都不太會相信,真要說出來大家反而會認為陸仁是在騙人,所以還是說秋收比較好。

    除此之外,陸仁真的是咬著牙下了一道令,就是自己和婉兒的口糧也和所有人一樣,而且還是陸仁每天親自當著眾人的面去糧官那裡領取,以示「己不欺眾」。為什麼咬牙?因為陸仁知道他和婉兒每天的這點份量還不夠一個人吃飽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發生剛才婉兒想把飯都讓給陸仁的事。

    別說什麼先去徐州買些頂一頂的事,因為陸仁很清楚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不能離開營屯,一離開營屯就多半會生出亂子。也就是說,陸仁在這個時候除了學別人的「身作表率」之外安營撫眾之外,陸仁真的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了。

    現在從李典巡營數日打聽到的情況來看,營屯中人對陸仁的「節糧繼日」都表示理解,而對陸仁竟然能「身作表率」都大感敬服,以至於在營盤中都有流傳著這麼一句話:「能得陸校尉如此,吾等何以不從其教!」

    「能得校尉如此,吾等何以不從其教……」

    陸仁默念了幾遍這句話,心底忽然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眼眶也有在隱隱發熱。趕緊的甩了幾下頭把這種感覺甩到腦後,心中亦在自嘲道:「我這算是什麼啊?當自己真的是個古代的清官賢吏嗎?我自己原先不總是嘲笑說那些清官太得罪人,吃力不討好不說,自己的生活還都過得很差,得不償失的,所以我如果要做官一定要做個有錢有勢有女人有享受的貪官嗎?只不過現在在曹操的手底下不敢當貪官罷了……」在曹操的手下當貪官?好像那是在找死。

    想完這些陸仁在自嘲的微笑中一抬頭,卻發覺李典和婉兒都在用很莫名其妙的眼光望著他。尷尬中乾笑了幾聲,把自己的碗推到婉兒的面前道:「婉兒,我忽然覺得吃不下了,這些你都吃了吧。」

    「哎?主、主上,你不能如此不進水米啊!」

    陸仁笑笑搖頭:「傻丫頭,我是真的突然不餓了。聽話,都吃完它,我現在想和曼成出去走走。要是我回來的時候見你沒吃完……」

    李典也真的是和這二位混熟了,笑著接上話道:「我會看著陸兄一勺一勺的喂婉兒姑娘都吃下去的。」

    婉兒被鬧了個俏臉通紅,聲如細蚊的應了下來。陸仁伸手捏了捏婉兒的鼻尖,這才和李典出房散步。走到營中時陸仁避開了營中休閒的人們,而是拉著李典悄悄的走到了田間。

    田中入眼的是一片片就快可以收割為糧的稻田。一陣清涼的晚風吃過,送入鼻中陣陣稻香。微閉上雙目深深的聞了一下稻香,享受了一下這種感覺,陸仁忽然睜開雙眼低聲沉吟道:「曼成,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哦?是何事令陸兄深有感悟?」

    「我現在下的『節糧繼日』之令,上至你我,下至布衣走卒,每天都是一樣的吃不飽肚子。可就這樣大家都還在苦中作樂,沒有因為饑饉而生出禍亂,而是勒緊腰帶的支撐下去,並不是因為我的『身作表率』使大家心中敬服,而是另有他由。」

    李典有些不解的望向陸仁,陸仁則沖李典笑了笑,伸手一指散發著陣陣稻香的稻田道:「真正能讓大家安心的,是這些!如果沒有這些即將長成的粳稻給了大家盼頭,我陸仁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會束手無策。」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10:05 PM

第九十八回 田壟稻熟  

    興平二年夏,六月中。

    陸仁營屯中的兩千五、六百號人都被陸仁叫到了一處。此刻陸仁反背著雙手站在高台上,看似平靜的神情卻帶著幾分微笑。

    「收割用的農具都帶齊了沒有?」這是陸仁在大聲的喝問。

    兩千五、六百的人眾一齊轟然應命。

    受邀而來的韓浩鐵青著臉走到了陸仁的身邊,沉聲質疑道:「陸校尉,現在才只是六月中旬,距離八月收糧尚有兩月,田中禾谷並未成熟!你此時收割,是在壞田敗壟!」

    陸仁早就料到韓浩會站出來說這樣的話,當下只是向韓浩笑了笑,隨即將反背著的雙手轉了回來,手中卻拿著幾束稻穗:「這是剛才我隨手在幾處田中摘下來的。韓都尉,請看好。」

    擼下一把稻穗在掌心,雙手再用力的互搓了一陣,隨後便將雙拳高高舉起。而下一刻,一粒粒潔白的大米自陸仁的拳縫中洩落而出,有如雪花一般飄落到了地上。

    韓浩當場愣住,下意識的伸手過去接到了幾粒,再細看了許久之後才很不確定的道:「這、這真的是已經長熟的稻米……」

    陸仁又笑了笑,轉身向高台邊上的荀彧道:「荀公,看來韓都尉尚不肯盡信,那就請荀公來確認一下這稻米長熟沒長熟吧。」

    荀彧欣然上前,接過了陸仁手裡的稻穗仔細的看了一會兒之後點頭道:「確已長熟。」

    陸仁復又向仍在那裡目瞪口呆的韓浩道:「韓都尉如果還不信,可以去你自己的營屯之中挑選一些識得稻穀的老農再來辯認,而我這裡的稻田,你也可以隨意挑選。」

    韓浩已經啞口無言,半晌之後才搖頭道:「不、不必了……」

    陸仁很得意的笑了起來。而在笑過之後,陸仁便在高台上向屯民們振臂高呼道:「是不是都餓壞了?」

    「是——」

    陸仁拿起了架子,緩步走下了高台,來到了眾多屯民的隊列之前。而此刻的屯民們幾乎每個人都死死的攥緊了手裡的收割農具,神情也無比的緊張,甚至許多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艱難中一次又一次的蠕動喉頭嚥下唾液。

    再遲上一些日頭漸高氣溫上升,許多人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但硬是沒有人舉臂擦拭一下,全都依舊盯死了前方。

    再看隊伍的最前面,陸仁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中的紅日,右臂在緊張的氣氛中緩緩的舉起。而隨著他右臂的舉起,人們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約而同的又把各自手中的傢伙攥緊了幾分。

    高舉的右臂忽然用力揮下:「眾將士聽令!一齊向前!衝!!」

    隨著這一聲令下,二千餘眾暴發出震天的吶喊,各執手中傢伙全力衝向面前稻田。

    一陣風捲塵沙的奔騰場面過後,適才揮臂下令的陸仁仍站在原處,但是卻在不停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人也在不住的猛咳——對不起,想耍帥往往是要付出代價的。陸仁站的這個位置,如果自己不向前衝的話,只會被人們奔跑時帶起的塵土所淹沒。

    片刻之後荀彧一手以袖掩鼻,另一手揚著大袖扇開塵土走到了陸仁的身邊,向很是狼狽的陸仁笑道:「義浩,看起來你很是狼狽啊。」

    陸仁現在是灰頭土臉外加尷尬得要命,誰讓他現在是典型的耍帥不成反丟臉?好不容易等塵埃飄散,陸仁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作了幾次深呼吸之後才荀彧拱手道:「到讓荀公見笑了。」

    荀彧眺望了一眼陸仁這邊正在歡快收割的人眾,又遠望了一下河對岸韓浩的營屯,問道:「你這裡的稻穀如此早熟,那韓元嗣那邊的?」

    陸仁道:「哦,他那頭種的主要是麥和粟,要到八、九月間才能收割。我這裡也種了一些,時間上可能會早一點,但也早不到哪裡去。」

    荀彧目詢後面跟上來的韓浩,韓浩則是仍舊鐵青著一張臉向荀彧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之後,韓浩向陸仁一拱手道:「陸校尉,我輸了……只是我仍不明白,你這裡的稻穀為何可以成熟得如此之早?」

    陸仁笑了笑再雙手一攤:「早就跟你說過,(長)江北之地種稻本就不得其法。」

    韓浩沒再說什麼。應該說此時此刻,陸仁終於把一記重而又重的耳光扇在了韓浩這個牛脾氣的傢伙的臉上,扇得韓浩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陸仁顯然是耳光還沒扇夠,抬起手往諸多的稻田中一指:「韓都尉,請你再隨意的指定幾畝稻田吧。」

    韓浩愕然:「挑田作甚?」

    陸仁道:「我不怕你說我是小人,而且我現在就是小人得志!我現在就是要讓你再看看依我的種稻之法,每畝的稻田能收上來幾石的稻米!」

    韓浩的臉色變得愈發的鐵青,但可能是出於不信邪的想法,還就真的隨意的指了幾畝稻田。

    一旁的荀彧對陸仁的這種作派稍有些不滿,本有意想出聲勸止,但想了想之後卻還是作了罷,然後便作為裁判,一起來到了韓浩所指的那幾畝稻田旁。

    因為帶著點比鬥的意思,這幾畝田自然在荀彧與韓浩的監督之下先行收割完畢,最後得出的結果是每畝都有近六石的稻穀收成,最少的都有五石兩鈞。而這樣的一個數字,不止把荀彧、韓浩、李典這些人給嚇了一跳,就連那些老農都嚇了一跳。要知道漢時的粟一般是「畝入三石」,水稻由於種植方式有誤,產量還稍低於粟,可陸仁現在卻是把這個數字給翻了近一倍!這在當時人們的眼中,意味著什麼?

    各自啞然了許久之後,荀彧輕捋著清須向韓浩道:「韓都尉,你可認輸?」

    在這樣的事實面前,韓浩的牛脾氣再也牛不起來。暗暗的跺了跺腳,韓浩向陸仁單膝跪下,硬生生的從牙縫中擠出話來:「陸校尉,韓某認輸!當日約鬥時所許之物,不日便會送至陸校尉帳中!」

    荀彧暗中用手肘頂了頂陸仁,再向陸仁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陸仁可別太過份了。陸仁明白荀彧的意思,說起來陸仁對之前的事雖然還有些氣不過,但畢竟還要混將近五年的日子,也不能真的把臉皮扯得太破,所以陸仁趕緊伸出手扶起了韓浩,笑道:「也不必太過當真,我無非就是當日不被人理解,現在借此來出一出心中怨氣罷了。這賭資……不過就是一句氣話而已。」

    老實說,陸仁最後的一句話說得很違心,可韓浩聽了卻重重的一頓足,怒道:「韓某豈是賴帳之人!陸校尉,請了!最遲明日,韓某必親送金帛前來!」

    唰的一轉身,韓浩便大步離去,剩下個陸仁在那裡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半晌過去才茫茫然的道:「不用這麼認真吧?」

    荀彧在一旁笑道:「韓元嗣性剛且烈,自然會如此。算了,不用去管他,到是義浩你可真的是讓我吃驚不小啊!」

    陸仁搔頭笑笑:「還好啦,沒令荀公你失望就好。哎,荀公且算算看我這裡能有多少糧草可以交納府庫吧?」

    荀彧道:「正該如此。其實昨日你差人去鄄城尋我今日來此仲裁,我還猶未盡信,可是現在我卻真的是要向你喊聲『義浩援我』了。鄄城府庫中的糧草已快用盡,可就在此青黃不接之時,你這裡的粳稻卻已大熟,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我囧」

    陸仁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心說前一陣子我這裡幾近斷糧苦成那樣,我還沒找你喊救命,你現在反到先跑來我這裡大喊救命了?

    荀彧又環視了一眼諸多稻田道:「義浩,你這裡好像還有不少新奇事物,可否帶我等去田間一觀?」

    「當然可以,不過……」陸仁掃了一眼自己的週身:「能不能讓我先去洗把臉?」其實有幾句話陸仁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那就是他站在人群中的時候,好幾次差點摔倒。而在那種情況下一摔倒……就意味著很可能會被人們踩成肉餅。

    「媽的,下次再也不耍這種帥了!!」

    不久之後,陸仁與李典便引著荀彧來到了田間巡視介紹。先前荀彧口中的新奇事物,其實就是陸仁讓工匠們早就做好多時的腳踏式碾稻機。這玩意兒在現代的農村裡都經常能見到,就是把稻穀分剝成稻糠和白米的東西,就工藝而言並不難做。不過要比起漢代分離糠殼與精米的東西到是要好用得多了。

    荀彧抓起一把精米細看,又放到鼻下聞了聞,再望了望腳踏式碾米機便向陸仁笑道:「此物甚是便利,想必又是義浩你製作出來的吧?」

    陸仁點點頭,這方面的事沒必要太過謙遜,而且說得多了也煩。不過這時荀彧卻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幾寸見方的小算盤,啪啪的抖了幾下之後就算了起來,看得陸仁額上汗珠亂冒。因為這個樣子的荀彧,還真是像極了那些影視劇裡的帳房先生,更是與人們一般映像中「王佐之才」的形像相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卻見荀彧邊算邊想了一陣之後收好了小算盤,言語之間帶著幾分謙意的向陸仁道:「義浩,不是我有意的刻薄於你,真的是我那裡糧草吃緊,所以不得不在你這裡多收些糧草以支用度。這樣吧,你們這裡留下四成,其餘的六成我收走。」

    陸仁一聽這話就臉皮直抽:「荀公!你這手也下得太黑了!!」
作者: george200443    時間: 2016-10-11 10:20 PM

第九十九回 安穩一眠  

    (今天有點事,更新晚了,見諒。)

    天已黃昏,陸仁所管轄的營屯之中儘是喧鬧之聲,幾乎所有人都在相互慶賀著今年的豐收,而此刻的營屯各處更是都在飄蕩著濃濃的飯香……陸仁下了令,這三天大家只管敞開了肚子往死裡撐,而且這三天之中大家吃掉的糧食,不計入地租之中。簡單點說,就是這三天裡吃掉的糧食是單獨分出來的,三天之後才把其餘的糧食分成四六兩份。四的自留,六的那份則是很無奈的要交到荀彧那裡去。

    陸仁這也是氣不過荀彧的手黑,才用這個方法來稍稍的回點本。不過正如陸仁所料想的那樣,屯民們對這樣的分配並沒有什麼意見。因為按史料記載,曹操在迎奉獻帝之後推行屯田制時,收取的地租就是四到五成甚至更多。而在那個戰亂的年代,百姓們能有個相對安定的生活環境、能有口飽飯吃,基本上就很知足了。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陸仁這裡的情況當然就會差不多。更何況陸仁這裡的水稻產量遠遠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在幾近一倍的產量之下,屯民們即便只是留下四成份量也是很足的。當然和漢時一般的十五稅一甚至三十稅一比起來仍然會少了很多,但問題是那種情況是兩漢最清明的時代才有的事,東漢末年的政局大亂之後,百姓自己能不能留下十五分之一都是個問題。現在能拿到相當於原先種田八成的收入,屯民們是很知足的,至少可以在今後的一年裡頓頓吃飽,不用再餓肚子了。

    營屯之中固然是一片歡騰,可李典卻在四處尋找著陸仁。好不容易的,李典終於在某個僻靜的地方看到了跪坐著的婉兒的背影,就急忙上前喚道:「婉兒姑娘……」

    婉兒急忙回頭,手指亦在唇邊比了個禁聲的手勢。李典微微一怔再定睛一看,這才發覺陸仁此刻正枕在婉兒的腿上沉睡著,而沉睡中的臉龐上,浮現出的是幾許欣慰與釋然。

    李典稍稍的走近了些,指了指陸仁再向婉兒遞去了問詢的目光。婉兒則先是輕咬了一下嘴唇,隨後才輕聲向李典道:「主上太累了,就讓他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的確,陸仁這大半年的下來,真的是太累了。不光是身體累,他的心更累。要知道他本身並不是什麼農科學院的高材生,實際經驗更是半點都沒有,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在照本宣科、紙上談兵,完完全全的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而陸仁自己很清楚這一點,因此一直都是在小心翼翼的在做著事,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現在試種的水稻成功大收,陸仁的心固然是放了下來,但同時支撐著他的信念也就隨之一鬆。很多時候人都是靠著一個信念,或者說一口氣在支撐著自己,陸仁也不會例外。現在陸仁的這口氣一鬆懈下來,整個人就覺得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累,所以才會避開了營屯中的豐收歡慶,躲到了這個僻靜的地方來睡覺。而在這個時候仍會守在陸仁身邊的,也就只有婉兒了。

    李典望著陸仁沉睡的臉,真不忍心在這個時候喚醒陸仁。再說他來找陸仁也並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僅僅是覺得在這樣的歡慶場合,陸仁卻不在場主持顯得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所以他才會急著來找陸仁。現在見陸仁如此,李典就向婉兒點了點頭,靜悄悄的離去了。而當有人向李典問起陸仁時,李典的回答就是一句話:「陸校尉太勞累了,就讓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這些屯民都是純樸而善良的,或者說自古以來的農民都是純樸而善良的,至少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如此。這大半年的時間下來,陸仁所做的那些事他們都看在眼裡。當然初時有不少人對陸仁的一些做事的方式有些不理解,但現在陸仁用豐收的事實說服了他們,因此屯民們對陸仁都存著一份感激之心。現在聽李典這樣說,屯民們就自發的,盡可能的離陸仁沉睡的地方遠一些,都不想吵到陸仁此刻的沉睡。另外還有一些人悄悄的守護在了陸仁的周圍,生怕有人不明就裡的會驚吵到陸仁。

    陸仁當然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這一覺是他這大半年來睡得最安穩、最舒服的一覺,一覺直接睡到次日天色微明時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而在睜開雙眼之後,陸仁都還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居然是在帳外睡了一夜。這也幸虧是在夏末的季節,露宿在帳外不會凍死人。

    而下一刻,陸仁就反應過來自己一直都是枕在婉兒的腿上,也就是說婉兒一直是保持著能讓陸仁枕得很舒服的跪坐姿勢。而人想一直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就打不得嗑睡,所以映入陸仁眼中的,是婉兒因為一夜沒睡,早已疲憊不堪的臉,眼中也早已佈滿血絲。

    此刻見陸仁醒來,婉兒於疲憊之下很勉強的笑了笑:「主上你醒了……」

    陸仁輕歎了口氣,一咕嚕身子坐了起來,伸出手在婉兒的鼻尖輕點了一下:「你這丫頭真的是太傻了。」

    婉兒低下了頭:「主上睡得那麼安穩,婉兒不願喚醒主上。」

    陸仁搖了搖頭,真不忍心再說婉兒什麼。抬頭看了看已經微明的天色,陸仁站了起來:「行了,廢話我們也少說點。你這個樣子一夜沒睡,現在回去好好的補一覺再說。」

    婉兒揉了揉雙眼:「婉兒還沒給主上準備飯食……」

    陸仁啞然道:「現今大收,你還怕我在營屯裡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到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真怕你把飯給燒糊了。聽話,乖!先回去好好的睡一覺再說。」

    婉兒低低的應了一聲就準備站起身來,可是才剛站起來一點點,整個人就有些失去了平衡的倒向一邊。跪坐了整整一個晚上,而且大腿上壓枕著陸仁的腦袋,婉兒的雙腿早就麻木到近乎於失去知覺的狀態了。

    而且一個人這個樣子坐得久了,突然一下站起來,往往會因為氣血上湧的原因而頭暈目眩,越是氣血差的人就越會如此,而婉兒可是有些貧血的毛病的,這種情況就要更嚴重一些……不過好像是因為女性生理上的原因,大多數的女性都會有貧血的毛病。

    婉兒身子剛一歪的時候陸仁就反應了過來,趕緊一伸手臂攬住了婉兒,婉兒因此也就沒有摔倒在地。而下一秒,陸仁就把婉兒橫抱了起來,駭得婉兒輕聲驚呼道:「主、主上,放婉兒下來,婉兒自己會走……」

    陸仁板起了臉:「怎麼?都不肯讓我抱一抱?」

    婉兒急道:「不、不是……這、這裡是外面,主上這樣被人看見,會惹來非議的。」

    陸仁道:「怕根毛線!我既沒作奸犯科也沒做什麼虧心事,有啥可非議的?了不起也就是被人說作是放浪形骸而已,可我還真不怕被別人說我這個。再說你是我的貼身侍女,就算是給我侍寢暖床都在常理之中,有啥可說的……雖然我還沒要你給我侍過寢來著。行了別鬧,你亂動的話會摔著的。」

    婉兒眨了眨眼,沒敢再多說什麼,只是將雙臂攏在了胸前,頭也埋入了懷中,有如一隻乖巧的小貓一般不再動彈。

    還好,這會兒只是天色微明,營屯中的人基本上都還沒起來,只有少數巡夜的衛士在強打著精神,好撐過這最後的一班崗。偶爾有人看見陸仁,陸仁也就是面色平靜的向他們點點頭,抱著婉兒就這麼過去了,也沒人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在臨將婉兒送回偏帳的時候,陸仁歪著腦袋向婉兒道:「婉兒,你該洗澡了。身上的汗味好重!」

    「……婉兒知道了。」

    不提婉兒在帳中沉沉睡去,只說陸仁睡了這無比安穩的一覺,再被這黎明的微風一吹,只覺得份外的神清氣爽,當下就在營屯中一邊散步,一邊做起了晨間運動。再稍遲一些營屯中的人漸漸都起床離帳,一遇到陸仁都異常恭敬的向陸仁致禮問好。

    不久之後陸仁找到了李典,閒聊了幾句之後陸仁望向了河對岸韓浩的營屯,眉頭也微微的皺了起來:「過幾天稻穀收割完之後,從我們自留的糧草中先拔一部份出來,暫借給韓元嗣那邊應一應急。」

    李典點頭道:「陸兄說得是。他們那邊和我們之前的情況一樣,現在已幾近斷糧。現在先借糧給他們應急,不但可以賣個人情給韓都尉,也可以防止他們那屯因缺糧而生出事端,使得我們這裡累受波及。」

    陸仁道:「昨天我睡得稀哩糊塗的,一些事沒跟你交待。回頭你知會下去,就說這幾天讓大家再受一受累,抓緊時間把地裡的稻穀都收割上來。而且在收割的時候,記得要大家把稻草、谷糠都收好,回頭還有用處的。」

    李典奇道:「稻草和谷糠還有用處?」

    陸仁笑道:「用處可大了去了!稻草和谷糠本就是上好的牛馬草料,當然我們營屯裡的牛馬不多,這個可以不作考慮。不過現在把這些稻草都屯積好,到入冬之後給大家用來燒飯取暖不也挺好的嗎?不過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這些稻草來恢復地力和燒制磚石。住了大半年的破帳篷,也該趁著天還沒冷下來,給大家蓋起些像樣的房舍,讓大家今年的冬天別再受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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