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何小果 -【總裁前夫,復婚請排隊】《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5:44 PM     標題: 何小果 -【總裁前夫,復婚請排隊】《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lilahsu 於 2015-4-18 11:49 PM 編輯

【書名】:總裁前夫,復婚請排隊

【作者】:何小果

【內容簡介】:

  結婚三年,他從不碰她,她只是他的高級傭人!

  他的前任住院生產遭遇難產,無奈落在她的手術刀下,他一臉鄭重,無視她的虛弱與蒼白,「請你一定救她!」

  她用僅有的力氣握住手術刀,「她對你真的有那麼重要?」

  她為他命都不要了,他卻一聲冷哼,「你貪圖的,不過是我們霍家的錢。」

  一紙離婚協議,她遠走高飛,再相見,她已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臂站在婚禮的教堂前。

  宣誓時,新郎突然被人拖出教堂外,他站在了她身邊,「我願意。」

  她反駁,「我不願意。」

  他冷眼睨著她,「如果你捨得讓外頭的男人死,我不反對…………」

  她冷冷一笑,「我在乎你的時候,你便是一切,我若不在乎,你連一個屁都不是!」

  暖虐風,有暖有虐,有喜有悲,喜歡的親們,請多多支持喲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5:50 PM

1.離婚

  「離婚?!」

  顧清歌睜大了眼睛看著坐在對面的好友林小陌,眼神裡充滿疑惑。

  「對!離婚!」

  林小陌重重點頭,「你一定要跟霍建亭離婚!」

  「他一點都不愛你,守著一個根本沒愛過你的男人,你覺得你幸福嗎?」

  顧清歌狠狠吸了一口面前的果汁,「他不愛我,我愛他就好了啊……」

  「……」

  「顧清歌,你……你……」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林小陌重重戳著顧清歌的頭,「你怎麼就那麼愛幻想呢?」

  「你喜歡霍建亭三年,嫁給霍建亭三年,前前後後六年的時間,那個男人如果會愛上你,早在六年前就愛你了,不會等到現在!」

  顧清歌睜大了眼睛看著好友,「沒關係啊,我可以繼續等,等到他愛上我為止。」

  「顧-清-歌-。」

  通常林小陌這樣叫自己的時候,就表示她真的生氣了,這個時候不管你在做什麼,一定要瞪大了眼睛很認真的看著她,聽她說出來的每一句話。

  「你已經二十五歲了,女人最好的年紀,過了二十五就在走下坡路,你已經在霍建亭身上浪費了六年的時候,你還想在他身上浪費多少年?」

  「十年?」

  「一百年?」

  「青春苦短!你這是在浪費自己的青春!」

  「嗯,我知道了,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很「認真」的聽完林小陌的陳述後,顧清歌說出一句話來。

  聽她這敷衍的口氣,林小陌氣就不打一處來,「考慮考慮,你每次都說考慮,可你考慮的結果呢?」

  「考慮完了以後就沒有結果了!」

  「你那麼愛霍建亭,可他是怎麼對你的呢?他愛過你嗎?」

  顧清歌低下頭,用力咬著吸管,「小陌,這是我和他的事,你知道的,我可以不愛我自己,但我不能不愛他……」

  「你……你怎麼還看不清楚?!霍建亭根本就不愛你!」

  「他如果愛你,就不會娶了你三年不聞不問,當你是一件傢俱,一件擺設,他如果愛你,就不會結了婚以後還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

  「看看狗仔隊拍下的她去羅歡歡家的照片,你不覺得傷心我還替他害臊呢!」林小陌氣急敗壞,從背後的包包裡拿出一張報紙,拍在顧清歌跟前。

  「顧清歌,你怎麼就那麼傻?!」

  林小陌的聲音很大,咖啡店裡不少人都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眼光。

  顧清歌原本還是一副微笑的臉,見到報紙上的人以後,笑容僵在臉上。

  報紙上是一男一女,女的漂亮性感,是新一代的甜歌皇后,名字叫做羅歡歡。

  男的長相奇佳,朗眉星目,貌比潘安,這人不是別人,正是N市最大的房地產商人霍建亭,也就是顧清歌的丈夫。

  報紙用了很醒目的題目:房地產大亨夜宿甜歌皇后住所,徹夜未歸

  紅色的大標題佔據了娛樂版的頭版頭條,照片上的霍建亭鳳眸輕瞇,緊緊抱著羅歡歡盈盈一握的腰肢,微抿的薄唇堪堪停留在羅歡歡的鎖骨上,而羅歡歡則是一臉享受的模樣俏笑著,她原本穿的就少,再經過媒體的渲染,這照片似乎就成了霍建亭偷情的鐵證。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5:57 PM

2.給我五百萬

  顧清歌看著那副照片,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戳了一下,一直扎到心底的最深處,釘在那裡。

  痛……

  無言的痛。

  她寧可自己瞎了眼看不見,寧可是報紙登錯了。

  可現實就是現實,現實從來不會騙人,報紙上的的確確是霍建亭,攝影師的拍攝角度很好,連他眉腳下面的那顆小痣都拍的清清楚楚。

  不是霍建亭又是誰?

  「也……也許……他只是逢場作戲……」喉頭很疼,艱澀的滾過幾個字,彷彿被烈酒燒傷了一般的劇痛。

  「逢場作戲?!」

  林小陌拿起報紙,差點沒扔在她臉上。

  「顧清歌,你個笨蛋,你覺得這是逢場作戲嗎?」

  「三年來他霍建亭花邊新聞不斷,今天是名模,明天是世家名媛,後天是甜歌皇后,每次都是逢場作戲嗎?」

  「還是他根本就沒愛過你,從來沒把你當成是他的妻子?!」

  是啊,林小陌說的都是事實,結婚三年以來,他從來沒有在家裡睡過一天,即便是睡,也是她睡臥房,他睡客房,彷彿她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有時候,她也會默默的問自己,這樣跟著霍建亭有什麼意思?

  可有一點她明白,一旦她離開的霍建亭,離開了霍家三少奶奶身份,顧家就會窮困潦倒,家徒四壁,正在上學的弟弟也就無法完成他最愛的科學試驗。

  所以她對自己說的最多的就是:忍。

  忍一忍,忍過去,就好了。

  所以不管霍建亭做什麼,她從來不干涉,也來不過問,因為顧家是霍家的寄生蟲,離開了霍建亭,她什麼都不是。

  只有有霍建亭的地方,顧清歌才是活的。

  不管霍建亭對她如何,她都不會介意。

  因為霍建亭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賴以生存的土地和空氣。

  於生存而言,尊嚴又算什麼?

  當生存變成最重要的東西的時候,尊嚴就什麼都不是了。

  顧清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咖啡店的,她只覺得心上彷彿被什麼東西蝕出來一個大口子,空了一塊。

  林小陌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她都沒聽進去,那一張照片打得她魂不守舍,眼冒金星。

  早就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照片了,又有什麼可哭的?

  他和一個女人傳出緋聞她就哭一次,這三年來,她的眼淚早已哭乾,就算是一口井,那口井也已經枯竭了。

  離婚?

  也許小陌說的對,沒有愛情的婚姻是無法維繫的,就像她和霍建亭,明明是兩條平行線,硬生生綁在一起又有什麼用?

  還不是過著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是誰也不搭理誰的陌生人。

  不過是讓霍建亭更加討厭自己而已……

  如果要離婚的話,父親的高利貸,母親的病,弟弟的學業又該怎麼辦呢?

  她悄悄抹乾淨眼淚,掏出手機,輸入一串最熟悉卻從來不曾撥打過的電話號碼。

  她摁下了通話鍵,卻又在它接通之前掛斷了它。

  這個時候,他應該很忙吧,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工作了吧。

  想了想,還是發了一條短信給他:霍建亭,給我五百萬,我就同意離婚。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5:58 PM

3.狹路相逢

  記得在結婚的那一天晚上,她滿懷期待的希望他可以留下來,他卻用最冷的眼神看著她,「顧清歌,你不就是圖我的錢嗎!開個價兒吧,多少錢同意離婚?!」

  那個時候,她一點也不怕他,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我不是因為你的錢才嫁給你,我是因為愛你才嫁給你!我對你的愛,無價!」

  他咬牙切齒的冷笑,「那我就看看你的愛無價到什麼地步!」

  扔開她,他便離開了婚房。

  那一夜,門被關上時發出的巨大聲響震碎了她的美夢。

  愛情是美好的,婚姻是殘酷的。

  愛一個不愛你的人是最美的奢望。

  那一夜,顧清歌把這些話體會的淋漓盡致。

  短信發出去以後,她等了一會兒,站在原地,仰望蒼穹,明晃晃的太陽就照在頭頂上,刺得眼睛生疼。

  她和霍建亭之間,就好比眼睛和太陽的關係,眼睛那麼渴望陽光,可是太陽卻不能直視,那樣會灼傷眼睛。

  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吧?

  從結婚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在期盼這一天了吧?

  霍建亭,我成全你……

  不管我有多麼不願意放手,不管有多痛,我都會嘗試著放手。

  霍建亭,這一次,我給你你想要的自由……

  手機一直沒有響動,顧清歌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來。

  他一定在忙著籌錢吧?

  五百萬不是個小數目,像他那樣精打細算的生意人,怎麼會算不清楚這筆帳呢?

  不過是五百萬而已,五百萬買他的自由,難道他霍建亭不值這五百萬麼?

  她重新把手機放回包裡,挺直了腰桿子,朝著母親所在的醫院走去。

  咖啡店離母親所住的醫院不遠,她之所以選這家咖啡店的原因,就是因為離醫院近,可以快一些見到母親。

  咖啡店的對面是一家很大的珠寶公司,站在咖啡店的門前,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那個身影很快就吸引了顧清歌的全部視線。

  難怪他沒有回信息呢!

  原來是美人在側,忙著選珠寶哄美人開心,哪裡有時間關心她這個小小的黃臉婆呢?

  隔得那麼遠,她卻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那樣溫柔的笑著,呵護著身旁小巧玲瓏的女子,生怕她有一點點閃失。

  笑容裡是無限的關愛,那樣的笑容,他從來沒有用在她身上過。

  馬路對面的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回轉身往她這邊看過來,顧清歌嚇得急忙躲在一旁的電話亭後。

  等她再探出頭來望向對面的時候,繁華的珠寶店門前已然沒有了那人的影子。

  顧清歌長舒一口氣,轉身朝醫院走去。

  「建亭,你說這個吊墜好看嗎?」

  很柔媚的女聲,暖暖的,像風一樣輕輕飄入她的耳朵裡。

  她嘴裡叫的那個名字那樣熟悉,明明是不經意的一個名字,卻如影隨行。

  她冷不丁回頭,化成了灰都認得的那張臉出現在視野裡。

  顧清歌想逃,卻已然來不及。

  她下意識的把臉轉過去,背對著親密相攜走過來的兩個人,裝作陌生人的樣子。

  霍建亭說過,在外面遇上了,也要裝作不認識,否則,他就把她趕出霍家的大門。

  「喲……這不是霍總的太太麼?」柔媚的女聲來到顧清歌身後,「霍太太好……」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5:59 PM

4.他的嘲弄

  顧清歌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裡,她原以為一旦自己狠下了心,決定離婚就不會再哭。

  可眼睛卻一直發漲,喉嚨管彷彿被什麼堵住了,噎得她心裡發慌,慌得發疼。

  掌心裡的痛楚傳過來,卻並不能掩蓋住心口上的疼,腳底下彷彿被釘上了釘子,要轉過來身來的時候,腳下的坡跟鞋突然一滑,她差點摔倒,幸好扶住了一旁的電話亭。

  「羅歡歡小姐,我是你的粉絲,我好喜歡聽你唱歌……」她機械的伸出手,友好的向報紙上那個女人示好。

  只是,她伸出來的手微微有些傾斜,那是為了掩蓋住掌心裡指甲掐出來的傷口。

  羅歡歡並沒有跟她握手,偎在高大的霍建亭身旁,挽著霍建亭的胳膊,「謝謝霍太太喜歡我……」

  「不過這一切呢都還要感謝霍先生,如果不是他在背後扶持,哪裡有我的今天?」

  羅歡歡說著,一邊看向霍建亭,順勢在他臉上輕輕親過一下。

  大庭廣眾之下,兩人恩愛無比,根本無視她這個原配,顧清歌收回在半空中等待了很久的手,換上一副笑臉。

  她知道霍建亭從來不把她當盤菜,所以今天這種場面她必須堅強面對,因為霍建亭說過,霍家的女人不准在外人面前流淚。

  淚水往肚子裡咽,笑靨如花,望著羅歡歡,心裡卻早已是淚流成河。

  「羅小姐,你身上這件衣服好漂亮,一定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吧……羅小姐的手錶很好看,很符合你的氣質哦……羅小姐脖子上的吊墜好漂亮,真好看……」

  羅歡歡朝她甜美一笑,有些羞澀的看向霍建亭,「吊墜是建亭挑的……」

  顧清歌的蒼白無助都寫在臉上,明明笑的燦爛,卻那般僵硬,她不停的說話,一直不停的說,機械的像是一個只會說話的機器人。

  「顧清歌,你說夠了沒有?!」站在羅歡歡一旁的男人突然出聲,打斷她的自言自語。

  「我……我……」

  顧清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她是不愛說話的一個人,怎麼見到羅歡歡的時候,話突然變得那麼多。

  「建亭,你別那麼凶嘛,瞧把霍太太給嚇得,小臉蒼白蒼白的……」羅歡歡急忙走出來,擋在兩個人之間。

  彷彿她才是霍建亭的原配,而顧清歌倒更像是小三。

  似乎是羅歡歡的勸解起了作用,霍建亭沒有再說話,站在那裡,冷冷的注視著顧清歌。

  感覺到他冰冷的眼神,顧清歌真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她知道霍建亭發脾氣的原因,不過是嫌她礙手礙腳,阻礙了他和大美女的好事而已。

  氣氛降至零度,霍建亭站在那裡,不說話氣勢也能壓死人。

  「建亭,霍太太一個家庭婦女,沒見過什麼世面,見到我這樣的大明星,不免有些激動,你別往心裡去。」羅歡歡在打著圓場。

  「沒錢人家養出來的女兒,能見過什麼世面!」霍建亭丟出這麼一句話,「她父母就是靠賣女兒過日子的!」

  顧清歌想說什麼,腦子卻一片空白。

  眼淚無聲的滑下來,順著臉龐落進嘴角裡。

  苦澀……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10 PM

5.欠霍家的錢還沒還

  見霍建亭似乎是動了怒,羅歡歡急忙調解,「建亭,你何必跟她置氣呢?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嘛……剛才我們不是說好要去給你買兩件衣服的麼?為什麼要讓一個討厭的人破壞了你的好心情呢?」

  羅歡歡不愧是羅歡歡,三言兩語,就哄得霍建亭臉上的怒氣煙消雲散,長臂一伸,摟住羅歡歡的腰,「寶貝兒說的對。」

  一邊捏捏羅歡歡的臉,一邊又在羅歡歡臉上親了一下。

  「女人是哄男人開心的,要麼就是用來生孩子的,她既不能生孩子,又不能哄男人開心,這樣的女人,活著也是廢物!」

  「哈尼說的好呢!」羅歡歡一高興,又在霍建亭的臉上親了一口,「既然這個女人這麼讓你丟人,幹嘛不離婚?何必在這一顆連歪脖子都不如的樹上吊死呢?!」

  提到離婚,霍建亭剛剛消下去的怒氣又竄了上來,「如果不是老爺子發了話,我早把她扔出去了!」

  顧清歌站在那裡,活像一個被萬箭穿心的箭靶子。

  什麼叫癡心妄想,什麼叫痛徹心扉,什麼叫肝腸寸斷,這一刻,她瞭解的清清楚楚。

  「霍-建-亭-。」

  「我們離婚吧……」

  每說一個字,彷彿有人拿著一把鈍刀,在心口上剜了一個又一個口子,連皮帶肉的撕扯下來,汩汩的往外流著血。

  嫁給他三年,這是她第一次說「離婚」,霍建亭有些微怔,「你說什麼?」

  「我要和你離婚!」

  第一次把壓抑在心口上的包袱甩出來,是前所未有的痛快,有一種淋漓盡致的痛從心底流出來,擴散到四肢百骸裡,然後再散到每一個細胞裡。

  霍建亭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張臉,那是一張年輕而溫和的臉,娟秀的五官,清亮的眸子裡帶著一絲倔強。

  這不是他平時見到的顧清歌,平時的那個顧清歌,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頂嘴,只要是他要求的,她就會去做,彷彿她只是他的女傭。

  三年來,她一直隱忍,突然之間,她敢於反抗他,這叫霍建亭有些不解。

  他歪著頭看著她,「你欠我霍家的錢還沒有還上呢!憑什麼離婚?!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霍建亭瞪她一眼,拉過羅歡歡的手,自她身邊經過時,狠狠朝著她的小腿踢了一腳,「什麼時候把欠我的還清了,你就可以滾了!」

  他牽著羅歡歡的手,揚長而去,丟下摔倒在地上的她。

  「建亭,你讓她好丟面子哦……」

  「她那種不要臉的人,要面子做什麼!」

  依稀還能聽到羅歡歡和霍建亭說話的聲音。

  傷心都不怕,還怕傷面子麼?

  路上行人紛紛側目,卻沒有一個人扶她一把。

  她坐在生硬的水泥地上,很久都沒有能站起來。

  霍建亭那一腳踢得不輕,小腿又酸又漲又疼,她坐在地上,絕望的望著自她身邊經過的行人。

  人情冷漠,誰會來扶她呢?

  「三嫂,你怎麼坐在地上?」

  顧清歌抬頭,是霍建亭的四弟,霍建聲。

  急忙朝他擠出一個笑臉,「是建聲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霍建聲朝她伸出手,拉她起來,「水泥地上太硬了,三嫂還是回家坐沙發吧……」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11 PM

6.你不要臉我要臉

  在霍建聲的幫助下,顧清歌終於站了起來,鬆開霍建聲的手,「建聲,謝謝你……」

  霍建聲摸著後腦勺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三嫂何必客氣?對了,三哥呢?他沒有陪你一起來看伯母嗎?」

  顧清歌強擠出一抹笑容,「他忙……」

  他忙著和大明星購物約會呢!

  霍建聲點點頭,「三哥就是這樣的,一忙起來就什麼都不顧了,但三哥心裡還是很惦記三嫂的,前兩天我看他在珠寶店裡看中一個吊墜,很適合你哦……」

  「是嗎?」顧清歌假裝不經意的問。

  其實那個墜子已經戴在了羅歡歡的脖子上,只不過對面這個小叔子不知情罷了……

  他從來不會買東西送給她,又何需介懷?

  「霍建聲,你整天閒著沒事幹嗎?!」暴喝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從霍建聲腋下的角度望過去,正好是霍建亭一張扭曲了的臉。

  那樣凌人的氣勢,讓顧清歌一怔,看到他的視線正停在握著自己手的霍建聲的手上,彷彿觸電一般,急忙推開霍建聲。

  「三哥……」霍建聲笑的很自然,「公司裡的事情都忙完了,我準備到珠寶店裡看看,買個戒指送給我未來的新娘子……」

  霍建亭不耐煩的打斷他,「公司那麼多事,你還有閒情逸致跑出來逛!看來,我給你的事情太少了!」

  「不要……」霍建聲急忙求饒,誰不知道霍建亭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剝削階級,「我這就走……」

  轉過身,朝顧清歌做個鬼臉,「對了,三嫂,今天是週末,晚上你和三哥一定要回家吃飯哦!」

  「嗯。」顧清歌點頭。

  既然霍建聲走了,她和霍建亭又不熟,自然沒必要再面對這個人。

  她的心慌得厲害,每次單獨面對霍建亭的時候,她總覺得管不住自己的心。有時候,她真的怕它跳出來,撲到霍建亭的身上去。

  原先被他踢過的小腿帶著痛楚,她不想被他看扁,挺直了腰身從他身邊走過,一個字也沒有和他說。

  從她下定決心要放棄這個男人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站住!」

  瘦小的身軀被結實的臂膀擋住,他伸出來的臂膀堪堪擋在她的脖子前。

  面對這個去而復返一臉暴戾的男人,顧清歌遲疑了一下,「霍先生,還有事?」

  「顧清歌,你給我聽好了!你是霍太太,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霍家,就算你要公開勾引你的小叔子,也得等到和我離婚以後!」

  霍建亭的車鑰匙忘在了珠寶店裡,原本珠寶店裡的侍者說給他送過去,他卻一口回絕了,一定要親自過來拿,目的就是想看那個女人狼狽不堪的樣子,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和自己的親弟弟扯在一起。

  心裡有一股無名火騰然而起,怒氣沖沖的衝過來,看到那女人對著自己的親弟弟笑,為什麼他有一種想殺人的感覺?

  「顧清歌,你不要臉沒關係!我要臉!我們霍家還要臉呢!」

  他盛氣凌人,站在那裡,高大的身軀俯視著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女人。

  該死的!

  霍家沒有供她吃喝嗎?

  為什麼這張臉看起來像是發育不良的少女?!

  「好的。」顧清歌點頭,「那就麻煩霍總裁抽個時間把離婚手續辦了吧。下週二吧……」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12 PM

7.不在乎

  霍建亭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冷漠的眼神望著這個女人。

  他果然一點兒都不在乎的!

  顧清歌心口上一陣陣劇痛,她卻隱藏的很好。

  如果一個男人不在乎你,就算你為他死,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既然霍建亭那麼討厭自己,何不放手還他自由?

  霍建亭有一瞬間的遲疑,以前每次提到離婚的時候,這個女人淚流滿面楚楚可憐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同情,這一刻,為什麼他竟然在她臉上看到一種解脫的感覺?

  「離婚我沒意見,老爺子那裡我不能保證!」看著眼前這個小女人,霍建亭微怔。

  什麼時候起,她不哭了?

  而且好像一點也不傷心,甚至有一種重生的喜悅?

  顧清歌有些缺氧,心口上的疼痛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老爺子那裡,我去說……」

  「……」霍建亭說不上話來。

  見霍建亭沒有說話,顧清歌知道自己該走了。

  再不走,她怕隱藏得很好的眼淚會掉下來。

  「再見。」轉過身,拂去身上的灰塵,往旁邊的醫院走過去。

  霍建亭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

  眉心微皺。

  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嗎?

  是哪裡不一樣了?

  為什麼她說「離婚」的時候,看上去那麼坦然?

  他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矗立良久。

  一旁躲在高大的建築物背後的霍建聲探出頭來,望向顧清歌消失的方向,一陣苦笑。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還是藏起來的好,這一輩子都不要說出來,一個人默默承受便好。

  秋天的風有些涼,顧清歌緊了緊外套,加快步子朝醫院走過去。

  她本就不該在乎的,何必要自取其辱。

  霍建亭不愛她,從來都沒有愛過,又何必一味的抱著那個執念不放呢?

  心上被人挖了一個大窟窿,鮮血淋漓的流著,每一滴流出來的血上,都寫著「霍建亭」三個字。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痛。

  進了醫院以後,她先進了洗手間,把自己憔悴的臉色用粉底蓋住,再戴上美瞳,讓眼睛看上去精神些,稍微打扮一下,她也是個清純又可人的妹紙。

  女為悅己者容,只是,她的美,那個人從來都不屑看見。

  匆匆進了病房,朝著躺在床上的母親擠出一抹笑容,「媽……」

  正坐在窗邊的輪椅上曬太陽的林芳杏轉過身來,瞧見自己的女兒,樂的像開了花,「清歌來啦……林姐,快給清歌削水果吃……這是林姐特意從你喜歡的那個水果店裡買的蘋果,可好吃了……」

  一邊說著,一邊朝顧清歌伸出手,「快到媽媽這裡來,讓媽好好瞧瞧,怎麼看你又瘦了?」

  顧清歌不想讓母親看到自己心裡的哀傷,臉上堆起笑容,走到母親跟前,半蹲著,「有媽的孩子像個寶,就知道媽最疼我了……」

  林姐削著蘋果走過來,「清歌呀,你不知道,你媽一直念叨你,說今天是週末,你不用上班,一定會來看她的,這不,特意讓我去買了水果來,說你愛吃。」

  「媽……」顧清歌撒嬌的鑽進母親懷裡,真的想把自己埋在母親懷抱裡,永遠都不要長大,就像六年前十九歲時候的樣子。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12 PM

8.家宴

  那個時候,她剛剛考上大學,霍建亭到她們學校演講,他當時講什麼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是那天那人神采飛揚,一副權指天下的樣子。

  那樣不可一世,翩翩美少年,讓人無法移開眼。

  自此,她的眼中再容不下別人。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到那個時候,她寧願選擇一輩子這樣默默的喜歡著他,永遠不讓他知道。

  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同住一個屋簷下,卻形同陌路。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這世上也沒有後悔藥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三個女人一台戲,特別是三個結過婚的女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話題又落在顧清歌和霍建亭身上。

  「清歌,你結婚都三年了,也該有個孩子了,怎麼你這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聽林芳杏的語氣,似乎是顧清歌的問題。

  顧清歌是婦產科醫生,她比誰都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不是她的問題,也不是霍建亭有問題,而是他們兩個之間有問題,他從來都不碰她一下,又哪來的孩子?

  可看母親失望的樣子,她心頭一陣不忍,「媽,我的事,我自己知道……」

  林芳杏拍拍她的手背,輕輕歎息一聲,「清歌啊,不是媽說你……這男人吧,得有個家……這家裡吧,得有個孩子,才能拴住男人的心……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趁年輕,趕緊生一個,將來恢復的也好,再說了,他們霍家要是有個孫子,還不得對你另眼相看?!」

  又歎息一聲,「說難聽點,趁我這個老婆子還活著,還能抱抱我的外孫,臨死前能見一眼我的外孫,我就知足了。」

  「媽……」顧清歌最受不了母親說這樣的話,急忙打斷她,「您長命百歲……」

  林芳杏看著她,一本正經。

  顧清歌只好妥協,「好了,媽,我知道了……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讓您早點抱上孫子。」

  林芳杏這才露出一點笑意,「好啦,為了我的大胖孫子,你趕緊回家去,把建亭照顧好了……」

  一提起那個沒有人煙味兒的大房子,顧清歌就不想回去,拉著母親的手撒嬌,「媽,讓我再陪您一會兒嘛……」

  「不行,天都黑了,你還不回去,這哪是為人妻之道?!」

  見母親拉下了臉,下了逐客令,顧清歌只好離開醫院。

  秋天的風總是讓人覺得那麼蕭瑟,顧清歌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頭,依稀覺得有些冷,她下意識的抱緊自己,想起霍建聲的叮囑,掉轉方向,朝著霍家的方向走過去。

  週末是霍家一家老小齊聚一堂吃團圓飯的日子,不管是誰,只要灌上了霍家的姓,就一定要回去吃這一頓晚飯。

  顧清歌不是不知道規矩,急匆匆趕到公交車站台,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裡等車。

  時間已經過了六點,霍家的人已經齊聚一堂,大姐霍婉瑩,二姐霍婉菁,老三霍建亭,老四霍建聲已經坐在了餐桌旁。

  霍婉瑩已經結婚,有個三歲的可愛女兒,這會兒,她正和丈夫林施洛一起逗弄孩子玩耍。

  霍家老爺子霍天齊在夫人謝亦欣的攙扶下緩緩走下樓梯,一雙精睿的眸子劃過全場,走到座位前,看一眼霍建亭身旁空著的座位,輕咳一聲,「怎麼老三家的還沒到啊?」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13 PM

9.不知道

  這話是說給霍建亭聽的,霍建亭卻彷彿沒聽見一樣,專心致志的看著手中的報紙。

  「嗯?」老爺子看向霍建亭,臉色已然不悅。

  謝亦欣急忙出聲:「建亭,顧家那個女人呢?你爸爸問你話呢……」

  謝亦欣生恐兒子惹怒老公,急忙從中打圓場。

  聽母親叫自己,問起那個女人,霍建亭心頭一陣了不悅,轉頭看往父親的方向,「不知道!」

  「不知道?!這叫什麼話?!做為丈夫,竟然不知道妻子在哪裡?!你覺得是件很光榮的事嗎?」

  霍天齊的聲音提高了八度,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大姐霍婉瑩望著霍建亭,扯了扯霍建亭的袖口,「建亭,怎麼和爸說話呢?」

  隨即又安撫父親,「爸,建亭他就這臭脾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二姐霍婉菁急忙把一碗湯羹送到父親跟前,「爸,您先消消火,別把自己給氣著了,犯不著……」

  謝亦欣瞭解自己的老公,更瞭解自己的兒子,若是這兩個人真的槓上了,只怕全家都吃不上這頓飯了。

  側了臉,對著保姆說道:「小李,去打個電話給那個姓顧的女人,問問她怎麼還沒到!」

  保姆也怕老爺子生氣,老爺子生起氣來,非把整個霍家給拆了不可!

  「是,夫人稍等。」說著,便拿起電話。

  謝亦欣看著霍天齊的臉色,急忙把霍婉菁遞過來的羹餵到他嘴邊。

  霍天齊雖然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火,可眼睛卻是通亮通亮的,一直盯著霍建亭。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連林施洛都帶著女兒可可到樓上去玩了。

  「夫人,顧小姐說堵車了,叫我們先吃,不要等她。」保姆小李已經打完了電話。

  謝亦欣看一眼沉默不語的老公,再看看等在桌前的一干兒女,揮揮手,「不等她了,咱們先吃!」

  沒有人動。

  「老三家的沒來,就算人沒到齊,團圓飯就是圖個人齊!」霍天齊望一眼已經拿起筷子的老婆,眼神裡閃過一絲警告。

  「爸,這天色不好,怕是要下雨了,不如……去接一下三嫂吧……」

  一直沒出聲的霍建聲突然說出一句話來。

  霍天齊的眼神掠過霍建聲,突然變得幽暗,卻什麼也沒有說。

  半晌,他的眼神又落在霍建亭身上,「老三,去接你老婆!」

  霍建亭事不關己的看一眼父親,「她有手有腳,自己可以走!」

  眼看著一桌子的好菜好飯即將化為泡影,霍建聲突然站起來,「爸,我去吧……」

  霍天齊的眼神在兩個兒子之間打量許久,算做是默許。

  霍建聲站起來,把自己坐過的椅子又推回原處,「我先失陪一會兒……」

  謝亦欣一臉的不悅,小聲嘟噥,「這麼會裝嬌扮乖,和他那個不要臉的娘還真一樣!」

  已然走至玄關處換鞋的霍建聲動作一滯,隨後,又恢復如常。

  霍天齊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謝亦欣,她便急忙摀住了嘴,沒有再出聲。

  他挺了挺腰桿,走出門去。

  外面已然刮起了風,風裡帶著細微的雨滴,他抬頭看了看天。

  這樣的天氣,怕是她的關節炎要發了吧……

  腳下的步子越發的快了。

  快到車庫門口的時候,背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等等!」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14 PM

10.對別人的老婆不要太慇勤

  出聲叫住霍建聲的是霍建亭,他來到霍建聲身後,按住他的肩膀,用一種帶有警告意味的聲音說道:「我的女人,不麻煩別人費心!」

  雖然他很討厭顧清歌,可對於貼上霍建亭專屬標籤的東西,他從來都是不假外人插手。

  霍建聲一愣。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動。

  霍建亭走走過他身邊,朝他眥牙一笑。爸爸沒告訴過你嗎?對別人的老婆不要太慇勤……」

  霍建聲那點兒小心思他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顧清歌那個女人太笨,三年來,她竟然什麼都沒看出來。

  笨也好,就因為她笨,他才能隨意的欺負她嘛!

  雖然霍建聲是自己的弟弟,可霍家誰不知道,這個弟弟根本就是父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他朝霍建聲吹了一聲口哨,逕自走過他,到車庫裡拿車。

  開出車子,一邊撥打顧清歌的電話。

  ***

  此時的顧清歌正在焦急的等待著公交車的到來,天邊雲的顏色越來越暗,她的膝關節裡開始犯出一種又酸又漲又疼又麻的感覺。

  糟糕!要下雨了!

  她看看表,已然到了六點鐘,這個時候,顧家已經開飯了。

  有細微的雨點開始飄起來,落在臉上,涼涼的。

  她一邊扶著兩個膝蓋,一邊走出公交車站,到前邊伸手攔出租車。

  等了足足半個小時,經過的出租車不是已經停運就是客滿,顧清歌好生失望。

  膝蓋間不舒服的感覺已經越來越強,無奈之下,她只好扶著一旁的路燈強撐著。

  「顧清歌,是你……」

  顧清歌抬頭,「葉卓燃學長……」

  顧清歌瞪大了眼睛看著出現在自己跟前的俊美男子,他簡直跟霍建亭一樣帥氣高大,不同的是,他比霍建亭多了幾分柔和,許是因為戴著眼鏡的原因,葉卓燃還多了一些書卷氣和斯文。

  葉卓燃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走上前來,扶住她,「怎麼了?你還好吧?」

  顧清歌朝他笑笑,「關節炎,老毛病了……」

  葉卓燃透過鏡片看著眼前這個小女人,仍舊是三年前的樣子,即便是把她扔在學生堆裡,你也不會覺得她已為人婦。

  掏出手帕替她拭去額際的細汗,「疼的這麼厲害,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包裡有藥……」

  顧清歌急忙搖頭拒絕,霍家一家人還等著她吃晚飯,依霍老爺子的脾氣,如果她不到的話,估計這頓飯根本吃不起來。

  摸索著從包裡找出幾顆藥,一仰頭,水也不喝,就那麼嚥下去。

  苦……再苦比不過心苦。

  葉卓燃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隨即轉身,到一旁的報刊亭裡買了一瓶水遞給她。

  顧清歌看著那瓶純淨水,有些猶豫。

  「放心,我不會下毒。」葉卓燃看著她,透露出真誠的眼神,把水打開了蓋子遞給她。

  「你丈夫不是挺有錢的嗎?為什麼不給你買個車代步?」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47 PM

11.為什麼我聽到男人的聲音

  顧清歌嚥下一口水,冰涼的,幾乎把人的整顆心都涼透了。

  她把蓋子擰上,「他……比較忙……對這些小節不太在意。」

  豈只是不在意,她的丈夫根本視她若無物,結婚三年,他甚至連她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

  葉卓燃沒有再問什麼,「要去哪裡?我送你……」

  顧清歌看一眼來來往往的車輛,估計一時半會兒打不到出租車,剛才李姐已經打電話來催了,點點頭,坐上葉卓燃的車。

  報上了霍家的地址,葉卓燃便朝著霍家的方向而去。

  坐進葉卓燃的車裡時,雨已經淅淅瀝瀝開始下了,透明的雨滴落在擋風玻璃上,斑斑點點,像是顧清歌碎了一地的心。

  霍建亭,也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葉卓燃開了暖氣,車子裡很暖和,顧清歌腿關節上的疼痛已然好了許多,至少她現在嘴角掛著自嘲的微笑。

  像是嘲笑她自己的天真,又像是嘲笑人生的諷刺。

  「他……對你好嗎?」

  葉卓燃的眼神透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排的嬌小女子,她瘦的可憐,小臉兒只有巴掌那麼大,整個人窩在後排的真皮座椅上,憔悴的厲害。

  「什麼?!」顧清歌張大了眼睛看他。

  葉卓燃苦笑一下,「你丈夫對你好嗎?」

  好嗎?顧清歌嘴角那抹自嘲的笑意越發明顯。

  好?

  不好?

  她低下頭去,隨後抬起眼,「我們相敬如冰。」

  她有意把「冰」和「賓」說的混淆不清。

  葉卓燃的眼角閃過一絲痛楚,不過是一瞬間,隨即又換上彬彬有禮一副斯文的樣子,「嗯,很好。」

  四年前,他去美國留學,那個時候他就暗暗告訴自己:等我回國,我一定要娶她!

  如今呢?

  他學成歸國,而她早已為人婦。

  車廂裡安靜的讓人窒息,他打開CD,蔡琴的聲音在車廂裡緩緩流淌開來。

  是誰?

  在敲打我窗

  是誰

  在撩動琴弦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冗長的音樂把人帶進記憶的漩渦,一直拉扯著,不肯撒手,彷彿打開了一道門。

  顧清歌,你知道嗎?

  有一種痛叫做錯過……

  有一種無奈叫來不及……

  我都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喜歡你……

  平緩的歌聲在車子裡緩慢的流淌,彷彿是潺潺的小溪,把人帶入記憶的河。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顧清歌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她拉開包包,看一眼閃動的屏幕。

  霍建亭……

  顧清歌的心驀的一緊。

  葉卓燃回頭看了她一眼,把音響聲音調小,仍然細細穩穩的開著他的車。

  「喂……」顧清歌接了電話。

  「顧清歌!」

  「你這個蠢女人!」

  「你在哪裡?!」

  「不知道全家都在等你一個人嗎!」

  話筒裡傳來的暴吼聲讓顧清歌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一些。

  「我……我快到了……」

  相較於霍建亭的暴吼聲,顧清歌的聲音明顯沒有底氣。

  「快到了是在哪裡?顧清歌,我再問你一遍,你人在哪裡?!」霍建亭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

  葉卓燃的卡燕拐過一個彎,霍家的房子已經隱約可見。

  「再有五分鐘就到了!」葉卓燃好心的提醒。

  霍建亭在電話裡叫的那麼大聲,想聽不到談話內容都難,顧清歌看一眼神情複雜的葉卓燃,用力握了握手機,「再給我五分鐘。」

  「你在和誰說話?為什麼我聽到男人的聲音!」霍建亭的聲音更大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48 PM

12.下車

  「他……他是葉學長……」顧清歌艱澀的說出這句話。

  她知道,在葉卓燃面前,她撒過的謊言被揭穿了。

  有些東西,想隱藏,卻是欲蓋彌彰。

  她有一種被人看穿的不安感。

  好在葉卓燃仍然安安穩穩的開著他的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下車!」霍建亭的聲音隔著那麼遠都震得人耳朵發疼。

  顧清歌看一眼電話,淡淡的說:「我馬上就到。」

  「顧清歌,我再說一遍!不管什麼狗屁學長,你現在就給我下車!不准搭別的男人的車!」

  顧清歌犯起了拗,又不好當著葉卓燃的面兒發作,仍然淡淡的對著電話說:「我馬上就到了……」

  「嘟……」電話那端是掛斷的盲音。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

  顧清歌的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便聽到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刺得人的耳膜幾乎要裂開來一般的疼。

  緊接著,顧清歌整個身子往前衝,好在有前排的真皮座椅擋住了她。

  等到顧清歌從車裡爬起來看清楚外面的情形時,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霍建亭的車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堪堪正擋在葉卓燃的車前,車頭對著車頭。

  車上的兩個男人都像是蟄伏著的獅子,一聲不響卻又一動不動的隔著擋風玻璃望著對方。

  「顧清歌!下車!」

  坐在阿斯頓馬丁銀翼裡的那個男人搖下了車窗,視線依然放在葉卓燃的臉上,話卻是說給顧清歌聽的。

  「你那麼怕他嗎?」

  葉卓燃沒有動,透過後視鏡,他看到伸手推門的顧清歌。

  放在車門上的手縮了一下,慢慢又退了回去。

  是啊,她為什麼要怕霍建亭?

  都已經決定要和他離婚了,又何必再怕?!

  又有什麼可怕的!

  顧清歌挪動一下仍然帶著痛的膝蓋,讓自己往裡面又坐了坐。

  外面飛著雪,雨滴落在車窗上,發出脆生生的聲響。

  霍建亭坐在車裡,隔著兩道玻璃望著那個女人。

  她明明伸手去推門,卻又那麼倔強的縮了回去,對他的話已然不再在意。

  以前,不管他要求她做什麼,她總是一聲不吭默默的把事情做好,哪怕是他要她滾,她也會聽話的離開房間,在門外整整站上一夜。

  從來不反駁他的顧清歌,三年來,竟然第一次違抗他的話。

  「顧清歌,下車!」他以為自己說的聲音不夠大,她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只不過,這一次,他話語中的命令語氣輕了許多。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顧清歌重新坐回座位上,看一眼葉卓燃,「學長,麻煩你……我們繞道走……」

  「好。」葉卓燃嘴角掛著一抹微笑,朝著對面車上的霍建亭挑了挑眉毛。

  霍建亭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結果。

  頭一次,他覺得自己的怒氣被觸動了,深埋在地底下的火山似乎有些壓不住了。

  見到對面的車掛了倒檔,霍建亭越發的生氣。

  他毫不客氣,繼續逼近那輛黑色卡燕,就是不給它避開自己的機會。

  「顧清歌,你發什麼神經!一家人都在等著你吃飯!你要是想鬧,吃完飯以後回家鬧去!」

  霍建亭逼卡宴近的同時,人也下了車,帶著細細麻麻的雨絲,走向顧清歌所坐的後排。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48 PM

13.對峙

  「咯嚓……」葉卓燃把車停下,給車窗上了鎖。

  「顧清歌,下車!」霍建亭重重敲打著車窗。

  巨大的聲響震得顧清歌耳膜一陣陣刺痛,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陰冷的霍建亭,嚇得縮在真皮座椅裡,抱成一團。

  「顧清歌,你下不下來?」霍建亭拚命拍打著車窗玻璃,幾乎快要把玻璃拍碎了。

  顧清歌看一眼葉卓燃,「學長……我還是不要麻煩你了……」

  葉卓燃突然轉過身來,拍拍她的手,「清歌,一切有我……你不願意的事,沒人能強迫你……」

  顧清歌深知霍建亭的脾氣,如果真的惹火了他那個人,後果她不敢想像。

  「學長……」

  葉卓燃沒有聽顧清歌說什麼,逕自下了車,來到霍建亭身前,打量著雨絲中的男人。

  「你就是霍先生吧?」

  用力拍打車窗的霍建亭停下來,斜著眼睛看一眼他,「知道還不滾開?!」

  霍建亭很是不耐煩,今天的顧清歌不同往日,讓他有一種想要抓狂的感覺。

  眼前的這個男人對顧清歌有一種說不清的維護,這讓他的心頭很是不爽。

  「霍先生,我勸您還是安靜一些的好……清歌他不喜歡這麼沒修養沒素質的男人……」

  葉卓燃的兩隻手插在口袋裡,腳下的純手工皮鞋微微晃動,玩弄著一顆小石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教訓我?!她顧清歌是我老婆,我怎麼對我老婆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狗拿耗子!」

  霍建亭大約是被葉卓燃的話逼急了,衝上前去,拽住了葉卓燃的衣領,右手高高舉起,朝著葉卓燃就要打過去。

  就在這時,霍建亭背後的車門響起來。

  「霍建亭,別鬧了……我跟你走……」

  顧清歌腳步蹣跚的下了車,搖搖晃晃出現在兩個男人身後。

  霍建亭愣了一下。

  葉卓燃趁機推開霍建亭抓著自己衣領的手,望向顧清歌的方向,「清歌,你怎麼下來了?」

  顧清歌臉上帶著濃濃的歉意,「葉學長,實在是對不起,很抱歉……這本來是我自己的事,把你拖累進來,實在是抱歉……」

  顧清歌不停的道歉,說著對不起。

  原本這就是她和霍建亭之間的事,把葉卓燃拖起來,讓他面對霍建亭的壞脾氣,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清歌,只要你一句話,刀山火海我都不在乎……」

  他望著她疏離的眼神,第一次有一種無力感。

  面對霍建亭的家庭暴力,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下車來,再走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

  當著一個外人的面兒他尚且如此對待顧清歌,私底下,顧清歌還不知道要被他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想到這裡,葉卓燃就越發覺得心痛。

  顧清歌突然笑了,「葉學長,沒那麼嚴重的……他是我丈夫……謝謝你送我……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算是為今天的事道歉吧……」

  霍建亭不悅的看著顧清歌和葉卓燃之間的互動,早已失了耐心,拖著顧清歌的手腕走向自己的車。

  「顧清歌,不知道一家老小都在等著你嗎?」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49 PM

14.恨的源頭

  「我……很抱歉……」

  想到霍家的一家老小,顧清歌不由得皺眉。

  「抱歉有什麼用?!上車!」

  霍建亭很不溫柔的把顧清歌推進自己的阿斯頓馬丁裡,重重關上了車門。

  葉卓燃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任由冰冷的雨絲打濕他的睫毛。

  霍建亭坐進車裡時,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葉卓燃,「葉先生,顧清歌是我太太,麻煩你以後離她遠一些!」

  葉卓燃冷冷的望一眼霍建亭,「霍先生,您這樣對待自己的太太,清歌她有權選擇離婚……」

  「砰……」

  葉卓燃的話還沒有說完,霍建亭已然帶上了車門,坐進車裡,猛打方向盤,車子飛一般的衝出去。

  帶著某人隱忍的怒氣。

  他這種不要命的開法把顧清歌嚇得半死,兩隻手緊緊握住安全扶手,眼睛都不敢睜開。

  「霍建亭……你能不能開慢一點?」

  她被顛簸的難受極了,整個胃彷彿被人翻過來一般,一陣陣抽疼。

  「嫌棄的是我的車還是我的人?」霍建亭陰冷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剛才你和你的那個葉學長不是還有說有笑的嗎?!顧清歌,還沒離婚呢,你就迫不急待想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顧清歌只覺得心上一陣陣疼,抬起眼來望向霍建亭的方向,「霍建亭,一直以來你對這段婚姻都不滿意,如今我已經願意和你離婚,你還要我怎麼樣?」

  顧清歌的眼淚簌簌掉下來。

  霍建亭一陣莫名的煩躁,「三年前你不讓我如願,三年後的今天,我也不會讓你如願!逼死夏楠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你今天的下場了!」

  他的眼神裡有痛和恨意閃過。

  顧清歌一愣,「夏楠是誰?」

  「吱……」

  車子突然停下來,顧清歌的胳膊撞到前排的真皮座椅上,雖然座椅是軟的,可她還是覺得痛。

  霍建亭從駕駛座上走下來,來到後排打開車門,把她拽下來。

  嫌惡的看她一眼,「下車!」

  顧清歌被他扯得一個踉蹌,身形不穩,摔倒在地上。

  霍建亭看都不看她一眼,上了車,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漫天飛舞冰冷的雨絲裡,顧清歌狼狽的趴在地上,扶著生疼的膝蓋一點一點想要站起來。

  臉上沾滿了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她的眼淚。

  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終於讓自己站起來,扶著兩條不聽話的腿,朝霍家的大宅走過去。

  每走一步,膝關節間的疼痛便增加一分,不過是短短幾分鐘的路,她卻彷彿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夏楠是誰?

  霍建亭討厭自己的原因是因為那個夏楠嗎?

  三年前?

  三年前她還沒有嫁給霍建亭的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

  顧清歌在漫天冰冷的雨絲中終於狼狽不堪的來到霍家,她的頭髮已經完全被雨水浸濕,眼睛裡都在向外面倒著水。

  站在大門前,她抖落身上的水珠,拿出紙巾擦乾淨身上的污泥,緩緩向著客廳方向走過去。

  「三嫂,腿又疼了?」

  霍建聲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疾步向前,扶住搖搖晃晃的顧清歌。

  顧清歌朝他擠出一抹微笑,「建聲,謝謝你……」

  霍建聲扶穩她,「三嫂,你對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這兩個字……對我,你永遠不需要說謝……」

  顧清歌抬眼望他,一雙黝黑的眸子落進自己的眼眸中,心上某處被人輕輕撩動,彷彿是一塊平鏡的湖面被人投下一塊石子。

  「咚」的一下,那雙眼睛落進她的眼睛裡。

  「顧-清-歌!」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53 PM

15.你斷手斷腳了嗎?

  顧清歌望著霍建聲的眼眸失神之際,背後已然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隨著腳步聲臨近,停完車回來的霍建亭出現在顧清歌身旁。

  他伸手扶住顧清歌左邊的胳膊,「霍建聲,她是我老婆……」

  雖然他很討厭顧清歌,可顧清歌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不管他有多麼討厭她,他都不希望看到別的男人出現在他身側。

  霍建聲原本溫暖的手涼了下去,他垂下眼睛,鬆開顧清歌的手,後退一步,「三哥,一個女人愛你,是你最大的福氣。不要仗著她愛你,你就可以任意的踐踏她……」

  霍建亭原本想說句難聽的話來譏諷他的,大腦彷彿停工了一般,什麼也說不出來。

  「建聲,別……」

  顧清歌出聲想阻止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

  是的,她愛那個男人,很愛很愛,哪怕是委曲自己一千遍一萬遍,她也不會讓那個男人委曲一點點。

  所以,她選擇隱忍,不管霍建亭要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有絲毫的介意,甘之如飴。

  這個「愛」字從霍建聲的嘴裡說出來,氣氛變得越發的詭異起來。

  顧清歌低著頭不吭一聲,生怕霍建亭又發脾氣。

  霍建聲則是扶著顧清歌,盡量護著她。

  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認識她,如果早一點遇到她,娶她的人一定是自己,又怎麼會看她如此忍氣吞聲的被霍建亭這樣欺負。

  霍建亭似乎在發呆,原本握著顧清歌胳膊的手已然鬆開。

  「喲,三少爺、四少爺、顧小姐回來啦……」

  李媽笑著走過來,「快到屋裡坐下吃飯吧,老爺已經等不及了。」

  「好。」霍建聲扶著顧清歌朝裡面率先走過去。

  霍建亭望著扶著顧清歌胳膊的那隻手,不由得皺眉。

  「走路還要人扶?!顧清歌,你斷手斷腳了嗎?」

  「……」顧清歌整個身體一僵。隨即推開霍建聲的手。

  霍建聲望著她,眼神裡有無奈、不解。

  「三嫂,你的關節炎……」

  顧清歌打斷他,「沒關係的,我自己可以……」

  少了霍建聲的支撐,她只能扶著門框站在那裡,膝蓋裡透骨的寒意和酸漲感讓她越加的站不穩。

  霍建亭冷「哼」一聲,逕直穿過顧清歌,走到她身前去。

  「顧清歌,五分鐘之內看不到你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大步離開,留下顧清歌一個人歪歪扭扭的站在門框邊上。

  霍建亭是個非常守時的人,如果顧清歌五分鐘之內趕不到的話,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令她難堪的事來。

  五分鐘……

  顧清歌看了看前方的樓梯,咬緊牙關,一點點挪過去。

  當她終於一身汗透坐在餐桌上的時候,霍建亭抬腕看了一下手錶。

  五分鐘。剛剛好。

  顧天齊一看大家都到了,便拿起了筷子,「吃飯!」

  見老爺子拿起筷子,大家也跟前拿起了筷子。

  「一天到晚掙不到錢,還拖累大家吃飯,也不知道每天在外頭忙些什麼!勾引小叔子的本事倒是挺高明的……」

  冷不丁,二姐霍婉菁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54 PM

16.不平靜的霍家

  聽到這話,顧清歌心一涼,拿筷子的手險些把筷子落在地上。

  「二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霍建聲聽出她話語中的冷嘲熱諷,擔心顧清歌受到傷害,急忙出聲勸阻。

  霍婉菁白他一眼,「霍建聲,你以為姓霍就可以在霍家大聲說話了麼?你充其量不過是我們霍家的一個私生子而已!」

  「你……」霍建聲氣得額際上青筋暴起,卻又接不上話來。

  「是的,我的確是霍家的私生子,可那並不是我願意的。如果可以有選擇的機會,我寧願從來不認識姓霍的……因為霍是一個骯髒的姓……你的心也骯髒的一如這個姓氏……」

  因為霍建聲就挨著霍婉菁,而霍建聲用的聲音又小,所以聽到這幾句話的人只有他們兩個。

  在外人看來,似乎他們在說什麼悄悄話一般。

  霍婉菁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肚子的火騰騰往腦門直竄,實在氣不過,拿起手邊的餐具向著霍建聲就丟了過去。

  她丟餐碟的時候,霍建聲推了一下她的手,那碟直也不知道怎麼了,朝著顧清歌就飛了過去。

  碟子砸到顧清歌的手背,堪堪又落在顧清歌身下。

  一地瓷片渣子。

  顧清歌望著一地的碎片,抬眼望向霍婉菁的方向,眼神幽靜而深邃。

  也許是霍婉菁怕老爺子痛罵自己,也許是霍婉菁心虛,總之,她閉上了那張尖刻的嘴,努力的跟自己身前的飯菜做鬥爭。

  霍天齊抬眼看一眼顧清歌,「清歌,怎麼了?」

  顧清歌急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朝著自己的公公擠出一抹笑容,「沒什麼……我……我不小心把碟子打翻了……」

  摸了摸自己被砸痛的手背,低下頭去,繼續吃東西。

  「真是笨的要命,比野雞還不如,還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也得看自己有沒有料!」

  謝亦欣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在這安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霍天齊的眼睛突然瞇了起來,望著霍老夫人,「亦欣,你說什麼呢?」

  謝亦欣絲毫不理會霍天齊語氣中的威脅,放下筷子,直勾勾望著顧清歌。

  「我說什麼?有什麼我不能說的?!」

  謝亦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平日優雅淑女的形象全然被顛覆,她站起身來,遠遠指著顧清歌,「不就因為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嗎!你這麼寵著她,慣著她,好像她才是你的親生骨肉一樣!你看看婉菁,婉瑩,建亭,他們才是你的親生骨肉!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一個外人那麼好!」

  「啪……」霍天齊手中的筷子重重砸在餐桌上。

  霍家所有人都停下來,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一個個小心翼翼的望著霍天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這場風波波及,受那無妄之災。

  「謝亦欣,你無理取鬧夠了沒有?!」

  霍家老爺子的臉色早已變得如同這屋外的天空一般顏色,精厲的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望著自己的妻子。

  「霍天齊,你說我無理取鬧?!那我就無理取鬧給你看看!」

  謝亦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情緒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走到顧清歌身旁,把顧清歌拉起來,朝著她白白淨淨的臉就是一巴掌。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54 PM

17.一巴掌

  顧清歌被這一巴掌打的頭昏眼花,摸著火辣辣的臉,看著一臉怨恨的謝亦欣,不明所以。

  委曲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轉。

  「媽,我做錯什麼了嗎?」

  自從嫁進霍家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霍夫人不喜歡自己,確切的說是非常討厭自己,可從來也沒發生過打人事件。

  如今,能讓優雅端莊的霍夫人這樣失態。一定是有什麼忍無可忍的理由吧……

  「亦欣,你太過分了……」霍天齊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謝亦欣跟前,朝著亦欣的臉就是一巴掌。

  「你不應該把上一代的恩怨牽扯到清歌身上!這一巴掌,是你欠她的!」

  霍家一家老老小小看著這一幕,不明所以。

  林施洛生怕女兒可可受什麼不好的刺激,吃到一半的飯也不吃了,拉起女兒就朝二樓去了。

  李姐生怕城門失火,殃及自己,借口說去看看廚房的湯好了沒有,也躲到廚房去了。

  見自己的母親被打,霍建亭騰一下就站了起來,「爸,你怎麼可以打媽?!」

  大姐霍婉瑩和二姐霍婉菁也跟著站起來,「爸,不管怎麼樣,媽替你帶大了三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您不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就這樣對媽!」霍婉菁的眼睛憤恨的看向顧清歌。

  「都是你這個女人,如果不是你,爸不會這樣對媽!」霍婉菁說著,拿起自己用過的餐碗朝著顧清歌就砸了過去,「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真不知道你嫁進霍家是做什麼的!像你這樣又窮又寒酸的女人,不配待在我們霍家!」

  顧清歌沒有預料到二姐真的會砸自己,兩人離的又近,她甚至還來不及躲閃,那個白色的瓷碗就砸在了自己額頭上。

  痛……

  彷彿還有什麼熱乎乎的粘熱液體流了下來。

  顧清歌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霍天齊不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手,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動手打了自己相伴二十多年的老伴兒,一雙眼睛狠狠盯著自己的手,恨不得把手燒出一個洞來。

  霍婉菁砸上顧清歌的那一刻是得意的,開心的,顧清歌清晰的看到她嘴角的那一抹笑。

  這霍家的每一個人,除了霍天齊和霍建聲外,只怕都這麼討厭自己吧……

  霍建亭則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一語不發。

  「你……你……霍天齊,你竟然為了那個賤人的女兒打我……」謝亦欣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局,一跺腳,惡狠狠的瞪一眼霍天齊。

  「霍天齊,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謝亦欣撒潑一般把臉伸向霍天齊。

  霍天齊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了,站在那裡,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

  許是覺得在兒女們面前失了顏面,見霍天齊沒有再動手打自己,謝亦欣便跑回自己房間去了。

  門發出「砰」很大的一聲巨響,餐廳裡一下子安靜的嚇人。

  霍建聲看一眼額頭流著血的顧清歌,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遞給她,「三嫂,你流血了……」

  顧清歌沒有接霍建聲給她的手帕。彷彿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一般,她無視膝蓋間的疼痛,逕自走到霍天齊跟前。朝著霍天齊跪下。

  「清歌,你這是……」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55 PM

18.我想離婚

  「爸,進霍家的門三年,你和媽之間總是因為我而吵架,實在是對不起……對不起……」

  顧清歌朝著霍天齊「砰砰砰」就磕了三個頭。

  霍天齊急忙伸手去拉她,「清歌,你這是……怎麼了?你媽她那個人就這樣,她誰都不喜歡,你也不必太自責了……爸爸知道你委曲……好孩子,先起來……」

  顧清歌搖頭,說什麼也不肯起來,「爸,您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霍天齊歎了一口氣,「唉……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膝蓋間的骨頭縫裡疼得厲害,顧清歌跪在那裡,渾然不覺。

  有時候,心上的痛比身體上的痛來得猛烈,讓人喘不過氣來。

  「爸,我知道我這樣說對不起您……可是,我……我一定要說出來……」

  霍天齊點點頭,「好孩子,這幾年來,爸爸知道你委曲,有什麼委曲,你說給爸爸聽……」

  顧清歌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直直的,看一眼霍建亭。

  他的眼神望著別處,不耐煩的看著這陰霾霾的天氣。

  「爸,我……我……我想和建亭離婚……」

  「什麼?!」

  霍天齊從顧清歌的嘴裡聽到「離婚」兩個字,整個人都愣住了。

  坐在餐桌前的霍家人都愣住了。

  霍建亭站在那裡,原本看向遠處的臉轉回來,落在顧清歌身上。

  這個女人是怎麼了?

  從珠寶店外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在說著「離婚」兩個字。

  不不不!

  應該是在他進珠寶店之前就收到了她的那條短信。

  離婚?

  雖然他一直討厭顧清歌,可是這三年來這個傭人他用的很好,他叫她往東,她從來不往西,叫她向南,她絕不往北。

  為什麼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哭著要離婚了?

  誰給她的這份勇氣?

  霍建聲嗎?

  又或者是她的那個葉學長?

  可這女人真是奇怪,提離婚還哭的這麼悲傷,倒讓他覺得她這是在以退為進了。

  霍婉瑩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顧清歌,「開什麼國際玩笑?霍家的門豈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也不想想,離個婚霍家得付你多少錢?光付你生活費不說,這霍家的臉可丟大了去了!」

  顧清歌看向霍婉瑩的方向,「大姐,你大可以放心,我都想好了,不需要給我生活費,只要付給我我媽媽的醫藥費就可以了。至於霍家的名譽問題,既然霍家不能丟人,那就讓我丟這個人吧……到時候,可以跟外界的媒體說,是我出軌在先就可以了……」顧清歌的聲音越說越小。

  這一切霍婉菁都看在眼裡,她狠狠剜一眼跪在那裡的顧清歌,她的額角上還流著血,那個傷口是拜她所賜,可她一點愧疚感都沒有,看著這個女人如此狼狽的樣子,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

  「切!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當我們霍家是慈善機構嗎?你媽媽的醫藥費是你的事,憑什麼要我們霍家付?!還說不是圖我們霍家的錢,你這麼做,不是為了我們霍家的錢又是為了什麼?」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56 PM

19.霍老爺子的憤怒

  「婉菁,這沒你什麼事了!」霍天齊陰沉的目光落在霍婉菁身上。

  對於自己的父親,霍婉菁還是有幾分懼怕的,不等霍老爺子再開口,她就拿著碗跑回自己房間裡去了。

  「三嫂,你真的想好了嗎?」霍家四個孩子裡,大約就是這個聲音最讓顧清歌覺得安全了。

  她看一眼那個眼睛裡裝著滿滿的關心的人,朝她用力點點頭,「是的,我想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顧清歌把這些話說出來以後,覺得輕鬆多了。

  一顆心突突突的跳著,彷彿又活過來一次一般。

  霍天齊的眼神停留在顧清歌身上,他深知顧清歌的性子,如果事情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她是不會說離婚的。

  「清歌,告訴爸爸,為什麼?是建亭他對你不好嗎?」

  是的,霍建亭對我不好,結婚三年,他從來沒有拿我當過妻子,在他眼裡,我不過是他的高級傭人而已。

  三年來,我一直等,一直在等著他愛上我的那一天。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等到。

  三年的愛戀和付出,我換回來的,是滿身的傷痕。

  所以,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我想離開這個男人……

  我想知道顧清歌的世界裡除了霍建亭以外,是不是還有別的……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她垂下長長的睫毛,把它們掩蓋掉,苦澀一笑。

  「爸,不關建亭的事……都是我不好……」

  「清歌,你沒有什麼不好的!」霍天齊打斷她,「在爸爸眼裡,你一直是個好孩子。不懂事不聽話只會讓你傷心的是建亭!一定是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是不是?說出來,爸爸替你做主!」

  顧清歌急忙拉住霍天齊的手,「爸,不是這樣的,建亭他……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們……是我和他不合適……」

  從頭到尾,霍建亭都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裡。

  他看不透這個女人。

  「老三,你怎麼說?」霍天齊看向站在一邊的霍建亭。

  霍建亭不悄的看一眼顧清歌,「我沒意見,她想離就離好了!」

  「混帳!」霍天齊重重拍著桌子,桌子上的餐具跳了又跳,發出清脆的聲響。

  「霍建亭,你給我聽清楚了!你要是敢離婚,你就從霍家給我滾出去!老子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爸……」霍婉瑩想再勸些什麼。

  霍老爺子已經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霍建亭覺得自己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又放回到了肚子裡。

  到是霍婉瑩,用一種看不透的眼神望著自己的親弟弟,什麼也沒有說,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她的座位。

  霍建聲也放下了餐具,來到跪著的顧清歌跟前,「三嫂,你腿不好,快起來……地上涼。」

  顧清歌兩眼通紅,失神之際,被霍建聲扶起來,心裡一陣陣酸澀。

  她和霍建亭,根本就不應該結這個婚……

  「顧清歌!一頓飯吃的雞飛狗跳,你滿意了?!」霍建亭陰冷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來。

  顧清歌整個人都僵了。

  「我……我沒有……」她望向霍建亭,試圖解釋些什麼。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6:57 PM

20.不要欺負愛你的女人

  霍建亭冰冷的眼神掃過站在餐桌前的顧清歌,率先一步邁出去。

  長臂一揮,餐桌上的桌布被掀起來,所有的飯菜餐具一應落下,在顧清歌的面前摔得粉身碎骨。

  「顧-清-歌!把這裡給我收拾乾淨!」

  他乾淨利落的扔開餐布,直接砸在顧清歌的臉上,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離開。

  轉身。

  上樓。

  他走的很穩,一步一步真實而緩慢。

  木質的樓梯發出「登登」的聲響,一下一下敲在顧清歌的心上。

  霍婉瑩看一眼地上的雜亂無章,嘴角閃過一絲笑意,轉身朝母親的房間去了。

  偌大的客廳,原本還是熱鬧非凡的房間裡,只剩下顧清歌和霍建聲。

  顧清歌清晰的聽到自己心破碎的聲音。

  碎的連渣子都找不到。

  「三嫂,我來幫你……」霍建聲話音未落,人已然蹲下去開始收拾一地狼籍。

  指尖還沒碰到碎裂的瓷片,視線裡便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純手工皮鞋,霍建聲皺眉,抬頭去看。

  已經快上到二樓的霍建亭突然又衝了回來,站在霍建聲身前。

  「霍建聲,我說過,要顧清歌收拾!」

  霍建聲站起來,和他對視,「三哥,三嫂她腿不好,不過是收拾垃圾而已,叫傭人做就可以了,為什麼你就不能體諒一下三嫂?」

  體諒?!

  霍建亭突然一聲冷笑,「體諒?!你跟我談體諒?!霍建聲,三年前,這個女人處心積慮想要嫁進霍家,因而逼死夏楠的時候,她怎麼沒想過體諒這個詞?!」

  霍建聲毫不退縮,往前一步,正視霍建亭,「三哥,三年前的事,都過去了,你又何必死拖著不放?你說三嫂逼死夏楠,你有證據嗎?」

  顧清歌站在原地,看一眼霍建亭的背影,「霍建亭,我根本就不認識夏楠,又怎麼會逼死她?!」

  「是嗎?」霍建亭轉過身來看向顧清歌,眼神中的憤恨幾乎要化成一團火,活活把顧清歌燒死,「如果不是你硬要嫁進霍家,她就不會死!」

  「我……」顧清歌被霍建亭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憤恨嚇得說不出話來。

  霍建亭之所以這樣討厭自己,一定是有原因的,如今,那個原因被說出來,卻是因為一個叫夏楠的人。

  那個夏楠,一定是他很愛很愛的女人吧……

  「霍建亭,不要仗著三嫂愛你,你就可以這樣任意的欺負她!欺負一個愛你的女人,算什麼本事?!」

  霍建聲實在看不慣這樣倍受委曲的顧清歌,忍不住想幫她。

  霍建亭狠狠瞪一眼霍建聲,「這是我和我女人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三道四!識相的,快點滾出去!否則,我不介意讓你躺著出去!」

  霍建聲也不怕他,捋起袖口,冷冷的看著霍建亭,「那就試試看吧……」

  霍建亭的本事顧清歌是知道的,他打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她曾經親眼見過他一次打倒五個人,這瘦弱的霍建聲哪裡是他的對手?

  顧清歌生怕霍建聲吃虧,急忙衝到兩人中間,把兩個人隔開。

  「建聲,這麼點小事,我很快就能收拾好的,你先回房間去。」她想息事寧人。

  「三嫂,你不能讓他這麼欺負你……」霍建聲仍然不甘心。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49 PM

21.放棄是一種痛

  「沒事的,你放心吧……」

  顧清歌靠著一股蠻力把霍建聲推回到他的房間裡,替他帶緊了門,然後又回到餐桌前一地的垃圾面前。低頭開始收拾。

  「顧清歌,我還沒死呢,你就急著對你的小叔子投懷送抱了?」

  清冷的聲音來自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聲音。

  不過,這會兒她真的不想理他。

  她好累,一顆心已然是千瘡百孔,傷痕纍纍。

  眼前這個男人可以這樣肆意的欺負她,仗著的,不過就是她愛他。

  如果,她不再愛他了呢?

  她拿了掃帚,一點一點清掃地上的殘渣。

  「顧清歌!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儘管身後的那人暴跳如雷,她卻一點也不害怕。

  有些人,有些事,當你不在意他以後,便是海闊天空。

  將背後那個狂怒中的男人當作空氣,不再為他所動,聽著他狂暴的叫囂聲,顧清歌心上有一種麻痺的帶著痛的快感。

  「顧清歌,你說話!」他冰涼的指尖捏住她正在打掃的手,「你聾了嗎?」

  她停下來,抬起頭,仰視他,「霍建亭,你不是很想離婚嗎?我成全你……」

  她撇開眼,抽回自己的手,繼續打掃。

  霍建亭的眸子閃過一道寒光,他又一次捏住顧清歌的手,「才三年,你就忍不住了麼?別以為你想離婚就離得掉!告訴你,欠我的,欠夏楠的,我都會一筆一筆從你身上討回來!想離婚,等到我滿意以後!」

  顧清歌清亮的眸子裡已經帶了眼淚,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霍建亭,「霍建亭,三年前,我愛你……現在,我已經不愛你了……如果你不讓我離婚……我就死……」

  她倔強的眼神落在他的眼睛裡,彷彿是一把刀,深深的嵌入他的腦海裡。

  霍建亭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顧清歌絕望的眼神。

  她額角的血跡已經乾涸,蒼白若梨花的臉上是滿滿的堅定。

  霍建亭第一次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

  「死?!」霍建亭重重咬著那個字,「你捨得你母親嗎?難道你就不怕她傷心嗎?」

  霍建亭不愧是霍建亭,總是能一語中的,切中要害。

  顧清歌站在那裡,淚眼婆娑,卻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堅定。

  是啊,如果自己死了,母親要怎麼辦?

  見她沒有一剛才的倔強,霍建亭滿意的揚揚嘴角,「顧清歌,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想讓你母親的醫藥費有人付的話,最好還是乖乖的任我擺佈,否則……」

  他很滿意在這個女人眼裡看到一種深深的恐懼感,丟開她的手,轉身朝二樓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又側過臉來看她,「好好打掃,打掃完還要回家呢……」

  顧清歌緊緊闔上眸子。

  霍建亭永遠都能抓住她的弱點,她逃不開……

  如果真的逃不開,要怎麼辦?

  認命嗎?

  顧清歌認真的把一地殘渣收拾乾淨,等她收拾乾淨以後,霍建亭便走了下來。

  準時的如同他就站在二樓看著她打掃一般。

  顧清歌收拾了一下額角的傷口,洗乾淨臉上的血跡以後,便向霍家的父母道別,雖然霍天齊沒有再說什麼,但顧清歌看得出來,他搖擺不定的眼神還是很在意謝亦欣的。

  「爸,多哄哄媽就好了。」

  霍天齊點頭。目送顧清歌坐上霍建亭的車。

  霍家的大屋消失在視線裡以後,霍建亭的私人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49 PM

22.被遺棄

  「喂……」

  「是我。」

  「你在哪裡?」

  「好……」

  「我馬上就到……」

  顧清歌坐在後排,膝關節處疼的厲害,她把自己縮成一團,緊緊抱著膝蓋,試圖把身上的體溫散播到膝蓋裡。

  霍建亭的聲音很溫柔,她知道電話那端一定是個漂亮女人。

  只不過,聽霍建亭的語氣,似乎要去接人。

  「下車!」

  車子突然在路邊停下,霍建亭透過後視鏡望著後排的顧清歌。

  她整個人抱成一團,縮在後排的座位上,額際的血跡已然清洗乾淨,貼上了創可貼,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我丟在前面一點?」

  顧清歌疼得厲害,每說一個字就吸一口冷氣。

  「嗯?」霍建亭的眉心擰成一個「川」字,冷冷的打量著顧清歌。

  早在霍建聲扶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的關節炎犯了,可想到夏楠,他並不打算幫她。

  「這裡荒郊野外,我打車不方便……」顧清歌小聲的乞求著。

  她知道霍建亭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他說的要自己下車,便不會改變,但至少……至少她希望他可以將自己放在一個可以打到計程車的地方。

  她眼中隱隱有淚光閃過,看得霍建亭心上某個地方微涼。

  不過,想到夏楠,他很快又遺忘了那一抹微涼。

  「下車!」他毫無表情的轉過臉來盯著她的臉。

  「求你……」她縮在角落裡,小心翼翼的望著他,生怕激怒他。

  那麼小聲而卑微的望著他,眼睛裡充滿渴求。

  有那麼一瞬間,霍建亭有一剎那的失神。

  透過那雙眼睛,他似乎看到了她楚楚可憐的樣子。

  那雙眼睛又黑又亮,不摻雜這世間的任何污淖,乾淨純粹的讓人不忍心拒絕她。

  「鈴……」電話又一次響起來。

  霍建亭摁下通話鍵。

  「好……」

  「我就來……」

  「你等我……」

  掛斷了電話,他又是那個冷漠的霍建亭,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眼睛盯著顧清歌,「下車!」

  顧清歌死死拽著後排的扶手,帶著水汽的大眼睛望著他,「霍建亭,求你……在前面丟下我都好……不要在這裡……」

  霍建亭早已失去了耐性,惡狠狠的看著她,「顧清歌,如果你不下車,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

  顧清歌所有的期望在這一刻化為泡影。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討厭自己,所以無論自己怎麼求他,他都不會心軟。

  與其讓他把自己扔下車,倒不如……

  她鬆開扶手,打開車門,搖搖晃晃的下了車。

  她的腳剛一著地的瞬間,車子便飛了出去。

  冰涼的雨絲落在臉上,涼意要浸進人的骨頭裡去。

  顧清歌的心更冷。

  她試著向前邁出一步,卻發現,關節處的疼痛根本無法行走。

  她只好坐下來,用僅有的一點體溫去捂熱那冰涼的關節。

  霍建亭,我錯了……

  我不該愛上你……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願你從來沒有認識過我。

  雨越發的大起來,顧清歌緊緊抱著膝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

  霍家的別墅建在郊區,青水綠水環繞,風景秀麗宜人。

  唯一不好的,便是這交通。鮮少有車輛從這裡經過。

  顧清歌坐在柏油路上,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和衣裳,寒意一直浸到骨頭裡。

  她的唇早已沒有一絲血色,在這樣風雨交加的夜色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奇跡出現。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50 PM

23.我懷孕了

  打電話給霍建亭的人是羅歡歡,酒吧的酒保打電話過來,說她在酒吧喝醉了,翻開她的手機,只有霍建亭一個人的號碼,便撥了過去。

  見沉穩大氣的霍建亭走過來,酒保如釋重負。

  「霍先生,實在是對不起,本來不應該打攪你的,可是,您的朋友喝醉了。翻遍她的手機,只找到您一個人的號碼,所以,只好打電話給您,麻煩你親自跑一趟了。」酒何是個年輕的小伙子,第一次看到現實版的傳奇人物霍建亭,兩隻眼睛都被點亮了。

  他一直在羅歡歡身邊照顧著她,如今,見接手的人來了,便把羅歡歡交到了霍建亭的手裡。

  霍建亭點點頭,接過羅歡歡,從錢包裡掏出兩張百元鈔票放在酒保面前,「謝謝……」便帶著羅歡歡上了車。

  羅歡歡一身酒氣,見到霍建亭,便開始吃吃笑,一邊伸手捏著他的臉,一邊哭,「你個沒良心的,非要等到我死了,才來看我嗎?」

  霍建亭皺眉,拍拍她的臉,「羅歡歡,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因著是高檔酒吧,酒保聽到大明星羅歡歡的名字也不以為意,低頭看看手裡握著的霍建亭剛剛給的兩張鈔票,一陣陣羨慕。

  似乎是被霍建亭嚇到了,羅歡歡張開眼睛,睜大眼睛在霍建亭身上打量了一圈又一圈,才迷迷糊糊的問道:「建亭,是你嗎?」

  霍建亭沒好氣兒的回她,「不是我又是誰?難道你認為還有誰願意替你收拾爛攤子?!」

  霍建亭知道和一個喝醉酒的人根本沒辦法正常溝通,索性拉著她一路奔到車前。

  羅歡歡吐了又吐,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的時候,已然在霍建亭的車上了。

  她睜開微忪的雙眼,發現是霍建亭的時候,似乎有些詫異,「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霍建亭沒看她,仍然安安穩穩的開著自己的車,「羅歡歡,如果你不想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是你的話,最好少去那種地方!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羅歡歡突然哭起來,「你以為我願意去那種地方啊?要不是我遇上了不開心的事,我能去那種地方嗎?像你這樣的有錢人,有錢又怎麼樣?一點也不理解女人的心!不知道哪個女人瞎了眼,願意嫁給你這種沒心沒肺沒感情沒人性的人!」

  霍建亭一聲冷笑,「羅歡歡小姐,你最好搞搞清楚!想嫁給我的女人多的是!她們擠破了頭都想要擠進霍家!只不過,顧清歌捷足先登了!少說我沒人要,不是還有顧清歌要我嗎!」

  提起顧清歌那個名字,他突然想起來,他似乎……把她扔在了荒山裡……

  方纔她苦苦哀求他的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顧清歌……

  她……

  到底怎麼樣了?

  「切!」羅歡歡不以為意的嘲笑他,「霍建亭,像你這種情商為零的男人,能娶到顧清歌那樣的女人,是你一輩子的福氣,知足吧你!顧清歌是沒你有錢,可是她有一顆赤子之心,她堅強,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霍建亭皺眉,轉過身來看她,「少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

  見霍建亭皺眉,羅歡歡知道,這男人不願意提起顧清歌,也就適時的轉換話題。

  「建亭,你知道嗎?我……懷孕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51 PM

24.我想留下孩子

  「吱……」

  車子突然剎住,羅歡歡差點撞到頭。

  一身的酒氣頓時消了七分,看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的霍建亭,「建亭,你怎麼了?」

  霍建亭沒有說話,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慢慢燃起來,隔著青灰色的煙霧,他望著羅歡歡。

  「羅歡歡,你想怎麼辦?」

  羅歡歡臉色蒼白,和鎂光燈下那位傾城傾國的臉天壤之別,她手足無措的捏著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建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她猶豫了很久,用一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向霍建亭,生怕觸怒了他,「可以嗎?建亭……」

  霍建亭把沒抽完的煙扔出窗外。

  「羅歡歡,你想過沒有?留下這個孩子,你的將來怎麼辦?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容易嗎?」

  重新再抬起頭時,他又是那個清冷寡淡的霍建亭。

  「我……」羅歡歡張了張嘴,隨即又看向車窗外。

  「羅歡歡,如果你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我不會反對,不過,你要想想清楚,你願意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嗎?」

  霍建亭重新發動了車子。

  這細細密密的雨讓他莫名的有些揪心。

  那個女人……

  那個叫顧清歌的女人,似乎還在那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盤山公路上。

  這樣的雨,足以讓她濕透。

  「你……」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

  羅歡歡疲憊的靠在座椅上,「建亭,送我回去吧……」

  車子停在霍建亭為羅歡歡置辦的別墅前時,他先下了車,從後備廂裡找出一把傘,把她裹進自己的外套裡,送到別墅大門前。

  看著羅歡歡站在不曾被雨打濕的台階上時,霍建亭後退了一步,仍然拿著那把墨色的傘。

  「照顧好自己,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羅歡歡一愣。

  「建亭,你不進來陪陪我嗎?」言語中,對霍建亭的依賴盡顯。

  霍建亭舉著傘,看她一眼,溫柔的安撫,「你先好好睡一覺,不必急著讓自己想的那麼清楚。如果你不想要孩子,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羅歡歡突然就濕了眼眶,鑽進霍建亭懷裡,「建亭……」

  霍建亭輕拍著她的後背,「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羅歡歡推開他的懷抱,迷茫的望著他,「建亭,可不可以不要回去……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

  「羅歡歡……」霍建亭連名帶姓的叫她。

  今天的霍建亭有些反常,和羅歡歡在一起,他的腦海裡浮出的竟然一直是那個笨女人的身影。

  「我還有事要辦……」

  結婚三年,他從來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看,而她,卻一直微笑著對他,不管他讓她做什麼,她都義無反顧的去做。

  甚至是她的無理取鬧,她都毫不記恨。

  「顧清歌是個好女人……」

  無端的,羅歡歡剛才勸解自己的話又在耳邊浮想起來。

  她原本是小心翼翼的哀求,卻瞥見他眼底的一抹不經意。

  「那麼晚了,你還會有什麼工作上的事?你一定是要回那邊,是不是?」不知道怎麼的,羅歡歡一下子就想到了。

  「建亭,你不是一直都不願意回那邊的嗎?」

  她伸出手,絲毫不顧及細細麻麻的雨絲,走下台階,抓住建亭的衣服,「建亭,不要走……我怕……」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52 PM

25.她不在

  在羅歡歡面前,霍建亭第一次猶豫不決。

  「羅小姐,霍先生,外頭雨那麼大,怎麼不進來呢?」

  羅歡歡的保姆瑛姐走出來,恰好看到兩人這副模樣,便垂下眼去,良好的素養告訴她:主人的事,該看不到的便是看不到。

  霍建亭身形一僵,急忙推開羅歡歡,「我真的有事……」

  將傘留在羅歡歡的手中,頎長的身形邁開步子,朝著自己的阿斯頓馬丁走過去。

  「建亭……」羅歡歡叫他的聲音染了鼻音。

  他站在雨中,步子頓了一頓。沒有回頭。終究還是毅然的奔著自己的車去了。

  坐進車裡,隔的那麼遠,他看見羅歡歡朝他揮手說再見。

  他衝著她點點頭,算作是打了招呼。

  再過些日子就是中秋節了,今年的秋天似乎來的比較早,單是那雨絲落在脖子裡的感覺,就知道這時的氣溫比白天差了好多。

  霍建亭發動了車子,由於下雨的關係,他的車開的很慢。

  另一方面,他需要時間,需要給自己一個理由。

  他需要說服自己去那個心裡一直在耿耿於懷的地方。

  他猶豫了很久,最後終於還是決定到那個地方去一看究竟。

  車子撒歡似的在柏油路上奔跑,霍建亭想也沒想,把油門踩到了一百四。

  那個女人,那個蠢女人,一定會蠢蠢的在原地等他。

  當霍建亭的車到達目的地時,四週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響。

  他沿著公路慢慢尋找著。

  卻始終不曾發現那抹身影。

  他又在雨中逗留了半個多小時,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坐進車裡,把自己的濕衣服脫下來,扔在後座上,興致缺缺的開著車朝他的別墅而去。

  顧清歌心力交瘁之際,給霍建聲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霍建聲二話沒說,就開了車過來,一路把她送回家。

  霍建亭的這幢別墅他不是沒來過,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是以新郎的身份走進這幢別墅的。

  當時霍建亭不想娶顧清歌,就故意在婚禮當天給顧清歌難堪,甚至他這個準新郎都沒有在婚禮上出現。

  霍天齊擔心霍家的名譽,又心疼顧清歌,於是就出了這麼餿主意,讓霍建聲擔任新郎,偷梁換柱。

  好在,霍建聲和霍建亭兩兄弟雖然不是一個母親生的,模樣倒確實很像,如果不是霍家至親的人,根本分辨不出來。

  霍建聲把顧清歌扶到沙發上坐下,替她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手裡,「三嫂,身體好一點沒有?」

  顧清歌把熱水接過來,扶在自己的膝蓋上,當那一縷暖意浸到膝蓋裡的時候,她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笑意。

  「好多了。建聲,謝謝你……」

  見她臉色不似剛才那般蒼白,霍建聲放下心來,「那我就放心了。哦,對了……三嫂不是和三哥一起離開的嗎?怎麼會一個人坐在馬路邊上?難道說,三哥他根本就沒送你回來?」

  被霍建聲說中心思,顧清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拿起一旁的毛巾,佯裝擦一下淋濕的頭髮。

  「是……這樣的……你三哥他……接了一個電話,說是臨時有急事。為了不耽誤他的事,我只好下車了。」

  雖然顧清歌的這個理由很牽強,但霍建聲還是勉為其難的相信了,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不像是小叔子和嫂子的關係,倒更像是親密的好友。

  「怎麼?我不過是晚一點到家,你顧清歌就迫不急待的要找別的男人了嗎?!」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54 PM

26.霍先生

  其實,霍建亭回到家已經有幾分鐘了,他原想回到羅歡歡那邊去的,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屋子裡的歡聲笑語,他鬼使神差的又折了回來。

  屋子裡傳出霍建聲和顧清歌的嘻笑聲,如毛刺一般劃過他的心房。

  有一種莫名的火從他心口漫延開來。

  於是,他又折回來。

  看著坐在沙發上有說有笑的兩個人,他又一次吐出惡毒的語言。

  顧清歌和霍建聲相談甚歡,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

  她知道那個聲音來自於誰,抬頭望向大門。

  玄關處,一雙純黑色的手工皮鞋正朝著她和霍建聲坐的沙發走過來。

  「三哥……」

  見到霍建亭,霍建聲似乎有些心虛,他微笑著站起來,看著霍建亭坐在顧清歌的身畔。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再留在這裡。

  「我先回去了……」垂下眼睛,盡量不去看那道身影,「三嫂早點休息,別太辛苦了……你的腿……記得捂個電暖寶。」

  霍建聲一邊往外走,一邊叮囑顧清歌。

  那神情,彷彿是她最親密的人一般。

  親密?!

  霍建亭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莫名的又是一團火浮上來。

  看著顧清歌送霍建聲出門,他心裡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目送霍建聲離開,顧清歌站在大門前。

  說實話,她實在不想回到房間裡。

  那個讓她又恨又討厭的男人,如今正坐在裡面,一臉的暴怒,也不知道誰惹了他。

  這個時候,自己回去,無異於送羊入虎口。

  顧清歌站在大門前猶豫,躊躇著要不要回房間。

  「怎麼?捨不得?捨不得就追上去啊!跟他一起走啊!」

  這種陰不陰陽不陽的音調她聽的多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站在那裡。

  她不想和他吵架。

  於是,她抬起頭,目不斜視,彷彿沒看見他一般,挺直了腰桿子朝客廳裡面走過去。

  「顧清歌!你給我站住!」

  暴喝聲在身後響聲,顧清歌連頭都懶得回。

  不是她清高,而是她累了,不想再被這個男人左右情緒。

  霍建亭,有些事,我早該知道結局的。

  如果不是我跪在霍老爺子跟前求他救顧家,就不會有今天的痛。

  若不是我的執念太可怕,也不會將你和我困了那麼久,更不會令我們恨上彼此。

  如果我的愛對你是一種負擔,那麼……

  我寧可痛的那個人是我自己……

  如果我可以裝作不愛你,這樣會不會讓我們的相處方式平衡一些?

  「顧-清-歌!」

  當那個男人這樣咬牙切齒的叫她的時候,她知道,他的怒意已經遍佈全身了。

  她仍然腳步躊躇的朝著走。

  顧清歌,不要回頭,一回頭,便是萬劫不復!

  不要在意……

  「顧-清-歌!」

  當他第二次用這種口吻叫她的時候,他的怒意已經被點燃,化成紅艷艷的火,直直朝著她燒過來。

  顧清歌還在垂著頭往前走的時候,一抹咖啡色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

  循著望過去,不是霍建亭又是誰?

  他的個子比她高,腿比她長,想要截住她,還不是幾步路的光景。

  顧清歌閉了閉眼睛,在心底幽幽歎息。

  逃不過……

  「霍先生,什麼事?」她用最平淡最安和的語氣問他,視線卻不敢看向他。

  不是她膽小,而是她害怕。

  害怕那剛剛隱藏起來壓在胸腔下的愛意又會不經意的流出來。

  「你叫我什麼?」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55 PM

27.我不會離婚

  霍建亭擰眉,高大的身形站在那裡,像是來自天上最耀眼的天使。

  只是,他的眼睛裡寫著憤怒。

  此時的霍建亭一眨不眨的望著顧清歌,眼神裡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顧清歌,有膽你再重複一遍!」他憤怒的眸子盯著她,一點一點把她釘在十字架上。

  他的目光凌厲的駭人,顧清歌的視線被他擋住,整個人陷在黑暗裡。

  她深深深吸了一口氣,爾後輕聲叫他,「霍先生……」

  「霍先生?!你竟然叫我霍先生?!顧清歌,你剛才對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可是一口一個建聲的叫著,親熱的緊呢!而我這個老公,到你嘴裡,竟然變成了霍先生?」

  霍建亭有一種想打人的憤怒從骨子裡流竄開來。

  如果顧清歌不是個女的,他的拳頭早就砸上去了!

  顧清歌笑了。她望著暴怒中心的霍建亭冷笑。

  「霍建亭,你說是你我老公?那我問你,你有當我是你老婆嗎?結婚三年,你的喜好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喜歡黑白色,討厭刺眼的紅色,對花粉過敏,最喜歡吃的菜是芹菜,最喜歡的牌子是阿瑪尼,最喜歡的香水牌子是蒂凡妮,最喜歡的女人是羅歡歡!一條一條,我甚至知道的比你自己還要清楚!可是你呢?你對我又瞭解多少?結婚三年,你除了衝我大聲吼,拿我當你的女傭外,你還知道什麼?!你討厭我,迫不急待的想離婚,如今,我成全你,你又在這裡發哪門子的神經?!」

  顧清歌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面對暴怒的霍建亭,她竟然說了那麼多話。

  吼完以後,她覺得壓在心頭沉甸甸的石頭輕了許多,心尖尖兒上,也暢快了許多。

  她垂下眼睛,眼睜睜看著霍建亭的手一點一點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來。

  這是霍建亭要打人的先兆。

  她看著那只打過來的拳頭,嚇得蹲下身體,摀住了自己的頭。

  「砰……」一聲悶響。顧清歌發現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抬臉再去看霍建亭,他的拳頭堪堪打在她身後的牆壁上。

  顧清歌縮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像一隻受驚了的兔子一般無助。

  「顧清歌,你給我聽好了……」

  顧清歌蹲在地上,霍建亭的聲音卻是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的傳進耳朵裡。

  「我不會跟你離婚,除非我死!欠我的,欠夏楠的,我會一點一點從你身上討回來!」

  丟下這兩句話,他邁開步子,衝入雨中,拉開車門,坐進車裡。

  等到顧清歌轉過身來再去看的時候,那輛阿斯頓馬丁的銀翼已然消失在視線裡。

  他一定是恨極了自己吧?

  霍建亭,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一定不會求霍老爺子。

  霍建亭走了以後,顧清歌只覺得空曠的房間越發的寂寞,她想哭,眼淚早已乾涸。

  她接通了電暖寶,把自己捂在被子裡,繞是這樣,那顆冰冷的心卻依然覺不到一點點溫暖。

  週一顧清歌上班的時候,便已然又是那個微笑的白衣天使。

  她正坐在門診的桌子前替患者看病,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心些……」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56 PM

28.夏晴

  不用抬頭,她也知道那個聲音屬於誰。

  他來婦產科做什麼?

  難道他生病了?

  昨天他冒雨出去,淋了雨,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很快,她就推翻了自己的理論。

  霍建亭就是生病了,也不會來婦產科啊!

  顧清歌還是忍不住抬頭去看。

  霍建亭正扶著羅歡歡的手,朝同科室的張姐那邊走過去,看霍建亭小心翼翼的樣子,顧清歌便知道,羅歡歡懷孕了。

  羅歡歡懷孕了!

  孩子是霍建亭的?!

  雖然知道霍建亭討厭自己,可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她的心還是被什麼東西刺傷了。

  羅歡歡懷孕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霍建亭很快就要娶她過門,而自己努力維繫了三年的這段婚姻便要告吹了?

  「顧醫生……顧醫生……」患者在叫她。

  顧清歌知道自己走神了,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有點累……我們繼續……」

  顧清歌用力閉了一下發黑的眼睛,忘記剛才看見的一幕,繼續工作。

  「患者姓名?」

  「夏晴。」

  「年齡?」

  「32歲,和你老公同歲……」

  夏晴的回答讓剛收回心思好好工作的顧清歌一愣。

  「你認識霍建亭?!」

  夏晴好似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一般,微微一笑,「顧醫生,認識你先生的人有很多,特別是女人……而我……恰好是那些女人其中的一個……我們好像跑題了,顧醫生,還是來談談我的病吧……」

  顧清歌斂了思緒,開始認認真真給夏晴看病。

  這個夏晴,恐怕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麼簡單。

  和霍建亭同歲,又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並不多……

  夏晴平躺在檢查床上,似乎對自己並不願意多談,對顧清歌卻是格外關心。

  「顧醫生,你嫁給他三年了吧?」

  顧清歌一邊帶上一次性手套,一邊指揮她,「你再往下躺一點……腿再分開一些……」

  夏晴溫馴的按顧清歌說的做,話題卻還是在顧清歌身上打轉,「顧醫生,建亭他……愛你嗎?」

  顧清歌的手一僵。

  夏晴卻是死死盯著她的臉,眼睛一眨不眨。

  「他一點都不愛你,對嗎?」

  這一次,夏晴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視線掠過顧清歌,落在天花板上。

  「他的愛全都給了夏楠,又怎麼會再分出一點一滴給別人……」

  這一刻,顧清歌看到夏晴在笑。

  可她眼底的那抹淒涼,只有顧清歌看的懂。

  那是一個希望自己被自己愛的人所愛的淒涼。

  不知道怎麼地,顧清歌突然同情起這個女人來了。

  「夏小姐,你不必多想,建亭他……他和那個羅歡歡已經有了孩子……很快……很快……他就會和我離婚了……」

  顧清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完這段話的,一字一字彷彿是銳利的刀,一下又一下戳在她的心口上,疼得讓人無法呼吸。

  「哦……謝謝你……」夏晴的臉很平靜,平靜的就像她知道結局一樣,閉上眼睛,「顧醫生,麻煩您替我檢查吧……」

  顧清歌麻木的替夏晴做完了檢查,又開了一張B超單子讓她去做B超。

  夏晴一離開,一直透不過氣來的顧清歌卸下所有偽裝,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一般張大了嘴巴用力呼吸著空氣。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57 PM

29.有人歡喜有人愁

  「清歌……」

  有人敲門,顧清歌轉過臉來,又是那個溫婉可人的顧清歌。

  「葉學長?!」

  葉卓燃一身淺灰色的西裝,站在門口,他的手還停留在門上,「顧醫生,你好,我是外科的葉卓燃……」

  葉卓燃伸出手,和顧清歌握手。

  顧清歌一愣,「學長,你來我們醫院了?像你這種美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到我們這小醫院,豈不是大材小用?」

  葉卓燃微微一笑,看著她的眼神閃過一抹暗沉,「你怎麼知道是大材小用?也許我是覺得這個醫院美女多,來釣魚的呢?」

  顧清歌顯然對他這個回答不滿意,「哦?」

  「我們一向眼界很高的葉大學長也有搞不定的小女生嗎?」

  當然有!

  那就是你顧清歌!

  葉卓燃苦笑一下,卻沒有直接回答她。

  「顧醫生,午飯時間,能否賞臉跟我這個剛回國的外科醫生一起吃個飯呢?」

  顧清歌笑了,「好。」

  葉卓燃歪著頭問她,「想吃點什麼?」語氣裡是滿滿的寵溺。

  也許連葉卓燃自己都不明白,每次面對顧清歌的時候,他的心總是那麼的溫柔,像是細細柔柔的風,輕輕一吹,便就要飄起來。

  顧清歌想了想,「吃點清淡的吧,我喜歡喝粥。」

  葉卓燃點點頭,「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廣式的粥館,裡面的海鮮粥很不錯哦。」

  顧清歌看他一眼,「那就走吧。」說著,率先走出去。

  「天氣涼,你還是加件外套吧。」

  葉卓燃體貼的替她拿了外套披上。

  因為是上班時間,葉卓燃沒有開車,兩個人並排走在馬路上。

  葉卓燃高大帥氣,顧清歌清秀小巧,走在葉卓燃身邊,有不少女生投過來羨慕的目光。

  顧清歌一心想著今天的那個夏晴,根本沒注意周圍發生的事,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粥店裡了。

  葉卓燃點了兩份店裡的招牌粥,又點了一些菜,都是顧清歌愛吃的。

  看到菜端上來的時候,顧清歌一愣。

  「學長,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

  葉卓燃抬眼看她,微微一笑,「這些菜其實……都是我喜歡吃的。沒想到,我們兩個竟然連喜歡吃的菜都一樣!」

  顧清歌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莞爾一笑,搪塞道:「好……巧哦……」

  葉卓燃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開始認真和桌上的飯菜戰鬥,偶爾也會和顧清歌閒聊兩句,不過都是些家常裡短,對顧家的一些問候。

  「清歌,我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你很健康的啊,怎麼會有關節炎呢?而且還是在膝關節上?」

  葉卓燃一直都記得,那天他載她的時候,她一臉蒼白,緊緊抱著膝蓋的模樣。

  「這個……」顧清歌遲疑了一下,咬了一下筷子。

  葉卓燃到是很體貼,見她面有難色,便道:「沒關係的,不告訴我也無所謂,我只是隨便問問。也就是那麼隨便一說,你不想說就不要說。」

  顧清歌便沒再說什麼。

  「建亭,這家的粥很好吃呢……老闆是廣東人,東西做的很地道哦……」

  顧清歌很確定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但她已經沒有勇氣去看。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07:57 PM

30.舊情人

  「學妹,你怎麼了?臉色那麼蒼白,不舒服嗎?」葉卓燃一下子就發現了顧清歌的不自然。

  顧清歌低下頭去,扒一口粥進嘴裡,抬起頭來再看向葉卓燃時,眼神裡已經沒有剛才的狼狽。

  「我很好啊……」她朝著葉卓燃笑,笑的腮幫子發僵,僵的發麻。

  羅歡歡坐的位置就在葉卓燃身後,她背對著顧清歌,而坐在羅歡歡對面的人,便是霍建亭。

  與此同時,霍建亭也發現了坐在葉卓燃對面的女人。

  看著那個埋頭努力吃粥的女人,霍建亭眼中閃過一絲清冷。

  「建亭,你想吃什麼?」羅歡歡捧著菜單,抬頭詢問坐在對面的男人。

  霍建亭似乎沒有聽見她說話,眼神一直盯著距自己一米之遠的顧清歌。

  「建亭……」羅歡歡這次叫他的聲音大了一些。

  霍建亭從神遊狀態中回過神來,看一眼羅歡歡。

  「你吃什麼就給我點什麼好了,我不挑的……」

  羅歡歡突然笑起來。

  霍建亭擰眉望著她,「怎麼了?」

  羅歡歡笑的更加張揚了,「你知道我點的什麼嗎?就和我吃一樣的。」

  霍建亭眉心擰緊,平淡的望著她,「嗯?」

  羅歡歡揚了揚手中的菜單,「親愛的,我點了桂圓,紅棗,枸杞,益母草,紅米粥。難道你也要吃這個麼?」

  隔著兩個人坐在那裡的顧清歌也笑了。

  霍建亭啊霍建亭,為了討美人歡心,你連自己是個男人都忘記了麼?

  剛剛痊癒的心上的傷口又一次裂開。

  顧清歌清晰的聽到傷口裂開的聲音。

  霍建亭,如果你注定是我的劫,除了萬劫不得,我還有的選擇麼?

  「學妹,你臉上有東西……」一直看著顧清歌吃的葉卓燃緩緩開口。

  顧清歌便抬起頭,伸著脖子問他,「在哪裡?」

  「我來替你拿掉。」葉卓燃伸出手,溫暖的指腹輕輕觸過顧清歌的臉。

  顧清歌伸長了脖子看著葉卓燃手指尖上那顆米粒,有些窘,卻還是出聲道謝,「謝謝學長。」

  葉卓燃很優雅的將那顆米粒彈進桌下的垃圾筒裡,無所謂的笑笑,「清歌,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顧清歌剛想說什麼,卻發現原本坐在那裡的霍建亭已然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的視線,緊緊粘裹著自己,像是龐大的蜘蛛網,裹得她透不過氣來。

  很快,筆直的黑色西褲停留在顧清歌他們這一桌跟前。

  「霍太太……這麼巧……」

  顧清歌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強擠出一抹笑容,「霍先生……好巧……」

  聽她這樣稱呼自己,霍建亭的臉色已經由難看變為鐵青了。

  「霍太太好像很清閒……中午吃飯還要拉上舊情人一起……」

  顧清歌覺得自己的心口被什麼東西狠狠戳中,一種悶疼感漸漸漫延出來,從胸口到四肢,再到指尖。

  「我……我……」顧清歌接不上話來,她根本無法開口,霍建亭一句話,就把她釘死在十字架上,底下是熊熊的烈火,燒得她睜不開眼。

  「他是我的學長,不是什麼舊情人……」

  很久很久以後,顧清歌終於找回一點點屬於自己的聲音。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6 11:59 PM

31.破鞋

  「霍先生,您說的對,原本我和清歌就該是一對的,應該是舊情人的,只不過……我出國四年,本想回來娶她過門的,誰知道……被霍先生搶先了一步……」

  葉卓燃抱著胳膊,悠閒的看著一副劍拔弩張樣子的霍建亭,唯恐天下不亂。

  「如果清歌肯離婚,我一定毫不猶豫的娶她……」

  葉卓燃的視線越過霍建亭,停在顧清歌身上,「清歌,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個根本不懂得珍惜的男人……」

  葉卓燃看的清楚,上一次在盤山公路上遇上霍建亭的時候,他就很討厭這個人。

  明明不愛清歌,卻又固執的把她綁在身邊。

  明明他的眼裡沒有她,卻還要阻止別人疼她。

  真是一個矛盾的男人!

  最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拿顧清歌不當回事。

  顧清歌用盡她的全心全力在愛他,可是這個男人,他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更加不懂得顧清歌的心。

  既然知道她生活的如此不幸福,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幫助顧清歌,讓她遠離這個不愛她的男人。

  不管霍家多有錢有勢!

  顧清歌當然看到了霍建亭那張風雨欲來的臉,該死的葉卓燃,這個時候還在這裡火上澆油,嫌她還不夠慘嗎!

  顧清歌嚇死了,握著勺子的手有些不穩。

  「當……」勺子碎在地上。

  「想不到堂堂葉氏企業的接班人竟然喜歡拾破鞋……」

  霍建亭整暇以待,站在那裡,看著葉卓燃。

  「很可惜,不管你再喜歡破鞋,她顧清歌都不會跟你走的……不信你問問她……當年,她想嫁進霍家,想爬上我的床的時候,可是不惜一切代價呢……甚至差點連她自己的兩條腿都搭上了……」

  葉卓燃也怒了,騰一下站起來,臉幾乎就要貼上霍建亭的臉,「霍建亭,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不准你侮辱清歌!」

  破鞋?!

  從他嘴裡吐出來的那兩個字就好比是兩把刀,準確無誤的插在她心臟上,痛得她來不及呼。

  霍建亭啊霍建亭,顧清歌在你的心中就如此不堪麼?

  看一眼葉卓燃已經握緊準備揮出去的拳頭,顧清歌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顧清歌,不要在意,不要想,他就傷害不到你……「學長,我們走吧……」

  看著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葉卓燃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個學妹,什麼時候對自己這樣親近過?

  一顆心突然之間就化成了輕柔的風。

  別說是她要拉著自己離開這裡,就是她要他跳下百丈懸崖,他也會毫不猶豫。

  回握住顧清歌的手,朝著霍建亭擠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霍先生,清歌說要走,我們就不奉陪了……」

  顧清歌小心翼翼的繞過霍建亭,任由葉卓燃拉著自己的手往前走。

  她需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場。

  「站住!」另一隻手腕突然而至的涼意讓顧清歌不得不停下來,抬眼去看的時候,霍建亭的手已經捏住了她的腕子。

  「顧-清-歌!你是誰的老婆?難道忘記了嗎?」

  霍建亭的眼神一直停在顧清歌的臉上,想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卻發現,那張臉早已是波瀾不驚。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18 AM

32.我們的關係

  顧清歌把另一個手從葉卓燃的手掌裡掙脫出來,去掰霍建亭的手。

  「霍建亭,你別忘了,我們只舉行過一場新郎不是你的婚禮……卻並沒有去領結婚證。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說,我並不是你老婆。我和你的關係,只不過是非法同居而已……」

  顧清歌覺得這是三年來她最清醒的一次。

  望著一臉疑惑的霍建亭,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對。

  與其這樣和霍建亭無休止的糾纏下去,到不如放手,給彼此自由。

  不管霍建亭討厭她也好,還是恨她也好,這樣的結果對兩個人都好。

  霍建亭,你知道嗎?

  曾經有一個女人,那樣的愛過你,愛你勝過愛她自己。

  可是,當她發現她的愛於你而說是一種負擔時,她寧可自己死了,也要放你自由。

  第一次,霍建亭在顧清歌面前說不出話來。

  霍建亭啊霍建亭,你看看清楚,眼前這個牙尖嘴俐的女人,可還是你的霍太太?

  她就那樣望著她,嘴角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

  純黑不染一絲煙火的眼睛裡,是滿滿的失望和痛苦。

  那樣的眼神……

  讓霍建亭第一次覺得恐懼……

  平日裡那個不聲不響一味任他欺搾的女人怎麼了?

  原來她反抗起來的時候也是那麼的有殺傷力。

  霍建亭承認,這一次,他的心口有那麼一絲絲的酸楚。

  「顧清歌,新的婚姻法有規定,即便是非法同居,只要有夫妻事實,也認定是夫妻!如果還在婚姻內,一方出軌是要被社會輿論譴責的……」

  霍建亭微微瞇了一下眼睛,便立刻找出理由回擊。

  霍建亭不愧是霍建亭,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對方的弱點,一擊致命。

  顧清歌笑了,笑的蒼涼。

  「霍先生,有沒有夫妻事實,你比我更清楚……」

  她微笑著退後一步,望著這個讓自己痛苦不堪的男人。

  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顧清歌,勇敢一點。

  再勇敢一點。

  你就和痛苦絕緣了……

  霍建亭愣在那裡。

  葉卓燃趁機拉過顧清歌的手,快速離開餐廳。

  霍建亭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過道上,望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清冷的眼神掠過一絲寒光。

  霍太太,我們還會再見的……

  如果在今天之前,我還想過要離婚讓你一了百了,那麼,接下來的生活,我會讓你痛不欲生……

  「建亭,這飯還吃不吃了?」羅歡歡注意到他的失態,出聲叫他。

  然而羅歡歡這麼一出聲,原本就引人注目的兩個人迅速被圍觀。

  「羅歡歡小姐吧……」

  「請問您怎麼會和霍先生在一起?」

  「霍先生是不是會離婚娶你?」

  「霍先生,請問您是否會離婚娶羅歡歡小姐?」

  霍建亭的怒氣已然掩藏起來,越過層層人群來到羅歡歡跟前,長臂一揮,推開人群,拉著羅歡歡就離開了餐廳。

  一幫人看著兩人倉皇離開的樣子,失望的搖了搖頭。

  「唉……」

  「今天的娛樂版頭條算是黃了……」

  有不知名的小記者幽幽歎息,言語中皆是一片惋惜之色。

  「黃什麼黃啊?」

  「之前拍到的霍太太和另外一個男人手牽手的照片不是還在嗎?」

  另外一個人正翻看著相機裡拍下的照片。

  兩人相視一笑,「很好……」

  「明天的頭版頭條……」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28 AM

33.你知道夏楠嗎

  走出了餐廳很久,漫步在街頭上,顧清歌覺得自己的小腿肚子還在打著顫。

  今天,向霍建亭說出那段話的時候,她一度以為自己會哭,卻不想,自己竟然乾脆利落的說了出來,連一個磕巴都沒打。

  也許,自己愛的太辛苦,太累,所有的激情都在霍建亭的冷漠中死去了吧……

  霍建亭,如果有來生,我情願不認識你。

  一旁的葉卓燃到是一臉高興的樣子。

  「清歌,我真沒想到,你和霍建亭竟然是這種關係……」

  既然話自己已經說了出來,而且當時葉卓燃就在旁邊,她也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停下步子,看一眼葉卓燃。

  「是的,學長,我和霍建亭的關係就像你聽到的那樣!我暗戀了他三年,嫁給他三年,前前後後六年的時間,我荒廢了我的青春,我把所有的愛浪費在一個不值得我愛的男人身上!」終於可以坦然的面對這場鬧劇,顧清歌的心反而平靜了許多。

  葉卓燃點頭,「學妹,其實霍建亭他根本配不上你,你何必非要在他身上吊死呢?」

  她和葉卓燃雖然離開了餐廳,可並沒有走多遠,一側臉還能看到餐廳。

  顧清歌很清楚的看到霍建亭抱起羅歡歡飛奔到他車上。

  車子轟轟的叫囂著,一路絕塵而去。

  顧清歌並沒有聽到葉卓燃說了些什麼,轉過臉來,甩去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學長,上班時間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回到辦公室以後,夏晴已經在等她了。

  見顧清歌回來,坐在那裡的夏晴微微欠身,「顧醫生……」

  顧清歌點點頭,洗了手,坐回辦公桌前,「夏小姐,把B超片子給我看一下。」

  夏晴似乎有些緊張,一張姣好而精緻的面容顯得有些蒼白,她顫巍巍的把片子遞給顧清歌,「顧醫生,我……我……我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顧清歌接過片子,給她一個微笑,「夏小姐,你不用太緊張,如果你病的很嚴重的話,又怎麼會坐在這裡呢?」

  夏晴緊張的情緒稍稍淡了一些,眉頭卻還是有著化不開的憂鬱。

  「那我為什麼老是小肚子疼呢?而且我現在的腰越來越粗,之前我買的很多漂亮衣服都穿不上去了……」

  「而且……你……還讓我做B超……」

  顧清歌拿著片子看了半天,又看一眼夏晴,「夏小姐,恕我多嘴,您豐胸產品用了幾年了?」

  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夏晴的胸部。

  「這……」

  夏晴沒想到自己的秘密被顧清歌一眼揭穿,小臉兒蒼白的越發令人憐愛了。

  「夏小姐,聽我一句勸吧,不要再使用那些含有激素的東西,它們會使你的內分泌失調,從而導致卵巢囊腫的發生……」

  顧清歌也知道現在的女生都愛美,誰不希望自己有傲人的胸圍更加吸引男人的眼球呢?

  夏晴失神的望著顧清歌,「顧醫生,我……該不會是得了卵巢囊腫吧?」

  顧清歌點點頭,在病歷上寫下一大段字,「現在的囊腫還有點小,等過段時間才能做微創手術,你先吃著這些藥,等到囊腫足夠大的時候,就可以手術了。」

  「這期間,我希望夏小姐可以停止對豐乳產品的使用,積極配合醫生治療。」

  顧清歌又向夏晴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看到夏晴願意配合自己治療,她也覺得十分欣慰。

  夏晴拿了病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顧清歌。

  「顧醫生,你知道夏楠嗎?」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33 AM

34.有約

  顧清歌一愣。

  她全身的力氣都壓在桌子上,整個人彷彿被什麼東西突然擊中了一般,恍若癡呆。

  夏楠!

  沒錯,就是那個名字,一直出現在霍建亭口中的那個名字。

  便是他恨自己的源泉……

  「你知道夏楠?」

  等到顧清歌再去問的時候,夏晴已經離開了。

  顧清歌若有所思的望著那道門,久久不能回神。

  隨著新患者的到來,她才投入到工作當中,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發生過的事。

  等到最後一個病人離開以後,她拿起手機看時間,竟然已經是六點多了。

  五點半就該下班的,已經拖了半個小時。

  顧清歌無所謂的笑笑,反正那個大宅子裡也是她一個人,回去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依稀還記得,第一次住進那個大宅子裡的時候。

  她歡歡喜喜的下了班,急匆匆趕回家,燒了一桌子的好菜,等待她的丈夫歸來。

  一直等啊等,等到凌晨十二點,也沒有等到那個人的任何消息。

  於是,她把一桌飯菜放進冰箱裡。

  後來才知道,那個男人一夜未歸。

  那一桌的菜她害怕浪費而捨不得倒掉,於是,她每天吃一點每天吃一點,吃了整整一個禮拜。

  那個身為她丈夫的男人,卻是毫不知情。

  從那一天起,她才知道,霍建亭根本不會回這個家。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

  手機響起來,顧清歌定睛一看,是林小陌。

  想也不想就接了電話,「小陌……」

  「是我……」

  「我剛下班……還沒走,正準備走呢……」

  「好,那我等你來接我……」

  林小陌向顧清歌發出邀請,兩人一起去逛街,顧清歌爽快的答應了。

  收拾包的工夫,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她抬頭看。

  葉卓燃。

  「還不下班麼?真想給醫院免費加班到深夜啊?」葉卓燃出聲打趣她。

  顧清歌本就不是個愛攻擊人的人,看一眼葉卓燃,「學長不也是嗎?」

  看顧清歌收拾包,葉卓燃忍不住問她,「學妹下班有約?」

  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這話問的,跟沒問一個樣。

  顧清歌笑笑,「是小陌,她約我去逛街……」

  「林小陌?」葉卓燃搜腸刮肚,想出來這麼個名字,「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她好像是你的死黨。」

  顧清歌點點頭,「是的,畢業以後,我和她關係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有這麼個好朋友,顧清歌覺得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上天不能眷顧她,卻獨獨給了她這麼一個好朋友。

  「可以帶上我麼?」葉卓燃想也沒想就說了這句話。

  顧清歌愣在那裡。

  「是這樣的,我回國以後也特別想念以前的舊同學,既然小陌是學妹,我當然也想見一見,敘敘舊嘛……」

  見顧清歌不說話,葉卓燃索性以退為進。

  「如果……實在不方便的話,那我還是不要參加你們的聚會了。免得打擾了你們的雅興。」

  這招以退為進果然奏效,顧清歌看他一眼,「等下小陌會來接我,如果她同意的話,我是沒有意見的……」

  「好的。」葉卓燃兩隻眼睛泛著精光。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37 AM

35.早歸的霍先生

  傍晚的時候,霍建亭回了家。

  這是結婚三年以來,他第一次在顧清歌之前回到家。

  停好了車,坐在沙發上,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心思卻不在電視上。

  這個時候,顧清歌應該已經下班了吧?

  肚子有些餓,沒關係,等顧清歌回來,他就可以吃到東西了。

  他並不著急,安安穩穩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許是太累了,又許是太煩心了,再或許是電視節目太沒有新意,總之,霍大總裁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睡著了。

  「喀嚓……」

  一道響亮的巨雷劃破夜的黑暗。

  緊接著,外頭下起了雨。

  霍建亭被這雷聲驚醒,睡眼惺忪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抬腕看了一下手。

  專門量身為他打造的那塊陀飛輪手錶精確無誤的指向十一點半。

  十一點半了……

  顧清歌呢?

  顧清歌那個女人還沒有回來嗎?

  想到這裡,他穿上拖鞋,把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

  這一次,他很確定,他的霍太太,顧清歌那個女人不在家。

  五點半就該下班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小時,這個女人都還沒有回家!

  霍建亭第一次覺得自己不瞭解自己的太太。

  以前回來的時候,不管多晚,家裡總有一盞燈為他亮著。

  被人等待被人期待的感覺很好。

  如今,換成他等待他期待,怎麼卻是這麼蝕心熬骨?

  顧清歌在加班嗎?

  掏出手機,拔打的顧清歌的電話。

  信號接通了,卻一直沒有人接電話。

  聽筒裡傳來優美而溫柔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霍建亭不肯放棄,又打了幾次,都是無人接聽。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無知,似乎顧清歌知道他的一切,而他對顧清歌知道的很少,他只知道那個女人很聽話。

  對於她的喜好,他更是無從得知,在他看來,那個女人掉眼淚,裝可憐的本事很是高明。

  不然霍家的老爺子怎麼會為了這個女人,硬生生逼走夏楠呢?

  甚至不惜動用武力將自己從遙遠的美國綁回來和她結婚。

  霍建亭心煩意亂,肚子又餓,兩眼昏花,卻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距離打電話給顧清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那個女人還沒有回電話過來,他越發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撓似的。

  忍無可忍之際,隨意按下了一組數字。

  「喂……」

  電話另一端傳來很刺耳的音樂聲,震得霍建亭眉頭皺了又皺。

  「月惜晨……」

  電話裡傳來一個男人慵懶的聲音,「霍少啊……」

  「找我什麼事啊?」

  霍建亭皺眉忍受著電話另一端傳過來的噪聲,很大聲的吼過去,「月惜晨,替我查一個人!」

  電話裡的月惜晨十分不悅,「老大,現在是繁華的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你卻叫我工作,你不知道不能打攪我尋歡作樂嗎?」

  「月惜晨,我警告你,這一次如果你不肯幫我查的話,我立刻叫你的狗屁公司關門!」霍建亭鮮少發火,這一次,他是真的火了。

  「好好好……霍大少,算我服了你了……你說吧,要查誰?」

  月惜晨對於自己的衣食父母還是不敢得罪的。

  「顧清歌!」這三個字,霍建亭用盡了全身力氣吼出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37 AM

36.好友的打算

  電話另一端,在酒吧裡泡吧的月惜晨,急忙把能致人耳膜穿孔的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一些。

  「霍少,我沒搞錯吧?你竟然要查嫂子?怎麼?嫂子紅杏出牆了?給你戴綠帽子了?」

  難得見到霍建亭為什麼事著急,月惜晨忍不住抓住機會調戲一下。

  也不知怎地,月惜晨的話落在霍建亭的耳朵裡,聽起來竟是那麼的錐心刺骨。

  紅杏出牆?!

  今天中午和羅歡歡吃飯的時候,還看到那個叫葉什麼的男人拉著她離開那家餐廳……

  「月惜晨,你他媽再廢話,我就廢了你的公司!」

  想到她和那個姓葉的男人在一起的場景,他就恨不得捏碎了那個男人的手!

  「給你十五分鐘,找不到人自己看著辦!」想也不想,霍建亭就掛斷了電話。

  顧清歌從來都沒有夜不歸家的記錄,不管他怎麼罵她,諷刺她,她都是淡淡的笑著,默默的忍受著。

  所以當謝亦欣的巴掌打在顧清歌臉上的時候,他選擇無視。

  越想越覺得心裡悶得慌,終於在等到第十一分鐘的時候,又一次拔通了月惜晨的電話。

  「月惜晨,找到沒有?」

  霍建亭從來都沒有什麼耐心,這會兒,他覺得自己的忍耐度已經到了極限。

  偏偏電話另一端的月惜晨不怕死的還在調戲他,「霍少不是很討厭那個女人的嗎?她不回來不是很好嗎?正好找個借口跟她離婚,把她從霍家趕出去,豈不是逐了你的心願?」

  霍建亭不耐煩的打斷了他,「月惜晨,告訴我她人在哪裡?否則我廢了你,讓你從此不舉!」

  「算我怕了你了……」見霍建亭真正發怒,月惜晨也知道不能再逗下去,急忙報上一串地址。

  他剛說完地址,電話就被掛斷,那一端隱約傳來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

  顧清歌和林小陌很快就出現在N市最大商場裡的女裝部,葉卓燃脫了西裝外套,跟在兩個人身後,因為他長相俊俏,所以吸引了不少女士的眼光。

  再看看他身前的兩個女人,一個小巧秀麗,一個大方明媚,倒也能配得上他,便一個個垂頭暗自歎息。

  「清歌,這件衣服很適合你哎……」林小陌拉住顧清歌,在一件藏青色的碎花A字長裙前停下。

  其實,早在林小陌趕到顧清歌醫院之前,葉卓燃就跟她通過了電話。

  這會兒,看葉卓燃毫不避諱望著顧清歌的眼神,她當然看得懂葉卓燃眼中寫的是什麼。

  顧清歌也很喜歡這種顏色風格的衣服,伸手看了一下衣服標籤,五位數的價格,能不好看麼?

  「小陌,我不是太喜歡這件,我們到別處去看看吧……」

  雖然自己的職業是醫生,福利也不錯,但像這種一件衣服就要花去自己大半個月工資的衣服,她還是不會隨意浪費自己的工資的。

  林小陌和葉卓燃的眼神在空氣中交匯過後一閃而過,隨後她便笑嘻嘻的慫恿顧清歌,「你先試試看嘛……」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38 AM

37.陪我走走

  隨後又壓低了聲音在顧清歌耳邊說道:「錢方面你不用怕,大不了我送你……」

  顧清歌很不好意思,「那怎麼行?」

  林小陌父親經商三十年,家境比顧清歌殷實的多,以前顧清歌母親住院的時候,住院費還是林小陌墊付的。

  「顧清歌,我可告訴你啊,少跟我廢話,否則我把你扔河裡餵魚去!」

  顧清歌還是不肯,「小陌,我……我……我已經欠你太多了……」

  林小陌狠狠瞪她一眼,「顧清歌,你個笨蛋,你不是要和霍建亭離婚嗎?離了婚以後,沒幾件漂亮衣服,你怎麼再找男人啊?」

  再找男人?!

  離開霍建亭,她顧清歌根本就不會再愛上別人,更不可能跟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結婚!

  她很想告訴林小陌的,可林小陌已經從服務員手中拿過了衣服,直接把她推進了試衣間裡。

  顧清歌無奈,只好勉為其難。

  當她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她明顯看到葉卓燃的眼睛一亮。

  「顧清歌,真漂亮,這衣服就是為你量身訂做的!」林小陌走到顧清歌身邊,又仔細看了看,「真漂亮!」

  「可是……可是……」顧清歌還想說什麼,林小陌已經讓服務員開了票,拿著付款單去收銀台付款了。

  到是顧清歌,看著已然遠去的林小陌,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無奈的搖搖頭,只好收下。

  一旁的葉卓燃趁顧清歌換回衣服的時間,拿起電話,「密碼是顧清歌的生日……」

  顧清歌很是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欠了林小陌什麼似的,非要說飯她來請。

  葉卓燃和林小陌對看一眼,達成某種默契。

  在某種意義上說,這頓飯吃的並不貴,一頓飯三百多塊錢,顧清歌心裡明白,這是林小陌在照顧自己呢。

  吃過飯以後,林小陌突然接了一個電話,「顧清歌,你替我照顧葉學長,我爸有事兒找我,我得回去一趟。」

  拍拍顧清歌的肩,趁著顧清歌不注意的當口,又朝葉卓燃擠了擠眼睛,便消失在兩個人的視線裡。

  這一百多瓦的電燈泡,她可不想當!

  林小陌一走,原來還有說有笑的三個人,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顧清歌垂著頭坐在那裡,宛若一朵聖潔的白蓮花。

  許多年以後,葉卓燃看著顧清歌一垂頭的那種風華,才知道,就是那一垂頭的風華,讓他這一生都陷在她的光環裡。

  「送我回家吧……」一坐上車,顧清歌就說了這句話。

  葉卓燃雖然是自己的學長,可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傳出去還不知道會被別人說成什麼樣子呢……

  葉卓燃發動了車子,回頭看她一眼,「清歌,回國以後我還沒有去學校看過。能不能麻煩你陪我去一趟?就當是故地重遊了……」

  顧清歌抬腕看了一下錶,八點半。時間還早。

  「好吧……」

  他們到的時候,學校已然關了門,隔著鐵柵欄望過去,校園裡的植物還是翠綠翠綠的,許多往事便浮現在腦海裡。

  年少時青澀的愛情啊,就在這裡生根,發芽,結出苦果。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繞著校園走著,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時代。

  不遠處有車子引擎的聲音響起,破壞了這難得的安逸。

  顧清歌瞇著眼睛望過去,一輛阿斯頓馬丁直朝著兩個人的方向開過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38 AM

38.你的身份

  車子一直囂叫著開過來,就停在顧清歌身前幾厘米的路牙子底下。

  隔著擋風玻璃,顧清歌看見霍建亭一張鐵青的臉。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卻還是忍不住去打量他。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羅歡歡那裡陪著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嗎?大晚上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砰……」巨大的關車門聲讓顧清歌瘦小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

  察覺到她的反常,葉卓燃著急的問道:「清歌,冷了?」

  也不等顧清歌回答,便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顧清歌身上。

  「霍太太,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的身份嗎?」

  霍建亭已經下了車,就站在離顧清歌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兩隻手插在口袋裡,眼睛卻一直盯著顧清歌的臉。

  看著葉卓燃體貼的替她披衣服,他的指尖接觸過顧清歌的身體時,他的心裡就有一團火冒上來,恨不得燒了葉卓燃的手。

  顧清歌抬起眼睛,對上他的,「霍先生,我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我是顧家的女兒,顧家負債纍纍,我父親因為還不起借下的高利貸,跳樓自殺,我母親因為接受不了父親過世的噩耗,中風躺在病床上,她還有心臟病,每個月如果不是靠霍家施捨的醫藥費,她早就死了……」

  顧清歌把眼睛從霍建亭臉上移開,望向茫然的遠方,彷彿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於是,顧家的那個恬不知恥的女兒跑到霍家去求霍老爺子,求他救救顧家……再後來,顧家把女兒賣給了霍家,換來了今天和普通家庭一樣的表面。」

  她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也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顧清歌,你配不上霍建亭,他是如神祇一般的王子,而你……

  你卻是連灰姑娘都不如的傻姑娘……

  這些不堪的辛苦而又心酸的過往,此刻在她嘴裡說出來,平靜無奇,卻讓葉卓燃覺得心疼。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給她支持和力量。

  他輕細而溫柔的嗓音撫過她的耳邊,「清歌,對不起……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承受那麼多……」

  霍建亭沒有想到顧清歌會這樣回答自己,更不知道原來她嫁給自己的理由竟然是為了顧家……

  對面那個男人放在顧清歌肩膀上的手,讓他隱忍的憤怒已經到達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於是,長臂一伸,粗魯把顧清歌從他手裡拉過來,手扶在她的腰上。

  「這位葉先生,霍太太是我太太,麻煩不要再糾纏著她。否則,我不介意和葉氏開火……」

  顧清歌從來沒有和霍建亭這樣親密接觸過,她很是不自然。

  她討厭這種被貼上霍建亭專有標籤的感覺。

  「霍建亭,麻煩你放開我……」

  她越掙扎,霍建亭就禁錮的越緊,他柔軟的唇幾乎就貼在她耳朵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警告她,「顧清歌,下周是替你母親交醫藥費的日子……」

  提起母親的醫藥費,顧清歌只有乖乖挨宰的份兒。

  這一幕清晰的落在葉卓燃眼裡。

  「霍建亭,放開她,一個大男人,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40 AM

39.霍先生的嫉妒

  在葉卓燃的眼裡,霍建亭根本就是個人渣,像顧清歌那樣美好的女孩子,怎麼可以和這種人在一起?

  她怎麼會愛上霍建亭?

  霍建亭自私自我唯我獨尊到極點,而顧清歌溫柔大方善良又美麗,怎麼看,也不覺得霍建亭會是她的良人。

  如今,和霍建亭相遇後他對顧清歌所做的一切全部都落入他的眼中,這霍建亭根本不配擁有那麼好的女人!

  反光的鏡片後是葉卓燃焦急的眼,霍建亭卻笑的開懷,禁錮在顧清歌腰上的手越加的用力。

  趁勢騰出一隻手來,把原本披在顧清歌身上的男人外套扔在地上。

  「姓葉的,你最好看清楚一點,顧清歌是我的女人!少來招惹我女人!」

  葉卓燃冷冷的看著他,「怎麼?霍建亭,你想打架嗎?」

  霍建亭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你想打?那哥哥就陪你玩玩兒……」

  放開顧清歌,用警告的眼神瞪她一眼,朝著葉卓燃過去。

  步子還不曾邁出去,就被人拉住了袖口。

  一低頭,顧清歌紅著眼睛央求他,「求你了,不要鬧了,好嗎?」

  霍建亭玩味兒的捏起顧清歌的下巴。

  這個女人梨花帶雨的模樣怎麼那麼楚楚可憐,揪緊人的心。

  輕輕拍拍她的手背,「乖……在這裡等我回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輸的……」

  他從來都是對顧清歌粗聲粗氣,突然用這樣哄誘的語氣,倒著實讓顧清歌吃了一驚。

  發呆之際,霍建亭已經挪開了她的手。

  不過幾步光景,他已然來到了葉卓燃跟前。

  葉卓燃看一眼眼淚汪汪的顧清歌,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清歌,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帶你走的……」

  顧清歌無助的站在那裡,看著細雨中即將走到一起的兩個男人。

  一邊是她敬愛的學長,一邊是他的摯愛,不管哪一方受傷,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她猶豫的瞬間,兩個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霍建亭,你個人渣,離清歌遠一點!」

  「姓葉的,這一拳,是教訓你不要勾搭別人老婆!顧清歌!她是我老婆!」

  霍建亭一拳打在了葉卓燃的鼻樑上。

  葉卓燃吃痛,伸出去摸自己的鼻子。

  看著手中的血,葉卓燃也沒放過霍建亭,一拳打在了他的眼眶上,很快便有一塊淤青浮現在霍建亭的眼睛旁邊。

  「你知道她是你老婆,你還跟別的女人好!你有當她是你老婆嗎!」

  葉卓燃越說越氣,很快,霍建亭的另一側眼眶上也出現了淤青。

  遠遠看過去,霍建亭成了熊貓眼兒。

  「葉卓燃!他媽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她顧清歌嫁給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怎麼對她,是我的事!」

  兩個男人都是跆拳道高手,不相上下,打來打去,誰都沒有討著半分便宜。

  葉卓燃的眼鏡框被打的歪歪斜斜,不成樣子,鼻子還流著血,白襯衫上沾著血,看上去相當詭異。

  霍建亭的嘴角噙著一絲血絲,兩個眼眶被打的烏青,衣服領子被扯壞,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很快,劇烈喘息的兩個人又一次面對面的站在一起,等著給對方最致命的一擊。

  拳頭打出去的那一刻,突然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兩人中間,軟軟的,綿綿的。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42 AM

40.蠢女人

  很快,葉卓燃先反應過來,也不跟霍建亭打了,急忙蹲下去,抱起倒在地上的小身子,拍她的臉。

  「清歌……清歌,你怎麼樣?你出聲啊……別嚇我……」

  察覺異樣的霍建亭也急忙蹲下身來。

  難怪剛才那一拳打出去,像是打在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上。

  看到葉卓燃抱在自己老婆胳膊上的手,他恨不得把那隻手千刀萬剮,也不管是什麼情況,一把推開葉卓燃,把顧清歌抱在自己懷裡。

  「顧清歌……喂……顧清歌,你個蠢女人!你不知道疼啊?!」

  顧清歌一直在旁邊看著這兩個人打來打去,不管她怎麼喊,兩個男人都像瘋了似的,每一下都把對方往死裡打。

  這裡是校園區,這個鐘點,很少有人從這裡經過。

  顧清歌分不開他們,她說,他們又不聽。

  不想任何一方受到傷害的顧清歌,就選擇了衝進兩個男人的戰場。

  其結果就是,兩個人的致命一擊都落在她嬌弱的身子上。

  葉卓燃那一拳打到的是她的後背。

  霍建亭那一拳打到的好像是胸口……

  「疼……」

  顧清歌拚命的張大了嘴巴往外吐氣,似乎這樣,那骨頭即將裂開一般的疼痛就這樣被呼出體外。

  「清歌……」

  「蠢女人……」

  兩個男人叫她的聲音裡透著焦急。

  如果顧清歌細心一些的話,她會聽出霍建亭語氣中的焦躁,帶著那麼一絲絲後悔。

  可惜,這個時候,她疼的厲害,根本沒有精力去在意別的事。

  「霍建亭,放開清歌,你不配碰她!不要用抱過別的女人的手碰她!」

  葉卓燃看到霍建亭的手放在顧清歌身上,忍不住譏諷。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霍建亭明顯感覺到懷裡的顧清歌推了自己一下。

  如果不是她力氣小,只怕,他早就被她推到一邊兒去了。

  一肚子火又不能朝著顧清歌發,只好全撒到葉卓燃身上。

  「姓葉的,這裡沒你的事!給我滾!這是我和我老婆之間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

  顧清歌覺得自己疼得快要昏死過去了,偏偏這兩個男人還在這裡爭吵。

  她實在沒有力氣看他們鬧,再不去找個地方看一下身上的傷,她怕自己要殘廢了。

  休息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感覺到自己又活了過來,看一眼葉卓燃,「學長,我沒什麼,就是有點……疼……」

  開玩笑,兩個男人不要命的拳頭砸在她身上,能不疼麼?

  葉卓燃很是心疼,卻也不敢亂動她,生怕傷到了骨頭。

  「清歌,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葉卓燃半蹲在地上,誠懇的向顧清歌道歉。

  打在顧清歌身上,疼卻是在他的心上。

  顧清歌蒼白的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沒關係的……葉學長,你……可以送我去醫院嗎?」

  她向葉卓燃伸出手。

  因為受傷,她的動作有些慢而僵。

  手還沒有觸到葉卓燃的手,便被別一隻手握在了手裡,「我送你去!」

  一臉怒氣的某人也不理會葉卓燃,把顧清歌抱在懷裡,朝著自己的車走過去。

  蠢女人!

  當著自己的面兒竟然要求別的男人送她去醫院!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45 AM

41.我還沒吃飯

  她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拳打到了她的胸部嗎?

  又或者,她和這個姓葉的關係不一般,已經到了寬衣解帶的地步?!

  霍建亭越想越惱火,直接把顧清歌塞進了自己的車裡。

  雖然他很憤怒,憤怒的楊掐死那個女人,可他還是很輕柔的把她放在後排座位上。

  誰叫她受了傷?

  如果不是看在她受了傷的份兒上,他真想把她拎出來揍一頓。

  一臉得意之色的把顧清歌放進了自己的車裡,朝著葉卓燃笑。

  「葉先生,看好了,這是我老婆,關鍵時候啊……她還是喜歡上我的車!」

  一臉失敗垂頭喪氣站在那裡的葉卓燃低著頭苦笑。

  顧清歌啊顧清歌,你愛到如此卑微的地步麼?

  他沒有說話,伸出手來,摸一把自己鼻子流出來的血,惡狠狠的甩在地上。

  他想打霍建亭,真的很想揍他,顧清歌那麼好的女人,他為什麼就不好好珍惜她?

  即便是你自己不能給她愛,也放了她,讓別人來愛她,這難道不行麼?!

  「學長……」

  就在葉卓燃失神落寞之際,顧清歌的聲音和車門關上的聲音傳過來。

  葉卓燃猛然抬頭,看著下了車的顧清歌,一臉笑意。

  「清歌……」他望著他的清歌笑。

  「顧清歌!誰准你下車的?!」暴吼聲在耳畔響起來,顧清歌恍若未聞。

  顧清歌佝僂著背,一步一步走向葉卓燃。

  「學長……」

  這是關於兩個男人之間的鬥爭,現在看來,無可厚非的是葉卓燃贏了。

  他伸出手,接住走向自己的顧清歌,朝著自己的卡宴走過去。

  完全無視額際黑線亂飛的那個叫霍建亭的男人!

  「霍先生,下次勉強女士之前,請尊重一下女士的選擇……你連女士的感受都不能顧及,又怎麼配為人丈夫呢?」

  葉卓燃小心翼翼的扶著顧清歌,一步一步朝自己的車走過去。

  昂貴的西裝外套就扔在離霍建亭不遠處的地上,細細麻麻的雨絲落在深灰色的衣服上,顏色越發的深了。

  葉卓燃把顧清歌扶抱在自己的懷裡,慢慢的向車走過去,生怕觸動了她的傷。

  還沒有坐上駕駛座的霍建亭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從車上又下來,狠狠關上了車門。

  看著越走越遠的顧清歌,他只覺得心裡發酸。

  「顧清歌!是誰說過,哪怕將來我失去了全世界,你也會站在我身邊?!」

  他不知道這樣說,她會不會回頭,可他現在真的找不到好藉口留住顧清歌。

  看著一步步遠去的顧清歌,霍建亭覺得心在被某種東西拉扯。

  又酸又澀。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但他覺得很不好。

  一定是自己沒吃晚飯的原因。

  「顧清歌……我還沒有吃晚飯!」

  他很大聲的朝著相攜遠去的兩個背影大喊。

  他現在,真的很餓很餓。

  這個鐘點,也只有顧清歌燒的東西才能讓他餵飽肚子了。

  緩步前行的霍太太並沒停下來,仍然不疾不徐的往前走著,就像沒聽見他說話一樣。

  霍建亭覺得這種感覺可怕極了。

  他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感覺。

  他覺得,也許他真的要失去顧清歌了……

  看著和自己一起站在路邊像傻子一樣的愛車,他忍不住踢它兩腳。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50 AM

42.她回來了

  「都是你的錯,你要是跑快一點,霍太太就不會拋棄我了……」

  似乎都是車子的錯,霍建亭狠狠的又踢了車幾腳。

  夜很靜,靜得可以聽到小雨滴落在地上的聲音,霍建亭躺在車頭上,任憑細細麻麻的雨絲打在臉上,眼睛上。

  顧清歌……

  顧清歌……

  他一遍又一遍的念著這個名字。

  什麼時候起,這個女人開始左右自己的情緒了?

  曾經,他一直以為,只有那個叫夏楠的女人才可以左右自己的情緒,剛才,明明,顧清歌也做到了……

  難道就像是老話說的那樣?

  再好的東西,放在那裡一個人吃,也吃不出好吃來,非要幾個人一起爭搶,才會覺得這東西好吃。

  是不是他對顧清歌就是這樣?

  突然,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從車頭上坐起來,點燃一根煙,狠狠抽了兩口,爾後望向遠處。

  他發現酸酸澀澀的心突然就亮了起來……

  由遠個傳過來的皮鞋聲一聲比一聲近,而那輕微的腳步聲,正是他所熟悉的某個女人的腳步聲。

  雖然他很少和顧清歌住在一起,但顧清歌的腳步聲,他卻還是聽得出來的。

  霍建亭喜出望外。

  看向正被人扶著走向這邊的那個熟悉身影,整顆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點不確定的話,那麼,現在,他很清晰的看到那個姓葉的男人扶著顧清歌正朝自己走過來。

  霍建亭扔了煙。

  不敢相信的去揉自己的眼睛。

  還沒碰到眼睛,就碰到被葉卓燃打過的眼眶,疼得厲害。

  眼睛的本能反應讓他眼眶裡蓄著濕潤。

  緊走幾步,來到顧清歌身前,看一眼葉卓燃,「謝謝葉先生送霍太太回來……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就可以了。不麻煩葉先生。」

  顧清歌回來,是再好不過的事,他一掃先前的陰霾心情,很客氣的向葉卓燃道謝。

  葉卓燃鬆開手,把顧清歌交給霍建亭,深深望她一眼,「清歌,再見……」

  顧清歌朝他點點頭,「學長,明天見……」

  葉卓燃轉身離開,空曠的校園外,只剩下顧清歌和霍建亭。

  她不知道霍建亭是一種什麼心態,只是覺得眼前扶著自己的霍建亭那麼的不真實。

  他明明那麼討厭自己的……

  其實在霍建亭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她就想回來了。

  那個時候是三年前,她嫁給霍建亭的第三天,不知道為什麼,霍建亭那樣哀傷的坐在自己家別墅門外,一身酒氣。

  彷彿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

  顧清歌看得整個心都揪了起來,她抱著他冰涼的身體,不停的安慰他。

  霍建亭,你知道嗎?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你,我也會永遠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她一直以為他不會記得。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那個時候,他明明醉的離譜,怎麼會記得住呢?

  雖然她很想停下來,回來抱住他,但她必須先到葉卓燃的車上拿回自己的包。

  包裡有一份病歷,她需要帶回家去,好好研究。

  隨後,霍建亭又說了第二句話。

  他說他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

  有霍建亭在的地方,就是顧清歌應該駐足的地方……

  不管霍建亭對顧清歌如何,她對霍建亭的愛始終不會變……

  既然愛,那就奉獻到底吧……

  於是,顧清歌又折了回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52 AM

43.誰付的錢

  霍建亭先把顧清歌扶到後排坐好,看她臉色蒼白,還是決定去醫院。

  儘管顧清歌再三說自己沒事,霍建亭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霍建亭發動了車子,帶著顧清歌掛了急診,檢查過後,確定沒什麼大礙,就開了一些外塗的藥膏讓霍建亭帶回去。

  從頭到尾,顧清歌一直安安靜靜的坐著,什麼都沒有說。

  要是林小陌知道了,一定會罵自己廉價吧?

  可那又怎麼樣呢?

  霍建亭需要顧清歌……

  誰叫他愛那個人呢?

  車子快到霍家別墅時,雨突然大了起來。

  顧清歌想起來家裡的窗戶還沒關,一下車,就直往家裡衝。

  霍建亭在她後面回到家裡,看到她一臉蒼白的靠坐在地上,忍不住皺眉。

  「蠢女人,誰讓你亂跑的!下次你再這樣,信不信我揍你!」

  這樣的天氣,顧清歌的關節炎又發了,但看到霍建亭冷若冰霜的臉,她還是站了起來。

  三年來,她太瞭解霍建亭,這個男人是從來不懂理憐香惜玉的,他說揍你,就一定會揍你。

  她扶著門框走出來,搖搖晃晃走進廚房,關上了廚房門。

  廚房裡就傳來丁丁噹噹的聲音,很快,一盤蛋炒飯出現在霍建亭跟前。

  肚子聞到了香味兒以後,叫得更歡了,霍建亭想也不想,接過盤子就吃。

  顧清歌見他這副吃相,心底越發覺得酸楚。

  他到底多久沒吃東西了?

  身上到處都是痛的,她必須快點回房間去處理一下。

  於是,她很輕的離開了一樓,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裡。

  她放了熱水,把整個人泡在滾燙的熱水裡。

  皮膚被燙的通紅,而身上的痛楚似乎也減輕了些。

  她擦乾淨身體,換上寬大的睡袍,插上電暖寶,對著洗手間裡一人大的鏡子上擦藥。

  胸口處一大片淤青,背後也是,可見這兩個男人有多麼的討厭彼此。

  顧清歌搖搖頭,輕輕歎息一聲,洗乾淨的手,打開藥膏,開始給自己上藥。

  在樓下吃著蛋炒飯的霍建亭很是高興,至少,顧清歌跟他回來了。

  這說明,這個女人是不是對那個姓葉的是不是不在意?

  金黃色的蛋炒飯,裡面還帶著些翠綠色的青菜,看上去就讓人胃口大開,他很快就吃光了飯,喝光了西紅柿蛋湯。

  正準備上樓去,卻發現顧清歌的包放在一旁,包旁邊,似乎還有一件衣服。

  他抽出一張紙巾,淨了手,把包裝袋裡的衣服拿出來。

  不得不說,這件衣服很適合顧清歌。

  他甚至能想像到她穿上這件衣服的樣子,純情的像是高中生一般。

  視線巡迴,他伸手看了看衣服的商標。

  這個價格?

  不像是顧清歌能買得起的。

  難道……

  他皺了皺眉,悄悄把那件衣服放回到包裝袋裡。

  這件衣服,他一定要問清楚,是誰付的錢?

  霍建亭上了二樓,進了顧清歌的房間,卻發現房間裡沒有人。

  房間裡沒有人,陽台上沒有人,四周都看不到那個女人的影子,洗手間裡的燈亮著。

  霍建亭朝洗手間的門走過去。

  因為霍建亭從來不會來自己的房間,所以顧清歌都是把門關起來,卻並沒有上鎖。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54 AM

44.上藥

  這會兒,顧清歌正背朝著鏡子,給那片淤青塗藥膏。

  看著瑩白如雪的後背這突兀的多出這麼一塊淤青,她也開始佩服起自己的勇敢。

  那個時候,她怎麼會想到衝到兩個人中間去的?

  一定是腦子壞掉了!

  顧清歌把這一次的受傷歸結為自己的腦子短路了。

  胸前的一片到是很容易上藥,可是後背上的那一聲就難上了。

  她幾乎要扭斷脖子了,也還沒把藥上完。

  後背上的傷在兩塊肩胛骨的正中間,不論她怎麼夠,都不容易把藥弄上去。

  要不就是藥沾在衣服上,要不就是沾在頭髮上。

  顧清歌精疲力竭,弄到兩隻胳膊酸痛也沒把藥擦上去。

  悶悶的把藥膏放在洗手台上,仰面大口呼吸著。

  霍建亭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顧清歌那個女人正瞪著鏡子,衣衫半解,胸前的兩隻小白兔珠圓玉潤,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光潔如玉的後背上雖然多了那麼一塊淤青,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

  春光無限好。

  霍建亭握著門把手,呼吸微重。

  顧清歌聽到聲音,急忙把衣服拉上去,「你……你……你怎麼在這裡?出去……」

  拉衣服的過程太過猛烈,扯動身上的淤青,疼得她直擠眼睛。

  連吸了好幾口冷氣才平靜下來。

  「笨女人!」

  霍建亭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洗手台上的藥膏,不由分說,就扯開了顧清歌的睡袍。

  結婚三年,這是顧清歌第一次在自己的丈夫跟前暴露自己,她很是不適應這樣的親密。

  她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悄無聲息的把被霍建亭拉下來的浴袍往上提。

  「顧清歌,再往上拉,信不信我揍你!」霍建亭的威脅聲從背後傳過來。

  她僵在浴袍上的手頓了一頓。

  顧清歌不敢動,連呼吸都很小心,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霍建亭把藥膏擠在她受傷的地方,伸出手指,輕輕替她把藥膏抹勻。

  雖然他已經盡量讓自己輕一些,可碰到那塊淤青的時候,他明顯看到她的躲閃。

  「不准動!」

  他又出聲吼她。顧清歌只好硬著頭皮咬著嘴唇默默忍受著。

  「別咬嘴唇,要疼就咬我……」

  他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手腕伸到她嘴巴邊上。

  看著那只伸過來強壯而有力的胳膊,顧清歌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兒。

  霍建亭的胳膊就伸在她垂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輕微張一下嘴,就可以咬到他的手。

  只是,因為那是霍建亭的手,她就更加不會去咬。

  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就是顧清歌受了天大的委曲,也不會讓霍建亭委曲一分。

  這一次,她沒有咬自己的嘴唇,而是垂下頭去,一聲也不吭的由著霍建亭給自己擦藥。

  顧清歌從偌大的鏡子裡望過去。

  霍建亭正認認真真的在替她抹藥,每一下都是那麼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顧清歌有一瞬間的恍忽。

  霍建亭,你這是在討好我麼?

  不知道為什麼,冰涼的心裡有一股細細的暖流正一點一點的滲出來。

  從胸口到四肢,再到指尖,都變得有些燥熱起來。

  「轉過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54 AM

45.脫衣服

  說實話,顧清歌後背上的那一塊淤青足足有碗口那麼大一片,瑩白如雪的肌膚上,突然出現這麼一大塊淤青,和這如玉般光潔的細緻肌膚很是不搭。

  那麼的突兀。

  那麼的怵目驚心。

  霍建亭的眼神一直停在那處淤青上。

  他有些懊惱,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和那個姓葉的打,她根本就不會受這無妄之災。

  心裡說不上來的一股滋味兒,又酸又苦又澀又惱,讓他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霍建亭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拳打在了她的胸口!

  於是,他在這說不清楚的心裡滋味兒裡掙扎著,揣摩著,也就沒有在意自己到底用了多大聲音和顧清歌說話。

  顧清歌剛洗完澡,沒有穿胸衣。

  這個時候,她是背朝著霍建亭的,當然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即使她害羞,也不必擔心被霍建亭瞧見自己的驚慌。

  可是一旦她轉過來……

  那後果……

  顧清歌不敢想像。

  這種情況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轉過身來的。

  打死都不會轉過來,就更不要說還沒被霍建亭打死了。

  霍建亭僅有的耐心被磨光。

  「顧清歌,你個蠢女人,我叫你轉過來,你聾了嗎?」

  霍建亭這話說出來的時候,他明顯看到顧清歌的身子縮了一下。

  該死的!

  不就是給她上個藥嗎?!

  都把她嚇成這樣?!

  難道自己是洪水猛獸嗎?!

  「不要……」顧清歌清細的嗓音裡夾了一絲羞赧。

  「顧清歌,你確定不要轉過來嗎?」聲音裡的危險係數升高。

  顧清歌還是不敢轉過來,緊緊抱著胸口,抱著一副你要揍就揍吧的態度。

  霍建亭老大不高興,他不就是要給這女人上個藥嗎?

  為什麼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顧清歌!我數到三!你再不轉過來我就扒你衣服!」

  霍建亭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顧清歌了,看這女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他真的想揍她了。

  「一……」

  「二……」

  「三……」

  那個三字還沒有喊完,顧清歌已然拉好了浴袍轉過臉來。

  霍建亭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就知道這女人怕什麼。

  見她把衣服又拉了上去,他越發覺得怪異。

  「拉什麼拉?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哪裡知道,顧清歌裡面根本就是真空的,只人浴袍一掉下來,她就會一絲不掛的出現在霍建亭跟前。

  這根本不是顧清歌想要的。

  女人的心思,男人永遠猜不透。

  看著顧清歌一臉委曲兩眼淚汪的樣子,霍建亭只覺得腦袋「嗡」一下就大了起來。

  他欺負她了嗎?

  「顧清歌,叫你轉過來面對我,就那麼難嗎?!我會吃了你嗎?!」

  顧清歌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怎麼會呢!」

  心裡卻不這麼想,要知道,光是想到這個男人會把自己看光光,她就已經不能正常呼吸了。

  雖然她和霍建亭結婚已經三年,可是,在霍建亭沒有愛上自己之前,她是不會把身體交給他的。

  這是顧清歌的底線!

  看到顧清歌轉過身來,霍建亭非常滿意。

  這女人還是很聽話的。

  「脫衣服!」他挑著眉毛看著她,大有威脅的意味。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55 AM

46.初吻

  脫衣服?!

  顧清歌著實吃了一驚,兩隻烏黑的眼睛怯生生的望著他。

  「脫……脫……衣服?!做……做……什麼?」

  顧清歌發現自己舌頭打結,竟然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洗手間裡還帶著她沐浴過後的香氣,水汽氤氳,連帶著她都比平時多了幾分迷亂的味道。

  許是不經意,卻又恰到好處,她清細的嗓音在此時吐出聲音來,不似平時,雖然帶著些慌亂,卻更加讓霍建亭心跳加速。

  霍建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回想起剛才替她擦藥時觸碰到的如瓷一般的滑膩質感,他突然還想再替她擦一次藥。

  不由分說,上前一步,挪開那女人緊緊護在胸前的兩隻手。

  「顧清歌!只是替你上藥而已,你在彆扭什麼?!你以為我會對你這樣發育不良的身材感興趣?!」

  顧清歌聽他把話說完,才明白他原來是一番好意。

  可是……

  可是……

  眼下的情景,她實在是不敢脫衣服。

  「我……我……裡面沒穿衣服……」

  低如蚊蚋的聲音在寬大的洗手間裡散開,彷彿煙絲兒一般,逕自去了。

  霍建亭眉心一皺。

  顧清歌的頭垂得越發的低了。

  這會兒,她覺得兩個耳朵根子都要燒起來了。

  霍建亭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只覺得一股異樣從心底緩緩升起,然後竄到他緊抿的唇角。

  「那個……那個……胸口的傷……我自己已經上過藥了……」

  此時的顧清歌也是一臉尷尬,她萬萬沒有想到,霍建亭會這個時候進來。

  甚至,還那麼溫柔的替自己上藥。

  霍建亭一口氣憋在那裡,上不得,下不得。

  兩人相距不過數厘米,他清晰的嗅到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幽幽徐徐的傳過來。

  和他接觸過的所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不同。

  這個女人的味道那麼乾淨而清新,讓人忍不住想探究更多。

  霍建亭沒有再說什麼,站在那裡,望著這個女人姣好的面孔發呆。

  為什麼他從來不知道顧清歌長的那麼清秀?

  這女人的皮膚不施任何脂粉,卻是那樣的光彩照人,明艷艷的眸子,小巧的鼻子,嫣紅的唇……

  霍建亭發現,其實顧清歌的嘴巴生的很好看,所謂的櫻桃小口,便應如是。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想嘗一嘗的感覺。

  那紅艷艷的小嘴兒,在此刻是那樣的誘惑人心。

  霍建亭喉頭滾動,艱難的嚥了嚥口水。

  下一秒,他發現自己的視線還是停在顧清歌的紅唇上,一點兒也移不開。

  他拚命的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

  他想嘗那紅唇的味道……

  顧清歌整個人限在黑暗裡。

  霍建亭的身材高大挺拔,將他身後的燈光遮住,這樣近的距離裡,顧清歌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她只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在跳。

  霍建亭,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

  再近一點的話,她真的怕自己會撲到霍建亭身上去。

  她對霍建亭,永遠沒有免疫力……

  突然,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顧清歌看到霍建亭低下來的頭時,張大了眼睛。

  他……

  他……

  他竟然吻了自己……

  顧清歌覺得這身子已然不是自己的了,輕飄飄的,幾乎要飄起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56 AM

47.那邊才是他在乎的人

  碰到顧清歌的兩片唇時,霍建亭覺得全身的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囂著,一路浩浩蕩蕩,如千軍萬馬奔騰一般,一顆心就像炸開了鍋,再找不到一絲先前的平靜。

  她的味道很好,一如他想像中的那般美好,輕輕舔食著她的唇,他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三年來,家裡藏了這麼個甜美的東西,他為什麼一直沒有發現?

  喘息相繞。

  他的呼吸還在她的鼻尖處縈繞,濕濕的,軟軟的,溫溫的,顧清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霍建亭一定是發瘋了!

  要不就是喝多了!

  不然,他怎麼會吻她?!

  仔細聞了聞他身上飄過來的味道,沒有酒的味道。

  那他一定是瘋了!

  可她還是動心了。

  原以為那顆不會再跳動的心,這會兒正「砰砰」的跳著,一下比一下劇烈,幾乎就要從胸口裡跳出來。

  「蠢女人!吸氣啊!」

  顧清歌緊張的連呼吸都不會了。

  如果不霍建亭及時發現,只怕她早就窒息而死了。

  想到剛才的那個不真切的吻,顧清歌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

  霍建亭比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原本清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一隻手扶在牆上,劇烈的喘息著。

  眸子裡夾著血絲,聲音暗啞。

  他的視線仍然停在顧清歌的唇上。

  感覺到他眼眸中地熾熱,顧清歌慌亂的垂下頭去。

  「鈴……」枯燥而單調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不用看也很知道是霍建亭的。

  霍建亭收回了扶在牆上的手,平息了一下,才接起電話。

  「喂……瑛姐啊……」

  電話的另一端是羅歡歡的保姆,瑛姐,她的聲音透著焦急,「霍先生,不好了,羅小姐她肚子疼……」

  霍建亭面部表情一緊,「我馬上就來……」

  掛斷了電話,他逕自走了出去,看都沒看顧清歌一眼。

  聽著「踏踏……」的腳步聲,顧清歌知道,霍建亭下樓了。

  接著是門開關的聲音。

  等到一切終於安靜下來,顧清歌的身子也隨著牆一點點滑落。

  霍建亭走了……

  毫不留戀的走了……

  他去了羅歡歡那裡……

  顧清歌,他走了,他不要你了……

  顧清歌,霍建亭從來就沒喜歡過你……

  原本還沉浸在那個吻裡的顧清歌,一下子清醒過來。

  什麼甜蜜,什麼吻,什麼關心,都抵不過羅歡歡的一個電話!

  顧清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任由眼淚滑落,打濕胸前的睡袍。

  時間彷彿靜止了,顧清歌也靜止了。

  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被人拋棄的布娃娃。

  電話響起來,她胡亂在臉上擦了一把就朝著電話跑過去。

  「清歌,你到家了嗎?」

  「是小陌呀……」顧清歌以為是霍建亭打過來的,卻不想竟然是林小陌。

  一時之間,難掩失望。

  「嗯,我已經到家了,你放心吧……」她盡量不讓林小陌聽出自己聲音的異樣。

  林小陌又叮囑了她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時針已經指向凌晨兩點,雨聲細細柔柔的砸在玻璃上,發出細微的輕響,卻並不惱人。

  顧清歌站在落地窗前,望著遠處依稀的燈光,睡意全無。

  其實,她對霍建亭本就不該抱希望的,不是嗎?

  不過一個不叫吻的初吻而已,有什麼可在意的?

  她需要找一些事情做,來麻痺自己已經四分五裂的心。

  她開始收拾家裡,打掃衛生,清洗的床單、被套以及窗簾。

  只要不停下來,就不會去想霍建亭。

  不要停……

  不要想……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2:59 AM

48.生病了嗎

  她沒有用洗衣機,什麼東西都是用自己的手清洗,她洗的那樣用力,彷彿東西很髒一般。

  漂亮的印花全棉床單在她手下被揉的全是褶皺,一如她碎了一地的心。

  一顆心,還能承受多少?

  愛一個人,能愛多久?

  這樣得不到回應的愛,幾時才能停下來?

  顧清歌麻木的機械的做著洗衣工,生怕有一秒鐘停下來的時間。

  身體雖然很疲累,可她的腦子還在想著那個人。

  不要想……

  不想再想他……

  不要再為了他心痛……

  不要再為了他掉眼淚……

  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下來。

  落在她削瘦的手背上。

  她恨自己沒用,狠狠在手背上掐了一把,明明那樣疼。

  卻……

  怎麼也抵不過心上的疼。

  顧清歌……

  不要再愛……

  不要再愛那個男人……

  無休止的重複著這句話,可眼前浮現的,為什麼還是那人眉眼如畫的模樣?

  還有那個吻?

  霍建亭,如果停止不了愛你,我是不是一輩子都這樣痛苦?

  霍建亭……

  我恨你……

  可我更愛你……

  愛到無法自拔。

  如果我的愛於你而說是種負擔,那麼……

  折騰了一夜,第二天卻是個好天氣,太陽爬起來的時候,顧清歌已經把家裡收拾一新。

  好在這是獨門獨戶的別墅,否則,三更半夜,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罵自己呢!

  想起昨天晚上買的那件衣服,便匆匆下樓去翻,卻發現裙子不翼而飛。

  連手提袋也沒了蹤影。

  難道是忘在車上了?

  好像是,昨天一下車她只記得關窗戶,忘了拿東西下來了,東西應該還在霍建亭車上。

  一夜沒有合眼,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匆匆收拾一下自己,化了點淡淡的妝,遮住重重的黑眼圈,便朝著醫院去了。

  霍建亭又是一夜未歸……

  這一夜,她都留在羅歡歡那裡吧……

  那個孩子,羅歡歡會生下來的吧?

  生下來的時候,霍建亭就會跟自己攤牌說離婚的事了吧?

  腦子一直昏昏漲漲的疼,但想到病人,顧清歌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替病人看病。

  好在今天的病號不多,雖然身子有些不爽快,顧清歌還是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病人一離開,顧清歌就趴在了桌子上。

  她覺得喉嚨像是在被火燒火燎一般,身體像是被什麼抽空了,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整個人軟綿綿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最最要命的,是她頭疼的厲害,腦子彷彿裂開一般的疼。

  最疼的地方,還是心口。

  又悶又疼,像是在石頭壓在那裡,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清歌!」

  葉卓燃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清歌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樣子。

  她面色赤紅,呼吸粗重,好像生病了。

  緊走幾步,來到她跟前,輕輕拍拍她的臉,「清歌……」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生病了?」

  顧清歌覺得一絲兒力氣都使不出來,連睜開眼睛都是那麼的困難。

  看一眼身前的黑影,「學長……沒……沒……什麼……就是覺得……渾身……疼……使不上……力氣……」

  葉卓燃面色一緊,急忙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清歌,你發燒了,燙的厲害!」

  顧清歌很快又閉上了眼睛,剛才那一段話,已經費了她很大力氣。

  「哦……」她只是覺得疼,全身每個地方都在疼,連肌肉裡都是疼。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1:03 AM

49.他陪著別人

  「清歌,我帶你去看醫生……」葉卓燃去扶她。

  手碰到她的手腕時才發現她燙的驚人。

  「怎麼?昨天回去那個混蛋沒有好好照顧你嗎?」他忍不住怒吼。

  照顧?

  從來都是顧清歌照顧霍建亭,霍建亭又怎麼會照顧顧清歌?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放在哪裡……

  她全身都冷,整個人也在抽搐。

  葉卓燃看的心疼,也就不忍心再多說些什麼,這個時候,他只想趕緊把她送到醫生那裡。

  顧清歌一分力氣也使不出來,歪歪倒倒的靠在葉卓燃身上,乍一看上去,兩人的關係倒更像是小情侶。

  因為顧著顧清歌的身體,葉卓燃走的很慢,不時的扶住她的腰,生怕她摔倒。

  內科的樓層在二樓,顧清歌的辦公室在三樓,自然是要走下去的。

  不過是一層的樓距離,卻那麼遙遠,遠的那麼不真切。

  顧清歌有被窗戶裡透進來的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頭昏沉沉的抬不起來,索性把頭就靠在了葉卓燃的身上。

  葉卓燃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心情竟然變得這樣舒暢……

  樓閣裡有沉穩而健碩的腳步聲走過來,顧清歌不由得抬了一下眼。

  出現在眼睛裡的,不是別人。

  正是霍建亭。

  她結婚三年的丈夫,正扶著另外一個女人。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閃痛了她的眼。

  「顧清歌!」

  霍建亭發現了靠在葉卓燃身上的顧清歌,出聲叫她的名字。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的聲音裡竟然帶著一絲怒意。

  顧清歌不得不睜開眼睛。

  硬生生的看著這一幕。

  她深愛的丈夫,此時正把羅歡歡抱在懷裡。

  而羅歡歡的身上,穿的正是昨天她找不到的那條裙子。

  葉卓燃也發現了那條裙子,俯在顧清歌耳邊輕聲問道:「衣服怎麼在她那裡?」

  顧清歌想也不用想。

  一定是霍建亭趁著自己不注意,把衣服拿走了。

  為了羅歡歡,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沒有回答葉卓燃,只是緊緊的,用一種絕望的眼神看了一眼霍建亭。

  那個男人的視線全部流淌在羅歡歡身上,根本分不出一絲一毫給她。

  緊緊闔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她將自己的悲傷隱藏的很好,微笑的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看著霍建亭,「霍先生好……這位……是霍太太吧……」

  說「霍太太」那三個字的時候,彷彿有什麼東西梗在喉嚨裡。

  霍建亭皺眉,他不解的望著這個女人。

  明明她才是霍太太,卻為什麼要稱呼別人為霍太太?

  到是羅歡歡,十分大方的站在霍建亭身前,朝著顧清歌露出她招牌式的甜美微笑,「霍太太,實在不好意思,我身體不是太好……」

  霍建亭卻是大手一揮,不耐煩的道:「不要解釋那麼多,你身體不好,就更不應該累著自己了……」

  言外之意,和顧清歌說一句話都會累到他的羅歡歡……

  顧清歌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無聲的把眼睛閉上,重新靠回到葉卓燃的肩頭。

  「學長,我們……走吧……」

  喉嚨沙啞的厲害,胃揪成一團,第二根肋骨下的那麼地方最痛。

  痛意從那裡一點點竄上來,擠在嗓子眼兒裡,又腥又酸又澀。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1:50 PM

50.解釋

  「站住!」霍建亭突然就站在了兩個人跟前,擋住了顧清歌的去路,「你們要去哪裡?」

  葉卓燃冷冷的看著他,「霍先生,腳長在我們身上,要去哪裡是我們的自由……」

  「姓葉的,我沒跟你說話!」霍建亭看到顧清歌靠在葉卓燃身上的樣子就生氣。

  八成昨天那件衣服也是這小子送的。

  越發的火不打一處來。

  「姓葉的,我告訴你,顧清歌她是我老婆!你少纏著她!」

  顧清歌嗓子火燒火燎的疼,聽他說這樣的話,也懶得理會他,一味趴在葉卓燃身上,一聲不吭。

  她累了。

  霍建亭想怎麼鬧是他的事。

  和她沒有關係。

  從今天起,不管霍建亭做什麼,都與她無關。

  葉卓燃冷笑一聲。

  「霍建亭,你說清歌是你老婆,有結婚證嗎?把你們的結婚證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啊……」

  霍建亭接不上話來。

  是啊。

  葉卓燃奚落的對。

  他和顧清歌,只不過是一個假象而已,婚禮舉辦的當天,他甚至還逗留在夏楠的房子裡,根本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

  這會兒葉卓燃要看結婚證,他就更沒有了。

  葉卓燃推開橫在路中間的霍建亭,「沒有結婚證的話,說明顧清歌還是單身,只要她願意,我隨時會娶她!」

  他高傲的抬著下巴,從霍建亭身邊走過,透亮的眼神一如這窗外美好的陽光。

  隔外刺霍建亭的眼。

  「姓葉的,明天我就給你看我和顧清歌的結婚證!」霍建亭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葉卓燃頓了一下步子,回過身來看他,「是嗎?霍先生,那葉某就拭目以待了……」

  顧清歌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霍建亭要做什麼?

  拿她和他的結婚證給葉卓燃看?!

  他腦子有病吧?

  顧清歌想了想,很確定的轉過身來,朝著霍建亭笑,「霍先生,您需要腦殘片。我想,您一定是病的太厲害了,才導致今天這種狀態。所以,有病得趕緊吃藥。去買瓶腦殘片,記得……一次吃十片……哦……不……也許十片對您來說有點少……還是吃二十片好了……」

  顧清歌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的話,越發覺得累,軟綿綿的靠在葉卓燃肩膀上,勉強朝他擠出一抹笑。

  葉卓燃看著霍建亭吃癟的表情,啞然而笑,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顧清歌的鼻子,「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顧清歌……」

  「學長,我好難過……」笑過以後,顧清歌覺得整個心上空了一塊。

  這是她第一次用惡毒的話來說霍建亭,第一次用實際行動來表示自己要忘記那個人。

  這一步她走的有多艱辛。

  只有她自己知道。

  越是告誡自己不要在霍建亭面前流淚,就越是收不住。

  如果再拖下去,只怕連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我這就帶你去看醫生。」葉卓燃輕輕出聲。

  扶緊顧清歌,朝著電梯走過去。

  還沒踏進電梯門,突然有一隻腳邁了過來。

  霍建亭一臉陰霾,冷冷的看著顧清歌,從身後拿出一疊報紙,扔在顧清歌跟前。

  「顧清歌,這報紙上登的內容,你不覺得有必要向我這個丈夫解釋一下嗎?」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1:51 PM

51.跟我回家

  報紙上登的內容,顧清歌是不知道的。

  但葉卓燃知道,報紙上登載的內容是經過他同意才刊發的,內容他再清楚不過。

  但顧清歌並不知道。

  如果顧清歌知道了報紙上的內容。

  後果,他不敢想。

  報紙用最大版面登了他和顧清歌兩手交握的情景,配了醒目的紅色大標題:霍氏少夫人不甘寂寞,以出牆方式回復霍總裁夜不歸宿。

  還有一張是逛街時,他和顧清歌輕鬆聊天時被拍下來的照片,那張照片拍的很好,無論是他的眉眼還是顧清歌輕笑的臉龐,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乍一看上去,還以為兩人是熱戀的情侶。

  顧清歌並不知道這一切已經被搬上了報紙的頭版頭條,所以當霍建亭問起來時,她一臉茫然。

  「什麼報紙?」

  因為發燒的原因,她的臉呈現出一種微醉的酡紅。

  霍建亭眉心微皺,「少裝糊塗,你自己做下的好事,難道會不記得?!」

  葉卓燃站在了顧清歌身前,借勢擋住了顧清歌的視線。

  「霍建亭,我警告你,不要這樣對清歌講話!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的臉上再多兩道傷!」

  說到昨天晚上打架的事,顧清歌特意看了一下霍建亭的臉。

  這男人天生就長了一副吸引女人的好皮囊,昨天夜裡葉卓燃把他打成了兩隻熊貓眼的事,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怎麼今天看上去,卻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再仔細想想,像羅歡歡那樣的大明星,對付這種在臉上的傷應該有很多辦法吧?

  一定是羅歡歡幫他弄掉了那兩塊淤青。

  想到羅歡歡,心裡頭越發覺得堵得難過。

  葉卓燃不提昨夜還好,他這一提,霍建亭的火突然又竄了上來,「姓葉的,有本事咱們單獨出來打一架,扯上一個女人當擋箭牌,有什麼出息!」

  顧清歌背部的那塊淤青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這如果打在胸口那一拳的人是葉卓燃,那他的霍太太豈不是……

  要被這姓葉的佔了便宜?!

  越起就越發的想揍葉卓燃。

  這裡畢竟是醫院。

  至少在顧清歌面前,他不想再和這個男人動手。

  如果他們兩個打在一起,受傷的,一定又是顧清歌。

  羅歡歡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兩個男人,眼神越發的孤冷。

  「建亭,我累了……我想回家……」

  這個男人對顧清歌明明是不捨的,每次只要遇上顧清歌,他就會失常,這其中的道理她不是看不明白。

  她要做的,就是不動聲色的讓這個男人跟自己走。

  讓顧清歌知難而退。

  果然,羅歡歡的話很快奏效。

  如雄獅一般蟄伏在電梯口的霍建亭終於鬆開了電梯。

  「顧清歌,跟我回去!」他站在電梯口,叫顧清歌的名字。

  「霍先生,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在上班……」

  站在葉卓燃身後的顧清歌動也不動。

  霍建亭隱忍的怒氣越發的重了,「顧清歌,上班應該在你的辦公室裡,對著你的女病人!而不是在電梯裡,對著你紅杏出牆的男人!」

  紅杏出牆?!

  顧清歌苦笑。

  「那霍先生天天陪在別的女人身邊徹夜不歸又叫什麼呢?」

  霍建亭從來沒想到顧清歌說出來的話這樣有攻擊力。

  他站在那裡,一個字也接不上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1:52 PM

52.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我……我……和你不一樣!」

  霍建亭失神的空當,葉卓燃已經關了電梯門。

  顧清歌當然聽不到他說了什麼,她只是覺得累。

  一顆千瘡百孔的心還能承受多少?

  電梯很快在二樓停下,葉卓燃小心的扶著她,小小的舒了一口氣。

  「建亭,你剛才想說什麼?」羅歡歡急忙拉住想要追下去的霍建亭。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害怕了。怕霍建亭說出那個秘密。

  霍建亭站在電梯口,看著數字從三變成二。

  深吸一口氣,回轉身,走向羅歡歡。

  「她生病了,我得去看看……」

  他的視線並沒有停在羅歡歡身上。

  羅歡歡似乎一點兒也不生氣,伸出手臂挽上他的胳膊,「問題應該不大……不過呢……現在是我這個孕婦最大,你是不是應該先送孕婦回家呢?」

  霍建亭看著她美麗的面孔,「我叫秘書送你回去。」

  羅歡歡搖頭。

  「建亭,你不是說你一點兒也不喜歡那個女人的嗎?怎麼?動情了?」

  霍建亭沒有說話。

  他的頭埋在陰暗裡,沒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羅歡歡歪著頭看他,「建亭,你難道忘記夏楠了嗎?」

  霍建亭渾身僵硬。

  兩人很快限入平靜裡。

  只有微微的呼吸聲。

  良久,霍建亭重新抬起頭來,看向羅歡歡。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大步向前,羅歡歡亦步亦趨,挽住他的胳膊。嘴角帶著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她知道,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她提到夏楠,霍建亭就會放棄對顧清歌的一切幻想。

  這是一個好辦法。

  可,如果,這個方法用久了呢?

  會失靈嗎?

  她不敢想像後果。

  下意識的,挽著霍建亭胳膊的手緊了緊。

  顧清歌生病了,普通感冒,只是燒的有些厲害,四十度的高溫,難怪她會渾身抽搐。

  這會兒,她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神色平靜,睡著了。

  葉卓燃就守在床邊,不時看一眼藥瓶。

  他不知道在顧清歌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有一點他很清楚。

  顧清歌愛霍建亭。愛的很深、很深……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身為學長的他,自認為對顧清歌瞭解最深,卻不想,他對她的瞭解只是僅限於表象。

  輸液器裡的藥水一滴一滴的滴著,注入到顧清歌枯瘦的手背上的血管裡,他看著那雙胡蘿蔔似的手,莫名的心疼。

  把那只冰涼的手攥在自己掌心裡,試圖讓她暖和一些,卻發現,自己傳送過來的溫度不過是杯水車薪。

  窗外的陽光很好,灑在她安靜的小臉兒上,帶著一抹秋季的黃暈。

  看著她美好的臉龐,葉卓燃只能無奈的歎息。

  「清歌,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離開霍家……相信我……」像是許下承諾般,葉卓燃握住顧清歌的手,在她手背上留下鄭重一個吻。

  看著她臉上的紅潮褪去,漸漸呈現出白色,葉卓燃的心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一直坐在病床邊,靜靜的守護著床上睡美人一般的女孩,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會憑空消失一般。

  突然而至的陰影讓他不得不抬起頭。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1:53 PM

53.霍家丟不起這個人

  前面站了一個男人,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眼神很是不友善,「葉先生,請放開我太太的手……」

  霍建亭高大的身軀站在那裡,背後是一片金黃色的太陽,金燦燦的陽光把他修飾的如同天使一般耀眼。

  這樣的氣勢,不是每個人都有。

  葉卓燃沒有動,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霍先生,清歌她沒有和你結婚,所以,她不是霍太太……她是顧清歌……我有權握著我喜歡的女人的手不放開。至少,我不會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拋棄她……」

  最後一句話,無疑是對剛才霍建亭帶著羅歡歡一起走場面最大的諷刺。

  在她最需要的時候……

  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無論生病,又或者是難過……

  她只是頂著一個霍太太的頭銜,卻從來沒有當過一天貨真價實的霍太太。

  霍建亭沒有和他計較,緊皺的眉心顯示出他此刻很不高興。

  跨出一步來到顧清歌的病床旁邊,握住她插著針管的手,眼神中有什麼東西湧出來。

  第一次,他沒有和葉卓燃針鋒相對。

  「葉先生,能讓我單獨和我太太待一會兒嗎?」

  這一次,他沒用命令式的語氣,而是以一種很緩和的商量式的語氣看向葉卓燃。

  葉卓燃咧著嘴角笑了。

  「霍先生,對不起,我辦不到……因為我愛顧清歌,我捨不得她受一點點傷害,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身體上的……」

  霍建亭沉默下來,乾澀一笑,沒有再說話。

  他只是靜靜的坐在旁邊,安靜的看著顧清歌的臉。

  平靜的病房,尷尬的氣氛,怪異的三個人。

  總之,這病房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顧清歌太累了,她覺得這具身體不像是自己的,那麼重,那麼沉,幾乎要把她拖到懸崖下去。

  她似乎做了個夢。

  夢到霍建亭就坐在病床邊,握著她的手。

  這一覺睡的好長好長,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又像是過了一生,一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兩個男人,她不由得一愣。

  頭和身體似乎都沒有那麼疼了,她掙扎著收回自己的手,從病床上坐起來。

  「你……怎麼在這?」

  她雖然意識還不夠清醒,但對於霍建亭,她並不陌生……

  霍建亭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到是葉卓燃,看她醒過來,笑的格外燦爛,「你醒啦?想不想吃點東西?」

  顧清歌忽略掉霍建亭帶給自己心靈上的震撼,點點頭,「我想喝薏米粥……」

  這種近乎撒嬌狀的語氣讓霍建亭覺得很刺耳。

  他冷冷瞪一眼顧清歌,「顧清歌,我還沒同意離婚呢,你就這麼迫不急待了嗎?」

  顧清歌原本帶著微笑的臉垂下去,沒有再說話。

  她就知道,霍建亭是不會特意來看自己的。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霍建亭握著自己手的那一剎那,她想哭。

  她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卻不想……

  雲依舊未開……

  月依舊不明……

  「顧清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跟姓葉的好,怎麼也得跟我離了婚才行啊!你這樣婚內出軌,霍家丟不起這個人!」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1:54 PM

54.不素之客

  霍建亭很滿意看到顧清歌臉上的表情,他討厭她向著葉卓燃撒嬌的那副模樣!

  他才是她的丈夫,她怎麼可以用這樣的語氣和別的男人說話!

  一轉眼,顧清歌終於頓悟。

  霍建亭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竟然是為了看著自己,不讓自己紅杏出牆……

  他在意的,不過是霍家的面子而已……

  顧清歌本來想爭辯幾句替自己辯解的,可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有些人,有些事,不去在意就好……

  你不在意,不在乎……

  便沒有誰能傷害得了你……

  可心上,為什麼還是那麼疼?

  刀割一般的疼……

  葉卓燃氣得不輕,正準備出口幫顧清歌的時候,有人敲門。

  葉卓燃親自走過去開門。

  門外是個年輕的漂亮女人,她穿著一件低領的黃色毛衣,搭配一件深色的百褶裙,細長的脖子上繫著一條素花的圍巾。

  她很禮貌的朝著葉卓燃笑,「請問顧醫生是在這個病房嗎?」

  她一笑,有一種百花皆殘的美,讓人移不開眼。

  這樣的美人,哪個男人不喜歡?

  又有幾個男人會不動心?

  是男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

  葉卓燃愣了愣,很快便恢復如常,「顧醫生她生病了……如果您是為了工作上的事來找顧醫生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漂亮女子站在門口望了又望,似乎很是惋惜,「顧醫生生病了?」

  葉卓燃退開一步,讓她的視線透進來。

  「顧醫生……」

  「夏晴?」顧清歌也是一愣。

  她並沒有約夏晴今天來會診,可是她……怎麼會來呢?

  夏晴站在門口,臉上掛著禮貌式的微笑。

  可是她的眼神卻並不停在顧清歌的身上。

  她一直望著霍建亭……

  而霍建亭的眼神,也一直停在這個女人身上……

  剎那間,顧清歌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從他和夏晴遠遠相望的那種眼神裡,她感覺到了一種讓人倍受壓迫的窒息感。

  夏晴和霍建亭是認識的……

  看樣子,不僅僅是認識的問題……

  心口上又開始下起酸澀的雨,緩緩流過心房,一路向上,鬱結在嗓子眼兒裡。

  酸的發甜,甜的發膩,膩的發苦。

  不要去在意……

  不要去介意……

  霍建亭本就和你沒有關係……

  葉卓燃發現了她的蒼白,悄無聲息的握住了她的手。

  用力收了一下,示意她:有我在……

  遙遙相望的一男一女並沒有發現葉卓燃握住了顧清歌的手,仍然隔著空間深深凝望彼此。

  彷彿是上一世被拆散的情侶一般。

  下一秒,夏晴突然轉身,朝著走廊另一端飛快的跑過去。

  霍建亭僅僅愣了一秒鐘,立刻跟了出去。

  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在樓閣裡迴響,很快就消失不見。

  顧清歌躺回床頭,閉了閉眼睛。

  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局的,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結局早就寫好了擺在那裡,只是她一葉障目,不願意醒來罷了。

  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怪不得別人……

  霍建亭不愛你,他就是不愛你……

  不管你對他再好,再溫柔,再疼愛他,他都不會看你一眼。

  因為……

  你不是他愛的那個人……

  「想哭就哭出來,沒人會笑話你……」葉卓燃把顫抖的她摟進懷裡。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1:55 PM

55.掙扎

  顧清歌原就發著燒,如今心灰意冷,身體越加的吃不住,在葉卓燃懷裡瑟瑟發抖。

  「學長,我不哭……沒什麼可委曲的,這委曲都是我自找的……如果不是我非要嫁給霍建亭,就不會有今天……小陌說的對,如果一個男人愛你,早就愛上你了,不會讓你等了六年之後還是無動於衷。」

  顧清歌很平靜,平靜的彷彿不是說她的事一般,「學長,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吧……」

  葉卓燃一愣,許久以後才開口問她:「清歌,你……可是都想好了?」

  「嗯。」顧清歌重重點頭。

  「六年了,我用自己的想像給自己造了一座山,努力的想要爬到頂峰,征服它,用我的心溫暖它,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這山,根本就不存在……在我沒開始攀登之前,它就已經倒塌了……霍建亭……不過是我一廂情願,自己給自己假想的那座山而已……」

  嗓子眼兒裡疼的像是刀片滾過。她笑的淒楚。

  葉卓燃一眼望盡她淒楚的眼底。

  「清歌,記住一句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也沒有忘不了的人……」

  一句話,顧清歌潸然淚下,簌簌的落在薄被上,洇開一團又一團的小水漬。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認識霍建亭六年,他的每個習慣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要忘記!

  談何容易?!

  葉卓燃握著她冰涼的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

  「清歌不哭……有我在……」

  顧清歌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離婚協議什麼時候要?」

  葉卓燃在顧清歌哭的差不多的時候問出來。

  顧清歌哭了兩個多小時,情緒已然發洩的差不多,坐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回答葉卓燃。

  「你先不要急,離婚這事兒,一定要讓我公公點頭才行,只要我公公點頭,霍建亭就不會有異議。」

  葉卓燃點頭。

  「財產怎麼分?」

  顧清歌想了想,「只要幫我拿夠我媽的醫藥費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要……我嫁進霍家的時候,什麼陪嫁也沒有,爸爸欠的高利貸都是霍家還的,這些年,我媽的病也是霍家一直照顧著,所以……我不能再要霍家的錢……」

  她頓了頓,似乎下定了決心似的,「最好,一分錢也不要霍家的……」

  葉卓燃看著她,眼底滿是疼惜。

  卻,什麼也沒有說。

  顧清歌受苦,他比誰都心疼,比誰都難過。

  可是,他不在N市的這幾年裡,如果沒有霍家,也許,顧清歌過的還不如現在。

  霍建亭雖然沒有給顧清歌愛情,但他至少在物質上幫助了顧清歌。

  顧清歌母親的病非一朝一夕之功,說起來,霍建亭對顧清歌也算有義了。

  想到這裡,忍不住又看一眼顧清歌。

  幸好,他不能給顧清歌愛情。

  如果他給了顧清歌愛情,自己還有機會麼?

  顧清歌只是感冒發燒,並沒有其他的併發症,因此掛完點滴就回家了。

  葉卓燃強烈要求她住到林小陌那裡去,卻被顧清歌一口拒絕。

  她想住在霍建亭的別墅裡。

  既然和他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那麼,不妨給自己多留一些回憶的空間吧。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1:57 PM

56.當你不能再擁有

  當你不能再擁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顧清歌一直記得《東邪西毒》裡的這一句話,那個時候年輕,看電影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如今想起來,才覺得這話實實在在的貼合自己現在的處境。

  霍建亭,當你不能再擁有時,你會怎麼樣呢?

  她知道霍建亭這幾天都不會回來,所以,她堅決的選擇住回這裡。

  昨天夜裡手冼過的床單、被套、窗簾已經曬乾,風一吹,它們就跟著風飄起來。

  顧清歌站在那裡,看的竟然有些癡了。

  這一幕多像她和霍建亭啊!

  她是風,霍建亭就是隨風擺動的布料,風吹的猛了,只會把布料吹遠。

  而她,也是。

  她越愛霍建亭,他就離她越遠……

  遙不可及……

  顧清歌一個人睡在偌大的房子裡。

  夜暮沉沉,吹進房間裡的風也帶著涼意。

  睡夢中的她似乎察覺到了寒意,緊了緊被子,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不知道是不是夢,她總覺得有人在替她上藥,那種溫柔而又暖和的感覺讓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她睜開眼睛想確認什麼,屋子裡卻只有她一個人。

  閉上眼睛,再一次沉睡過去。

  卻不曾留意……

  房間角落裡,暗影下的沙發裡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男人。

  他眉目如畫,清眸淡瞳,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裡,望著床間睡的極不安穩的女子。

  愁如鎖,眉頭聚。

  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一連三天,霍建亭都沒有再出現在顧清歌的視線裡,難得安靜而又輕鬆的三天。

  顧清歌的病好的很快,只剩下輕微的鼻音。

  週末的時候,她去醫院看過了母親,便朝著霍家大宅趕過去。

  上一次的事,已經讓謝亦欣很生氣了,這一次,一定要早點趕過去。

  葉卓燃適時的出現在眼前,又是那張溫文爾雅的臉。

  「清歌……上車!我送你!」

  顧清歌猶豫了一下,還是坐進車裡,這些天以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葉卓燃陪在自己身邊,她早就拿他當好朋友了。

  看著他卓俊不凡的側臉,「葉學長,今天是週末,你不需要陪女朋友嗎?」

  葉卓燃突然轉過臉來,視線停在她的眼睛上。

  「我……目前還沒有……女朋友……」

  顧清歌有些想不明白,「學長,像你這麼優秀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呢?一定是你眼光太高了,把女孩子都嚇跑了。」

  葉卓燃微微一笑,「不是我眼光高,是我喜歡的女孩子不喜歡我……」

  顧清歌一臉黑線:「怎麼會呢?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不喜歡葉學長的女孩子?她一定是腦袋秀逗了……」

  葉卓燃被她這一句話逗樂,笑的荒涼。

  顧清歌,是不是因為你太愛霍建亭,所以才察覺不到我的愛?

  再或者,是我表達的不夠清楚?

  可如果我說我愛你,會不會就此把你推遠?

  再觸不到你的笑?

  於是,葉卓燃選擇隱藏那抹荒涼,繼續說笑。

  兩個人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般有說有笑。

  誰也沒有發現,身後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正不緊不慢的跟著。

  車裡的人,早已是一臉寒霜。

  顧清歌到霍家的時候,人還沒有到齊,飯桌上只有林施洛和可可父女兩人。

  顧清歌禮貌的打過招呼,便到廚房幫忙去了。

  其實,霍家的三個女人都在,只不過她們都圍在謝亦欣的房間裡,商量著怎麼給顧清歌好看。

  「媽,您放心,這次,我們一定會讓爸爸把那個女人掃地出門的。」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2:09 PM

57.不平靜的家

  霍婉菁和霍婉瑩看著自己的母親,信心滿滿。

  謝亦欣點點頭,「不管你們怎麼弄,只要不死人,就沒關係。」

  「好。媽,您就等著看好戲吧……」

  時針指向六點整的時候,霍家的一家之主霍天齊從他的房間走出來,黝黑的眸子掃過坐在餐桌邊的人。

  最後視線停留在顧清歌身上。

  「清歌,建亭呢?」

  這個問題,顧清歌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畢竟,霍建亭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也從來沒有給她打過電話。

  她又哪裡知道他在哪個鶯鶯燕燕的身邊?

  如果她說不知道在哪個女人身邊,老爺子會不會氣得心臟病發作?

  難道說不知道?

  顧清歌站起來,朝著霍天齊微微點個頭,「爸,那個……建亭他出差了,這幾天都不在市裡。」

  霍天齊半信半疑的看著顧清歌,「怎麼沒聽他提起過?」

  謝亦欣也覺得奇怪,不友善的眼神落在顧清歌臉上,「顧清歌,建亭他出差的話,一定會提前和我說的,這一次,他都沒有和我打聲招呼就出差了……這未免太不正常了……」

  顧清歌一陣陣心虛。

  霍建亭去哪裡,從來都不會告訴她,她又怎麼知道霍建亭在哪裡?

  如果她說霍建亭在別的女人那裡,霍老爺子不吃了她才怪?!

  可她的確又不知道霍建亭在哪裡,只好這樣撒謊。

  硬著頭皮撒謊的感覺很不好。

  她有一種謊言即將被揭穿的恐懼感。

  可是謊已經撒了,就要圓謊,於是,她只能臉不紅氣不喘的繼續撒謊。

  「嗯……那個……他是昨天出差的,短差,今天就回來……可能這會兒還沒到市裡……估計再等一等他就回來了……」

  一段話說的結結巴巴,連謝亦欣都皺起了眉,可見她真的不是個撒謊高手。

  好在,二老都沒有說什麼。

  霍天齊已經坐在了餐桌前,「再等等吧……」

  很快,霍建聲換了鞋走進來,和每一個人打招呼,然後,在顧清歌身邊坐下來。

  霍天齊抬了抬眼睛,看向霍建聲,「老四,你三哥出差了嗎?」

  「出差?」霍建聲一愣。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霍建聲身上,連謝亦欣平時那個最討厭霍建聲的人也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望著霍建聲。

  顧清歌怕死了,她真的害怕霍建聲揭破她的謊言,情急之中,在桌下拉了一下霍建聲的衣角。

  霍建聲恍然大悟,「哦……是是是……三哥他出差了……」

  霍建聲不明白顧清歌為什麼要撒謊,但既然她相求,他就一定會出手幫她。

  謝亦欣似乎是不相信,眼神在顧清歌和霍建聲兩人的臉上打轉轉。

  很快,傳來開門聲,高蜓筆括的西裝出現在眼前。

  三天不見,他依舊是那個玉樹臨風的霍建亭。

  謝亦欣看向自己的兒子,眼神一亮,「建亭,你出差了?」

  大家的視線都停在霍建亭身上。

  特別是顧清歌。

  完了完了……

  撒的謊就要被揭穿了……

  霍建亭是不會幫自己的……

  顧清歌像是被宣判了死刑的人一般,耷拉著腦袋,等待死亡降臨的那一刻。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2:18 PM

58.竟然幫她

  一旦自己的謊言被揭穿,霍老爺子還會像以前一樣疼愛自己麼?

  他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吧?

  霍建亭直了直腰身,眼神落在不曾落在看自己的顧清歌身上。

  顧清歌害怕極了。

  只要霍建亭說他沒出差,她一定會被謝亦欣罵的。

  她偷偷的向霍建亭投去乞求的眼神。

  可那個男人彷彿她不存在一般,看都沒看她一眼。

  霍建亭在顧清歌對面坐下來,一邊解手腕中的袖扣,一邊笑,「是的。臨時出了個短差,就沒有跟李姐說……回來的晚了,讓大家久等了……」

  顧清歌的心終於落回到肚子裡。

  一家人開始有說有笑的吃飯。

  顧清歌卻食不知味。

  霍建亭為什麼要幫自己圓謊?

  他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不會管自己死活的,可今天,他明明就幫了自己。

  「三嫂,多吃點菜,光吃白飯可不行……」

  霍建聲夾了顧清歌最愛吃的魚香肉絲,放在她碗裡。

  顧清歌的第一反應是抬眼看對面的霍建亭。

  他彷彿沒看見她一般,兀自吃著。

  不可否認,霍建亭的家教很好,他吃飯的樣子很優雅,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他的吃相很好看,連拿筷子的姿勢都讓心覺得賞心悅目。

  顧清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低頭繼續吃飯。

  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進碗裡,咬一口,吃一口飯。

  「顧清歌,我要吃排骨!」冷不丁,對面那位仁兄衝著她喊。

  顧清歌心裡一陣陣不爽:霍建亭這存心是欺負人嘛!

  排骨明明離他那麼近,他一伸手就可能夠得到,為什麼非要她來夾?

  她抬頭看著那個可惡的男人,打算繼續吃自己的飯,不理他。

  「媽,其實,這次出差我沒有……」

  霍建亭的話還沒說完,顧清歌急忙站起來,飛快的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他碗裡。

  霍建亭看一眼碗裡的排骨,放進嘴裡,「這次出差我沒有來得及跟媽打招呼,媽,您不會怪我吧?」

  謝亦欣頻頻搖頭,「怎麼會呢?你這麼有上進心,媽高興還來不及呢!那我就放心了。」霍建亭的嘴角向上彎起來,繼續優雅的吃飯。

  顧清歌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桌上吃飯的大家。

  沒人理會她。

  這才舒了一口氣。

  這個霍建亭,擺明了就是在整她。

  就算她明白又如何?

  還不是要受他的擺佈!

  暗暗在心裡問候霍建亭的祖宗十八代。

  「建亭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這結婚都三年了,也沒生出個一男半女來,看著跟媽年紀一樣大的人都抱上了孫子,媽這心裡呀……不是個滋味兒」

  謝亦欣一邊說,一邊望向顧清歌。

  顧清歌心裡發毛。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

  這事是她一個人能來的事嗎?

  霍建亭眉頭緊了緊,「媽,您不是有可可抱嗎?」

  謝亦欣搖頭,「那不一樣。再怎麼是孫子,可可姓的都是林……」

  霍建亭低眉吃飯,不再說話。

  見霍建亭不說話,謝亦欣把視線轉移到顧清歌身上。

  「我說顧清歌呀,你要是不能生,就趕緊從霍家滾出去!我們霍家是大戶人家,你生不出孩子來,我們可是要被外頭笑掉大牙的!」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2:44 PM

59.有苦說不出

  顧清歌一臉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低著頭,悶悶的說,「媽,我知道了……」

  謝亦欣最見不得她這副受委曲的小媳婦模樣,說著說著,氣越發的大了,「顧清歌,我可告訴你,三個月!三個月內,你要是懷不上孩子,你就給我滾出霍家!」

  三個月?!

  也就是說如果這三個月霍建亭都不碰自己的話,就可以得到自由了?

  那也就是說,不用再讓葉卓燃替自己擬離婚協議書了?!

  顧清歌在心底暗喜。

  既然建亭不愛自己,這婚乾耗著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離了乾淨。

  愛一個人不可怕,死人塌地的愛一個人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個人不僅不愛你,還厭惡你的愛。

  顧清歌的眼神有意無意掠過霍建亭的臉。

  他一本正經的吃著飯,模樣很是認真。

  「好的,媽,我們一定努力!」

  霍建亭突然又搭了話,隔著桌子望著對面的顧清歌,墨黑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自從上次打了謝亦欣一個耳光以後,謝亦欣一直沒理霍天齊,這會兒看著顧清歌難堪,霍天齊也不好說什麼。

  只是朝顧清歌點點頭。

  顧清歌心裡明白。

  不過,如果謝老太太知道羅歡歡懷了她的孫子的話,會怎麼想呢?

  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呢?

  顧清歌猶豫著,就在這猶豫不決中用完了晚飯。

  用完了飯,顧清歌陪著李姐去收拾碗筷。

  「清歌,我有話和你說……」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霍婉瑩突然叫住了她。

  一本正經的模樣倒讓顧清歌不好意思拒絕了。

  顧清歌走進廚房,洗乾淨了手,跟在霍婉瑩身後,和她一道上了二樓。

  二樓的樓梯口右拐第一間房便是霍婉瑩的,顧清歌很自然的跟在她後面,一起來到霍婉瑩的房間。

  不等顧清歌進門,霍婉瑩就拿了一份報紙出來,扔在顧清歌腳下,「你做的好事!也不怕丟霍家的人!」

  顧清歌彎下腰去,把報紙撿起來。

  報紙是前幾天的,好像就是自己生病那一天的。

  印象中,霍建亭似乎有提過報紙的事,只不過她當時沒有在意而已。

  把報紙拿在手裡,仔細看了個清楚,才發現,一切似乎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

  後面這一張和葉卓燃有說有笑的照片,分明是和林小陌一起逛街時被偷偷拍下來的,可為什麼葉卓燃不出來澄清?

  不過,像葉卓燃那樣的人,應該不會去在意這些東西的吧?

  合上報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著霍婉瑩乾笑。

  「大姐,對不起,我和朋友逛街被狗仔隊拍到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顧清歌很誠懇的道歉,甚至鞠躬呈九十度。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顧清歌,當初你死氣掰咧的要進我們霍家的門,要給建亭當老婆,可你看看你是怎麼做的?報紙滿天飛,流言滿天飛,你讓我們霍家以後怎麼做人啊?」

  霍婉瑩越說越氣,捏住顧清歌的手,怎麼也不肯鬆手。

  顧清歌覺得心裡苦。

  比吃了黃連還苦。

  不過是一張角度把握的很好的照片而已,霍家的人就可以這樣踐踏自己的尊嚴。

  可是霍建亭的緋聞滿天飛的時候,他們又有誰曾經站在顧清歌的立場上想過?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09 PM

60.百口莫辯

  「大姐,這報紙上的都是謠傳,我和葉學長是好朋友,但我們對彼此絕對沒有非份之想。」

  顧清歌一邊掙扎著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一邊努力的解釋。

  霍婉瑩卻沒她那麼單純。

  「顧清歌,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看這葉卓燃的眼睛,分明就是滿滿的情意!一個男人無條件的幫你,你當是為了什麼?」

  顧清歌步步後退,霍婉瑩卻步步緊逼。

  「還不是看上你了,覺得你這破鞋拾起來快!上了手也不用負責任!」

  顧清歌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霍家的家教麼?

  「大姐,我和葉學長是清白的,你不要亂說!」

  顧清歌一邊說,一邊試圖掙開霍婉瑩的手。

  「顧清歌,你……你不要推我……」

  就在顧清歌和霍婉瑩拉扯的時候,霍婉瑩突然摔倒,順著樓梯一路滾了下去。

  「大姐……大姐……」

  顧清歌慌慌張張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著一路滾下去的霍婉瑩,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沿著樓梯一路跑下來,她驚慌失措的叫聲引得全家人都趕了過來。

  謝亦欣站在離霍婉瑩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看著女兒倒在地上,潔白的兩條腿之間有殷紅的血流出來。

  氣得渾身發抖。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亦欣只說了這一句話,人就暈了過去,好在一旁的霍建亭扶的及時,才使她沒有摔倒在地上。

  傭人們全部都跑了過來。

  霍建亭把母親交給傭人,沉聲吩咐:「快去打電話叫醫生來……」

  傭人胡亂的點著頭,急忙跑到電話機旁打電話。

  林施洛早就奔到了妻子身邊,把霍婉瑩抱在懷裡。

  「老婆,老婆……你怎麼了?」

  霍婉菁也跟著跑到長姐身邊,無意中蹭到了地上的血,驚得她一聲尖叫,「大姐,流……流血了……」

  霍天齊站在一旁,眼神冷冷的看著顧清歌,「老三媳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清歌早就嚇得飛了三魂六魄,只剩下一魄還不知道在哪裡雲遊。

  霍建亭一把抓住她,狠狠捏著她的胳膊,「顧清歌,你到底對姐姐做了什麼?」

  深入骨髓的痛意讓顧清歌清醒了一些。

  她盡量讓自己不要顫抖,「看樣子……大姐她……她流產了……」

  霍建亭也愣了一下,「流產?!你是說大姐懷孕了?!」

  顧清歌站在那裡,任由霍建亭幾乎捏碎自己的骨頭。

  這個時候,最鎮定的人還是霍建聲,他不動聲色的打了急救電話,很快,救護車趕到,霍婉瑩被抬上救護車,林施洛和霍建聲也跟著上了救護車。

  屋子裡很快又平靜下來,謝亦欣也因為救得及時,已然悠悠轉醒。

  霍天齊,謝亦欣,霍建亭,霍婉菁,幾個人的眼神,都落在一個地方。

  跪在沙發前的顧清歌身上。

  霍婉菁率先發難,「媽,這個女人一定是有意的,我聽到她和大姐一直在爭吵……」

  顧清歌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上,心裡一片淒然。

  「爸,媽,我沒有推大姐……」

  明明是霍婉瑩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她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並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滾下去的。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09 PM

61.欲加之罪

  霍婉菁一點辯白的機會都不給顧清歌。

  「爸,您看!大姐都流產了,她還在這裡死不承認!難道大姐會自己摔自己,弄掉自己的孩子嗎?」

  顧清歌的解釋那麼蒼白無力,就算她說不是她推的,又有誰會相信呢?

  受害方是霍婉瑩,哪怕是她自己摔下去的,道理也不會站在她顧清歌這一邊。

  顧清歌看的透徹,也想的明白。

  連唯一一個會幫自己說話的霍建聲都被支了出去,她們這一次還真是有心!

  想到這裡,顧清歌豁然明白。

  從頭到尾,都是霍家的這幾個女人算計好了的。

  目的就是針對她顧清歌。

  可是現在明白,是不是有點晚了?

  夜色越發的沉起來,起風了,風從窗戶裡吹進來,吹得窗戶簌簌搖搖,一如顧清歌現在的心。

  顧清歌跪在地上,抬眼望向霍天齊,眼神堅決而鄭重,「爸,我沒有推大姐。」

  霍天齊幽深的眸子自顧清歌臉上掠過,卻並沒有說話。

  謝亦欣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顧清歌跟前,朝著顧清歌就是兩個耳光。

  「你們顧家的女人都不是好東西!你沒推婉瑩?!你沒推她,她自己會摔下來?她懷著孩子,她早就告訴過我,說這個家裡有人想害她的孩子,讓我不要把她懷孕的事說出來。當時我就在想,也許婉瑩說的有道理,只要我不說,沒人知道她懷孕,這個孩子也就能保的住。這個家裡,除了我以外,能看出婉瑩懷孕的人只有你一個!因為你顧清歌是婦產科醫生!你對懷孕的女人是最瞭解的!」

  顧清歌並不覺得委曲,只是覺得心寒,她失望的看著謝亦欣,「媽,我根本就不知道大姐懷了孩子,您不能這麼誣陷我!」

  謝亦欣像看什麼厭惡的東西一般看著她,「顧清歌,你說我誣陷你?我為什麼要誣陷你?!」

  顧清歌接不上話來。

  謝亦欣要誣陷自己,總該有個理由吧……

  「媽,就算大姐懷孕了,又能礙著我什麼?不過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而已,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威脅才讓我下這樣的狠手害它?」

  顧清歌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她在霍建亭面前是唯唯諾諾的小媳婦,那是因為她愛霍建亭,她在乎霍建亭,不管他怎麼對自己,她都不會反抗。

  可是今天不同,謝亦欣是謝亦欣,她是霍建亭的母親,並不代表她享有和霍建亭一樣的權力。

  可以任意的騎在她頭上胡作非為。

  謝亦欣一愣,她沒想到平時軟綿綿好捏又好欺負的顧清歌竟然還有這麼硬氣的時候。

  一時之間,她反倒有些接不上話來。

  倒是一旁的霍婉菁,見母親語塞,急忙出聲替母親解圍。

  「為什麼加害一個未成形的孩子,那是因為你沒有孩子!你懷不上孩子,所以你就遷怒於大姐的孩子!你怕大姐生出來的是個兒子,到時候你就會被趕出霍家,少了我們霍家的錢,你怎麼生活啊?」

  霍婉菁言之鑿鑿,一下子給顧清歌定了死罪。

  顧清歌跪在地上,一聲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10 PM

62.家法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謝亦欣似乎氣極,素日裡的好休養統統不見了,站起來,朝著顧清歌就是一個耳光。

  「姓顧的,平日裡有老爺子護著你,你無視我這個長輩也就無視了。可是今天,你自己做錯了事,竟然還不認錯,這就是老爺子千挑萬選找回家的好兒媳嗎?」

  謝亦欣一席話,說的想開口的霍天齊把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又嚥了回去。

  「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謝亦欣的語氣格外陰狠。

  在顧清歌聽來,那已然不是陰狠,是陰森。

  這老太太自打顧清歌進霍家門的那天起,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睛的,對顧清歌沒有一丁點兒的滿意。

  今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她又怎麼會輕易的放過顧清歌?

  「來人,請家法!」謝亦欣的聲音格外高。

  在這寧靜的別墅裡顯得那麼聒躁刺耳。

  在坐的人都驚了一驚。

  霍天齊最先開口中,「亦欣,請家法是不是太嚴重了?」

  「老爺,這事都不算嚴重的話?那什麼叫嚴重?」謝亦欣一個名門閨秀,竟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是不是婉瑩沒命了才叫嚴重?!」

  霍天齊看著顧清歌,「清歌,快向你媽道個歉……」

  顧清歌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筆直,「爸,我沒有推大姐……我沒有做錯,為什麼要道歉?」

  霍建亭蹙著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這個女人。

  這蠢女人是屬驢子的嗎?

  腦子被驢踢了?

  還是被門夾過了?

  這個時候向老太太道個歉,認個錯,就能免受皮肉之苦。

  霍家的家法他也只是聽過,從來沒見過的,如今要對一個弱女子用家法了,他反倒平靜不起來了。

  這女人倔起來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

  跟頭小驢似的。

  原是和他風馬牛不相干的事,他本想著起身離開這是非之地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當他看到李姐拿著家法過來的時候,心裡一沉。

  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了。

  所謂的家法就是李姐手中的一根牛皮鞭子,足足有兩米長。

  鞭子似乎剛沾過水,鞭梢上依稀還往下滴著水。

  霍天齊看看顧清歌,又看看氣頭上的謝亦欣,有心幫著顧清歌,卻見那死丫頭跟一頭驢似的。

  知道無從勸解,只是不停的替顧清歌擔心。

  這丫頭細皮嫩肉的,這一鞭子下去,還不得要了她半條命?

  作孽啊……

  「太太,家法到了……」李姐很是心疼的看一眼顧清歌,還是把鞭子慢吞吞的遞到了謝亦欣手裡。

  「嗯。」謝亦欣接過鞭子,又交到年輕的管家手裡,「老房啊,這家法你來執行。」

  三十歲上下的管家拿著鞭子,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心裡一陣陣莫名不忍。

  好個水靈靈白嫩嫩的姑娘,這鞭子抽下去,那還不得把姑娘後背打開花?

  戰戰兢兢的握著鞭子,看一眼那筆直如松的脊背,咬咬牙,「三少奶奶,得罪了……」

  管家的鞭子在手中繞了繞,隨後又放開,他在空中揮了幾下試試手,朝著謝亦欣點點頭,「夫人,可以了……」

  謝亦欣可是一點也不含糊,她對顧清歌的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有機會懲治這丫頭,她又豈能錯過?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11 PM

63.連我一起打

  「顧清歌,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謝亦欣為了顯示她的大肚,刻意又問一遍顧清歌,「你到底認不認錯?」

  謝亦欣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在霍老爺子面前保留一點霍家主母的風範而已。

  顧清歌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

  可她顧清歌不是一個沒有節操的人,顧家的人,把名聲和品格看的比命還重。

  腰桿子又直了三分,高傲的抬著下巴,直視謝亦欣。

  「我……沒……有……錯!」一字一字,她下了極大的決心。

  今天就是被謝亦欣打死,她也不會把這莫須有的罪名擔下來。

  謝亦欣氣得鼻孔都要炸開了,看她還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也不再和她多說。

  「顧清歌,這是你自找的!管家,給我打,狠狠的打!」

  管家面犯難色的看一眼顧清歌。沒辦法,太太是一家之主,連老爺都沒說話,他一個下人又能勸得了什麼?鞭子高高舉起來。

  「慢著!」

  這一聲高呼,讓顧清歌緊繃著的神經一緊,差點沒暈死過去。

  祖宗呀,嚇人也不帶這麼玩兒了。

  面色鐵青的霍建亭不知道怎麼就站到了顧清歌身旁。

  顧清歌皺眉。

  這個時候,霍建亭站出來幹嗎?

  覺得平時欺負自己欺負的還不夠,想趁機火上澆油?

  霍婉菁最先反應過來,狐疑的望著站在顧清歌身旁的霍建亭,「三弟,你怎麼了?」

  謝亦欣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個時候,霍建亭站出來,準備做什麼?

  連霍天齊的目光都凝在了霍建亭身上。

  霍建亭正兒八經的在顧清歌身邊站好,清了清嗓子。

  「爸,媽,二姐,顧清歌是我女人,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我也有責任,都是我平時沒教導好她。」

  顧清歌這種有骨氣的人,怎麼會承認自己沒做過的錯事?

  她狠狠瞪著霍建亭,「我沒有推大姐!」

  霍建亭側了側臉,森寒的臉泛著青光,「顧清歌,你給我閉嘴!整個家裡,就你最沒家教!對著媽大呼小叫,也是你這個晚輩該做的事?!」

  霍建亭越說,臉色越難看,「犯了錯誤就要勇於承擔!除非你有證據證明你清白!」

  顧清歌承認,霍建亭說的很有道理。

  她是清白的,可是……

  她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清白……

  顧清歌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狠狠咬著牙,靜待鞭子降臨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媽,老婆犯錯,我這個做老公的也有責任……要打,連我一起打才是。」

  有一瞬間,顧清歌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她狠狠朝著耳洞裡挖了挖,確信自己沒聽錯後,更加好奇的望向霍建亭。

  他這是要做什麼?

  霍建亭,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對我好那麼一點點,我傾盡全力建築起來的那一堵隔離你的牆便轟然倒塌。

  倒的屍體全無,連一磚一瓦都找不到。

  只要你對我有那麼一點點好,我便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霍建亭沒有絲毫猶豫,落落大方的走到顧清歌身前。

  「媽,您動手吧……」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13 PM

64.挨打

  謝亦欣差點兒沒氣得背過氣兒去。

  一旁的霍婉菁急忙扶住她。

  「媽……」

  捋著她的胸口順了大半天氣,謝亦欣才緩過來。

  她滿眼失望的望著霍建亭,心裡一片淒苦。

  「兒大不由娘……」

  霍天齊見老伴兒著實氣的不輕,急忙上前規勸。

  「老婆子,這事兒還沒查清楚真相呢,等查清楚了,再打也不遲……」

  查清真相!

  謝亦欣的心頓時又慌了。

  失望的看著霍建亭,心裡卻不停歎息: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跟自己永遠都不是一條心。

  管家高高舉著鞭子,手累得發酸,看這陣勢,三少爺替三少奶奶求情,怕是不用打了吧……

  悄悄收了舉的發酸的手,把鞭子放回身後,準備找機會出去。

  誰知,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

  「建亭,你今兒給媽一句話!你非要幫著這個害你大姐的女人,是不是?」

  謝亦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兩隻眼睛通紅,像是殺紅了眼。

  霍建亭兩隻手掏著口袋,看著氣得渾身顫抖的母親,沉聲道:「媽,我沒有幫她,我只是覺得,沒管教好自己的老婆,我有責任和她一起接受家法。」

  謝亦欣本就氣的不輕,聽他這樣板上釘釘的話,更是氣得頭昏。

  看一眼管家,也不管平日裡對兒子的疼愛了,厲聲道:「管家,給我打!」

  準備出門開溜的管家一聽這話,只好又回來。

  戰戰兢兢的看一眼霍建亭,「三少爺,三少奶奶,對不起了……」

  霍建亭擺擺手,「不關你的事。」

  謝亦欣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盯著霍建亭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

  「管家,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打!」

  管家無奈,舉起鞭子朝著顧清歌的背就抽了過去。

  顧清歌死死閉著眼睛,咬著嘴唇,宛若被暴雨敲打的花骨朵。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

  顧清歌清晰的聽到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悶響聲。

  等她睜開眼睛看的時候,就是霍建亭站在她身後,筆直的挺立著,生生替她挨下了本該打在她身上的鞭子。

  他高大挺括的身形那樣迷人。

  他微白的臉似乎帶著笑,彷彿在告訴她:清歌,別怕……

  顧清歌臉上一熱,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她撲進霍建亭的懷裡,想去替他擋身後的鞭子。

  卻被他緊緊禁錮在懷裡。

  聽響聲,打了足足有五六鞭。

  顧清歌的心,就像在油鍋裡被煎炸了無數次。

  一次比一次疼。

  顧清歌跪坐在地上,緊緊抱著霍建亭。

  那鞭子不僅僅是抽在霍建亭身上,也是抽在她心上。

  眥牙咧嘴的疼。

  可這男人卻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仍然是那張冷冰冰的臉。

  白色的襯衫染著紅艷艷的血。

  突兀的出現在霍建亭的背上,幾條交錯的縱向紅線,像是織就的網。

  見到那染滿了鮮紅的白襯衫時,霍天齊心疼了。

  「夠了!」

  霍天齊的聲音之大,足以將哭得昏天黑地中的謝亦欣震的發抖。

  「都給我回各自房間去!多大點兒事?!鬧得雞飛狗跳的,謝亦欣,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麼答應建亭他娘的!」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14 PM

65.心疼

  霍天齊的話一出口,整個霍家都安靜下來了。

  特別是謝亦欣和霍婉菁,兩母女連哭都忘記了。

  霍天齊氣呼呼轉身就上樓去了,看也沒看謝亦欣一眼。

  臨走到二樓的時候,老爺子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一眼顧清歌,「清歌,今晚你們就住這裡,你替建亭治傷吧……」

  顧清歌早已哭成了淚人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扶著臉色煞白的霍建亭上了二樓。

  這裡原是沒結婚前霍建亭住的房間,三間房帶一個洗手間,地方很寬敞,也很乾淨。

  顧清歌把霍建亭扶進屋,讓他趴在床上,自己則是動手找藥箱。

  因為她做事的時候經常會碰到磕到,有時還會發生流血事件,所以,她特意備了一個藥箱,裡面裝了一些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霍建亭趴在潔白的床單上,身上的白襯衫已然被染成紅色,尤其是背部,幾條猙獰的血印子縱橫交錯,慘不忍睹。

  行走的時候牽動傷口,疼得他直冒冷汗,青筋突起。

  顧清歌再也忍不住,頓時就放聲大哭。

  「你……你為什麼替我挨鞭子?」

  霍建亭被這女人哭的心煩意亂,面部表情抽了抽。

  「顧清歌,你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哭喪似的,煩不煩那?!」

  顧清歌瞬間就嚇得不敢哭了,一雙眼睛紅彤彤的望著霍建亭。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霍建亭見她這樣子,似乎更怒了。

  「顧清歌,你個蠢女人,想疼死我嗎?!」

  聽他這麼一吼,顧清歌如夢方醒。

  急急忙忙打開藥箱。

  好在血還沒有凝固,傷口和衣服沒有粘在一起,顧清歌一邊小心翼翼的幫霍建亭脫衣服,一邊朝著他的傷口吹著氣。

  傷口一條條橫亙在霍建亭光潔的背上,一條條向外翻捲著,皮開肉綻,露出紅色的肉。

  顧清歌心疼的不行,不自覺的又掉眼淚。

  眼淚落在霍建亭背上,冰涼涼的,察覺到她又在哭,他又吼她:「顧清歌,你個蠢女人,他媽的你要是再哭,小心我揍你!」

  這個時候,不管霍建亭怎麼對她,她都不會離開他的。

  他的傷口需要處理。

  霍建亭實在是太高了,顧清歌無法夠到他脖頸下的傷口,只好要求他坐在床邊上。

  顧清歌跪在他背後的大床上,取出酒精棉,一點一點替傷口消毒。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想了想,把自己一條潔白的小腿伸到他身旁。

  「要是實在疼得厲害了,你就咬我。」

  霍建亭看了一眼那條光潔的如絲一般的小腿,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

  有些燥熱……

  有些晃眼……

  還有些說不出來的酸澀……

  顧清歌是含著眼淚替霍建亭上完藥的,整個過程她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有一點點讓霍建亭感覺到痛的動作。

  打在霍建亭身上,卻是疼在她的心上。

  還是愛他的……

  不是嗎?

  霍建亭,如果你不愛我,就要不對我好……

  一直對我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會死心……

  可是,欠了你這麼大的人情,你要顧清歌怎麼還你?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15 PM

66.我要洗澡

  傷口已經包紮好,霍建亭整個身子都裹上了紗布,雖然是薄薄的一層,看上去還是很滑稽。

  可顧清歌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按理說,她應該恨霍建亭的,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還是那麼疼?

  比打在自己身上還要疼?

  就在顧清歌神遊的空當,霍建亭突然轉過身來,握住她瑩白如玉的腿,撩起她的裙子,在她大腿根內側咬了一口。

  「顧清歌,葉卓燃有沒有碰過你?!」

  顧清歌睜大了眼睛狠狠瞪著他。

  「沒有!你……你……」想掙扎,卻被他壓的更緊。

  這傢伙,不是受傷了吧?怎麼力氣還那麼大?難道不會扯痛背後的傷口麼?

  顧清歌生怕牽動他的傷口,一直沒有動,任由他咬著。

  當疼意擴散開來時,她知道,這傢伙咬的不輕,似乎是流血了。

  不過,她一點也不介意,坐在那裡,有些泛花癡的望著這個男人。

  結婚三年,她不是沒有見過霍建亭的身材,可這麼近距離不穿上衣的看,還是第一次。

  這男人身材好的讓女人嫉妒成狂,腹部的八塊胸肌齊齊整整的排列著,精瘦的找不出一塊贅肉。

  不得不承認,霍建亭有讓所有女人發狂的魅力。

  如今,他烏黑的頭正低在她的腿根處,這一幕撩人又曖昧的姿勢,讓顧清歌一下子就紅了臉。

  有人敲門。

  霍建亭抽離,替顧清歌拉好裙子,動作流暢的比沒受傷的人還要快。

  顧清歌有一瞬間的恍惚。這男人,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受傷?

  「去開門!」他小聲吼她。

  顧清歌哭笑不得,趿了鞋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霍家的當家女主人,謝亦欣。

  顧清歌一愣,「媽……」

  謝亦欣沒理她,逕自越過顧清歌朝房間裡就走了進來。

  看到光著上身趴在床上的霍建亭,她剛剛收起來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建亭啊,傷的怎麼樣?都是媽不好……媽氣糊塗了……」

  霍建亭趴在潔紫羅蘭色的枕頭上,越發顯得他面色蒼白如紙,微微抬眼看一眼謝亦欣。

  「死不了人……」

  顧清歌這會兒也不忙著討好謝亦欣了,安安靜靜的陪在旁邊,看著霍建亭。

  這丫怎麼變臉跟翻書似的?

  剛才還一副沒受傷的樣子,這會怎麼就像病入膏肓的人一樣?

  謝亦欣還在抹眼淚,「要怪就怪這個女人!」謝亦欣伸出食指指向顧清歌。

  「要我說,自從她進了霍家的門,咱們老霍家哪一天安靜過?連頓安生飯都沒吃上過!還不是這女人害的?趕緊和她離婚,讓她滾蛋,以後咱們霍家就安生了。」

  霍建亭似乎疼的厲害,眉頭微皺,「媽……我累了……」

  這麼明顯的逐客令,謝亦欣不是聽不出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媽明天再來看你……」

  顧清歌急忙相送,「媽,您慢點……」

  謝亦欣白她一眼,「顧清歌,你是醫生,當然知道該怎麼照顧建亭,希望你不要只顧自己,不管建亭的死活。」

  謝亦欣陰一句陽一句的說著,走出了房門。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顧清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為什麼她總有一種幻覺,覺得剛才霍建亭生氣是因為聽到了謝亦欣編排自己?

  等顧清歌來到床前的時候,發現霍建亭已然坐了起來,正坐在那裡,冷冷的看著她。

  「顧清歌,我要洗澡!」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16 PM

67.幫我抹身

  開什麼國際玩笑?!

  傷成這樣還洗澡?!

  不怕傷口發炎嗎?

  顧清歌差點沒尖叫出來。

  「霍建亭,你現在有傷在身,不能洗澡。」

  霍建亭狠狠瞪著她,「顧清歌,再說一遍,老子要洗澡!」

  顧清歌也怒了,衝過來,和霍建亭視線相對。

  「霍建亭,我也告訴你,這樣沒辦法洗澡!」

  反正他就是在想著法兒的折磨她。

  突然,唇上被什麼軟軟的東西壓制住。

  等到顧清歌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霍建亭的唇已經吻在了她唇上。

  顧清歌覺得大腦彷彿罷工了。

  暈暈乎乎,如墜雲裡霧裡。

  若不是背靠在牆上,只怕她早就軟成一灘泥,癱在地上了。

  上一次,在霍建亭自己的別墅裡時,他就喜歡上了這張唇的甜美,那個時候,心心唸唸起的只是輕輕吻一下,卻不想,一嘗之後,便再也放不開。

  看著顧清歌一臉茫然的樣子,他皺了皺眉,「我痛……你不是說給我咬的嗎!」

  顧清歌咬咬牙,好吧,看在剛才那幾鞭子的份兒上,她不和他計較。

  她又羞又氣,下意識的去推霍建亭,卻忘了他身上有傷。

  霍建亭也沒想到顧清歌竟然會推自己,一時間毫無防備,硬生生退了幾步,扯動身上的傷口,疼得他眥牙咧嘴。

  顧清歌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低著頭走到霍建亭跟前,「很疼嗎?」

  霍建亭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無辜的看向顧清歌,用力點點頭。

  「那……那……你咬我吧……」

  顧清歌踮起腳尖,就把自己的唇湊近了霍建亭的唇。

  小巧而嫣紅的唇,像是熟透了的紅櫻桃一般,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唇上還帶著他的氣味兒,一抹亮色出現在她的唇上,更加的璀璨奪目。

  霍建亭移不開眼。

  連呼吸都是一窒。

  那小巧而紅潤透著光澤的唇彷彿帶著吸引力一般,他不自覺的又朝著她吻下去。

  這一次,他不再淺嘗輒止,而是細細密密輕輕舔食過每一個褶皺,每一個角落。

  三年來,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平心靜氣的接吻,一個美好而讓人心醉的吻。

  顧清歌覺得,這具身體已然不是自己的了,整個人都在半空裡飄著。

  霍建亭承認,這個女人真的很甜,很甜,甜的讓他不想放開。

  一個吻,一個認真而又令人心醉的吻,讓顧清歌碎裂的心又拼湊在了一起。

  這一刻,顧清歌覺得自己的心又活了過來。

  「我要洗澡……」聲音沙啞的霍建亭率先回神。

  顧清歌皺眉,「你身上有傷口,不能洗澡……」

  霍建亭彎下腰來,認真而又鄭重的盯著顧清歌的眼。

  「我知道不能洗澡,我要你幫我抹身體……」

  他邪魅地眼神又一次掃過顧清歌微腫的紅唇,帶著三分迷離。

  顧清歌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隨著他的視線所到之處,她的臉已然紅到了耳根子。

  幫他抹澡?!

  那不就表示,她要把他的身體看光光?

  哦,不不不……

  吃飯前還想著要和霍建亭離婚,不過是一頓飯的光景,怎麼又折了回來?

  一顆心七上八下神采飛揚的跳躍著,跟擂鼓似的。

  若是再不平靜一些,只怕自己真要對霍建亭以身相許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17 PM

68.禁忌

  顧清歌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唇角,咬咬牙。

  「好吧,我去幫你打熱水來……」

  還沒走過霍建亭,就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裡,「顧清歌,除了愛情,其他的我都可以給你……不要再提離婚了,好嗎?」

  顧清歌從來不知道高高在上的霍建亭也有這麼低聲下氣的一天。

  剛剛暖和起來的心,一下子又跌入了冰窖裡,冷透了。

  她僵硬的身子被他摟在懷裡,心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霍建亭,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願意遵從你的意願。

  只是,你可曾想過我的將來?

  一段沒有愛的婚姻,又如何能長久的了?

  這些,她都沒有說出來,只是把自己深深埋進霍建亭的懷裡。

  所謂飛蛾投火,便大抵是她這副樣子吧……

  明知道投身火海便是粉身碎骨,卻毫不在乎只有一次的生命。

  霍建亭,你知道嗎?

  顧清歌從來從來都是霍建亭的,而霍建亭,從來都不是顧清歌的。

  這一點,她看得透徹,卻糊塗的一味不肯走出來。

  誰叫她愛他呢?

  愛一個人不就是無條件的奉獻麼?

  燃燒自己,照亮他……

  這是她第一次被霍建亭抱在懷裡。

  明明,他的懷抱那麼暖。

  她的心,卻那麼涼。

  她沒有流眼淚,默默退出霍建亭的懷抱,了無聲息的打來熱水,替霍建亭擦洗身體。

  整個過程,她都沒有說一個字。

  也沒有掉一滴眼淚。

  霍建亭看著她晦暗的臉,心裡一陣陣鬱結。

  這女人,他哪裡又得罪她了?

  她不是一心要做霍太太嗎?

  如今,他已然做了這樣的讓步,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的愛全部都給了夏楠,再分不出一絲一毫給別人。

  他甚至想過,終生不娶,將霍太太那個位置空出來,留給夏楠。

  如今,他已經退步,願意把霍太太的頭銜給她,為什麼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沉默中,顧清歌已經把他的腿和腳洗了個乾淨,兩隻胳膊和前胸也擦的很仔細,這唯一令她難堪的,就是他兩腿間的那個地方。

  眼看著他那裡已經支起了小帳篷,做為一名婦產科醫生,她不是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麼,可她始終不曾真正嘗試過。

  又一次把毛巾清洗乾淨,遞到霍建亭手裡。

  「那……那個……地方……你自己來……」顧清歌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霍建亭卻聽見了,聽的很清楚。

  可他就是不接顧清歌遞過來的毛巾,依舊大爺似的坐在那裡,看著紅透了臉的顧清歌。

  一點要自己擦的意思都沒有。

  顧清歌咬著唇,手僵在半空中,一聲不響的低頭看著地板。

  霍建亭也不接她遞過來的毛巾。

  兩個人都限入了一個怪異的氣氛裡。

  「你傷的是後背,又沒有斷手斷腳,自己擦……」

  霍建亭挑了挑眉。這女人,似乎越來越不聽話。

  「我受傷了,我是病人,動不了!」

  霍建亭傲然的態度讓顧清歌氣憤。

  她知道,跟前這位剝削階級的大資本家,打小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她顧清歌也不是舊社會的小媳婦兒,沒必要連那兒都幫他清洗。

  「霍建亭,那裡是你自己擦?還是我打電話請羅歡歡來幫你擦?」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4:18 PM

69.滾出去

  沒頭沒腦的,顧清歌也不知道怎麼就丟出來這麼一句話。

  原本就沉著一張臉的霍建亭臉沉的越發深了,冷冷掃一眼顧清歌,「顧清歌,滾出去!」

  顧清歌朝他擠出一抹難堪的笑,「滾就滾,我巴不得滾呢!」

  一轉身,拿了自己的包包,朝著霍建亭揮揮手,「霍先生,再見……」

  霍建亭總是這樣,無視她的自尊,每一交都把她的愛踩在腳下。

  不過是替自己挨了幾鞭子而已,並不代表什麼,顧清歌,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下樓的時候,傭人們正在打掃樓梯上的血跡,見顧清歌下來,都停了下來,騰出道路,讓顧清歌走。

  「作孽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看著她平時溫溫柔柔的,沒想到,心腸這麼壞……」

  顧清歌在霍家的地位大家是知道的,這個三少奶奶平時待大家極好,和藹又可親,如今,竟然害得大小姐流產,這讓霍家的下人對她反感起來。

  連傭人都能欺負她,更何況是霍建亭?

  顧清歌沒有說什麼,她也懶得和這幫人計較。

  匆匆忙忙離開了霍家。

  她沒有車,只能靠兩條腿,這秋天的風吹呀吹,很快就涼透了她的心。

  牽動剛才被霍建亭咬出來的傷口,有些疼,她卻絲毫沒有放慢腳步。

  這個時候,她需要疼痛感來刺激一下自己,證明自己還是活的。

  霍建亭,一段沒有愛的婚姻,沒有繼續的必要……

  本就不該去奢望些什麼的……

  手機突然響起來。

  看一眼來電號碼,是那個爛熟於心卻很少撥打過的號碼。

  那個讓她奮不顧身的男人。

  她本不想接電話的,最後還是咬牙接了。

  「霍先生,有事嗎?」她盡量讓自己聽上去很平靜。

  「顧清歌,你個蠢女人,給我滾回來!」電話另一端是霍建亭怒急叫囂的吼叫聲。

  震得顧清歌的耳膜差點碎掉。

  她不得不把電話拿遠一些,「霍建亭,是你叫我滾的!你叫我滾,我滾了,已經滾遠了!」

  霍建亭這會兒有些後悔。

  背上的傷口很疼,他一個人趴在床上,越是安靜,那傷口的疼痛感就越明顯。

  如果顧清歌還在的話,逗逗她,罵罵她,說說話,轉移一下注意力,還是能忍得住的。

  可這會兒,他把人給罵走了。

  想了千遍萬遍以後,還是痛下決心,打電話給顧清歌,讓她回來。

  可他又拉不下那張臉,於是,只好又凶又狠的朝著電話叫囂。

  得到的答案卻是那個叫顧清歌的女人不知道又犯了什麼倔勁兒。

  「霍建亭,你當我是什麼?是你的玩具嗎?高興的時候就逗一逗,玩一玩,不高興的時候,就把我扔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顧清歌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沒頭沒腦的在電話裡竟然哭了起來。

  越說越傷心,到時候,她乾脆在路牙子上坐下來,放聲痛哭。

  霍建亭頭疼死了。

  這蠢女人是水做的嗎?

  動不動就哭,煩死人了!

  可這會兒,他有求於她,想要她回來,怎麼辦呢?

  忍!

  聽她哭!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09 PM

70.我好疼

  「女人,我好疼……」電話裡傳來霍建亭絲絲吸冷氣的聲音。

  明明隔得那麼遠,她卻聽的清清楚楚。

  顧清歌哭著哭著,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

  算了算了……

  她顧清歌就是這麼犯賤!

  只要遇上霍建亭的事,她強裝出來的冷漠都是假的,騙人的!

  去他的生氣,傷心,都比不過霍建亭重要。

  抹乾淨眼淚,也不哭了,「那……那你等我,我就來……」

  掛斷了電話,霍建亭笑的一臉奸詐。

  就知道這女人捨不得他疼。

  聽到那個笨女人說回來,霍先生的心突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連嘴角都向上彎起來。

  有個女人為自己牽腸掛肚的感覺,真他媽好!

  這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一會浮上來,一會兒沉下去的。

  兩個字:舒服!

  三個字:真他媽舒服!

  半瞇著眼,把耳朵伸長了聽著門外的動靜,心裡頭那個美啊。

  差點兒就開出一朵花兒來了。

  果不其然,不大會兒的工夫,就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霍建亭把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

  果然是她!

  顧清歌已經換上了拖鞋,雖然她的腳步聲不大,在霍建亭聽來,卻恍如天籟。

  此時的霍建亭已經換好的睡衣,正趴在床上。

  見霍建亭皺眉,顧清歌急忙走到床邊,輕聲問他:「很疼嗎?」

  霍建亭睜開眼,望著顧清歌,點頭。

  「要不,我給你弄點止疼片吃吧?」顧清歌一邊說著,一邊去摸他的頭。

  眼下他這種情況,只要不發燒,問題就不大。

  霍建亭搖搖頭。

  「那你要怎麼辦?疼得厲害的話,就只有吃止痛片止痛了。」

  看著他緊皺的眉心,顧清歌說不出來的心疼。

  整顆心揪成一團,只恨不得替他受了,趴在床上受傷的人是自己才好。

  霍建亭指指他旁邊的空位,示意她躺下來。

  顧清歌不明所以,卻沒有拒絕,很是詫異的躺下來。

  霍建亭長臂一伸,抱住她。

  顧清歌掙扎,卻又擔心牽動他的傷口,只好一動不動。

  「讓我抱著你……這樣就好……」

  顧清歌沒有拒絕。霍建亭跟前,她永遠都是丟盔棄甲的那一方。哪怕是他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會想辦法摘下來送給他。

  很快,便傳來輕微的呼聲,顧清歌側了臉去看,霍建亭已然睡著了。

  這男人睡著的樣子真好看,卸去了平日裡冷漠的外表,乾淨的像是新生的嬰孩般單純無瑕。

  他的眉毛又濃又密,長長的,幾乎要斜入雲鬢裡。

  顧清歌忍不住,伸出手,沿著他的曲線,一點一點描繪他的五官。

  坦白說,霍建亭真的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只不過,他太清冷。

  很少看到他笑,如果他笑起來,一定也是傾城傾國的美吧……

  霍建亭,你永遠都不知道,第一眼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

  所謂一見鍾情,大約便是我這樣的犯賤吧……

  其實……

  其實,我一直不後悔嫁給你……

  哪怕只是當一個掛名的霍太太……

  我也是開心的……

  看一眼箍在腰上的手,她試探性的推了推,卻發現根本推不開。

  罷了……

  由著他去吧。

  挪了挪身子,把他身後的薄被拉過來,替兩人蓋上。

  結婚三年,兩個人第一次同睡一張床。

  卻是在這樣的光景下。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10 PM

71.把帳算一算

  這一夜,顧清歌睡得格外踏實。

  睡夢中,總有一雙手握著自己冰涼的膝蓋……

  是夢嗎?

  又或者是幻覺?

  她已然來不及去證實。

  一個禮拜以後,霍建亭背上的傷口癒合,已經開始做一些大副度的動作,比如開車,開門,摟女人。

  這期間,兩人的飯菜都是送到房間裡來吃的。

  霍建亭大爺似的坐在桌子前,看著小口吃飯的顧清歌。

  「顧清歌,我要吃排骨!」

  他的傷口不是已經癒合了嗎?自己不能夾嗎?

  抬眼看他一眼,「你的傷不是好了麼?自己夾!」

  低下頭去,繼續吃自己的飯。

  「顧清歌,你真沒良心,我這傷可是為你受的,好歹你也得表示一下你是個有良心的人吧?」

  霍建亭看著悶頭吃飯的顧清歌,一邊撥弄著心底的小算盤。

  「我是很有良心啊,所以我才一連餵了你整整一個禮拜的飯啊,如果我沒有良心,我才懶得管你呢!」

  這一個禮拜,只要她在,霍建亭的飯就一定是她餵。

  那傢伙,就是想著法兒的折磨她!

  現在,他的傷口癒合的很好,她為什麼還要再餵他?

  「顧清歌,你餵不餵?!再不動手,小心我揍你!」

  顧清歌摸了摸脖子,看他一眼,隨後又低下頭去吃飯。

  「哦……要揍你就揍吧……」她一副無關自己的樣子。

  他倒是真的生氣了,舉起拳頭朝著她就砸過來。

  拳頭還沒砸到她身上,他就尖叫起來,「哎喲……好疼……好疼……一定是傷口又裂開了……」

  見他一臉痛苦的表情,顧清歌也懶得再同他計較。

  端起他的飯碗,冷冷的看他一眼,「張開嘴巴……」

  霍建亭果真就聽話的張大了嘴巴。

  看著顧清歌一口一口把碗裡的飯菜喂光,霍建亭心裡頭那個美啊……

  「霍建亭,三十幾歲的人了,能不要那麼幼稚麼?」

  霍建亭頓時一口飯卡在喉嚨裡,上不得,下不得。

  顧清歌見他臉紅脖子粗的模樣,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急忙拿了一杯水遞給他。

  霍建亭匆匆忙忙抓起水杯就灌了下去,「還是媳婦兒疼我……」

  顧清歌撇撇嘴,「誰是你媳婦兒?!」

  霍建亭望望她的側臉,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是該解決的時候了……

  ***

  霍建亭受傷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兩個人雖然關係還是不像正常的夫妻,卻比原來的互不相識好了許多。

  每次看到顧清歌,霍建亭莫名的就覺得這心裡踏實。

  而顧清歌那顆搖搖晃晃想離婚的心,越發的覺得離婚是件遙不可及的事。

  葉卓燃連續打了幾個電話問她離婚的事,都被她委婉的拒絕掉了。

  而林小陌打電話來問的時候,她就把霍建亭替自己挨鞭子的事說了出來。

  搞得林小陌很是鬱悶,直說︰「孽緣……」

  顧清歌無奈的笑笑,誰叫她上輩子欠了他呢……

  有些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不管霍建亭會不會愛上自己,她只知道一點。

  她愛霍建亭。

  能像現在這樣和他相處,她已經很滿足。

  霍建亭,只要你對我有那麼一點點好,我就會把我的一切雙手奉上……

  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討厭我了,我該怎麼辦?

  霍婉瑩出了院,安心在霍家坐著小月子。

  霍婉菁和謝亦欣忙前忙後,生怕她落下月子病。

  霍天齊望著這母女三人,偶爾會發呆上一陣子,卻什麼也不說。

  又是一週一聚的週末,霍家的老老小小都坐在了餐桌上。

  身體復元不少的霍婉瑩也坐上了餐桌,雖然看上去臉色還是發黃,人卻已然精神了許多。

  她坐在顧清歌對面,朝著顧清歌笑。

  「顧清歌,咱們這筆帳,也該算一算了吧……」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13 PM

72.把話說清楚

  坐在顧清歌身旁的霍建聲抬了抬頭,看一眼霍婉瑩,「大姐,有什麼事,不能吃完飯再說?!」

  右邊的霍建亭微微皺眉。卻什麼也沒說。

  霍天齊看看女兒,又看看兒子,「是啊,有什麼事,吃完了飯再說也不遲!」

  顧清歌卻是微微一笑,看向霍婉瑩,「沒關係,該還的,遲早要還的。大姐,其實我也有事要和你說呢……不如,就你先說吧。」

  霍天齊見顧清歌這樣說,也不好再說什麼,沉下氣來,吃了幾口菜。

  顧清歌徹底不吃了,她放下筷子,很平靜的看著霍婉瑩。

  有些事,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懶得計較。

  可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極限,那麼,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霍婉瑩的眼睛轉向霍天齊。

  「爸爸,我想知道,在您的心裡,到底是這個外名外姓的兒媳婦重要?還是我這個血肉相連的親生女兒重要?」

  霍天齊皺眉,「婉瑩啊,在爸爸的心裡,你和清歌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的女兒!對你們,我一直是一視同仁。」

  謝亦欣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什麼一視同仁?!顧家那個女人才是你的心頭寶,有了她,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管不顧了。」謝亦欣說著,就哭了起來。

  霍建聲急忙抽了兩張面巾紙給她遞過去。

  她本來還想說聲謝謝的,一見是霍建聲,連紙都沒接,自己伸長了手,重新又拿了兩張紙。

  霍建聲不以為意,拿紙擦了擦自己的手,扔進垃圾簍裡,臉上帶著微笑,沒有絲毫不悅。

  謝亦欣哭的讓霍天齊心煩,「老婆子,你要是喜歡哭,就到屋裡哭去!當著孩子們的面兒,你也不嫌臊得慌!」

  霍天齊這話一出,謝亦欣老實多了,咬著唇,狠狠瞪一眼顧清歌,便把眼淚收了回去。

  顧清歌不禁在心底佩服這個女人。

  這演技,她要不是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霍婉菁看一眼低著頭小聲哭的母親,又看看坐在主座上的父親。

  「爸,不管怎麼說,媽替你拉扯大了我們幾個孩子,就算媽有些小過失,您也不能這樣對媽,好歹,她還是您老婆!」

  霍天齊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婉菁,飯還堵不上你的嘴嗎?」

  霍婉菁在霍家一向驕橫慣了,幾時被人這樣掖揄過?瞬間就紅了眼眶,「爸,您怎麼可以這樣偏心?你之所以偏袒顧清歌,不就因為她母親是你愛過的女人嗎?你有沒有想過媽的感受?她嫁給你這麼多年,和你同床共枕,為你生兒育女,還清清楚楚的知道你心裡裝著另一個女人,她心裡有多麼的痛苦,您知道嗎?」

  顧清歌覺得自己的腦子瞬間就短路了。

  難怪謝亦欣那麼討厭自己。

  原來竟然是這個原因。

  霍天齊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霍婉菁,「你給我滾!滾!」

  霍婉菁紅著眼睛,看一眼霍天齊,轉身就跑上樓,狠狠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霍天齊看一眼謝亦欣,「謝亦欣,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謝亦欣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霍天齊重新坐回座位上,疲倦的臉看一眼霍婉瑩,「婉瑩,要說什麼……索性一次性把話全部說出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15 PM

73.數到三,就不哭

  原本應該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一頓飯,吃成這樣,大家早沒了要吃的胃口。

  林施洛生怕給可可造成壞影響,匆匆扒了幾口飯,就拉著可可上樓去了。

  霍婉瑩看了看母親,又看向霍天齊,「爸,顧清歌把我推下樓,致使我流產,這筆帳,您得給我一個說法。」

  霍天齊看向顧清歌。

  「清歌,不管怎麼說,你大姐她流產跟你脫不了干係,這事兒,你說,該怎麼解決?」

  顧清歌仍舊是那張平靜的臉。

  霍天齊眼神中的擔憂,她不是看不出來,只是,有些事情,說出來,她怕他承受不了,「爸,我想聽聽大姐的意思,大姐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霍建聲似乎比任何人都著急,他拚命的朝顧清歌擠眼睛,「三嫂,你就不怕她吃了你?」

  霍建亭抱著兩個胳膊,彷彿沒事兒人一般。

  聽到霍建聲的聲音時,他朝著霍建聲狠狠瞪了一眼。

  霍建聲並不理他,視線繼續停留在顧清歌身上。

  霍建亭偏不讓他如意,身體稍稍前傾,恰好擋住顧清歌。

  霍建聲無奈,只好移開視線。

  聽顧清歌這麼說,霍婉瑩放心了許多。

  「顧清歌,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你既然有心認錯,那麼,我就給你悔改的機會。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你離開霍家,再也不踏進霍家的門半步!」

  霍天齊一愣,「婉瑩,你這是什麼意思?」

  霍婉瑩平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爸,就是您聽到的字面的意思。」

  霍天齊還想說什麼,顧清歌已然站了起來,「爸,我也有件事要說,請讓我先說完。我說出來以後,如果大家覺得應該是我顧清歌走人,那麼,我顧清歌立刻走人。但如果不是我顧清歌的錯,也請大姐當著爸爸的面兒給我一個交待。」

  霍建亭望著這個女人,扯了扯她的衣服,「顧清歌,你給我坐下!誰他媽要是敢讓你走,我第一個不答應!」

  這個活祖宗,永遠都是這樣,顧清歌苦笑。拍拍他的手,「你放心吧,我能應付。」

  霍建亭不相信的看著她,還是鬆開了自己的手。

  看這女人自信滿滿的樣子,好像是有解決的辦法。

  那他還替她操什麼心?

  安心看戲就是了。

  顧清歌頓了頓,從身後的包裡掏出來一份化驗單,遞到霍天齊手裡。

  「爸,這是一份化驗單和大姐的病歷複印件。」

  霍婉瑩的臉頓時就變了顏色。

  「顧清歌,病人的資料醫院應該保密的,你憑什麼調查我的資料?」

  顧清歌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大姐說的對,這些是應該保密的。可如果有人用假病歷來騙人,那就不是保密的事了。」

  霍天齊看著病歷,眉頭緊皺,「清歌,這病歷和化驗報告是什麼意思?」

  顧清歌看了看臉色越發蒼白的霍婉瑩,「大姐,這事情是你來說呢?還是由我來說?」

  見霍婉瑩慌了神,謝亦欣也緊張起來,剜一眼顧清歌,「說什麼說?你不知道婉瑩還在坐月子嗎?」

  顧清歌微微一笑,「那好吧,就由我來說吧。」

  視線環顧整個餐桌上的人,最後停在霍婉瑩的臉上。

  「這份化驗報告上有一項是鹽的含量。爸,您發現沒有?這報告上的鹽含量很少,幾乎為零。」

  霍天齊看著報告,重重點頭,「這……是什麼意思?」

  顧清歌又笑,「很簡單,意思就是這血不是人血!」

  顧清歌說完,看向霍婉瑩,「大姐,這是您摔倒那天,我從樓梯上取到的血樣。剩下的,您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霍婉瑩早就變了臉色,眼底已然是一片淒惶之色。卻倔強的一點也不肯妥協,瞪大了眼睛佯裝鎮定的看著顧清歌,「顧清歌,有本事把話說清楚,不要這麼不明不白的。」

  一旁的謝亦欣似乎有些動容,伸出手來,扭住霍婉瑩的手,「婉瑩,有媽在,不要怕這個女人!咦,你的手怎麼這麼涼?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顧清歌看一眼這對唱雙簧的母親,微微一笑,梨渦淺淺,「既然大姐身體不舒服,這事兒就到這兒吧,改天再說。」

  似乎是被顧清歌眼中的輕蔑刺激到了,一臉蒼白的霍婉瑩突然站起來,一副氣憤填膺的樣子,「顧清歌,要說什麼你儘管說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在那裡裝神弄鬼的?嚇唬誰呢?有本事你今兒就把話說清楚嘍!要不,我還真就讓你出不了這霍家的門兒了!」

  顧清歌沉了沉心氣兒,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姐一定要我把話說清楚,那麼……我也就把話說清楚好了。只不過……」她稍微頓了頓,眼神依舊徘徊在霍婉瑩的臉上,「大姐,這後果,你確定你能承擔得起麼?」

  霍婉瑩臉色白一陣紅一陣青一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只有兩隻眼睛凌厲的駭人。

  霍天齊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手中的化驗報告單,「清歌,你說下去!」

  顧清歌原想著給霍婉瑩留點面子的,卻不想,自己的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

  既然霍婉瑩不要面子,她又何必假惺惺?

  顧清歌站起來,繞到霍天齊身後,指著化驗報告裡的一欄,「爸,您看這兒,化驗單上的血液竟然沒有血型……」

  霍天齊的臉色越來越暗。

  坐在謝亦欣身旁的霍婉瑩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霍建聲不聲不響的坐在那裡,看著談論起自己專業就神采飛揚的小女人。

  認真的女人真漂亮!

  不可否認,這時候的顧清歌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光芒,彷彿天使一般的眼眸,還有那溫和的笑臉,讓人如沐春風。

  霍建亭禁不住打量這個女人,黑眸的顏色越來越濃。

  「爸,化驗單上的結果寫的很清楚,這血不是人類的血,而是……動物的血。」顧清歌的眼神有意無意看向霍婉瑩。

  後者的臉已然沒有血色可言。

  顧清歌又將複印過的病歷拿出來,一點一點分析給霍天齊聽。

  「爸,其實,大姐她根本沒有懷孕。這次流產事件,只不過是她的一次例假而已……」

  很快,霍天齊和一大家子人便明白過來。

  霍婉瑩更是羞的連頭都抬不起來。

  霍天齊的眼神穿過空間停在她身上,「婉瑩,三十好幾的人了,還玩這種小把戲,你覺得有意思嗎?」

  霍婉瑩只是低著頭,一語不發。

  霍天齊看著自己的女兒,不免失望。

  「你根本就沒有懷孕,為什麼要假裝懷孕呢?你從樓梯上摔下來,全家人都是心疼你的,可你為什麼要用動物的血來欺騙大家?說你流產?這一切,根本就是你設計好了的,是不是?清歌她有沒有推你,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弄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來陷害清歌,你覺得你很偉大嗎?就算你沒懷孕也不要緊,你還有可可,不管怎麼說,可可都是我的外孫女,將來有一天我死的時候,霍家的財產裡,總有一份是她的。」

  霍天齊閉了閉眼,歎了口氣,「清歌是個好姑娘,為什麼你們總是容不下她呢?婉瑩……爸爸對你很失望……很失望……」

  霍婉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緊緊咬著下唇,一聲不吭。眼淚卻是嘩嘩往下掉。

  似乎是看不過女兒受委曲,謝亦欣哭著開了口,「老爺子,你心裡只有姓顧的那個女人,根本忘記了你還有兩個女兒!你什麼都聽這個女人的,為什麼不好好仔細查查?她說這血是動物血,你就相信?!要是這是她顧清歌栽贓陷害婉瑩呢?你怎麼不去問問這個?!」

  霍建聲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看一眼謝亦欣。

  然後,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塊染了血的布,遞到謝亦欣跟前。

  「謝姨,這是大姐流產那天,送她去醫院的時候,我在她衣服上扯下來的一塊布。您看看,能不能再拼到她那件衣服上?」

  謝亦欣頓時就白了臉,沒了先前盛氣凌人的氣勢,「我說她顧清歌怎麼有這麼大本事,原來這裡還有個吃裡扒外的!」

  謝亦欣話說的難聽,霍建聲也不理她,只是靜靜的把那塊不規則的布放在霍婉瑩跟前,「大姐,請您仔細看看,是不是你那天的衣服上的?」

  霍婉瑩彷彿是被宣判了死刑的人一般,慘白著一張臉,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霍天齊眼中的失望越發明顯,他有些迷茫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婉瑩,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偏愛顧家的那個女人!」沒等霍婉瑩答話,謝亦欣已然站到了霍天齊跟前,指著顧清歌。

  「婉瑩之所以會這麼做,還是不看不慣你的偏心?!如果你能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她會這麼做麼?她顧清歌是什麼東西?婉瑩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顧清歌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垂下頭。

  整個事情裡,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可看謝亦欣的樣子,根本就她們母女才是受害者。

  蒼涼一笑,用低頭來掩飾自己心底的那抹荒涼。

  其實,她從來沒把自己當霍家人,也沒想過要爭什麼,更沒想過要霍家的財產。

  可為什麼這母女三人,偏偏就要針對自己呢?

  這一次,如果不是霍建聲幫忙,她能順利的替自己洗脫罪名嗎?

  整個霍家別墅裡,只聽得到謝亦欣撕心裂肺般的哭聲。

  顧清歌覺得,也許從一開始,進入霍家就是個錯誤……

  一場鬧劇終於收場,霍天齊下令管家,把霍婉瑩一家三口送回到市區的小房子裡,沒有老爺子點頭,不准她再踏回這別墅一步。

  對於謝亦欣,因為她沒管教好女兒,霍天齊則是罰她到後院的祠堂抄經書。

  一時間熱鬧又喧嘩的大宅子裡,安靜了許多。

  霍建亭從來不知道顧清歌在霍家竟然會受這樣的委曲。

  他有些心酸,也有些無奈。

  畢竟是他的家人……

  車子無聲的行駛在盤山公路上,一如現在他和顧清歌之間的相處模式。

  無聲又無息。

  彷彿兩個人都啞巴了一般。

  擋風玻璃上沾滿了白色的小雪花。

  下雪了。

  本融可看是。不知不覺,已然是冬天了。

  十一月底的天氣,雖然還沒有冷到極致,卻足以讓顧清歌這樣的關節炎生不如死。

  霍建聲開著車,臉色很是不好,「霍建聲為什麼幫你?你跟他很熟嗎?」

  顧清歌苦澀一笑,「不知道……也許……是他覺得我在霍家很可憐吧……」

  顧清歌不知道霍建亭為什麼臉色不好,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霍建亭在生氣。

  生氣的原因她猜不明白。

  有一點,她卻是清楚的很。

  霍建亭這麼生氣,一定是因為自己揭露了霍婉瑩的設計。

  他心疼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所以,把氣撒在她身上。

  這是霍建亭一貫的作風。

  既然他認定是自己傷害了他的親人,那麼,她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顧清歌,我告訴過你,離霍建聲遠一點!你他媽沒聽到嗎?!」霍建亭低吼出來的聲音很恐怖。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顧清歌覺得自己本沒有做錯,霍建亭在這裡無緣無故發脾氣,根本就是想替自己的姐姐討一個說法而已。

  她側臉正視霍建亭。

  「霍建亭,嘴巴長在你身上,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腿長在我身上,我想離誰近一點,就離誰近一點!霍建聲他一直在幫著我,我感謝他還來不及,為什麼要離他遠一點?!」顧清歌也怒了。

  受這不白之冤終於沉冤得雪,身邊這個男人非但不替自己高興,還一肚子火朝著自己發。

  真是豈有此理!

  車子毫無預兆的停下來,顧清歌的頭差點撞到擋風玻璃上。

  她有些失望的看一眼這個男人。

  他不愛她。

  更不懂她。

  她本就不該對他報期望的。

  不是嗎?

  哪怕她在霍家受了再大的委曲,再大的冤枉,也只能忍著。

  不是嗎?

  因為他不愛她。

  所以,他任由他的親人來傷害她,踐踏她。

  一個人的自尊該有多卑微,才能任人踩踏?

  霍建亭很生氣。

  這一次,他真的很生氣。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叫顧清歌的女人竟然和自己的弟弟關係匪淺!

  她寧可背著他去請自己的弟弟幫忙,都不願意向自己服軟。

  這個女人,到底把他當什麼?!

  前一秒,他還信誓旦旦的抱著她柔的腰肢哄她。

  只要不離婚,其他的都隨她去。

  可現在呢?

  這個女人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是她的丈夫!

  有事,她去別的男人那裡尋求幫助,也不屑於找他幫忙。

  他一直以為顧清歌是軟弱可欺的。

  今天才發現,這個女人心思沉的讓人猜不透。

  這些日子以來,他和她朝夕相對,甚至可以說是無話不談。

  他甚至有種錯覺,他覺得和顧清歌又回到了從前。

  不想,這些只是表象。

  那個叫顧清歌的女人,表面上和他春風和睦,背地裡卻和霍建聲串通一氣,揭穿了他姐姐的陰謀。

  說實話,他並不在意姐姐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他在意的,是眼前這個女人究竟和霍建聲要好到什麼地步!

  「下車!」

  顧清歌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拿過自己的包包,很快就下了霍建亭的車。

  早就想到是這種結局了。

  所以,沒什麼可傷心的。

  顧清歌一隻腳剛落地,車子便飛快的離開了。

  帶起的旋風扯得她一個踉蹌。

  摔倒在地上。

  痛吧……

  只有痛才能讓一個人清醒。

  顧清歌,你看到了嗎?

  霍建亭他永遠不會愛上你。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比你來的重要。

  在霍建亭跟前,哪怕你是受害者,他也不會同情你一分一毫。

  冰涼冰涼的雪絲飄在臉上,吹進鼻孔裡,嗆得鼻子發酸,酸的發漲,漲的發疼。

  她坐在地上。

  半天起不得身。

  霍建亭說過,除了愛,什麼都可以給她。

  可是,她要的,卻是他的愛……

  一直以為,只要付出,只要用真心去澆灌,哪怕他是塊石頭,也會被自己給捂熱了。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什麼是愛情?

  愛情。

  就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你情我願。

  她只看得見霍建亭,卻看不到在這段愛情裡,自己有多卑微。

  石頭是永遠捂不熱的。

  因為石頭沒有心。

  執意要去捂那塊石頭的話,在石頭沒捂熱以前,你的心就已經涼透了。

  霍建亭給了她最美的驚喜。

  卻又在這驚喜之後,給了她最深的絕望。

  膝蓋間刺骨的涼意越發的明顯,她用盡力氣把腿抱進懷裡。

  顧清歌,數到三。

  就不哭……

  一……

  二……

  三……

  明明已經數到三了,這眼淚為什麼還是止不住的掉下來?

  不准哭!

  顧清歌,你不許哭!

  路邊有車輪碾過的聲音呼嘯而過。

  揚揚灑灑的小雪花輕柔的撫摸著顧清歌的頭髮。

  卻沒有人能安撫得了那顆受傷的心。

  許久以後,眼前突然出現一方潔白的手帕。

  顧清歌抬眼去看。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16 PM

74.一月不見

  「葉學長,你怎麼在這?」

  葉卓燃瞇起眼睛,不著痕跡的把手帕放進顧清歌的掌心裡。

  「出來辦點事,經過這裡,正好看到一個哭包……」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盤山公路上「碰巧」遇到她。

  上一次和霍建亭在這條公路上對峙的時候,他就仔細的察看過周圍的地形,稍一調查,他便知道了顧清歌每個週末都要在霍家的大家庭裡吃晚飯的事。

  於是,每個週末的傍晚,他都會在這附近轉悠。

  只想著遇上那個日思夜念的人。

  不想,今天竟然真的就碰到了。

  潔白的小雪花沾在她的頭髮上,沒有化開,晶晶瑩瑩的折射著微弱的光。

  她看上去,多像一個純潔無瑕的天使。

  打死顧清歌,她都不會相信,葉卓燃是碰巧經過這裡。

  話到嘴邊,想了想,她還是又嚥了回去。

  有些事情,說的太明白,反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怎麼每一次我最狼狽的時候,總是遇上你?」

  葉卓燃聳聳肩,「上帝說,每個天使身邊都會有一個守護著天使的人。像你這麼笨的天使,當然只有我這麼聰明的人才能守護得了啊……所以,天使狼狽的時候,我這個天使守護者就要現身啊。要不然,上帝會炒我魷魚的。」

  他說的一本正經,眼眸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閃耀。

  眼底的那一絲落寞。

  他隱藏的很好。

  顧清歌笑了。

  一滴亮晶晶的眼淚還掛在腮頰上。

  葉卓燃打開了車門,「親愛的顧清歌小姐,您的專屬司機為您服務。」

  顧清歌長長的羽睫上還帶著淚濕,不過,她卻笑的很開心,「這麼貴的司機,我請不起哎。」

  葉卓燃朝她擠眼睛,「沒錢沒關係,你可以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

  顧清歌頓時就愣住了。

  葉卓燃看著她慘白的臉,不再逗她,逕自坐回駕駛座。

  「逗你玩呢!瞧你嚇得。」

  車子緩緩開動,葉卓燃從後視鏡裡打量著她清秀的眉眼,「去哪裡?」

  顧清歌咬咬牙,報上了霍建亭別墅的地址。

  葉卓燃沒有說什麼,聰明的男人要懂得抓住時機。

  「清歌,恕我冒昧,你追的霍建亭吧?」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極大的顧及了顧清歌的面子。

  因為葉卓燃也不是外人,顧清歌眼珠子轉了一下,很快就點點頭。

  「對,是我追的他。大一下半學期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那個時候,霍建亭經常來我們學校演講,我很喜歡他的演講,所以,每一次他的演講,我都有很用心的做筆記。」

  提及往事,顧清歌有些淡淡的哀傷。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回到那個年代,她沒有嫁給霍建亭,是不是就不會惹他這麼討厭?

  愛一個人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愛的那個人他非但不喜歡你,甚至還厭惡你。

  故事在她的小嘴裡緩緩的流淌出來,柔柔的,像是如水的月華,傾瀉在整個車廂裡。

  葉卓燃安靜的做著一個傾聽著,嘴角始終保持著一抹微笑。

  可是他的心卻在被揪緊。

  那個時候,如果他早一點向顧清歌表白。

  會不會就是另外一種結局?

  時光不能倒流,已經發生的故事也無法被改變。

  唯一可以改變的,只有結局。

  車窗外的雪花飄的越發的歡實起來。

  葉卓燃開足了暖氣,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身來凝視顧清歌的臉。

  「清歌,你知道嗎?雖然說女追男隔層紗,但女人往往得不到自己心愛的男人。」

  顧清歌秀眉微挑,「學長,這是為什麼?」

  葉卓燃笑,「因為男人是征服者,他們更喜歡自己征服心愛的女人,而不喜歡做一個被征服者。所以,男人不怕千辛萬苦去追尋自己心愛的女人,卻很少有男人接受天上掉餡餅的戀愛方式。」

  顧清歌沉默下來。

  她純黑的眼珠在黑暗裡閃動著,散發著流螢一般的光彩。

  可她的眼底卻寫滿哀傷。

  「學長,也就是說,霍建亭永遠不可能愛上我,是麼?」

  她微微有些顫抖的尾音在車廂裡一路蹦散開來,像是受了委曲的小孩子。

  她把自己蜷縮在車座角落裡,像個被人拋棄的布娃娃。

  葉卓燃承認,這一刻,他的心臟似被利刃劃過。

  可他告訴自己:葉卓燃,不要害怕她受到傷害,你這樣做,是為她好。

  葉卓燃輕輕的歎息聲在車廂裡別樣清晰。

  「清歌,別想那麼多了,你不是和霍建亭根本就沒領結婚證嗎?乾脆登個報聲明一下,跟他離婚得了。再這樣耗下去,受傷害的肯定是你自己……」

  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

  有夢固然美好,可是夢醒的那一刻,卻是那麼難過。

  霍建亭,我那樣卑微而又小心翼翼的愛,最終還是無法入駐你的心裡麼?

  離吧……

  看不到霍建亭就不會再想。

  見不到就不會再念……

  「嗯。」她輕輕的一聲答應,那樣輕,彷彿如風拂過。

  明明那樣簡單的一個字,卻如此沉重,沉重到她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來。

  兩隻手死死揪著自己的衣服,攥得那衣服已然面目全非。

  下唇已然被咬出血來,她卻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牙齒緊緊咬著光潔的指甲。

  霍建亭,是不是離開你就不會再痛……

  指甲很脆,硬生生被她咬斷,一截鮮紅的肉祼露在夜色裡。

  紅的似火,暗的似血,像極那彼岸花的顏色。

  又像是杜鵑泣血。

  顧清歌無聲的哭泣。

  葉卓燃看一眼她顫抖的身軀,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穩穩的發動了車子。

  有些路,有些事,非得要自己走過了,才能放得開。

  放得下。

  霍建亭氣得不輕,回到家裡以後,看著漸漸濃密的小雪花。

  他的心彷彿被毛刺紮了一般的難過。

  又酸又癢又疼又澀。

  五味雜陳。

  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兒。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就發起火來。

  發起火來也就算了,竟然還把她又一次扔在了路邊。

  第二次了。

  外套沒有脫,車子也沒有停進車庫裡。

  很顯然,某個男人正在左右為難。

  像是經過了一場很嚴峻的思想考驗一般,他終於從豪宅的大門裡邁了出來。

  站在門前,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望向遠處。

  眼睛瞪到發乾,脖子伸到發酸,也沒見到那個想見的人。

  怎麼辦?

  要不要去接她?

  可萬一這女人又蹬鼻子上臉怎麼辦?

  不行!

  不能去!

  明明是她的錯,把自己男人當外人,非要和小叔子走的那麼近,這個錯誤怎麼說,也不能原諒!

  可……

  好像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幫過她的。

  霍建亭煩躁的緊。

  也不知道跟前那株不知名的花朵怎麼就惹到了霍三少。

  總之,他就是看那朵花兒不順眼。

  一伸手,就把開的正好的花朵拔了下來。

  靠在車身上,揪下了第一朵花瓣。

  去。

  不去。

  去……

  不去……

  漂亮的花兒被揪的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枝幹,綠油油的,又難看又怪異。

  最後一片花瓣落地的時候,是不去。

  霍建亭看看手中光禿禿的桿子,直接砸在地上。

  「不去?這個扔地上就是去!你丫有本事再給我說不去!」

  扔了花枝,急忙就鑽進了車裡。

  發動了車子,又往回趕。

  剛剛出了第一個彎道,便看見一輛有點眼熟的車緩緩開過來。

  眉頭緊皺。

  那車不是他最討厭的卡宴嗎?

  那開車的人不是他最討厭的葉卓燃嗎?

  那車後座上坐著的……

  霍建亭覺得自己兩隻眼睛都紅了,惡狠狠瞪一眼後排的顧清歌。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樣傻過。

  為了一個女人,屁顛顛的跑來跑去。

  一顆心百轉千回,轉了又轉,看到的……

  卻是她坐的別的男人車上有說有笑的模樣!

  她不讓他好過。

  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顧清歌,你等著!

  霍建亭在禁鳴區狂按起了喇叭。

  這招人恨的架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霍建亭。

  坐在卡宴上的兩個人自然也看到了霍建亭。

  葉卓燃沒什麼反應,嘴角微微一揚。

  在心底暗笑:幼稚。

  顧清歌當然也看到了霍建亭。

  這會兒,兩個人隔著車窗遙遙相望。

  明明那麼近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咫尺天涯。

  車身交錯。

  誰都沒有停車。

  顧清歌很清晰的看見霍建亭眼中的怒氣。

  而霍建亭也很清楚的看見顧清歌眼中的漠然。

  一個向外,一個向裡。

  錯過。

  風帶起飛揚的雪,旋轉著,慢慢停下來,落在微白的地上。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心,比這天氣還要冷。

  葉卓燃執意要送顧清歌回家,卻被顧清歌婉言拒絕。

  她在就近的地方下車,慢慢走回家裡。

  從這裡到家裡,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卻像把一輩子都走完了。

  她放慢腳步,想要記住這裡的一花一木。

  獨獨,卻要忘記記憶最深處的那個人。

  當愛成為相互折磨的工具,她寧可傷的那個人是自己。

  學瞇來瘋怎。霍建亭,如果你要的愛就是顧清歌不愛你。

  那麼,我會找個地方把愛你的心藏起來。

  再裝出一副不愛你的樣子。

  偌大的家,冷清的可怕。

  顧清歌窩在被子裡,捂了四個電暖寶也不覺得暖和。

  心上被挖開了一個大窟窿,四處的風都灌進來。

  又冷又疼。

  她又抱了一床被子來替自己蓋上,才發現,怎麼都暖和不起來。

  第二天是星期天,顧清歌一夜沒有睡好,所以早早起來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很快,她便在輕微的積雪中拿著自己的行李離開了。

  天氣很冷,她穿著一件白顏色的羽絨服,帶一頂寶石藍的貝蕾帽,圍著一條相同顏色的圍巾,看上去像個藍精靈。

  一張小臉兒被凍得有些發紅,眼睛也紅紅的。

  可她還是毅然的向前走著。

  即便不能和霍建亭離婚,也還是先搬出來的好。

  只要不見,就能不念……

  不念……

  不想……

  天氣越發的冷起來,只剩下松柏依然翠青,來來往往的街道上,從來不會因為誰而改變風景。

  人本就是這風景之一。

  從霍建亭的別墅裡搬出來有一個多月了,這期間,雖然她總是推辭著不肯回霍家老宅吃飯,但霍天齊卻是不允許。

  不管顧清歌過不過去,他的司機總是會如期而至,帶顧清歌上車。

  老爺子知道她搬了出來,卻從不點破,只是以一個長輩的姿態來對待顧清歌,沒有半分責備。

  回老宅吃飯的時候,竟然從來沒有遇到過霍建亭。

  這委實讓顧清歌覺得詫異。

  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過來:霍建亭如果不想見你,那他就有一千個理由不見你。

  顧清歌住在顧家以前的老房子裡,因為明年這裡要拆遷,所以,很多時候這裡是沒有人的。

  安靜。

  一如她現在的心。

  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上班,回家,看母親,偶爾去霍家老宅吃吃飯,日子雖然很無聊,卻也很舒心。

  這正是顧清歌想要的生活。

  辦公室裡的暖氣開的很足,顧清歌安靜的寫著筆記。

  作為一名醫生,她盡職盡責,對自己的病人沒有半分的不負責任。

  冬天的天總是特別短暫,不過才下午的五點鐘,天卻已然完全暗了下來。

  收拾好東西,顧清歌穿上了大衣。

  三天前,林小陌就打電話約好了,今天晚上,她必須得陪她瘋。

  雖然顧清歌不知道原因,但死黨的事,她是一定不會推脫的。

  林小陌開著她那輛牧馬人就過來了。

  每次顧清歌看她一個柔柔小小的女生,騷包的開那麼大的車就想笑。

  還直嘲笑說:林小陌呀林小陌,瞧你這品味,找男人的時候,也一定是找帶著大傢伙的那個。

  兩個人當然明白大傢伙指的是什麼,於是林小陌就咯肌她,兩個人不知不覺六年過來了。

  想到這裡,顧清歌心裡由衷的感激。

  如果沒有這個死黨,自己還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呢?

  上了車,林小陌很拉風的帶著她去了N市最豪華的酒店。

  今天的宴會很特別,只有她、林小陌和葉卓燃。

  一頓飯吃到最後,顧清歌才知道是葉卓燃的生日。

  別人的生日,自己空著兩隻手就來了,這叫什麼樣子?

  她總覺得不好意思,一直想找機會溜出去買點什麼送給葉卓燃。

  卻被葉卓燃拒絕了。

  許是喝了點酒的緣故,葉卓燃的眼神不似平日清爽,墨黑地瞳孔裡帶著些許的迷離。

  「你能來,就是我生日最好的禮物。」

  顧清歌總覺得說不過去,「不不不……」

  「我……」

  林小陌朝著她擠眼睛,「小歌子,你就別傻了,咱們葉大學長財大氣粗,凡是用錢買的到的,他都不缺……」

  「你呀,除非送他一特別點兒的禮物,他才能記得住你!」

  顧清歌點頭。

  林小陌說的對,像葉卓燃那樣的家世,顯赫的背景,從來都不缺用錢可以買得到的東西。

  這段時間以來,他幫了自己不少忙,雖然自己一再表明立場,不想欠他太多,但不管什麼時間,他總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單單是這一份人情,她就還不起。

  而且,這個時候,如果她匆匆忙忙跑到外面隨意買一件禮物送給他,是不是太隨便了點?

  由於有林小陌這個話癆的原因,酒桌上雖然只有三個人,卻也吃的很開心。

  葉卓燃無疑是開心的。

  顧清歌能來給自己過生日,是他從不曾想過的。

  她來,已經是給他最好的禮物。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顧清歌的臉上。

  那個溫順、乖巧的女人搬出了霍建亭的金絲籠。

  可她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在她的臉上,他找不到一絲一毫開心的痕跡。

  他原以為,只要離開那個男人,他的小歌子就會幸福。

  現在才發現。

  她的幸福,並不是他葉卓燃能給的起的。

  不過是一個月而已,她已然瘦的皮包骨頭。

  怎叫他不心疼?

  小歌子,不要怕。

  有我在。

  我一定會給你幸福……

  眸間一片暗色,他生恐自己洩露了心思,迅速把眼神轉向一旁。

  很認真很認真的聽林小陌八卦著報紙的內容。

  吃完了飯,時間還早,林小陌提議去酒吧坐坐。

  酒店旁邊就是市內最繁華的酒吧,紙醉金迷的紅塵男女,混流在俗世的橫欲裡,各有各的傷心,各有各的不如意。

  葉卓燃不喜歡喧鬧的地方,好在他在這邊的一家酒吧裡有Vip卡。

  進去以後,才發現,這裡真的是個很幽靜的地方。

  燈光很暗,所有的包廂都被隔開,只看到大紅色的沙發。

  中間的舞場內有男男女女擁抱著共舞,貼得很緊。

  吧檯上的駐唱歌手熱火朝天的唱著時下最流行的歌曲,雖然有些吵,卻絕不向外面說的那樣糜爛。

  台上的女歌手穿著齊B小短裙,和這外頭的天氣格格不入,挺翹的臀部來回扭動著,引人暇想。

  血脈賁張的場面。

  顧清歌不是沒來過這種地方,只不過她來的少,二十幾年來,到這地方的次數一隻手數的過來。

  葉卓燃體貼的點了果汁。

  他知道顧清歌不喜歡喝酒,替林小陌叫了啤酒。

  林小陌會意一笑,默不作聲。

  台上的女歌者唱完一曲,便下台了,很快,狂野的舞曲換成了柔柔的薩克斯。

  一片安靜。

  不知道為什麼,顧清歌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她總覺得有人在偷窺著自己。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18 PM

75.天降總裁

  顧清歌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卻什麼也沒發現。

  坐回到座位裡時,那種如芒刺在背一般的感覺迅速又湧上來,她不得不又四處尋找。

  一無所獲。

  不知不覺,搬出霍建亭的別墅已經一個多月了。

  這期間,沒有聽到過那男人的一點消息。

  他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了無音信。

  許多時候,半夜睡不著覺的時候,她總會摸起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

  卻總是又不甘心的把手機放回去。

  她二十四小時開機,唯恐漏掉那個男人的隻字片語。

  誰又知道,連半個字都沒有。

  原來,他不在乎。

  一點都不在乎。

  他若是在乎,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離開了家?

  不在乎,大抵就是他這樣子的吧。

  既然他不在乎。

  那麼,自己也應該學著不在乎才對。

  不在乎,就不會難過。

  不難過,心就不會疼。

  酒吧裡的燈光一下子之間消失的乾乾淨淨,世界彷彿一下子進入了黑暗模式。

  緩緩的,漸漸的,在微弱的光出現。

  等到那一整束光線在舞台中央聚集時,顧清歌看到了手握麥克風的葉卓燃。

  此時的他,褪去了西裝革履,只穿一件粉色的襯衫,兩側的袖口打開,卷在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臂上。

  他沒有戴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俊逸脫俗。

  台下,已經有無數女人的尖叫聲充斥在耳邊。

  他拿著麥克風,優雅如王子一般看向顧清歌的方向,「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我想唱一首歌來送給我最心愛的人。」

  台下又是一片尖叫聲。

  不知道為什麼,顧清歌總覺得有事發生。

  心裡有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有些陌生,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優美的音樂旋律在油走,葉卓燃的聲音也隨著節奏緩緩流淌開來,淳厚的嗓音把每個音階梳理的脈絡分明。

  我唱的不夠動人你別皺眉

  我願意和你約定至死

  我只想嬉戲唱遊到下世紀

  請你別嫌我將這煽情奉獻給你

  ……

  葉卓燃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本就極優雅的男子,此時更是受人膜拜的神級人物。

  他一手握著麥克風,另一隻手則是朝著顧清歌揮動著。

  滿場的歡呼聲在這一刻通通化為寂靜,人聲鼎沸的場子裡,彷彿只剩下她和他。

  遙遙相望。

  我唱出心裡話時眼淚會流

  要是怕難過抱住我手

  我只得千語萬言放在你心

  比渴望地老天荒更簡單

  未算罕有

  歌詞字字珠璣,她一字一字聽得認真,沒有半分遺漏。

  彷彿忘了呼吸。

  不知什麼時候,葉卓燃已然來到了她跟前。

  如墨一般深沉的眼多了幾分笑意。

  緊緊盯著顧清歌的眼。

  他就那樣毫不顧及的走過來,在顧清歌跟前單膝跪地。

  手中拿著一朵鮮紅欲滴的玫瑰花。

  「顧清歌,我喜歡你……接受我!做我女朋友吧!不不不,應該是做我的老婆。」

  他虔誠的彷彿如信徒一般。

  抬起頭,仰視顧清歌的臉,彷彿要把這張臉鐫刻在記憶最深處。

  顧清歌吃了一驚。

  電視劇裡看到的浪漫竟然在這一刻成為現實,而且就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眼前。

  說不感動,是假的。

  「在一起……在一起……」

  整個酒吧沸騰起來,所有人都大聲叫囂著,期待著顧清歌伸出手的那一刻。

  早已波瀾不驚的心像是被人丟進了重磅炸彈。

  炸得一團團水花四濺,濺濕了她的衣裳和鞋。

  理智在這一刻似乎都幻化成了泡影。

  她看著葉卓燃滿帶真誠而又期待的眼神,心裡亂極了。

  林小陌抓著顧清歌的左手就伸向了葉卓燃的玫瑰花。

  「顧清歌,你個大笨蛋,到是接過來啊!」

  顧清歌猶豫著,徬徨著。

  林小陌急的不行,也不管顧清歌願不願意,死拖著她的手就往玫瑰花上抓,「顧清歌,你能麻利點不?」

  葉卓燃半跪在地上,滿是期待的望著顧清歌。

  「清歌,我知道你受過傷害……雖然那些傷害並不是我造成的,但我感同身受。我會一直對你好,不再讓你受任何傷害。一直……一直……」

  顧清歌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準備去接那只鮮艷的玫瑰花。

  既然已經搬出了霍建亭的家,那麼那個地方就不再屬於她。

  她和霍建亭之間的婚姻連維繫的那張紙都沒有。

  又叫什麼婚姻呢?

  不過是一張皮象而已。

  至於霍天齊那裡,她會想辦法再和他重新溝通。

  相信霍爸爸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如果說霍建亭讓顧清歌徹底對愛情死了心,那麼葉卓燃的做法就是逼著她對霍建亭死心。

  既然相伴的那個人不是自己愛的。

  是誰?

  又有什麼區別?

  玫瑰花很香,隔著那麼遠,她都能清晰的嗅到玫瑰花的香味兒。

  香的讓人沉醉。

  香的讓人心裡發疼。

  疼的發麻。

  麻的眼睛發漲。

  指尖剛剛觸碰到玫瑰嬌艷的花瓣。

  突然有一陣風掠過。

  玫瑰花沒了蹤影,連香味也散了個乾淨。

  「顧清歌!你他媽的要是敢嫁給他,我扒了你的皮!」

  意料之外那個熟悉而又讓她牽腸掛肚百轉千回九死一生的聲音傳過來。

  顧清歌頓時只在了原地。

  有人氣呼呼的站在她頭頂上,惡狠狠的瞪著她。

  彷彿真的要扒了她的皮似的。

  霍建亭!

  一個月沒見,他似乎瘦了些,黑了些。

  稜角分明的臉龐依舊不染絲毫笑意,乾淨整齊的衣裳上,不知道怎麼就帶了那麼一股子風塵僕僕的味道。

  只是這火爆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沒有絲毫改變。

  這會兒他正緊緊拉著那個女人要接玫瑰花的手,恨不得剁了半跪在地上的葉卓燃。

  「葉卓燃,你要不要臉啊!趁我不在,誘拐我老婆!你他媽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

  葉卓燃心裡的怒火比霍建亭還要重。

  他明明計劃的好好的,早就打聽到霍建亭這一段時間都不會在市內,所以瞅準了這個機會,準備向顧清歌求婚。

  沒想到,竟然被這個混蛋破壞的一乾二淨。

  如今霍建亭又爆了粗口,葉卓燃的臉色便越發的難看起來。

  兩個男人劍拔弩張的對峙著,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一個拉著顧清歌的左手,一個拉著右手。

  「顧清歌,你是我老婆,你要是跟他走,就是重婚!」

  「清歌,反正你和他也沒有領結婚證,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你不需要有思想包袱,跟著我走就好。」

  林小陌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

  霍建亭那叫一個威武啊!

  簡直就是帥爆了。

  可葉卓燃也很帥的,好不好啊。

  如果讓她選的話,她也不知道選誰。

  周圍看熱鬧的人已然有人認出了霍建亭的身份,不時哄叫著。

  顧清歌被這兩個男人弄得左右為難。

  「你們兩個,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兩個男人同時鬆開手,對看一眼。

  「你不尊重她!」

  「你不尊重她!」

  異口同聲。

  放開顧清歌後,各自不服氣的又對看一眼,迅速把臉掉轉到另一邊,彷彿像看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般。

  顧清歌成了全場的焦點。

  有記者衝過來拍下這一幕。

  刺眼的鎂光燈照的顧清歌眼睛生疼。

  「霍先生,你真的和霍太太離婚了嗎?霍太太,剛才葉先生那麼深情的表白,您一點也不動心嗎?」

  成群的人把三個人圍在中間,密集的人群讓顧清歌有一種想逃的衝動。

  沒有隻言片語,兩個男人伸手去阻擋湧過來的狗仔隊。清張在找長。

  只為了同一個女人。

  於是,顧清歌脫離開兩個男人的鉗制,迅速逃離酒吧。

  跑出酒吧以後,她站在路邊,大口的吸著氣。

  真是要命,這樣的場景,有生之年,她真的不想再遇上。

  對於葉卓燃,她並沒有男女之情,只不過,如果非要讓她選一個不愛的人一起生活的話,她寧願是葉卓燃。

  可對於霍建亭,她是永遠都沒有免疫力的。

  她愛他。

  到現在還愛。

  只要霍建亭不放手,不嫌棄她,她就會一輩子愛下去。

  她那樣小心翼翼,就是怕他討厭她。

  霍建亭可以罵她,可以叫她蠢女人,可以讓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但只要他不嫌棄她,她就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霍建亭向她勾勾手,哪怕是百丈懸崖,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這是不是該叫犯賤?

  風很冷,她跑的急,忘了拿外套。

  只穿著一件低領的桃紅色毛衣,看上去就像這寒冬裡的一株紅梅。

  紅個艷艷個紅。

  風像刀子一般在脖子上割著,疼的她嗓子眼兒發癢。

  站在高樓林立的路邊,她環顧四周,實在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顧清歌!」霍建亭在叫他。

  聽他的聲音,似乎要發火了。

  本想躲起來的。

  可刻骨的思念那麼濃。

  只是一眼,怎麼夠救贖她對他的思念之情?

  她愛他。

  還愛著他。

  沒有勇氣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不是你沒有準備好,而是你沒有要忘記那個愛的人。

  她把所有的勇氣匯聚在指尖,緊緊握著拳頭,猛然轉身。

  霍建亭就在那裡。

  手上還拿著她的圍巾和外套。

  昏黃的路燈下,她終於瞧清楚他的臉。

  下巴被一圈密密匝匝的鬍渣圍繞,眼睛下方是厚重的眼袋。

  他站在那裡,望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有思念……

  一個月的怨念,一個月的相思,一個月的委曲。

  都在這一刻幻化成風。

  兩個人傻子一般站在馬路邊上,望著彼此。

  「顧清歌!你個蠢女人!衣服也不穿就跑,凍不死你!」

  顧清歌瞧見他眼底的血絲。

  看著他手中的衣服,她一步一步走向他。

  「該死的霍建亭,你憑什麼又吼我!」

  他站在那裡,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盯著眼前凍的瑟瑟發抖的女人。

  「你這麼笨,這麼蠢,連衣服都不知道穿,難道不應該吼嗎?」

  她無語,眼眶中潤濕的淚已經說出了一切。

  這一個月以來,她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沒日沒夜的想他,想的發瘋,想的心都痛了。

  溫柔的伸出手,把自己套進他拿著的衣服裡,立刻就被溫暖包圍了。

  他把圍巾掛在她脖子上,站在那裡,張開了懷抱,等著她撲過來。

  顧清歌望著那個朝向自己張開的懷抱。

  有一瞬間的遲疑。

  不過,她還是很快就投進了霍建亭的懷抱裡。

  他的氣息包圍了她。

  霍建亭抱妻心切,推開了那一幫狗仔隊就往外跑,好在林小陌叫住了他,遞上了顧清歌的衣服。

  要不,以霍大爺的個性,哪裡會去做這麼細緻的活兒呢!

  「咳……霍建亭,你多久沒洗澡了?身上臭死了。」

  一向愛乾淨的霍建亭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讓自己身上帶了臭味。

  他身上的這身衣裳,似乎還是上一次她見他時的那套。

  「臭女人,給我閉嘴!」不等顧清歌把他推開,他已經緊緊抱她在懷裡,「我就是臭的,也不許你嫌我!」

  顧清歌趴在他的肩頭。

  眼淚無聲的在眼眶裡打著轉轉。

  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過於,當你擁抱一個人的時候,他卻把你抱的更緊。

  霍建亭……

  霍建亭……

  霍建亭……

  「蠢女人,知道我的名字也用不著這樣叫!」

  他在耳畔重重喝她。

  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惱。

  只要有他在,哪怕是世界末日,也是幸福的。

  其實幸福很簡單,就是你很想念很想念那個人的時候,他真的如你所願,出現在你眼前。

  「咕嚕……」

  霍建亭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兩個人都是一愣。

  半晌,顧清歌輕輕退開一點,看著他削瘦的臉龐,輕聲問他:「你還沒有吃晚飯?」

  「嗯。」他點頭。

  他豈止是沒吃晚飯,他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東西了。

  她鄭重的退後一步,伸出手來。

  霍建亭面無表情,卻還是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來,握住她的手。

  「霍建亭先生,請問你想吃點什麼?」

  霍建亭眼珠子轉了轉。

  「我要吃顧清歌燒的飯菜,什麼都行!我要吃一鍋飯!」

  隱忍已久的眼淚終於落下來。

  她就知道他沒有好好吃飯。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吃飯。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給他做一桌子菜,讓他好好吃一頓飯。

  「好。」

  她重重點頭,把他的手握的更緊一些。

  「霍建亭先生,我們現在,回家吃飯!」

  霍建亭側臉望一眼這個女人,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又放回到肚子裡。

  其實,這一個月,霍建亭不在N市,他去了外地執行任務。

  做為N市最牛的特殊作戰部隊領頭人,他必須無條件的服從上級。

  這次的行動要保密,所以,他沒有知會任何人。

  對霍家的老小也只是稱自己要公幹,出差一段時間。

  霍建亭的身份是絕對的機密,所以,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他都不會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

  在外人眼裡,他就是那個最大的房地產大亨。

  實際上,他的另外一個身份又會令多少人望而生畏!

  任務執行完,他先回了自己的別墅。

  才發現,家裡空無一人,早已人去樓空。

  沙發上,茶几上,窗台上,已經染滿灰塵。

  別墅的鑰匙安靜的躺上桌子上,像是等候了很久。

  顧清歌那個女人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家裡已經空置了很久。

  他不知道顧清歌到底去了哪裡,連衣服都沒來的及換,就匆匆跑了出來。

  好在月惜晨那小子的情報準確。

  否則,很難說,今天晚上顧清歌就會成為葉太太。

  他趕到的時候,恰好是葉卓燃唱完了歌,半跪在顧清歌跟前的場景。

  那一刻,他覺得害怕極了。

  明明不愛顧清歌,可不知道為什麼,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一般。

  他沒有任何猶豫,衝過來,擋在了顧清歌和葉卓燃之間。

  如今,他開著車,看著霍太太姣好的側臉,第一次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如果他再遲一步……

  後果,不敢想像。

  車子迅速掠過,揚起地上的灰塵。

  葉卓燃站在路燈下,望著遠去的車影。

  仰天長歎。

  林小陌站在他身後,一動未動。

  有些事情,勸是沒有用的。

  愛情就是執念,非得當事人放下才行。

  霍建亭是顧清歌的執念。

  顧清歌是葉卓燃的執念。

  兜兜轉轉,誰的執念還不是要自己解開?

  誰的痛苦不要自己承受?

  誰又能比誰過的好?

  今天看霍建亭這架勢,真是氣場強大。

  別說是顧清歌了,就連自己,都覺得方纔他那樣子,真是威武。

  霍建亭在顧清歌的要求下,把車開到了顧清歌娘家的樓下。

  四周靜悄悄,一個人影兒也沒有,兩個人手握著手。

  明明隔的那麼遠,都聽得到彼此劇烈的心跳聲。

  進了門,換了鞋,顧清歌去了廚房,霍建亭則是去了洗手間。

  時光流轉的很快。

  轉眼,顧清歌和霍建亭就坐在了飯桌前。

  三菜一湯,都是霍建亭愛吃的菜。

  顧清歌已經吃過了,所以,她坐在對面看著心愛的男人吃飯。

  霍建亭大約真的是餓急了,整整一電飯煲的飯和一桌子菜吃的乾乾淨淨,連菜滷汁都被他吃下。

  顧清歌不由得心裡發疼。

  他這樣子,餓了幾天了?

  「你……一直都沒有好好吃飯嗎?」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他。

  「嗯。」霍建亭並不多說,只是簡單的點頭。

  她想問他為什麼不好好吃飯,可話到嘴邊,她又嚥了回去。

  一頓飯,霍建亭吃的心裡開花。

  顧清歌卻是心如刀絞。

  霍建亭,你知不知道,你若受了委曲,最難過的人,是我。

  「顧清歌,不准哭!」他瞪著眼睛吼她,「你要是敢哭,我就揍你!」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18 PM

76.搬回來,好嗎

  說白了,霍建亭是不想看到這女人的眼淚。

  他最怕女人的眼淚了。

  那玩意雖然不是什麼超級厲害的殺傷性武器,卻總是讓他不舒服,心裡發毛。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好像天生就有流不完的眼淚。

  顧清歌硬生生把眼淚嚥回去。

  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顧清歌覺得自己的心又飛了回來。

  這裡是顧清歌從小就生活的地方,房子雖然小,卻是她的家。

  當年,她和父母親、弟弟一家四口,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卻也生活有滋有味兒。

  七年前,一直老實巴交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學別人做生意,搞房地產,最後,落的如斯光景。

  看著熟悉的家,再看看睡著了的男人。

  原本的辛酸被幸福替代。

  其實,幸福,就是你愛的人在身邊。

  他會令你忘卻一切的不開心和痛苦。

  在霍建亭的威逼利誘之下,顧清歌不得不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跟著霍建亭又搬了回來。

  坐在霍建亭的車上,看著飛速後退的景物,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可事實就是事實。

  她真的回來了,霍建亭把她又帶回到了這個家裡。

  坦白說,於顧清歌來說,有霍建亭的地方就是家,只要霍建亭在,那裡就是家。

  顧清歌已經把家裡又重新收拾一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其實,霍建亭,你愛不愛我都好。

  只要不讓我離開你,即使你不愛,我也不會離開你。

  霍建亭吃完了飯,顧清歌收拾了碗筷到廚房去洗。

  他已經洗過澡,換上了乾淨衣服。

  這衣服是顧清歌父親的,雖然父親過世了,但很多東西顧清歌都捨不得扔掉,沒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場。

  衣服有些小,但霍建亭一點兒也不介意。

  只要能看到顧清歌,在什麼樣的環境裡生活都無所謂。

  房子小算什麼,比這艱難幾萬倍的地方他都呆過!

  他站在狹小的廚房門前,看著那個背對自己洗碗的小女人。

  只一個背影,他便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

  「顧清歌,你個蠢女人,明天就給我搬回去!你要是不搬回去,我不介意揍得你屁股開花!」

  霍建亭當然生氣。

  他氣回家看不到顧清歌,氣她扔下鑰匙就不見人影。

  看他凶巴巴的樣子,顧清歌的心裡樂成一朵花。

  他其實也是有點在乎的,對不對?

  她背對著他,慢條斯裡的洗著碗筷。

  洗潔精的泡沫在水池裡飛揚,沾在她的手上。

  明明是看了三年一直都沒喜歡的女人,為什麼這一刻看上去那麼漂亮?

  霍建亭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心尖尖兒上緩緩流淌開來。

  顧清歌一直沒有說話。

  她站在那裡,背對著霍建亭,安靜的洗著碗。

  霍建亭卻有些提心吊膽。

  她該不會是不想回去吧?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閃過時,霍建亭自己也嚇了一跳。

  毫不猶豫的走進廚房,來到她身後,圈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跟我回去,好嗎?」

  他一直都是蠻橫霸道的主,突然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

  顧清歌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沉默良久。

  其實回不回去,答案她心裡很清楚。

  只要那個男人開口,她就一定會回去。

  可是,她還是想聽他說。

  他不說,她又怎麼知道他想要她回去?

  見她不說話,霍建亭有些著急。

  但他又清清楚楚的知道,急不得。

  於是,他俯下身來,去吻她白晰的脖子,圓潤的耳垂。

  顧清歌怕癢,一直躲。

  他有力的臂膀還握著她的腰,她又能躲到哪裡去?

  她躲,他偏不給她躲的機會。

  死死握住她的腰,強迫她正視自己。

  「清歌,搬回來……我需要你……」

  他淳厚的男中音從喉腔裡傳過來,帶著她常用的沐浴露的香氣,縈繞在她鼻尖。

  繾不走,散不開。

  「我……」還來不及開口說話,他的唇已經壓在了她的唇上。

  像是飢餓已久亟待用餐的野獸一般,帶著最原始的侵略,吸吮著她的芳香。

  這一次的吻,不同於前面任何一次。

  狂風暴雨一般,幾乎要把她生吞活剝。

  他侵略者一般的攻城掠地,絲毫不給她退縮的機會,含住她的舌。

  與之共舞。

  吮得她舌頭都麻了,還是不肯放過。

  小腹處被堅硬如鐵的東西頂得難過,她下意識的想退後。

  卻又被他重新拉回懷裡。

  心臟狂躁而有力的跳躍著,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劇烈。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充斥在耳畔。

  「霍建亭,你其實……有點在乎我的……對不對?」

  回答她的是一陣陣的沉默。

  顧清歌疑惑。

  抬起頭來看,才發現,他已經趴在自己肩頭上睡著了。

  他沒有扣衣服扣子,胸口大片露在外面,第一次觸摸到那個強壯的胸膛,顧清歌覺得心彷彿跳到了嗓子眼兒。

  這個男人,墨黑的髮上還滴著水,新生的鬍渣兒戳在她脖子上,涼涼的,有些癢,微微帶著些疼。

  再看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原本就開的有些低的領口這會兒已然全部淪陷,大片的雪白露在衣服外,胸衣後面的扣子不知幾時被人解開,這會已然落在了平坦的肚子上。

  他的兩隻大手,落在她胸前的水蜜桃上,一手握著一隻,像是拿著糖,生怕被人搶走的小孩。

  一幕撩人又曖昧的活色生香。

  顧清歌哭笑不得,心裡卻是湧上來絲絲甜蜜。

  她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疲倦,只是揪起心來替他心疼。

  搖搖頭,微微歎口氣,還是下定決心把他扶回床上去睡。

  把他扶回到床上可是一個艱巨而又浩大的工程。

  霍建亭那麼一米九的個子,體重至少要有八十幾公斤,她又瘦又小,很是費力氣。

  好在霍建亭肯配合,顧清歌說什麼,雖然他睡著了,可意識還在配合著她。

  好不容易把他弄回自己的那張小床上,顧清歌累的氣喘吁吁。

  這男人,生就的一副欺騙女人的好皮囊。

  替他拉好被子,正準備起身去把沒洗完的碗洗掉,卻不想,那雙手死死握著兩隻水蜜桃,怎麼也挪不開。

  霍建亭,你大爺的,不帶這麼玩兒的!

  顧清歌咬牙切齒。

  舉起拳頭來,朝著那張魅惑人心的臉就打過去。

  拳頭卻在距他的臉幾厘米遠的地方停下。

  她才捨不得打壞這張臉。

  既然捨不得他受委曲,那受委曲的就只有自己了。

  罷了,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姑娘我讓你握一夜。

  一夜無夢。

  霍建亭醒過來的時候,天兒已經大亮了。

  他是接受過特殊訓練的人,一般不會睡的這麼沉,可這顧清歌身上不知道有什麼魔力,就是有讓他徹底放鬆的本事。

  吃著她準備好的早餐,看著她留在餐桌上的字條,僵硬的面部肌肉緩和了許多。

  不管怎麼樣,雖然昨天晚上顧清歌沒有說話,但字條上說了,她今天會搬回去住。

  忍不住吹一聲口哨。

  這感覺比喝了蜜還美。

  世界如此之美好,全因我霍建亭長的帥!

  這個時候,顧清歌已經在辦公室裡替她的病人看病了。

  其實,上學的時候,顧清歌修的是外科,當時,母親考慮到家庭狀況,又考慮到外科醫患糾紛多,於是,逼著她選了婦產科。

  好在,顧清歌的自我調節能力和適應能力都很強,一來二去,她已然是她們醫院小有名氣的婦產科醫生了。

  雖然顧清歌是婦科醫生,但她不管產科的事,因為她們醫院婦科和產科是合在一起的,所以,顧清歌對人介紹自己的時候,都說自己是一名婦產科醫生。

  臨近中午的時候,顧清歌的辦公室裡已經沒有病人了,她坐在電腦前,咬著唇。

  昨天拒絕了葉學長,會不會讓他很傷心呢?

  這段時間以來,葉卓燃這麼盡心盡力的幫自己,如果就這樣失去這個朋友,似乎……太可惜了。

  包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顧清歌看了一眼電話號碼,神情鄭重的妝了電話。

  「爸……」

  電話另一端正是霍家的老爺子霍天齊。

  「清歌啊,今天的報紙是怎麼回事?」

  霍天齊從來不會在自己工作的時候打電話過來。

  看來,一定是出事了。

  「我一直在忙工作,還沒有看,怎麼了?」

  霍天齊沉默了幾秒鐘,「那你看一下今天的報紙吧。晚上,我希望你跟老三回來一趟。」

  沒等顧清歌說完,霍天齊就掛斷了電話。

  顧清歌看著電話發呆。

  一定是出大事兒了,不然老爺子不會親自給自己打電話。

  急匆匆到樓下的報亭買了一份報紙。

  整個娛樂版的頭版頭條都是葉卓燃拿著玫瑰花向她求愛的圖片。

  甚至還登出了她和霍建亭只是表面上的夫妻,沒有結婚證的消息。

  難怪今天同事們看她的眼神都透著怪異。

  不過,無所謂,她向來不在乎別的人眼光。

  人生來就是為自己活的,又不是為別人活著。

  如果總是活在別人的議論裡,那還是自己的生活嗎?

  顧清歌雖然不想踏進霍家的門,可為了霍家老爺子,她還是硬著頭皮回來了。

  下班的時候,她等了足足有一個小時,也沒見到霍建亭的人影。

  昨天晚上,他說來接她下班。

  於是,今天一整天,她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對工作無微不至。

  直到天徹底黑下來,直到霍老爺子的電話催過來,她握了握麻木的手,毅然轉身。

  不再等待那個不該等的男人。

  他不愛她。

  所以,不管他承諾過什麼,她都不應該相信的。

  不是嗎?

  他總在給她驚喜後,再給她最深的絕望。

  霍天齊派了司機來接顧清歌。

  既然沒有等到霍建亭,那也就沒有再等的必要。

  有些人,不管你等他多久,他都不會為你駐足。

  她小心翼翼收斂了眼底的水汽,坐上霍天齊的車,跟著司機一路浩浩蕩蕩進了霍家的大門。

  顧清歌到的時候,霍天齊正坐在書桌前。

  見她進來,朝她一笑,「清歌呀,晚飯吃過沒有?」

  其實她沒有吃晚飯,可她真的沒有什麼胃口,一點也不想吃。

  於是,她朝著霍家最最關心自己女士們和善的老人微笑。

  「謝謝爸爸關心,我吃過了。」

  對於霍婉瑩給顧清歌造成的傷害,霍天齊已經儘是彌補。

  但嫌隙還是存在於那裡。

  至少,顧清歌見了謝亦欣已經不再那麼客氣的叫她「媽」。

  霍天齊深知顧清歌的性子,也知道這事兒急不來,乾脆就用自己的方式對待顧清歌。

  至少,顧清歌對他的話還是言聽計從的。

  霍天齊點點頭,挪了挪身子,指指書桌對面的座位,示意顧清歌坐下。

  「吃過就好。你們小年輕啊,整天喊著什麼減肥啊,一點兒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爸爸希望你不要像他們那樣,啊……」

  顧清歌點點頭,在霍天齊對面坐下,「謝謝爸爸關心,我知道了。」

  和顧清歌座位相臨的地方還有一張椅子,現在,它是空的。

  顧清歌想,這個位子應該是給霍建亭留的。

  公媳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說著說著,又提到了林芳杏的病情。

  「我媽媽她很好,就是後遺症……沒辦法,中風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謝謝爸爸對顧家的幫助……」顧清歌一味道謝。

  她雖然不知道霍天齊對顧家好的真正原因,但有一點她清楚,霍天齊不可能因為顧清歌是霍家的媳婦就對顧家好。

  雖然謝亦欣說霍天齊喜歡自己的母親,可顧清歌總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清歌啊,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在霍家受了不少委曲,你雖然不說,但爸爸知道,不管怎麼樣,你是個好孩子,爸爸只認你這個媳婦。」

  霍天齊大約真的是老了,才說了一會兒話就不停咳嗽起來。

  看了看錶,又讓管家打電話催霍建亭回來。

  「老爺,三少爺說他現在在忙,走不開。」管家打過了電話,回來以後,如實向主人回話。

  霍天齊氣的直拍桌子,「他現在翅膀硬了,連我這個父親都不放在眼裡了!你再去給他打電話,就告訴他,他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管家有些為難,求助的看向顧清歌。

  顧清歌當然明白,「爸,建亭他估計真的被事情絆住了,您就不要責怪他了。有什麼事,您和我說也一樣。」

  霍天齊呷了一口水,許久以後才平緩下來。

  蒼老而渾濁的眸子看一眼顧清歌。

  「清歌啊,報紙你也看到了,霍家不能出這樣的醜聞……」

  「現在霍氏的股票已經在走跌了……」

  霍天齊頓了頓,懇切的眼神停在顧清歌身上,「清歌,爸希望你勸說建亭把結婚證領了,平息這場風波。」

  顧清歌點點頭,「好的,我盡量。」

  依著霍建亭的脾氣,他怎麼可能跟自己去領結婚證呢?

  可面對霍老爺子那希翼的眼神,拒絕的話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管怎麼樣,盡量一試吧。

  問心無愧就好。

  離開霍家的時候,霍天齊要司機送她。

  她生怕司機看到她搬出別墅的事,索性婉言拒絕了。

  走出很遠以後,她回過身來,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走出多遠。

  霍家的大宅子就在不遠處立著,彰顯著它的雄偉豪華。

  相形之下,顧家根本就無法與之相比較。

  冬天的風總是那麼冷,顧清歌忍不住把圍巾拉高一些,包住鼻尖。

  也許,她應該打個電話給霍建亭問問情況的。

  她把手伸進包裡摸了摸手機,又把手縮了回來。

  問什麼問?

  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霍建亭放她鴿子早就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

  也許,他就是故意這麼做的。

  顧清歌覺得心口悶的發疼。

  卻還是努力的朝著走著。

  「三嫂……」霍建聲坐在車裡,搖下車窗叫她。

  顧清歌一側臉,見到是他,露出微笑,「建聲!?你這是……要出去?」

  看他的架勢,應該是從霍家出來。

  霍建亭笑笑,朝她歪歪頭,「上車,想去哪裡,我送你。」

  顧清歌坐上車,報上顧家的地址。

  「三嫂,這不是大哥家的地址……」

  很快,敏感的霍建亭就發覺這地址的異常。

  顧清歌笑笑,「我搬出來了……」

  她眼底的那一抹哀傷終是沒有逃過霍建聲的眼。

  「三哥他……對你不好?你們已經離婚了?」

  顧清歌搖頭。

  「你知道的,爸爸不會讓我們離婚的,就算是一直這樣做掛名夫妻,他也不會讓霍家丟這個人的。」

  霍家的情況他比顧清歌還清楚,爸爸心裡怎麼想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事無絕對,三嫂,如果你真的想離開三哥,我可以幫你。」

  顧清歌苦笑,「再等等看吧,實在不行,我會向你開口的。」

  霍建聲看著後視鏡裡粉頸微垂的那個女人。

  三年前,出席婚禮的明明是她和他,可為什麼她的心就長在了霍建亭的身上。

  其實,很多時候,顧清歌是不快樂的。

  她的痛,她的不快樂,他都看在眼裡。

  可他什麼都不能做。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19 PM

77.女人,要對她好

  顧清歌,再等一等。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新娘。

  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我不管,我只要你開心。

  因為你過的不幸福,所以,我要把幸福送給你……

  只可惜,顧清歌的心裡一直想著霍建亭為什麼沒有來接她,從來沒去注意過霍建聲的眼神。

  這一夜,霍建亭沒有回來。

  也沒有打電話回來解釋一下原因。

  顧清歌躺在床上,張大了眼睛望著天花板,就是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當期望終於變成失望。

  當期待變成失落。

  當捧著一顆心等著那個人來,他卻沒有來。

  大約便是顧清歌現在的模樣。

  她不恨,也不怨。

  只怪自己太天真。

  有些話,當不得真。

  特別是霍建亭的話。

  不要再相信就好。

  不要聽。

  不要信。

  離婚協議書早就擬好了,顧清歌想了又想,終於還是忍不住把它拿了出來。

  在女方名字那一欄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筆一畫,工工整整,認認真真。

  她叫了快遞公司,寫上霍建亭別墅的地址。

  既然不牽扯財產分割問題,那就連面都不用見了。

  不見更好。

  看著快遞員把那張紙裝進文件袋裡帶走,壓在她心口上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顧清歌,從今天起,你做回顧清歌。

  不再是那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顧清歌。

  不再是卑微如塵的顧清歌。

  目送快遞員走遠,她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霍建亭,從今天起,我和你路歸路,橋歸橋。

  顧清歌不再是你的誰。

  也不會再任由你指揮來指揮去……

  還沒走到公交車站,便聽身後一陣陣刺耳的鳴笛聲浮過,攪得她耳膜都快要碎掉了。

  顧清歌不得不捂起耳朵。

  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

  雖然很是討厭,可也只能在心底罵罵,這年頭,有錢人都是大爺,她惹不起。

  充耳不聞吧。

  只想離這缺德鬼遠一點,匆匆忙忙加快了腳步。

  可那缺德鬼陰魂不散似的,竟然一路跟著自己。

  孰可忍,孰不可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顧清歌轉過身來,準備把這缺德鬼罵一頓,卻在看清那人是誰後,安靜的閉上了嘴巴。

  不是欠揍的霍建亭又是誰?

  這個時候遇上霍建亭,是顧清歌沒想到的。

  原以為昨天他沒有來,就不會再來了。

  卻不想,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他。

  心裡又酸又麻又澀。

  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面對他。

  於是,她轉過身來,當作沒有看見他,繼續走路。

  只不過,這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顧清歌……」霍建亭看到顧清歌的時候,眼睛一亮。

  羅歡歡這幾天情緒不穩,有流產的跡象,他不得不留存她那裡多勸導勸導。

  卻不想,就忘記了要接顧清歌回家的事。

  早上醒來,見天光大亮,才覺得自己愧疚於顧清歌。

  於是,從來沒在早晨七點鐘之前起過床的霍家大少爺破天荒起來了,屁顛顛兒的開著車子來到顧清歌樓下,準備接她回去。

  不巧的是,他敲了大半天的門,也沒有理他,情急之下,翻窗而入,才發現,顧清歌不在家。

  於是乎,霍大少只好再從窗戶裡爬出來,開著車四處尋找。

  正失落的空當,看到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便立刻追了上來。

  他叫她。她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彷彿他是空氣似的。

  霍建亭氣不打一處來。

  這女人!

  他哪裡又得罪她了?

  那天晚上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怎麼她又擺出這副不高興的嘴臉來,給誰看呢?

  「顧清歌!」

  他又叫她。

  已經不似剛才那麼有耐心,他甚至把車窗搖下來,伸出頭敲著車門。

  顧清歌還是不想理他。

  一次次,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都被這人的死皮賴臉毀掉,他之所以會成功,無非就是她愛他。

  她在乎他。

  她把他捧在手心裡,如至寶一般。

  可是他呢?

  拿著她的愛當權利。

  終於在第四次叫她的名字無果以後,霍建亭下了車。

  大步跨過來,一下就擋在了顧清歌的路上。

  打不過他,她躲,行不行?

  於是,她像左移動。

  可對面的人就是和她過不去,向右移,堪堪堵死她的路。

  掙扎了數次無果,顧清歌不得不停下來,站在那裡仰望這個男人。

  精煉的板寸梳理的一絲不亂,古銅色的肌膚在朝陽的映照下,泛著金黃色的光芒,陽光彷彿為他鍍了一層金。

  因為天氣冷的原因,他的鼻頭凍得有些紅,還不時的有白煙從鼻腔裡飄出來,他一開口,那白煙兒也就越發的濃起來。

  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俊逸和優雅,帥得令人難以呼吸。

  「顧清歌,你鬧什麼鬧?」他終於忍耐不住自己的壞脾氣,抓了顧清歌的手就死死握住。

  顧清歌覺得累,看一眼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沉聲道:「霍建亭,你放手。」聲音不大,卻透著堅決。

  「我不放!」霍建亭的聲音也不大,卻是異常堅決。

  「霍建亭,你再不放手,我就報警了,我要告你非禮!」

  霍建亭本就冷著的臉越發的冷了。

  「顧清歌,一大早,你發什麼瘋?我就是喜歡非禮你,怎麼樣啊?有本事你就報警,我看誰會救你?!」

  他欺負她。

  明明兩個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他還欺負她。

  是不是她顧清歌天生就該被他欺負?

  霍建亭,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啪嗒……

  有溫熱而濕潤的東西落在霍建亭的手背上,溫溫的,濕濕的,瑩瑩的。

  那是顧清歌的眼淚。

  她哭了……

  明明該生氣的人是他,可為什麼看到手背上的那滴眼淚時,他卻覺得彷彿做錯的人是自己一般?

  喉嚨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壓抑的難受。

  顧清歌深深深吸了幾口氣,淚濕的眸子還帶著晶瑩的淚珠,看向霍建亭,「霍建亭,算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她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霍建亭覺得心似乎被揪成了一團。

  「我知道我們顧家對不起你,特別是我,可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愛夏楠,如果我知道你愛她,我是一定不會求你娶我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她語無倫次,表情哀傷,連臉都是白的。

  霍建亭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清歌,一時間,僵立在原地,竟被她掙脫了手。

  「霍建亭,求求你,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愛我,所以,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籤了字,寄給你……這三年來,讓你過的這麼不幸福,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帶著她的後悔與無助。

  聽到這話,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為什麼心裡卻像被針扎一般的難受?

  「你簽了離婚協議書?寄到我家?」

  霍建亭簡直不敢相信。

  一向溫馴軟弱的顧清歌,竟然真的簽了離婚協議書。

  「你要離婚的原因是因為那個葉卓燃吧?」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那一夜葉卓燃拿著玫瑰花向她示愛的場景,他就恨不得撕爛了葉卓燃。

  顧清歌不說話。

  不解釋。

  沒什麼可解釋的。

  只要她下定決心,這個男人是一定會離婚的。

  「霍建亭,你盼離婚盼了三年,如今,我簽了字,你還想要怎樣?」

  想起以前的種種,顧清歌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的不值得被愛。

  以前的時候,霍建亭雖然討厭這個女人,卻也知道,這場婚結了以後,便不能離。

  那個時候,說離婚,無非是想刺激這個女人,看她痛苦,難過。

  如今,看她這副痛苦的樣子,他很是不捨得。

  「顧清歌,你他媽的給我聽好了!這場婚結的時候就已經板上釘釘了,是不可能離婚的!你要是敢離婚,我就敢斷了你媽媽的醫藥費!」霍建亭氣極了。

  他起了個大早,準備來送這個他一直惦念的女人上班,結果呢?

  結果就是,那個女人簽了離婚協議書!

  還寄給他!

  平時遇事冷靜的好休養在這一刻全部炸毛。

  如今,他就是不想放她走,就是不想離婚,只要能留下她,什麼事他都做的出來!

  霍建亭真是急了。

  見他發火,顧清歌也嚇了一跳。

  臉上還掛著淚,看著他暴跳如雷的樣子,卻已然亂了心神。

  醫藥費……永遠都是她心底的痛。

  有錢人是老大,沒錢人連日子都過不下去。

  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

  以她顧清歌那點微薄的工資,又怎麼能維持得住母親的生命?

  每次提到錢的時候,就是顧清歌最窘迫的時候。

  霍建亭看著低頭不語的顧清歌,心裡稍微有那麼一點點釋懷。

  不管用什麼方法,至少現在她不再提離婚那件事了。

  「顧清歌,你別忘了,這些年,都是霍家在負擔你母親的醫藥費。要離婚的話,也可以,先把你母親的醫藥費付給我!」

  就知道錢是這女人的死穴。

  這下,看她還不乖乖跟自己回家去!

  「清歌,你欠霍先生多少錢?我替你還!」說這話的人,是霍建聲。

  顧清歌只顧著傷心,並沒有在意他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三嫂」。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霍建聲,「建聲……」

  霍建聲笑米米的站在顧清歌身旁,看一眼霍建亭。

  「三哥……其實,這兩年霍氏都是我在經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林媽媽的錢,是從爸爸的專用帳戶上撥過去的。也就是說,這錢是爸爸付的,和三哥你……沒有半點關係吧……」

  霍建聲說的是事實,霍建亭自己心裡明白。

  這可是他和顧清歌之間唯一剩下的連繫紐帶,如果連這個也沒了……

  他是不是真的要失去顧清歌了?

  霍建亭氣得不輕,胸口劇烈起伏著,站在那裡,惡狠狠瞪著顧清歌,「顧清歌,你要是敢離婚,我就拆了你!」

  霍建聲悄無聲音的站到顧清歌身旁,沉聲道:「三嫂,你和他是沒有結婚證的,離不離婚也就那麼回事,不必太當真。其實,你連離婚協議書都沒必要寄給他的……」霍建聲的聲音很輕。

  他站在那裡,看著渾身的血管都突起來的霍建亭,笑的格外陰美。

  難得能看到霍建亭動怒。

  今天正好碰上了,何不開開心心觀賞一回?

  最近他和顧清歌之間發生的事,他很清楚,也很明白。

  霍建亭明明已經對顧清歌動了心,可這個後知後覺的男人到現在都還沒有發覺。

  真是個可憐的男人。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他發覺了,那自己豈不是沒有任何機會了?

  前兩天在酒吧的時候,無意中撞見葉卓燃向顧清歌求愛。

  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他嫉妒的要發狂。

  整個心被妒火燒的又疼又酸,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不可以再坐以待斃。

  昨天晚上送顧清歌回來以後,他壓根兒沒走,一直在樓下的車裡坐到天明。

  有些事情,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吧。

  他本想送顧清歌上班的,卻不想,恰好看到急匆匆駛過來的那輛阿斯頓馬丁。

  「清歌,別哭,我不喜歡你哭……」他伸出手,替她擦拭眼淚。

  「你哭,我的心會疼……」靠近她的時候,他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

  後面的這句話,霍建亭沒有聽到。

  可是他替顧清歌擦眼淚的動作讓他很是不爽。

  「霍建聲,你不用工作嗎?」

  心裡那股酸溜溜的感覺逼得他不得不走到霍建聲身旁,和他對峙。

  「離她遠點,她是你嫂子!」

  霍建聲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了。

  只是,顧清歌不知道。

  三年來,她一直以為這個小叔子對自己好,是出於一家人的立場。

  急忙把眼淚擦乾,朝著霍建聲微微一笑,「建聲,謝謝你……」

  霍建聲一點居功的意思也沒有,回她一個微笑,「清歌,你上班要遲到了吧?不如……我送你……」

  兩個人徹底把霍建亭當成了空氣。

  提起工作,顧清歌這才想起來,果然要遲到了,想也不想就點頭,「好。」

  直到霍建聲的車子走遠,霍建亭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種想衝過去把顧清歌搶回來的感覺。

  她朝著霍建聲笑……

  他叫她清歌……

  這一切彷彿成了他發怒的源泉。

  這該死的顧清歌,就是有本事讓他發火!

  月惜晨這個時候通常還在睡覺,可是狂躁的敲門聲震得他五臟六腑都要碎掉了。

  所以,這個時候的月惜晨很可憐的裹著被子坐在沙發上,看某個男人對著一旁的沙袋狠狠砸拳頭。

  「大哥,您老人家一大早的跑來我家,就是為了打沙袋麼?」

  正在狠狠砸沙袋的人突然轉過臉來看他,「難道你希望我打你的臉?」

  「……」

  好吧,月惜晨承認,他打不過霍建亭。

  打不過,就只有認命的份兒。

  「那大哥,你打你的沙袋,讓我去睡覺,好不好?你不能這樣折磨一個替你工作的人。」

  霍建亭突然又轉過臉來,狠狠瞪他一眼。

  可憐的月惜晨只好把被子再裹緊一些,可憐巴巴的望著霍建亭。

  「好吧,大哥,你說想怎麼樣吧……」

  他實在是怕了霍建亭。

  打?

  他不是霍建亭的對手。

  逃走?

  霍建亭是他的衣食父母。

  所以,他只有忍著。

  那邊跟沙袋有仇的人還是不說話,只是朝著沙袋拚命砸。

  約摸過了半個多小時,那人抱住沙袋,看月惜晨一眼。

  「月惜晨,女人是不是都喜歡花?」

  女人?!

  花?!

  兩個關鍵詞讓昏昏欲睡的月惜晨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歪著頭看著霍建亭,「大哥,怎麼?有喜歡的女人了?開竅了?」

  迎接他的話的是兩隻拳擊手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臉上。

  「顧清歌那個蠢女人,竟然要和我離婚。」

  月惜晨的嘴巴張成了「O」型。

  「真的嗎?那不是很好嗎?她主動提離婚,只要她搞定老爺子那裡,你就自由了……大哥,說實在的,我真替你高興啊。」

  霍建亭狠狠瞪他一眼,一手拍在他頭頂上。

  「高興你妹啊?!要是離婚了,老子連飯都吃不上!衣服沒人洗,床也沒人鋪!」

  月惜晨想了想,「原來大哥是擔心這個啊,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找個保姆回家就是了……」

  霍建亭搖頭,「保姆沒她做的飯香……保姆洗的衣服沒她乾淨……保姆鋪的床沒她舒服……」

  月惜晨「撲哧」一聲就笑了,「大哥,您這肯定不是找保姆,是找老婆呢……要我說,你一定是喜歡上嫂子了……不過,話說回來,嫂子溫柔賢惠,漂亮又能幹,挺好的……」

  喜歡上那個女人了?

  連霍建亭都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除了夏楠,他還會喜歡上別人?

  見他發呆,月惜晨笑的更像一朵花兒。

  「大哥,你要是想嫂子回到你身邊,就得對她好。這女人吧,不能打,也不能罵,你得對她好,往死裡好。你一對她好了,她就不會離開你。」

  霍建亭愣了,「對她好……」

  可他從來都沒有對她好過。

  他只會吼她,罵她……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20 PM

78.送花

  「那……那要怎麼對她好才算好呢?」

  月惜晨看著老大舒展開的眉心,大喜過望。

  只要打發了這位爺走,自己就可以睡大覺了。

  「女人嘛,都喜歡花,你每天送一束花,親自送給她,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月惜晨的話還沒說完,身邊的霍建亭已經不見了人影。

  今天是夏晴手術的日子,顧清歌站在無菌手術室外,正準備進去換衣服。

  卻不料,被人堵了個正著。

  「你們誰是給夏晴主刀的丈夫?」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站在手術室門前朝裡面張望著。

  顧清歌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我就是,請問您是……」

  站在這男子身旁的中年美婦立刻就擋在了顧清歌和男子之間,「這位就咱們新任的副市長大人,夏長河。」

  新任副市?!

  顧清歌皺了皺眉。

  「請問二位有什麼事嗎?」

  夏長河一旁的婦人看著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女人,不由得皺眉,「哪來的小丫頭?毛還沒長齊呢,就替我們家晴兒手術了,這醫院未免也太草率了吧?你們院長呢?我們要見院長,給副市長的女兒手術,怎麼也得找個成熟可靠的丈夫才行!」

  夏長河攔住了她,「美娟,年紀不怕,誰不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啊?不如咱們要求進手術室觀看全過程,這樣,也不怕他們出什麼差錯。」

  張美娟連連點頭,「對對對。」

  很不耐煩的看向顧清歌,「去,把你們院長找來,我們要進去參觀全手術過程。」

  顧清歌哭笑不得,望著這兩個活寶,心裡頭一陣感歎。

  這年頭,有權有錢都好,想怎麼欺負別人就怎麼欺負別人。

  顧清歌一邊換手術服,一邊看向夏長河。

  「夏副市長,身為咱們市的父母官,我想,對於手術室的一些規定,您是聽過的吧?先不說你們要求進手術室觀看,會讓醫生和護士分心,就說你們進手術室帶進來的這些細菌,很有可能造成患者感染。既然你們那麼愛寶貝女兒,捨得她感染嗎?」

  夏長河和張美娟似乎是聽進去了,低頭不語。

  突然,張美娟又抬起頭來,「我們不看著,這心裡實在放心不下,你要是少給我們女兒打一點點麻藥,她還不得疼死啊?」說到傷心處,忍不住抹兩下眼淚。

  顧清歌朝她笑笑,這女人心疼孩子的心,她能理解,所以也並不覺得張美娟有多討厭。

  趁著無菌服還沒穿好,她來到張美娟跟前,握住張美娟的手。

  「阿姨,您放心,這只是一個小手術,微創的,我們不會讓她多吃苦的。醫者父母心,我的心情和你們是一樣的,我也希望病人能早點好起來。只要您安心在這兒等著,我保證還您一個健康的女兒。」

  夏長河不得不佩服這個小丫頭。

  確實有兩把刷子。

  連夏長河都沒話說了,張美娟自然也不再說什麼。

  看著顧清歌走進更衣室,她和夏長河則是站在手術室外等著。

  安撫好了夏家父母,顧清歌進入手術室。

  站在手術台前,她指揮著麻醉師給夏晴打麻藥。

  手突然被人抓住。

  顧清歌一愣,隨即看過去。

  夏晴朝她擠眼睛。

  「顧清歌,把你丈夫讓給我……」

  顧清歌覺得好笑,難道她不知道這是在手術台上麼?

  只要她稍微動點心思,這夏晴就得多吃苦頭。

  顧清歌沒理她,仍然認真的工作。

  「顧清歌,他不愛你……」夏晴死不甘心。

  顧清歌朝她笑笑,俯首在她耳邊道:「他也不愛你……」

  不再和夏晴糾纏,讓麻醉師給她打了麻藥。

  手術很成功,夏晴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顧清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夏晴很快被推進特護病房,顧清歌則是去無菌室脫下無菌服。

  顧清歌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夏晴的麻藥已然消退了不少,這時候,她正躺在病床上,自己的父母陪在旁邊。

  不知道什麼原因,夏晴的父母竟然笑著離開了病房。

  顧清歌不由得猶豫,又朝前走了幾步,視線落恰好落在夏晴臉上。

  夏晴似乎很開心,順著她的笑眼望過去,顧清歌看見一個極為熟悉的人正站在那裡。

  手中抱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

  不是霍建亭是誰!

  雖然她猜不透霍建亭和夏晴的關係,但有一點她知道,霍建亭和夏晴的關係,一定不簡單!

  如果不是術後觀察需要她親自來做,她一定不會進這個房間。

  站在病房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踏入房內。

  熟練的測體溫,量血壓,爾後放下儀器,「夏小姐,手術很成功,你可以放心了。」

  夏晴朝她甜甜一笑,「謝謝顧醫生。」隨後,她的視線轉向霍建亭。

  「建亭,抱那麼大束花,你累不累啊?就算是送給我的,也不許那麼抱著。快放下來。」

  朝霍建亭說完以後,還不忘朝顧清歌送去一記挑釁的眼神。

  這種事於顧清歌來說,算什麼?

  再大的陣仗都見過,更何況是這個?

  顧清歌連看都沒有看霍建亭一眼,抱著儀器,轉身出了病房門,順便還替他們帶好了門。

  自己心愛的男人,抱著玫瑰花送別人,雖然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難過,可心還是止不住的疼。

  顧清歌一離開病房,霍建亭就向夏晴打招呼。

  「你好好養病,我改天再來看你。」

  夏晴卻不依不饒,也顧不得自己剛動完手術,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建亭,你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眼淚成串的掉下來。

  霍建亭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手,重新替她放回被子裡,「夏晴,不要任性!你再這樣,我不來了。」

  夏晴抬起臉去看霍建亭。

  這個男人,臉上沒有絲毫的柔情,那張如千年冰山一般的臉龐,不帶絲毫波瀾。

  她哭的更加厲害了,反握住霍建亭的手,「建亭,不要這樣對我……不要拋棄我……」

  霍建亭掰開了她的手,「花,你喜歡,可以留下……但,別讓我看到你再對她耍心機!」

  冷絕的臉是夏晴從未見過的。

  夏晴有一瞬間的茫然,她怔怔的看著霍建亭。

  「建亭,你愛上她了?是不是?當年,如果不是她強行要嫁給你,夏楠就不會出車禍,難道你忘了嗎?」

  她不可置信的望著建亭,心底的妒火燒得她快要發狂。

  如果不是剛手術完身體不支,她一定衝出去,當著霍建亭的面兒,掐死顧清歌。

  霍建亭沒有絲毫要留下來的意思,冷冷看一眼夏晴,「夏楠的車禍與她無關,你不要再把這件事扯到她身上!」

  終於得已掙脫夏晴的手,他活動著手腕,「你好好休息,過兩天我再來看你。」再不停留,大踏步離開。

  夏晴傷心欲絕,一張小臉兒哭的成了淚人。

  狠絕的看著桌上那束紅艷艷的玫瑰花,一伸手就把它砸在了地上。

  花兒包紮的很好,被她這樣一摔,花瓣紛紛剝離,再無剛才的盛開之相。

  辦公室裡的顧清歌和平日不同,這會兒她正穿著白大褂,認真而仔細的看著患者病歷。

  剛才發生的一切,她似乎已經徹底遺忘了。

  冬天的日頭再好,屋子裡也是冷清冷清的,雖然開了空調,可體寒得她還是四肢冰冷。

  想握住玻璃杯來溫暖一下自己的指尖,卻發現,杯子不在桌上。

  抬眸四處尋找,眼神在那一抹頎長的藏青色風衣上頓住。

  他正彎著腰,在那裡往自己的玻璃杯裡倒開水。

  因為沒有做過這些事的緣故,他僵直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生硬。

  顧清歌愕然。

  高高在上如天神一般的霍建亭,怎麼會彎下腰來做這些事呢?

  這簡直比中了五百萬彩票還要令人吃驚。

  「怎麼?不喝了?」

  顧清歌望著那人出了神,竟然沒有注意到杯子已經遞到了自己眼前。

  她有些錯愕的接過杯子,捧在手心裡,一陣暖意在指尖流淌開來。

  「謝謝。」明明是很簡單的兩個字,一個簡單的禮貌用語而已,霍建亭已然變了臉色。

  「你對霍建聲不說謝!」

  想到每一次她對著霍建聲笑的樣子,霍建亭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發酸。鬱結不舒。

  這一段離開N市的時間,他想的清楚。

  夏楠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而他和顧清歌終究是夫妻。

  雖然他還不能確定現在自己對顧清歌是一種什麼感情,但有一點他很確定。

  他不希望顧清歌離開自己。

  既然月惜晨說了,想要留住一個女人,就要對她好。

  那麼,他不介意,花點精力和心思在這個女人身上。

  剛剛那一束玫瑰花,他原本是要送給顧清歌的,卻不想,來醫院的時候,恰好看到了夏晴的父親。

  出於對夏楠的一種負疚感,他去了夏晴的病房。

  沒想到的卻是,夏晴一開口就認定了那花是送給她的。

  夏晴的那點小心思沒逃過他的眼,所以,他出聲警告她。

  但顧清歌的房間疏離讓他莫名的發悶,煩躁。

  他又提起霍建聲……

  早上霍建聲送自己來醫院上班的時候,他佈滿血絲的眼她不是沒看見,那輛車在她樓下守候了整整一夜,她不是不知道。

  這些年來,他處處維護自己,不惜與謝亦欣做對,她也知道。

  可是,她的眼裡只有霍建亭,再裝不下別人了。

  有沒有人說過,水瓶座的女子一旦愛上一個人,便不會再愛上別人……

  霍建聲悄無聲息的握住她的手時,她除了驚慌,還想逃離。

  她清晰的聽到他說,「顧清歌,我喜歡你……」

  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只是下意識的想要逃。

  「顧清歌,再忍一忍,不出三個月,我一定會讓霍建亭成為窮光蛋。到時候,他就沒辦法再要求你留在他身邊了……」

  雖然霍建聲的聲音很輕,她卻聽得清楚。

  她不知道霍建聲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只是覺得莫名的害怕。

  這會兒,霍建亭又提起霍建聲,讓她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緊緊握著玻璃杯,她看向他,「你不用上班嗎?」

  霍建亭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很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卻還是答了,「有建聲照看著公司,我上什麼班?」

  顧清歌那股不安的感覺濃重到讓她不得不擰起了眉。

  這在霍建亭看來,卻是另外一番解釋。

  這個女人,想霍建聲,在心疼霍建聲,他壓給霍建聲那麼多工作,已經引起了顧清歌的不滿。

  該死的,這個女人只不過半天工夫,就對霍建聲上心了嗎?

  「你越是心疼霍建聲,我就越讓他工作,累死他!」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

  一想到顧清歌這個女人對著別的男人笑,他就覺得上火。

  大搖大擺出了醫院的門,板著一張臭臉,又去了月惜晨家裡。

  可憐的月惜晨,美夢被人打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好強打精神,陪著老大發瘋。

  下班的時候,葉卓燃出現在顧清歌的辦公室裡,「清歌,賞個臉,一起吃晚飯吧。」

  自從上次求愛被拒絕以後,他對顧清歌的熱情有增無減。

  「我……我……」顧清歌極力搜索著藉口。

  「你已經搬出了霍家,你今天晚上沒有約別人,也不需要值班。」似乎早就算好了她會拒絕,葉卓燃沒有給她任何拒絕的理由。

  以前的時候,他還有些不好意思,每次約顧清歌都帶上林小陌,現在,既然已經捅破了那屋窗戶紙,他也沒什麼好害羞的。

  男人嘛,臉皮就應該厚一些,追求自己心愛的女人,就應該勇敢一些。

  一次不感動,就追兩次,三次……

  直到她感動為止。

  實在沒的推脫的藉口,顧清歌只好點頭,「那好吧,我去下洗手間。」

  顧清歌轉身去了洗手間,葉卓燃站在門口等她。

  很快,葉卓燃的手機響起來。

  「是我……」

  ……

  「我已經約好了顧清歌……」

  ……

  「你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

  ……

  「好。」

  ……

  「很好。」

  ……

  「那麻煩你把霍建亭看好了,別壞我的好事!」

  ……

  「行了,顧清歌馬上出來了,我掛電話了。」

  葉卓燃把電話裝進口袋不久,顧清歌就從洗手間裡出來了。

  「不好意思……」

  葉卓燃還是那張巧笑如花的臉,「清歌,要知道,等你多久我都願意……」

  顧清歌尷尬的笑笑,跟著葉卓燃上了車。

  兩人並肩離開後,樓道裡有一道黑影朝著兩人的背影冷笑。

  霍建亭看著黑下來的天,正在想要不要去接顧清歌下班。

  畢竟,他從來沒有接過自己的太太下班。

  想來想去,又想到今天下午發生的不愉快,乾脆還是放棄。

  咬咬牙,把手機扔在旁邊,強忍著,沒有打電話給顧清歌。

  安安靜靜躺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幾乎是手機響起的同時,霍建亭接通了電話。

  「建亭啊,我是夏伯母,小晴的媽媽……」

  霍建亭微愕,「哦,夏伯母啊,有什麼事嗎?」

  雖然霍建亭是失望的,可還是強打起精神和張美娟說著。

  「建亭啊,是這樣的,我和你夏伯父年紀大了,晚上小晴這裡沒人照顧,能不能麻煩你一下?」

  霍建亭沒有說話。

  電話另一端也是長長的沉默。

  「算了,我就知道不應該麻煩你的,以前夏楠的事,我們麻煩你已經夠多的了。」

  張美娟自顧自的說著,連聲音都帶了幾分顫抖。

  「好吧,我馬上過來。」

  張美娟沒想到霍建亭真的答應過來,掛斷了電話以後,臉上滿是欣喜之色。

  夏晴也沒有想到,霍建亭竟然肯來。

  朝著自己的母親豎起大拇指,「媽,您真厲害……」

  張美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苦笑,「哪裡是媽厲害?還不是夏楠?媽只要一提夏楠,他什麼都會答應的。」

  夏晴的眼睛裡閃著光芒,「媽,那你說,如果用夏楠來讓他娶我,他會不會娶我?」

  張美娟歪著頭,想了想,「這個我不知道,不過,倒可以試一試。」

  夏晴更是笑的合不上嘴,張開懷抱抱住張美娟,「媽,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張美娟急忙把她放下,「你這孩子,才手術完,就開始亂動了,也不怕傷口裂開。」

  夏晴朝她擠擠眼睛,「媽,您看,這手術是微創手術,指甲蓋大的傷口,一點兒都不礙事。不得不說,這顧清歌真有兩把刷子呢!」

  張美娟收拾好東西,朝著女兒擠擠眼睛,擺出一個祝她好運的手勢,便跟著司機回去了。

  病房裡,只剩下夏晴一個人。

  等待總是那麼漫長,可這漫長後的愉悅,卻是那麼令人嚮往。

  很快,樓道裡傳來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夏晴把被子蓋上,躺回枕頭上,原本嬉笑的臉也變得慘白慘白的。

  推門聲響起來的時候,臉色蒼白的夏晴看一眼來人,堆起笑容。

  「建亭,你來啦……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爹媽年紀大了……你也知道的,他們身體不好……」

  霍建亭點點頭,在病床邊坐下,「沒關係,就當是我替夏楠盡盡孝道吧……」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5:21 PM

79.顧清歌,開門

  夏晴小巧的瓜子臉上寫著明顯的失落。

  她本身就瘦,穿著醫院的病服,躺在那裡,活像個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如果不是過於豐盈的胸部支撐著巨大的病服,還真以為她是個孩子。

  「建亭,夏楠她已經死了,難道你忘記了嗎?」

  她不甘心,憑什麼她比夏楠認識霍建亭還要早,最後卻是霍建亭愛上了夏楠?

  如今,夏楠不在了,又跑出來一個顧清歌。

  為什麼世界上所有倒霉的事都讓她碰上?

  三年前,夏家無權又無勢,面對霍天齊的威逼利誘,只好選擇拿了一筆錢離開N市。

  如今三年已過,夏家再不是當年的夏家。

  搖身一變,夏長河已然是N市副市長,雖然只差一步,可那一步夏家已是穩操勝券。

  霍建亭整個人陷在黑暗裡,由於光線微弱,看不清他的臉,只是覺得他高大挺括的身軀越發冷漠。

  病房裡的空調開的很高,卻不足以讓屋子裡的溫度升起來。

  「夏晴,身為楠楠的姐姐,在你提到妹妹的時候,不應該傷心難過的嗎?」

  緊抿的唇微微張合,他依舊陷在黑暗裡,沒有動。

  卻彷彿有一把刀架在了夏晴的脖子上。

  她不禁打個冷戰。

  房間裡一片沉默。

  微稀的月牙透過窗戶把稀薄的月光灑進來。

  那麼清冷。

  「夏晴,我之所以來照顧你,是看在夏伯母的份兒上,夏伯母是楠楠的母親,你是楠楠的姐姐,對於楠楠的親人,我責無旁貸。但,也只是僅此而已。你……明白嗎?」

  病房裡的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臉,聲音卻字字透徹。

  想不明白都難。

  夏晴翻個身,背對著霍建亭,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半瞇著。

  霍建亭緩緩起身,來到窗前,俯看一地夜色,黑暗把他映襯的越發寂寥清冷。

  很多時候,他是孤獨的,自從夏楠離世,他再難找到一個可以傾吐知心話的人了。

  越孤獨就越孤獨。

  除了月惜晨和他組織裡執行任務的隊友以外,他幾乎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

  月光很好,彎彎的月牙掛在半空中,並不是特別亮,卻足以照亮樓下的人。

  一個女人。

  他所熟悉的一個女人。

  顧清歌。

  她正和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棕色的長風衣在月光下顯得那麼清冷。

  那個男人,是一個溫柔如水嫉妒的讓他抓狂的男人。

  葉卓燃!

  很多時候,他都想把葉卓燃揍一頓,再把顧清歌給搶回來。

  可是,想到那一次因為自己和葉卓燃打架,而致命顧清歌受傷的事,他心裡就一陣陣難過。

  受傷的人,從來就不應該是顧清歌。

  可他卻總是在她眼裡看到最深的哀傷。

  是不是,她哀傷的源泉正是他自己?

  走神的空當,顧清歌已然朝著病房大樓過來了,他急忙退後一步,把自己隱在夜色裡。

  下意識的,眼下這種情景,他不想讓顧清歌看到。

  他怕她會傷心難過。

  顧清歌和葉卓燃吃完了飯,便一門心思想著病房裡的夏晴。

  看霍建亭的樣子,應該和她很熟悉。

  這個熟悉,熟悉到哪種地步呢?

  雖然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可夏晴美好的笑臉一直浮出在她視線裡。

  儘管葉卓燃說了很多笑話來逗她笑,希望可以趕走她心頭的陰霾。

  但,他還是失敗了。

  顧清歌說今天夏晴剛動完手術,她還要再查一次房才能放心。

  毫無成就感的葉卓燃只好認命,把顧清歌又帶回到醫院。

  「像你這麼盡職盡責的醫生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

  顧清歌笑笑,「你不也一樣嗎?放棄國外那麼優厚的條件回國,還躋身在這麼小的醫院裡,真是明珠暗投。」

  葉卓燃想去握她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的避開。

  他遲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望著顧清歌冷清的背影,「清歌,你這一輩子,就準備這樣過嗎?」

  顧清歌知道他在說什麼,整個人僵在原地,那懸在半空中的腳卻怎麼也邁不出去。

  「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愛你、疼惜你……」

  葉卓燃說的話,顧清歌不是不明白。

  但,有些事情,連自己都做不了主的事情,又憑什麼相信別人?

  「葉學長,有些事情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又怎麼讓別人來說服我?」

  她是顧清歌,是水瓶座的顧清歌。

  一旦愛上一個男人,這一生,她都會愛著那個男人。

  無論那個男人愛不愛她,她都會愛。

  生命不息,愛他就不會停止。

  葉卓燃沒有說話。

  只是默默的轉過身去,點燃了一根煙。

  明明離顧清歌那麼遠,他卻還是很禮貌的問她,「可以嗎?」

  顧清歌點點頭。

  站在原地望著他。

  他穿一件灰色的開司米風衣,風衣很長,足足有她整個人那麼長,穿在葉卓燃身上,卻一點拖沓的意思都沒有。

  反而將他襯托的越發的幹練。

  純黑色的圍巾,淺棕色的皮鞋,黑色的筆挺西褲。

  怎麼看,葉卓燃也是個卓爾不凡的名門佳公子。

  可他怎麼偏偏就對她這個結過婚的女人放不下?

  有些事情,是不是說清楚了,就不會再讓他越陷越深?

  「葉學長,別再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負擔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些話說出來的。

  她只知道,霍建亭要她承受過的痛,現在,她正讓葉卓燃承受著。

  眼睜睜的看著他,一點一點抽完了手中的煙,一點一點將那苦澀的話語消化。

  葉卓燃突然就衝過來,緊緊抱住她,彷彿要勒死她一般的抱住她。

  「小歌子,你……好狠的心……」

  他幾乎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一遍又一遍的叫她的名字,在夜幕中急切的尋找著她的唇。

  「你怎麼……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他發瘋一般的找到她的唇,狠狠吻上去,不留絲毫給她逃跑的餘地。

  顧清歌掙扎。

  她不知道為什麼葉卓燃會變成這樣,她只知道,那帶著微涼的煙味的唇,刀一樣的割著她的心。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是不是霍建亭加注在她身上的痛,她也要找個人來承受,心理上才舒服一些?

  不不不!

  不是這樣的。

  她只是不希望葉卓燃越陷越深。

  她不希望傷害這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可她還是傷害了他。

  他的吻熾熱而強勢,她用力推他,卻怎麼也推不開。

  「學長,放開我……」情急之下,她急得快要哭了。

  葉卓燃才放開她。

  「對不起……」他沙啞的嗓音於她來說,是無聲的鞭策。

  一顆本就愧疚不已的心,越發的潰不成軍。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微腫的唇瓣輕輕吐出幾個字,卻是那樣薄情。

  葉卓燃甚至懷疑,他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寡情的女人?

  終於忍不住還是把她抱在懷裡。

  「不用道歉……感情的事,你不需要道歉……你不是過錯方……」

  顧清歌嚶嚶的哭著,幾乎要哭斷了氣。

  在葉卓燃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

  顧清歌就是這樣把自己的心捧出來給霍建亭踐踏的。

  而今,自己也這樣踐踏著葉卓燃的心。

  原來真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可那個時候的自己是那樣孤勇,以為只要自己再勇敢一點,再往前走一點,就能讓霍建亭愛上自己。

  卻不知,不過是給了他更加看低自己的機會罷了。

  被人禁錮著的壓迫感突然消失,一雙帶著怒意的眸子落在她眼睛裡。

  「顧-清-歌!」

  一個字一個字叫著她的名字。

  彷彿要把那名字連人一起嚼碎了一般。

  顧清歌抬眸。

  眼前是霍建亭深不見底的黑眸。

  他正站在她和葉卓燃中間,隔開了她和葉卓燃。

  擋住了葉卓燃看她的視線,也擋住了她看葉卓燃的視線。

  她看見他隱忍的拳頭,亦看到他額際突起的青筋。

  一度以為,霍建亭的拳頭會這樣砸在自己身上,卻不想,他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一雙蚴黑的眸子落在自己臉上,帶著盛怒,卻,沒有發作。

  這一刻的霍建亭處在盛怒的邊緣,他真的很想很想把葉卓燃狠狠揍一頓。

  可是想到上一次和葉卓燃打架,受傷的是顧清歌,他又隱忍了下去。

  他不想打顧清歌。

  也不想罵她。

  之前才告訴過自己:女人是用來疼的。

  只有對她好,她才會一輩子不離開你。

  霍建亭的拳頭漸漸鬆開,恢復成平時的樣子。

  隱忍的怒氣也跟著消下去,再開口的時候,他已經恢復如常,「清歌,跟我回家吧……」

  顧清歌沒有說話。

  於她來說,這樣的霍建亭是陌生的,

  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從來不知道除了朝著她吼不會做別的的霍建亭,竟然會這樣小心翼翼。

  回家……

  多麼誘惑人的字眼。

  可惜,她已經沒有了家……

  顧清歌張了張嘴,話還沒有說出來,便又隱入沉默裡。

  她和霍建亭,還有家嗎?

  見她不說話,霍建亭有些著急。

  可月惜晨的話還迴響在耳邊。

  要對她好……

  於是,他耐心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等待著。

  由於剛才病房裡的空調打的很足,他已然脫了外套,精碩的上半身只穿著一件襯衫和同色系的V領毛衣。

  看到葉卓燃吻上顧清歌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衝了過來。

  坦白說,他真的很想揍葉卓燃。

  但有一點,他一直不停的在告誡自己:就算是要揍葉卓燃,也不能在顧清歌的跟前揍。

  以為顧清歌沒聽到,他又說了一遍。

  「清歌,跟我回家……」

  站在霍建亭身後的葉卓燃冷眼看著這一切,心彷彿被刀割一般。

  雖然顧清歌沒有說話,但他知道。

  其實,在她心裡,早就做好了決定。

  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水瓶座的女子這一生只會愛一個男人。

  既然愛上了,就不會再愛別人。

  他仍然不死心的站在那裡,等待著已經昭然若揭的結局。

  「建亭,你怎麼下樓了?也不穿上外套……這外頭多冷啊……」細細柔的女聲飄出來。

  顧清歌和霍建亭都是一滯。

  四目相對。

  顧清歌後退兩步,避開霍建亭冰涼的指尖,迅速逃離。

  「清歌……」霍建亭不死心的看著她逃離的背影,妄圖解釋些什麼。

  顧清歌卻是直接奔到了葉卓燃身後。

  葉卓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夏晴的出現,恰到好處。

  這會兒,她正佝僂著腰身,拿著霍建亭的外套站在風口裡。

  風很大,吹著她碩大的病服,更顯得她細瘦。

  病服的領口開的很大,露出她光潔而高聳的鎖骨。

  她沒有穿鞋,赤著腳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整個人在打著哆嗦。

  小小的腳趾因為寒冷而收縮在一起。

  那樣淒涼,惹人憐愛。

  「你是病人,快回去!」霍建亭已經沒有辦法再去追逃走的顧清歌。

  因為剛做完手術的夏晴真的不能這樣。

  他不能不管。

  畢竟,她是夏楠的姐姐。

  如果她再出什麼意外,百年以後,等他到了那邊,無法面對夏楠。

  他終於停下追逐的腳步,改成快步來到夏晴跟前。

  奪下她手中的外套,把她包裹起來。

  什麼話也沒有說,抱起她,朝著病房走過去。

  整個過程,他都是背對著顧清歌。

  顧清歌覺得自己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兒。

  又腥又甜。

  也許,一張嘴,真能吐出一口鮮血來。

  她咬緊了下唇不讓眼淚湧出來。

  卻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小心翼翼的抱著夏晴一步一步走回病房。

  那樣溫柔。

  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溫柔呵護。

  「想哭就哭出來。」葉卓燃一伸手,就把顧清歌攬進了懷裡。

  親眼目睹心愛的男人那樣溫柔的對待另一個女人。

  誰都受不了。

  伏在他懷裡的顧清歌沒有抬頭。

  如果她稍微抬一下頭,就會看見葉卓燃眼中的釋然。

  還好……

  還好,夏晴及時出現。

  如果,不是夏晴出現,他真的很難想像後果是什麼。

  如果夏晴沒有出現,現在的顧清歌一定是坐在霍建亭的車上吧?

  不過,還好。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這一次,顧清歌很平靜。

  她沒有哭。

  很快就從葉卓燃的懷抱裡解脫出來。

  一臉平靜。

  絲毫看不出半分傷心。

  「學長,麻煩你送我回家,可以麼?」她仍然還在笑。

  雖然她努力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但,葉卓燃知道,她在乎。

  越是在乎,就越要裝成不在乎的樣子。

  殊不知,只會讓他的心更疼。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替她打開車門,把她安置在後排座位上。

  自己,則是坐上駕駛位,發動了車子。

  車廂裡沉默的讓人想逃。

  葉卓燃掏出了煙,卻又放了回去。

  想緩和一下車內的氣氛,無奈之下,打開了收音機。

  堪堪正唱著讓人心酸的情歌。

  我已經相信有些人我永遠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燈火闌珊處為什麼會哭……

  你不會相信 嫁給我明天有多幸福

  只想你明白 我心甘情願愛愛愛愛到要吐……

  那是醉生夢死才能熬成的苦……

  顧清歌一直很喜歡這首歌,每當她愛霍建亭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想哭的時候,就會聽這首歌。

  如今聽來,卻正中歌中唱的那樣。

  有些人,她已經永遠不必等。

  車子勻速在蜿蜒的公路上平穩的行駛著,一如她現在漫無目的的心。

  霍建亭,我不會再等你了……

  這些年來她用眼淚熬成的苦已經足夠多。

  既然不愛,那就徹底的放手吧……

  回到自己家的樓下,她並沒有邀請葉卓燃上樓,甚至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就轉身匆匆上了樓。

  葉卓燃站在那裡,目送她上樓。

  其實他心裡清楚。

  這一次,顧清歌受了很嚴重的刺激。

  就算他強行要陪她,結果也是適得其反。

  倒不如給她點時間和空間,讓她冷靜一下。

  很快,他便離開。

  男人也會疼,也會累。

  他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清理一下思路,再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

  顧清歌洗漱過後,躺在床上。

  今天那一幕太震撼,她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

  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不顧身體衝出來?

  如果夏晴不愛霍建亭,她根本不會這麼做。

  可以肯定,夏晴愛霍建亭。

  否則,她也不會在手術前要自己離開霍建亭。

  這會兒,她突然有些邪惡的想,如果當時自己不走到葉卓燃身後。

  而是逼霍建亭在她和夏晴之間做一個選擇。

  他會如何選擇?

  是選擇自己?

  還是選擇夏晴?

  答案不言而喻。

  晴著個撐活。一定是夏晴!

  所以,在她沒有看到結果以前,匆匆離開。

  不給自己傷心的機會。

  霍建亭,既然你的選擇是夏晴,那麼,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

  反反覆覆,夏晴那張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一直在腦海中浮現。

  一個女人,要有多勇敢,要有多愛霍建亭,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連身體都不顧了。

  顧清歌承認自己不如夏晴勇敢。

  如果換成是她,她一定不會這麼做。

  至少她愛自己的身體,勝過愛那個男人。

  愛情從來不是全部生活,可有好的身體,才會有好的生活。

  如果連好的身體都沒有了,又怎麼生活下去?

  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數羊已經數到了幾萬隻,可她還是毫無睡意。

  噹噹噹……

  傳來敲門聲。

  顧清歌一個機靈,從床上坐起來,打開了床頭燈。

  伸長了脖子往門口望過去。

  「誰?」

  「顧清歌,開門!」門外傳來熟悉的男聲。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09:56 PM

80.爬窗戶的霍總裁

  顧清歌不是聽不出來門外的人是誰。

  可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想見他。

  「我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狂跳不已的心在她胸口下劇烈的撲騰著,只要稍有一點點猶豫,剛剛做下的決定就會化成泡影。

  在這之前,在醫院看到他走向夏晴的那一刻。

  她就告訴過自己:顧清歌,你該死心了。

  可他,為什麼又在她下定決心的時候來動搖她的決定?

  「顧清歌,你開不開門?」門外的霍建亭已然失了耐性,開始很大力的砸門。

  她真想朝著門外的人冷笑一句:霍建亭,我就是不開門,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想了想,她還是選擇閉上嘴巴,默不作聲。

  沉默是金。

  霍建亭,你知道嗎?

  就是因為我愛你,才縱容你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自己。

  我愛你愛到骨子裡。

  你是我的全部。

  可是,我也會累。

  我也會倦。

  現在,我累了,我想放手了。

  可不可以?

  為什麼你還要來撩拔我搖擺不定的心?

  顧清歌把頭蒙進被子裡。

  任淚水無聲的滑落。

  世界之大,只有這一方被窩最溫暖,永遠不會傷害自己。

  也永遠不會拋棄自己。

  碩大的敲門聲在整個空蕩蕩的大樓裡迴盪。

  卻一直沒有敲開那道門。

  門外的霍建亭是頹喪的,甚至帶著些焦慮和擔憂。

  他從來不知道,等待的滋味兒這麼漫長。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擔心過。

  擔心門裡的那個人不理自己。

  擔心她不會來開門。

  霍建亭把夏晴送回病房以後,急匆匆拿起衣服就走。

  卻被夏晴抱住了腰。

  「夏晴,你放手……」

  知道她是病人,不忍心牽動她的傷口,傷害到她。

  怎奈,夏晴死死抱著他,怎麼也不撒手。

  「你要去找顧清歌,是不是?現在你已經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對不對?建亭,想想夏楠,那個時候她對你多好啊。如果,現在她知道你跟間接害死她的人在一起,你覺得她會心安嗎?」

  提到夏楠,霍建亭所有的動作都化成了風。

  夏楠是他心底永遠的痛。

  不管他有多想離開這裡,為了夏楠,他只能留下。

  夏晴是夏楠最在意的人,她一定不希望自己這麼對夏晴。

  夏晴又哭又鬧,說什麼也不讓霍建亭離開。

  無奈之下,霍建亭只好安撫她的情緒。

  她是夏楠的姐姐,不管怎麼樣,夏楠一定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於是,他只好放下衣服,重新坐回來,把夏晴抱上床。

  夏晴說什麼也不肯睡,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生怕他消失一般。

  霍建亭耐著性子,哄了又哄,直到凌晨才脫身。

  剛才顧清歌離開時,眼底的那一抹絕決他看的清楚。

  如果連深愛自己的霍太太都放棄自己了……

  那霍建亭是不是很失敗?

  趁著夏晴睡熟之際,他迅速逃離醫院,跑到車庫,飛身上車,直奔顧清歌的住所而去。

  經過一家花店時,他還是忍不住又買了一大束紅玫瑰。

  這花原本就是要送給她的。

  這個時候,再送,不知道會不會有點晚?

  當他用盡全身力氣砸門的時候,他抱著這樣的驚喜想送給顧清歌的時候。

  她卻把門緊緊的關上了。

  那是不是說,霍太太已經放棄了自己。

  連心上的門也關上了?

  霍建亭在門外待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見顧清歌始終不理自己,狠狠扔下煙頭,終於決定放棄。

  「清歌,那個……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幸好這是空樓,拆遷的人家早就搬的一乾二淨,否則,早就有人來警告霍建亭了。

  聽他說走,顧清歌愣了一下。

  他要走了。

  要不要給他開門?

  要不要追出去?

  開了門又怎樣?

  追出去又怎樣?

  他不愛你,就是不愛你。

  顧清歌,你醒醒吧!

  房間外很安靜,安靜的只有風聲。

  顧清歌悄無聲息的下了床,來到門前,藉著微弱的路燈燈光,從貓眼裡看著外面的情景。

  果然,他不在。

  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下來。

  霍建亭,為什麼你就不能再堅持一下?

  她雖然恨霍建亭的匆匆離開,卻更恨自己。

  明明說好不再愛,為什麼面對他的時候,還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為什麼還對他有期待?

  倚著背後的門,身體一點一點滑落。

  最終,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霍建亭,就這樣走了。

  原本,她還給自己找了回頭的借口。

  霍建亭,只要你留下來,只要你說願意和我在一起,只要你肯以後跟我好好過日子,哪怕是沒有愛情的婚姻,我亦都可以接受。

  可是現在,你的堅持只有三分鐘的熱度麼?

  地板那樣涼,風那樣冷。

  卻,終不及,她的心冷。

  廚房的窗戶傳來窸窣的響聲。

  顧清歌嚇了一跳,擦乾淨眼淚就朝著廚房跑過去。

  還沒走進廚房門,便落進一個寬闊的懷抱裡。

  不是霍建亭是誰?

  那人從窗戶裡鑽進來,一臉的不悅,頭髮上還沾著灰塵。

  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顧清歌,他眉頭皺的像山一樣。

  「顧清歌,你個蠢女人,竟然不給我開門!」

  她站在那裡,驚訝的看著他,很難想像。

  堂堂的霍氏大總裁,竟然從窗戶裡鑽進了她的家。

  相思,終是不及,那人眉眼。

  她索性不再阻攔他,站在那裡,看著玉樹臨風的霍建亭鑽窗戶,傳出去,也是美事一樁呢!

  霍建亭藏青色的風衣上還帶著灰塵,白壓壓的,和深色的風衣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站在那裡,突然從背後拿出一束火紅的玫瑰花,遞到顧清歌跟前。

  「霍太太,送你的……」

  顧清歌很驚訝。

  坦白說,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霍建亭,

  爬窗戶的霍建亭。

  送花的霍建亭。

  一身灰塵的霍建亭。

  每一面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建亭。

  卻,又真真實實的擺在她眼前,不由得她不相信。

  遲疑著,一直沒有伸手去接他懷裡的花。

  只是那樣,驚訝的,訝異的望著他。

  他叫她霍太太……

  他從窗戶裡爬進來,特意來送一束玫瑰花給她。

  今夜有太多的事讓人想不透,看不明白。

  這世界一定是瘋了。

  霍建亭瘋了。

  葉卓燃瘋了。

  霍建聲瘋了。

  連她自己都跟著瘋了。

  見她遲遲不接花,霍建亭也不催她,只是伸長了胳膊,把花放在她跟前。

  「阿嚏……」

  不知怎地,霍建亭就打起了噴嚏。

  一個接一個,噴嚏連天,無法停下來。

  糟糕!

  這時的顧清歌突然想起來,他對花粉過敏!

  一定是過敏了。

  「你過敏了,我去給你找藥!」

  放在她眼前的紅玫瑰卻絲毫沒有要挪開的意思,連帶著還擋了她的去路。

  「阿嚏……」

  霍建亭不停的打著噴嚏,已然無法再說一句完整的話。

  他的意思卻非常明顯,不接花,她就不給她出門的機會。

  可是不把花接過來,他就會一直這樣打噴嚏。

  她抬眼看他。

  他的臉已然開始微微發紅,帶著咳嗽,連呼吸都急促了好多。

  可那束花就死死放在她的去路上,一動不動。

  她終於妥協,一把抱過花,把花放在牆角,轉身就進了臥室找藥。

  她找到藥,匆匆忙忙塞到霍建亭手裡,看著他吃下去。

  霍建亭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在顧清歌的指揮下吃了藥。

  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好轉,卻已然不再呼吸急促。

  顧清歌的心終於放回到肚子裡。

  扶著他在自己的床上躺下,開始給他測體溫。

  等待的時間總是那麼漫長,她坐在床邊,看著雙目緊閉的霍建亭。

  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人男人,深更半夜從窗戶裡爬進她的家。

  只是為了送一束玫瑰花給她。

  他對花粉有著嚴重的過敏症狀。

  可他卻絲毫不以為意。

  僅僅,只是,為了給她送一束玫瑰花。

  霍建亭,你這麼做,又是何苦?

  那束火紅的玫瑰花安靜的躺在角落裡。

  一如現在的霍建亭,安靜,詳和。

  可她的心,卻為什麼那麼亂?

  怎麼理都理不清?

  「清歌,別離開我……」

  昏迷中,霍建亭無意識的胡說著。

  可他說出來的內容,她卻聽得清清楚楚。

  眼淚就這樣毫無聲息的掉下來,滾滾而落。

  霍建亭,說這些,是不是代表你也捨不得我?

  既然捨不得,那是不是就表示你在乎?

  霍建亭燒了整整一夜,顧清歌就陪了他整整一夜。

  餵水,餵藥,量體溫,替他擦洗降溫。

  該做的,該關心的,她全都做到了。

  她為什麼還要對他這麼好?

  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霍建亭為什麼花那麼多時間做對於他來說那麼無聊的事?

  為什麼又在半昏迷的狀態中還叫著她的名字?

  這一切的一切拼湊起來,無非就是一個不捨得。

  霍建亭,如果你也不捨得這份感情,那麼,我是不是也不應該就這樣放棄?

  這個問題纏繞在她心頭。

  揮之不去。

  天大亮的時候,霍建亭的燒總算退了下去,人雖然還沒有醒過來,卻已然沒什麼大礙了。

  顧清歌替他做好了早餐,便急匆匆趕去上班了。

  剛一進辦公室的門,就被叫到了院長辦公室。

  推開院長辦公室門的時候,發現院長正鐵青著一張臉坐在那裡。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0:04 PM

81.無妄之災

  「院長,您找我?」

  以顧清歌在醫院的口碑,如果是院長找自己,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顧清歌猶豫著,小心翼翼的朝院長坐的方向走過去。

  看著顧清歌走過來,院長點頭,把一包東西扔在顧清歌跟前。

  「小顧啊,這些東西你先看看。」

  顧清歌並不知道包裹裡裝的是什麼東西,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一層一層把包裹打開以後,顧清歌愣住了。

  包裹打開以後,露出一些照片。

  雖然拍的光線很隱晦,但顧清歌還是清楚的看到照片裡的人就是自己。

  這是一張拍在醫院樓梯口的照片。

  顧清歌面對著鏡頭,臉上帶著平易近人的微笑。

  照片下方是一個中年婦女,背對著鏡頭,伸向顧清歌的手裡拿著一個紅包,正準備遞給顧清歌。

  另外幾張,是紅包捏在顧清歌手裡的照片。

  顧清歌仔細回憶了一下。

  這是她在替一個患者手術前,患者的母親來找自己,她拿出一個紅包遞給顧清歌,希望手術過程中,自己的孩子可以少遭一點罪。

  顧清歌當場就拒絕了。

  這是自己應該做的,就算這位大嫂不說,她也會盡量減少病人的痛苦。

  這照片拍的……

  顧清歌不能說不好。

  照片只有幾張,是她和那個婦人兩個人都捏著紅包的照片。

  卻沒有她一個人收下紅包的照片。

  很明顯,這人故意的。

  目的很清晰,話只說半句。

  把大家帶入一種暇想的空間裡。

  就是為了給大家造成一種顧清歌收了紅包的假象。

  顧清歌還能說什麼。

  看完了照片,心情已然不再平靜。

  壞到了極點。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

  有人想陷害自己。

  她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路,抬頭看向院長。

  「院長,我從來沒有收過患者的紅包,請您相信我。」

  上了年紀的邁長點頭,「小顧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但是……這證據放在眼前……除非你有證明自己沒收紅包的證據……」

  院長的話音剛落,立刻有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走過來,站在顧清歌兩側。

  「顧清歌醫生,你涉嫌在手術中違規操作,並向患者索要紅包,現在我們以違背職業操守職責帶走你,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顧清歌一下子就懵了。

  「警察同志,你們看清楚,這照片只能說明我碰過紅包,不能說明我拿了紅包,對不對?」

  顧清歌急切的解釋著,抓著他們的手,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惜的是,沒有人相信她。

  連一直誇自己是好同志的院長也坐在那裡,一語不發。

  顧清歌知道,這些人就是想抹黑自己。

  可是眼下的情況,她又能怎麼辦呢?

  眼淚被硬生生逼回去,她站在那裡,任由那個警察擺佈。

  冰涼的手銬落在手腕上的那一瞬間,顧清歌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是誰?

  誰要陷害自己?

  同事?

  又或者是那個醫患家屬?

  顧清歌已經來不及去細想。

  顧清歌被帶走的時候,整個醫院裡一片嘩然。

  看著顧清歌離開的背影,大家頻頻搖頭。

  「這顧清歌,看上去清清白白的,看不出來,她竟然還犯事兒了……」

  「這院長提拔上來的優秀員工,也不過如此……搞不好,她就是靠那副好看的皮相上位的呢……」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人是站在顧清歌這一邊的。

  顧清歌覺得心寒。

  都是朝夕相處的同事,她們……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

  可這年頭,又有誰會雪中送炭呢?

  顧清歌心如死灰。

  即將被帶上警車的瞬間,手被人用力拉住。

  「清歌,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到葉卓燃的那一瞬間,顧清歌的眼淚終於掉下來。

  「葉學長,他們……他們說我收受賄賂說我違背職業操守……違規操作……」

  葉卓燃長歎一聲,「清歌,你沒有,我相信你!」

  這一刻,顧清歌承認,她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話。

  但是……

  葉卓燃的話沒有用。

  即便他再有錢,再替顧清歌辯解,顧清歌還是被毫不留情的帶上了警車。

  警車呼嘯而去。

  原本平靜的醫院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葉卓燃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裡,瞇著眼睛看警車開遠。

  打死他都不相信顧清歌那樣的人會收受紅包。

  於是,他轉身,走向院長辦公室。

  有些事情,他需要詳細的瞭解一下。

  經過病房的時候,其中一扇門突然打開。

  夏晴站在那裡,望著他笑。

  「葉大公子,我送你的這份大禮,可要好好把握哦……機會只有一次……」

  夏晴笑的格外燦爛,連眼角的褶子都笑了出來。

  敢碰她夏晴的東西,非死即傷。

  顧清歌,這一次進了局子裡,看我不扒你一層皮!

  葉卓燃站在那裡,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女人。

  雖然她笑的很好看,可是他一點也不覺得好看。

  他甚至覺得這是一個魔鬼帶著復仇後快感的笑容,讓人從心裡覺得發毛。

  和顧清歌相比,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滿身塗關毒藥的巫婆。

  她站在門裡,陰狠的眼神裡帶著一種淋漓盡致的暢快感。

  「夏小姐,你最好知會裡頭的人一聲,不要動顧清歌,否則……」

  原本清明而溫雅的眼神突然轉為凌厲,狠狠瞪著夏晴,彷彿要在她身上蝕出一個洞來。

  「她所承受的,我會十倍的向你討回來!」

  夏晴笑的更加張揚了。

  整個樓道裡都是她尖銳的笑聲。

  如鬼。

  似魅。

  「葉卓燃,葉大公子,我這好不容易製造的給你英雄救美的機會,你不感謝我,還這樣中傷我……」

  她繞到葉卓燃身後,吃吃的笑。

  「你說,這顧清歌要是知道了我們合作的事,會怎麼看你呢?」

  她站在那裡,笑的宛若一朵潔白的蔓陀羅花。

  葉卓燃冷冷看她一眼。

  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顧清歌被警察帶走的事,迅速在醫院裡流傳開來。

  很多人添油加醋,版本越發的多起來。

  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葉卓燃覺得自己真是混蛋到了極點。

  當初,他怎麼會答應和夏晴那個魔鬼合作的?

  現在,他後悔了,還來不來的及?

  向院長打聽了一些情況以後,他匆匆往警察局趕去。

  在那個地方,沒有不吃虧的人。

  他擔心顧清歌,更怕夏晴在裡面的人會向她下狠手。

  清歌,對不起……

  都是我不好。

  與虎謀皮,大抵就是我這樣的自作自受吧……

  霍建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想起今天還有任務,他用最短的時間穿好衣服,吃了早餐。

  抬腕看一眼錶,前前後後不過十分鐘的時間。

  走出房門後,忍不住還是回頭看一眼。

  這個地方雖然比自己的大房子小很多,裝修設備上和自己的大房子無法相提並論。

  但,這裡有她。

  很溫暖。

  屋子裡還留著她身上的清香味兒。

  不夾雜任何香精的成份,卻那麼令人覺得舒心。

  昨夜,她整整照顧了自己一整夜,都沒有好好休息,這會兒又跑去上班,一定很辛苦吧?

  想到辛苦,他的心莫名的有些酸。

  也許連霍建亭自己都不會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在意顧清歌。

  有些情,有些愛,也許在不經意之間,它就紮了根。

  然後在你不經意間偷偷冒出來,吐個小泡泡,再像沒發生過一樣,又隱入無聲無息裡。

  既然她那麼辛苦,那他是不是應該在執行完任務以後,順便請她吃個飯?

  霍建亭突然覺得,雖然還沒有見到她,可是光是想像她見到自己吃驚的合不上嘴的表情,就有些迫不急待了。

  穿上大衣,帶好門,一路揚長而去。

  葉卓燃怎麼也沒想到,不管他開什麼樣的條件,拿多少錢誘惑這些人,那些人都恍若未一般。長醫小西口。

  以他葉大公子的實力,竟然連一個小小的警察局也進不去。

  站在警局門口,他突然有一種失落感。

  難怪人人都說在N市,霍建亭是女人們最想推倒的漢子,也是最想嫁的漢子。

  那些女人甚至說:霍建亭有一種凌厲的霸勢,就是因為那種霸道,才讓女人更有想征服他的感覺。

  這個時候,他甚至有些佩服霍建亭。

  依著他的脾氣,已然一路打殺進去了吧?

  這件事,要告訴霍建亭嗎?

  葉卓燃的第一直覺反應是:不!

  這件事,一旦霍建亭知道了,自己還有機會嗎?

  可如果不告訴霍建亭,如今的顧清歌,能熬的了多久?

  霍建亭遲早會知道顧清歌在裡面。

  他猶豫著,在警局門口抽著煙,疑惑著。

  殊不知,顧清歌在裡面,已然是風雨滿樓。

  顧清歌被推進來的一剎那,便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一路之上,她想的清楚。

  一定是有人陷害自己。

  而且這人來頭不小,絕非一般的小人物。

  能讓警察都乖乖聽話的人,只有政府部門。

  既然是這樣,那也就是說,葉卓燃一定救不了自己。

  就連霍家,也許也幫不了自己。

  照這麼看,她是不是就再也出不去了?

  顧清歌一直在游神,被推進來的時候不曾留意,腳下一個不留神,被絆了一跤。

  一抬眼,對上一對陰森的眸子。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09 PM

本帖最後由 lilahsu 於 2015-4-17 11:13 PM 編輯

82.她在你心裡算什麼

  顧清歌趴在地上,一抬眼望進那雙眸子裡,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發寒。

  暗無天日的空間裡,到處是濕重的霉氣。

  而那雙眸子,遠比這霉氣要令人害怕的多。

  循著微弱的光線望過去,絆倒自己的是一隻腳,而那隻腳的主人,正屬於那雙令人望而生畏的眸子。

  顧清歌幾時見過這種陣勢,還沒開口已然心徹底涼透了。

  除了心寒,還有一種恐懼感,正一點一點從心底爬出來,滲到四肢百骸裡。

  「滾!」

  那雙眼睛的主人開口,晦澀又暗啞的聲音。

  讓顧清歌不由得想起父親過世的時候,聽到過的烏鴉叫聲。

  也像這般令人渾身發毛。

  那個時候,母親說,烏鴉叫是不祥之兆,意味著總有一個人要死去。

  接著,是父親過世的噩耗傳來。

  再一次聽到類似烏鴉叫的聲音,顧清歌本能的有一種恐懼。

  她不敢再前進一步,縮在鐵柵欄裡,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個聲音的主人。

  「對……對不起……」顧清歌出聲道歉。

  良好的家庭教養告訴她,衝撞了別人是要道歉的。

  「對不起我,是吧?」那人朝著顧清歌笑,露出一排大黃牙。

  笑的顧清歌心裡發毛。

  「既然是你對不起我,那就替我把被你踩髒的腳舔乾淨吧……」

  顧清歌縮在地上,睜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這人。

  這是一個中年婦女,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她正靠牆躺著,身上是這監獄的牢房裡最後一縷陽光。

  陽光落在她的臉上,這是一張扭曲的變形到無法辨識的臉。

  除了奧凸不平的疤痕以外,連鼻子也沒有了,只剩下一雙眼睛透著陰冷的光。

  顧清歌畏畏縮縮,花了好長時間才讓自己敢去看她的臉。

  「怎麼?既然進了這裡,說明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成了獄友,你還覺得我桂姐的這張臉埋汰了你不成?」

  桂姐說這話的時候,人已然坐了起來。

  大概由於她自己特別醜的原因,所以她特別痛恨比自己漂亮的人。

  尤其是像顧清歌這樣脂粉不施也漂亮到讓人驚歎的人。

  她突然坐起來,這種極具進攻性的動作讓顧清歌越發的害怕起來。

  單是從上半身就可以看出來,這個桂姐的身體很壯。

  如果真的動手打起來,她一定不是桂姐的對手。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顧清歌當然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急忙澄清自己。

  桂姐看著這個乾乾淨淨的女孩,眼神閃過一比不屑。

  「臭不要臉的婊子,當小三很久了吧?被人玩夠了,他不要你了,就把你扔這裡來了?」

  顧清歌深吸一口氣。

  在這種地方,能少惹一點是非就少惹一點是非,至於這個叫桂姐的人怎麼稱呼自己,隨她開心就好。

  她懶得和她計較,也就不再說話,閉著眼睛靠在那裡,心裡一片混亂。

  擺明了有個陷害自己,那人來勢不小,如果出不去,可要怎麼辦?

  雖然說法律是公正的,可那些警察根本就不提審自己。

  這擺明了是有人關照過的。

  因為顧清歌不說話,桂姐越發的覺得這丫頭是看不起她。

  伸長了腳,踢了踢顧清歌,「喂,剛才你踩了我的腳……叫你舔乾淨,你還沒有舔呢!」

  顧清歌一愣,抬眼和桂姐對視。

  清亮的眸子裡滿是倔強。

  她不是有意的,而且已經道過歉了,她為什麼要這樣羞辱自己?

  顧清歌當然是不會去舔的。

  她很明白,就算是自己舔了,這位大姐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能進這種兩人一室的牢房,也一定是有人關照過自己了。

  她依舊縮坐在角落裡,看向桂姐,「我只是不小心輕輕踩了你一下,沒必要這麼羞辱我吧?還有,我不是小三,也不是什麼高官的情婦,我是一名醫生,有人要陷害我,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裡。」

  顧清歌不管桂姐聽不聽,先把自己要解釋的解釋清楚。

  有些事情,如果不解釋的話,也許真的會吃大虧。

  事實證明,即使解釋了,這大虧也還是要吃的。

  桂姐直接就站了起來,朝著顧清歌就是狠狠一腳。

  「不舔乾淨是吧?老娘有的是手段叫你舔乾淨!」

  說著,手朝著顧清歌的頭髮就抓過來,狠狠揪住她的頭髮,另一隻手揚手就打了顧清歌兩個耳光。

  顧清歌被打的眼冒金星。

  她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從來沒有跟別人打過架,又哪裡會是這悍婦的對手?

  身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顧清歌扯著嗓子往外面喊:「獄警,有人打人了……」

  她的聲音明明那麼大,那些獄警卻向沒聽見一樣,理都不理她。

  顧清歌的這一舉動更加惹怒了桂姐,非但打顧清歌的手更加用力了,甚至還舉起了一旁的桌子,準備朝顧清歌砸過去。

  顧清歌街徹底懵了。

  頭髮被扯掉了很多,黑壓壓一塊地塊的落在地上,看著就讓人心疼。

  臉上腫的厲害,連睜開眼睛都困難。

  鼻子下的人中處熱乎乎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往下流。

  顧清歌覺得,也許桂姐的桌子砸下來的那一刻,就是自己解脫的時候。

  身子有些飄,她覺得自己的魂魄已然游了出去,只剩下這具皮囊還在那裡苟延殘喘。

  她閉眼了眼睛,乖乖等待桌子砸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間。

  也許,陷害自己的人,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如了他的願,是不是一切都停止了?

  等了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也沒有桌子砸在自己身上。

  顧清歌不由得張開了眼睛。

  卻發現,桂姐已經扔了手裡的桌子,正半蹲在地上,兩隻手緊緊捂著肚子。

  藉著唯一射進來的那道陽光,顧清歌清楚的看到她額際的汗水。

  她生病了嗎?

  顧清歌原想問她的,可是想想她剛才的惡劣行徑,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自從進了這個地方以後,她甚至還沒有挪動一下身體,便已然被人打了個半死。

  她可不希望自己把小命兒留在這裡。

  到現在,她還在期待著。

  霍建亭一定會來看她的。

  「救我……」桂姐突然倒地不起,把手伸向顧清歌。

  「好疼……救我……」

  顧清歌伸長了脖子看著她。

  看了半天,她覺得桂姐不是裝的。

  於是,那副醫者父母心的豪情壯志又跑了出來。

  剛才還在被惡人打的顧清歌同情,善心大發,也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便急急忙忙來到桂姐跟前。

  「哪裡疼?」

  桂姐見她過來替自己檢查,不敢相信,「小肚子疼……」

  「怎麼個疼法?」顧清歌一邊摸著她手摁的地方,一邊嘗試著按下去。

  「很疼很疼,像是有人拿刀子在裡面攪……」到現在,桂姐還不敢相信。

  剛才自己打的那個軟弱女孩,竟然會幫自己。

  「小腸痙攣,涼氣受多了。」

  顧清歌替她做了簡單的治療。

  很快,桂姐就恢復了許多。

  她躺在簡陋的床上,看著被自己打的面目全非的顧清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清歌則是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小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事情。

  「謝……謝謝你……」桂姐突然而至的感謝打亂了平靜的空間。

  顧清歌抬眼看了看她,「舉手之勞,不必謝我……」

  桂姐似乎忍了很久,咬著牙,看著顧清歌,「丫頭,我打你,是受了別人的指使,你得罪了什麼人?」

  顧清歌苦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很快,桂姐就和顧清歌成了朋友,連相處的模式都讓人咋舌。

  顧清歌也很難想像,自己竟然會和這麼一個人成為朋友。

  可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的,不是嗎?

  像她和霍建亭,如果不是他到她們學校來演講,如果不是那一眼,她又怎麼會愛上他?

  霍建亭。

  在心底悄悄念著那個名字,如清冽的甘泉一般,很快就滋潤的乾澀的喉頭。

  霍建亭,如果你知道我在這裡,一定會來救我的,對不對?

  你一定會來的,是不是?

  在心底問了自己無數次。

  卻,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給自己。

  霍建亭剛剛執行完任務,抬腕看錶,已然是下午的兩點多了。

  輕輕歎一口氣。

  本想跟顧清歌吃頓午餐的,不想,到了這個點兒了。

  只怕,她早就吃過了吧?

  拿起手機,還是給顧清歌拔了電話。

  月惜晨的泡妞語錄裡有這麼一句:所有的女孩子對美食都是沒有抵抗力的,當你很想見一個女孩,卻又沒有好理由的時候,那就請她吃一頓好吃的。

  看著手機屏幕,忍不住點頭。

  不得不承認,月惜晨這小叔子他媽的有時候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就比如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他爬窗戶進去,把花送給顧清歌,能吃到今天早上那麼爽口的早餐麼?

  想起霍太太昨天晚上照顧了自己一整夜的情景,這腦子忍不住還是發熱。

  都怪自己不好,怎麼就這麼睡著了呢?

  不管怎麼樣,他也不應該睡著的,就算睡著,也應該抱著霍太太胸前那兩隻水蜜桃才對。

  那銷魂的滋味兒,真是讓人舒服到心坎兒裡去。

  真是煞風景!

  電話拔通了。

  可顧清歌的電話怎麼一直沒人接?

  這小妮子,對工作那麼認真,一定是不想耽誤工作,所以手機沒帶。

  霍建亭帶著蛤蟆鏡,仰望四十五度角,看了看蔫不拉機的太陽,踩下了油門。

  顧清歌你丫不接老子電話是吧?

  那老子就到你辦公室來找你!

  不是不知道顧清歌的辦公室在哪兒,輕車熟路,很快就來到了顧清歌的辦公室。

  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門,一推之下,門開了,屋裡竟然沒人。

  這個時候,這個女人會去哪裡呢?

  霍建亭的第一反應就是,跟葉卓燃那個野男人出去約會了。

  怒從心底起,直恨不得把葉卓燃給千刀萬剮了才好!

  可當他的視線落在顧清歌的白大褂和包上時,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顧清歌出門會不隨身帶著自己的包?

  白大褂和包都在這裡,說明兩件事。

  第一件事,顧清歌沒有出去。

  第二件事,顧清歌不在醫院。

  這不是一件很矛盾的事麼?

  她既然要出去,為什麼不帶包?

  工作時間,她沒有穿著白大褂在工作,這事情想想就透著蹊蹺。

  難道是上廁所去了?

  也不對呀!

  如果她上廁所,又怎麼會脫下白大褂呢?

  霍建亭正猶豫著,背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微微側了側臉,看到身後的人時,臉上已然又恢復了如冰如風的模樣。

  站在門外的夏晴笑了笑。

  「建亭,原來你在這兒啊……」

  霍建亭沒有回頭,把蛤蟆鏡放進口袋裡。

  「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出現在這裡?」

  想到昨天晚上的夏晴,他語氣冰冷。

  夏晴卻一點兒也不生氣,仍然帶著微笑。

  「我來找顧丈夫,怎麼?她不在嗎?」

  霍建亭沒有回答,只是安靜的在顧清歌的辦公桌前坐下。

  夏晴是夏楠的姐姐。

  他一直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

  哪怕就是委曲了自己,也不能再讓楠楠的姐姐受委曲。

  明明對她昨天晚上的所作所為很生氣,可是想起楠楠那可愛的面孔,似乎一切都變得不再是問題。

  兩人相對無話。

  約摸過了半個多小時,霍建亭又一次抬腕看錶。

  已經三點半了,那個女人怎麼還沒回來?

  似乎事情有些偏離了他的預想軌道。

  對工作認真負責兢兢業業的顧清歌竟然會離開工作崗位一個小時?!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建亭,顧醫生她一定是和葉醫生約會去了,要不然,怎麼去那麼久還不回來?」

  她怎麼不知道顧清歌在哪裡?

  只不過,這個時候,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

  面對著自己心儀已久的男人,她又怎麼能放手?

  見霍建亭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連自己說的話也沒聽進去。

  她不由得一陣心酸。

  沒關係,她一點也不介意。

  只要她還是夏楠的姐姐,只要眼前這個男人還懷著對夏楠的一份愧疚之情。

  她就不怕得不到他!

  樓道裡有人輕聲在議論。

  「你們說,那個顧醫生,平時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麼會做出這種糊塗事呢?」

  「我看不像,顧醫生的人品我們哪個不知道?」

  「她怎麼可能向收患者的紅包?」

  「就是就是……」

  「我看啊,她一定是得罪什麼人了!」

  「這年頭啊,越是好人越不能當……」

  雖然議論聲不大,夏晴卻聽的清清楚楚。

  她現在坐在靠門口的位置,隔著一張桌子和霍建亭相望,她敢保證,霍建亭一定也聽到了那些議論。

  好在,她們那些三八沒有說出來顧清歌在警察局的事。

  夏晴在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坐在對面的霍建亭似乎發覺了什麼,他已經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夏晴覺得,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麼,所有的計劃就要付諸東流了。

  她順著霍建亭過來的方向迎上去。

  不偏不倚,正撞上霍建亭。

  撞的力道不大,卻足以讓霍建亭發現自己。

  「哎喲……建亭,我……我肚子疼……」

  剛才那一下,她就不相信霍建亭會沒有知覺!

  夏晴早就算計好了,這些日子,她為了讓傷口好的快,都是穿著醫院提供的病服。

  衣服又鬆又大,很是不合身。

  可她卻穿的很愜意。

  因為,衣服越大,越容易不經意的露出某些部位,對男人更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聽夏晴喊肚子疼,霍建亭停下了腳步。

  「我送你回病房。」

  高大的背影俯下身來,他身上還帶著微涼的寒風的味道。

  很好聞的味道。

  夏晴覺得,這個時候的霍建亭真的很迷人。

  她的手緊緊摟住霍建亭的脖子,真空的病服下,一對幾乎要爆出來的乳房貼在霍建亭的身上。

  正貼在他胸口的位置。

  這樣的男人,令無數女人泛花癡。

  更加令女人嚮往,飛蛾投火一般的想要撲向他。

  夏晴有意讓自己鎖骨下的雪白豐盈展現在霍建亭眼前,身子因疼痛而微微扭動著。

  小小的瓜子臉怯生生的看向霍建亭,大眼睛裡蓄滿淚水,隨時會落下來,「建亭,我好疼……」

  霍建亭抱著她,昂首闊步向病房走過去。

  輕輕的回答她一聲,「嗯。」

  把她放回病床上,她胸前一大片美好顯露在他的視線裡。

  比顧清歌的大。

  可以說是很大很大。

  但是,顧清歌的兩個握在手裡,剛好一手一隻。

  而夏晴的這個,有些過大了。

  也許,他兩隻手才能握的過來。

  月惜晨的泡妞語錄上還有一句:千萬不要和胸大的女人談戀愛,如果一個女人的胸大到讓你兩隻手才能握的過來,那麼,你一定無法掌握這個女人,所以,還是選一隻手就能握過來的妞兒比較好。

  玫紅色的乳尖如盛放的花朵一般綻開,散發著誘人犯罪的香氣。

  霍建亭連呼吸頻率都沒有任何改變,輕輕替夏晴把衣服拉好。彷彿他剛才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

  「你是病人,要注意身體。」他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眷戀。如風一般的身形將落寞詮釋的淋漓盡致。

  「建亭……我不要你走,我不要醫生……我只要你……」夏晴帶著口腔的聲音傳過來。

  已經走到門口握住了門把手的霍建亭身形一滯,「我去替你叫醫生……」

  他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無波無水。

  彷彿是一個很久遠的朋友。

  他的愛全部給了夏楠,再分不出一點點給別人。

  「霍建亭,我不許你走!你要是走,我就死給你看!」

  夏晴聲嘶力竭的叫囂,唯恐霍建亭走掉。

  屋子裡的空調開的很暖,偶爾有風透過窗戶縫子吹進來,繾散在這溫暖的室內。

  僅僅是那麼一丁點點的寒意,也讓人受不住。

  夏晴握著一把小小的水果刀,緊緊卡在自己的脖子上,瞪大了眼睛看著背向自己的霍建亭。

  眼淚止不住的掉起來,落在枯瘦的手背上,青色的筋脈被淚水洗涮過後,顏色越發深重起來。

  霍建亭站在那裡,握著門把手,沒有回頭的意思。

  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霍建亭,你要是敢走出這道門,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夏晴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強撐著不讓自己發抖。

  可她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

  霍建亭的性格她非常瞭解,如果他不是看在夏楠的面子上,是根本不會到這裡來照顧自己的。

  她怕死。

  她不想死。

  她只是希望得到他的垂憐。

  哪怕只有一眼。

  霍建亭,你知不知道?

  我和夏楠一樣的愛你!

  你知不知道,我愛你不會比夏楠少!

  我的心在滴血!

  你看得到嗎?

  夏晴就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賭徒,緊緊握著眼前這一要稻草。

  她要賭一次。

  只賭這一把。

  賭贏了,她就能得到霍建亭。

  賭輸了……

  她還是夏晴,依舊是副市長夏長河的女兒……

  就算是賭輸了,她也有顧清歌陪葬!

  她小聲的低泣著,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門前的男人。

  屋子裡很靜,靜的只聽到血液流過身體的聲音。

  瑟瑟的寒風吹進來,輕輕搖擺著白色的窗簾,這情景,不似人間。

  夕陽斜斜的從窗戶裡照進來,落在霍建亭頎長的背影上。

  很多時候,夏晴覺得自己的血液已經停止流動了。

  「夏晴,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他幽暗而沉穩的聲音傳過來。卻,迅速讓她的一顆心墜入冰窖裡。

  「我不愛你,除了楠楠,我不愛任何人!」他一字一字像冰,冷得讓人忍不住發抖。

  可她還是不甘心,顫顫巍巍抓著水果刀的手失了水準。

  原本優美白晰的脖頸上突然就染了血。

  溫熱而粘稠的液體一點點洇開在她細長的脖子上。

  血液自帶的溫度也由溫變涼,一如她的心。

  「霍建亭,你說你除了楠楠不愛任何人,那顧清歌呢?!顧清歌又怎麼說?!」

  她瘋一般的從病床上跑下來,衝到霍建亭跟前,把他和門遠遠隔開。

  霍建亭沒想到會發生這些,他站在那裡,冷漠的眸子不帶絲毫溫度。

  地板很涼,赤著腳的夏晴站在門前,因為哭泣的原因,抖動的更加厲害。

  刺骨的寒意透過地板傳遞卻腳底板上,她瑟縮著把五個腳趾收攏,整個身體因縮小的觸地面積而顫抖的如風中的樹葉。

  一雙淚眸卻是毫不避諱,死死鎖著霍建亭的眼。

  霍建亭站在那裡,伸手去扶她。

  「夏晴,不要這樣,你身體還沒康復。」他耐著性子哄。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哄女人,卻又不得不哄,真是一件要人命的頭疼事。

  他伸出手,不想她剛動過手術的身體再有閃失,急切的想把她哄回病床。

  「夏晴,不要任性,身體要緊。」

  夏晴看到他伸過來的手,更加緊張起來。

  惡狠狠瞪一眼那只靠近自己的手,往後又退了退。

  「霍建亭,我要聽你說!你不說,我就劃下去!反正你已經害死了夏楠,也不在乎多我一個!」

  她的話讓霍建亭不悅,好看的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索性收回自己的手,抱在胸前,冷眼看著這個近乎瘋狂的女人。

  「我們之間的事,和顧清歌無關。」為了不再刺激她的精神狀態,他選擇最保守的回答方式。

  雖然,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要脅霍建亭,但因為她是夏楠的姐姐,所以,他忍下來。

  僅僅,只是因為她是楠楠的姐姐。

  「我不信!霍建亭,你說謊!」夏晴拿著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大聲朝霍建亭叫著。

  她的眼睛因激動而發紅,呈現出一種令人心疼的酸澀。

  霍建亭站在那裡,看著這個不要命了的女人。

  他知道,這個時候,無論人做什麼,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精神刺激。

  於是,他選擇閉緊嘴巴。

  屋子裡很暖和,因為穿著外套的原因,霍建亭的身上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連鼻尖上都呈現出一種亮晶晶的光感。

  他閉緊自己的嘴巴,又向後退了兩步。

  見他退後,夏晴似乎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但手中的刀還是沒有放下。

  「霍建亭,你說啊,顧清歌算什麼?她在你心裡算什麼?」

  算什麼?!這個問題,連霍建亭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又怎麼回答夏晴?

  他只知道,他很討厭顧清歌,可沒有她的時候,他會很想她。

  想念她做的飯菜。

  想念她身上的味道。

  那個碩大的別墅也因為有顧清歌而顯得有了家的感覺。

  家……

  霍建亭第一次覺得,有顧清歌的地方,就是家。

  「顧清歌是我的妻子。」有些話,他必須要跟夏晴說清楚。

  就算是夏楠死了,就算是他不愛顧清歌,但顧清歌至少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最後一個尾音落地的時候,夏晴哭了。

  她只有靠倚著門才能撐住自己不斷下滑的身軀。

  「霍建亭,那我算什麼?我在你眼裡又算什麼?」

  他凝眸,直視這個處於瘋狂邊緣的女人,彷彿要透過她看向另外一個人。

  「夏晴,你是楠楠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10 PM

83.神兵天降

  夏晴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接受的話一般,死死盯著霍建亭。眼神裡寫滿絕望和失落。

  「不!我不是你姐姐!誰稀罕當這個姐姐!」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刀劃向自己的脖子,幾乎是用盡全力。

  鮮紅的血很快湧出來,像是紅色的河,流淌在人的心上。

  染紅了病服。

  亦染紅了霍建亭的眼。

  霍建亭很冷靜的叫了醫生。

  很快,夏晴就被送進急救室裡搶救。

  張美娟和夏長河聽到消息,立刻就趕了過來。

  三個人站在手術室門外,看著亮著紅光的燈,各自沉默著。

  張美娟很是心疼女兒,不停的抹著眼淚。

  夏長河在一旁小聲的哄勸著。

  很快,張美娟就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尋常,問向霍建亭,「建亭,好好的,小晴為什麼會自殺?是不是你做了什麼讓她不開心的事?」

  霍建亭自覺對不起天上的夏楠,垂著頭,淡淡的道:「伯母,對不起……」

  夏長河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個冷漠的男子,什麼也沒有說。

  「霍建亭,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你總不能讓我兩個女兒都沒有吧?」

  張美娟越發哭的傷心起來。

  「楠楠跟你談戀愛,我一直反對,可是那丫頭死心眼兒,非要跟你在一起,我這當娘的,一心只想著女兒幸福開心就好,可誰知道是這種結果……霍建亭,我已經沒有了楠楠,小晴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這當娘的,可怎麼活?」

  霍建亭鄭重的向她深鞠一躬,「伯母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張美娟看著這個冷漠而清冷的男人。

  上天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為什麼她的兩個女兒都愛上了這個男人?

  看著一本正經的男人,語氣緩和了不少,「自打楠楠走了以後,小晴的情緒一直不好,連精神都出了問題,醫生說是什麼……不能受刺激……怪我這當媽的不好啊,沒把女兒照顧好……」

  張美娟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霍建亭聽的。

  一席話,絮絮叨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

  霍建亭卻聽的明明白白。

  手術室外的紅燈熄了,很快,門被打開,緊接著,掛著點滴的夏晴被推出來。

  霍建亭趨步向前,向醫生詢問情況。

  從頭到尾,他都很認真,彷彿他是夏晴的家屬一般。

  很快,夏晴被送回病房。

  晴不和中接。麻醉的藥力還沒有過,她臉色慘白,巴掌大的小臉兒陷在枕頭裡,如雲的秀髮散做一團,和慘白的臉色形成強烈的反差,黑白分明的嚇人。

  先前染著血的病服早已被換下,脖子上傷口已然被紗布掩蓋。

  彷彿是被暴雨摧殘過後的蝴蝶花,靜靜的躺在那裡,惹人憐愛。

  霍建亭趁著無人注意的空隙,偷偷看了一下夏晴的傷口。

  有那麼一瞬間,霍建亭的眼閃過一絲精芒。

  很快,霍建亭便來到張美娟跟前。

  「伯母,我想去吃點東西,夏晴她……就麻煩您幫我照看一會兒……」他眸色幽暗,態度恭謙。

  張美娟點點頭,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最後改成點頭。

  得到張美娟的同意後,霍建亭立刻出了病房。

  夏晴脖子上的傷口並不嚴重。

  那傷口拿捏的恰到好處,既讓你看到了血淋淋的血流出來,又不會傷到她自己。

  霍建亭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覺得夏晴是不是受過訓練?

  這種傷口,這種力度,不是所有人都切的出來的。

  她很聰明,傷口切的非常棒。

  可她切這一刀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留住自己?

  只怕沒那麼簡單。

  霍建亭很快就來到了護士們值班的地方。

  他挺括的身線往屋裡一站,就有一種吸引人的本能。

  小護士們見著這麼帥一個男人,都想和他說些什麼。

  「這位先生,請問,需要為您做點什麼嗎?」

  年紀輕輕的小護士,到底掩不住眉梢的那股子歡喜,毫不矜持的走到霍建亭跟前,大眼睛閃著動人的光芒。

  霍建亭很有禮貌的朝她點點頭,「我想找顧清歌顧醫生。」

  聽他找顧清歌,小護士一個個明亮亮的眼神瞬間就暗了下去。

  「顧醫生……她這會應該在警察局的監獄裡吧……」小護士心裡又酸又澀。

  像這樣的極品男人,原想著騙過來當男朋友的,卻不想,人家一開口,找的卻是顧清歌。

  顧清歌那麼漂亮,豈是她們能比得了的?

  監獄?!

  這是霍建亭萬萬都沒有想到的答案。

  依著顧清歌小媳婦兒的脾氣,怎麼可能犯事兒?

  他借她十個膽兒!

  連謝都沒有說,轉身就往外走,一路風風火火直朝著最近的警察局而去。

  敢動他霍建亭的女人,活膩外了?!

  顧清歌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吃的下?

  又哪裡還有心情睡覺?

  自打進來以後,她就一直坐在那裡,不聲不響,就好像石化了一般。

  桂姐一直心懷愧疚,想替她處理一下傷口,她微微一笑,婉言拒絕了。

  不是她不愛惜自己,實在是沒有心情。

  迎接她的到底還有什麼,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件事,葉卓燃根本幫不上忙。

  要不然,她早就能見到葉卓燃了,而不是等到現在,一無所獲。

  桂姐嘴裡說的「上頭」到底是誰,她搞不清楚。

  眼下,她唯一可做的事,就是等。

  等待那麼漫長,又那麼消耗耐心。

  她的心是晦澀的,連嘴巴裡都是苦的,苦苦的味道,一直從喉頭延伸到胃裡頭。

  幽暗的牢獄裡,所有人都睡下了,身旁的桂姐已然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顧清歌睡不著。

  她張大了眼睛看著天,卻怎麼也看不到天明。

  冬天的夜晚總是那麼幽靜,靜到連一聲咳嗽聲都傳的那麼悠遠。

  有沉重的腳步聲在耳朵邊盪開,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讓人心肝尖兒發顫。

  腳步聲在顧清歌的牢房門口停下,一們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走過來。

  「提審顧清歌。」

  深更半夜提審?

  一直沒有合眼的顧清歌很快就站起來,來到獄警跟前。

  「警察同志,這裡審訊都是在凌晨麼?」

  那個工作人員看了看顧清歌,面無表情的道:「上頭的意思。」

  又是「上頭」!

  這個「上頭」的權利還真大。

  像她這樣的平民小老百姓,是不是只能忍著受著。

  哪怕受了再大的委曲,也是有口不能說?

  看著架勢,對方是想置自己於死地了。

  她轉身,低頭拿起放在床頭的發繩,「麻煩給我兩分鐘。」

  獄警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桂姐聽到動靜,已然醒了,看著正在扎頭髮的顧清歌,輕聲勸她:「清歌,這個時候審訊,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事兒,你最好別去。」

  她的聲音很輕,話裡頭的危險意味十足。

  顧清歌心裡明白,笑笑,「桂姐,你說我拒絕的了麼?」

  說話間,顧清歌已然收拾好了自己,長長的大波浪捲發被她紮成一個馬尾,安安靜靜的垂在腦後。

  人立刻精神了許多。

  她拍了拍桂姐的手背,「桂姐,幫我一個忙。」

  桂姐點頭,「你儘管說。」

  「桂姐,如果我一直都沒有回來,麻煩你一件事。麻煩你告訴來這裡替我收拾東西的人,就說,我是冤枉的。」

  顧清歌也不知道誰會來替自己置辦後事,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得過今天。

  匆忙之間,她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跟著獄警去了。

  審訊室裡的白熾燈開的很大,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顧清歌被安置在一張四方形的桌子前。

  兩個警察對著她輪番問話,明明是幾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卻要往複雜化裡處理。

  顧清歌不由得在心底感歎:這裡的警察一定是太閒了。

  「顧清歌,你到底收了多少份像這樣的紅包?」

  「警察同志,我沒有收紅包,一個也沒有,一分錢也沒拿過!」

  「顧清歌,麻煩你態度配合一點啊,不然我心妨礙公務罪起訴你!」

  翻天覆地就是這麼幾個問題,不管顧清歌怎麼回答,都是徒勞。

  她根本沒有拿紅包,更不存在收愛賄賂問題,可這些人,明擺著就是已經給她定了罪。

  「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違規操作,也沒有拿患者紅包,更沒有收受賄賂。」

  說來說去,顧清歌只有這一句話可說。

  可偏偏,人家根本就不相信這一句話。

  於是,折騰來折騰去,都是只有顧清歌被呵斥的份兒。

  「顧清歌,你如果還是這種態度,我們不介意對你採取非常手段!」

  顧清歌冷笑,「深更半夜提審,就不是非常手段的一種了麼?」

  「喲呵,嘴還挺硬,信不信哥哥真就給你上點非常手段。」

  早聽說過這裡頭的黑暗,沒想到進來第一天就遇上了。

  是她顧清歌的不幸?

  還是真的倒霉到家了?

  警察的話音剛落,大門忽然被地腳踹開,灌進來的狂風吹得桌子上的檔案嘩嘩作響。

  那人一身軍裝,外面披著藏青色風衣,黑色的軍靴踩在木製的地板上,帽子下面的鷹目如飛刀一般鋒利尖銳。

  他一步一步緩緩而行,朝著顧清歌走過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11 PM

84.我是夏晴

  風在他身後狂舞,掀起他的衣擺如浪,帽沿下的鷹目如黑曜石般閃亮,他整個人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阿修羅一般。

  「你……是什麼人?」警察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

  霍建亭看都不看他,飛起一腳,將審訊用的桌子踢成無數塊,「我是你老子!」

  周圍人立刻嚇得抱頭躲到一邊。

  連負責審訊的兩個人也驚嚇了,張大了嘴巴看著如天神一般降臨的男子。

  霍建亭一揚手,從軍裝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直接扔在桌子上。

  「顧清歌這個女人,老子帶走了!」

  再不理會那些阿貓阿狗,直接走向顧清歌,陰沉著臉朝顧清歌招了招手,「顧清歌,過來。」

  顧清歌只好硬著頭皮走過來,準備被他劈頭蓋臉一頓訓斥,或者是直接賞她幾個巴掌。

  意外的,他長臂一伸將她摟在懷裡,對著那個嚇到傻的警察吼道:「你媽的,也不問問這是誰的女人,你再多留她一分鐘,老子拆了你這警察局!」

  另外一個警察拿著霍建亭拍出來的那張紙,嘴巴張的比雞蛋還大,「他……他……他……是M組織的老大……」

  一轉臉,就看到顧清歌臉上的淤青,原本鬆下一口氣的臉頓時又板成鐵青色。

  「你他媽的,敢對老子的女人動手,老子廢了你!」

  不由分說,朝著那警察就一拳打過去。

  這一拳,正砸在那個警察的臉上,他一張嘴,便吐出兩顆牙齒來,帶著血淋淋的顏色。

  霍建亭還要再打,這一次,拳頭還沒有揮出去,便被一隻小手握在了掌心裡。

  「他們……他們沒有打我……」這是顧清歌從來沒想到過的場景。

  霍建亭竟然來了。

  真的來了。

  還為了她打了人……

  心裡頭暖暖的,鼻頭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

  霍建亭卻是不依不饒,不相信的看著顧清歌,「他們真的沒有打你?」

  顧清歌點點頭,「真的。」

  「那你臉上的傷怎麼來的?」霍建亭看著她臉上的淤青,只恨不得把這警察局給拆瞭解氣。

  顧清歌伸出她的手,包住霍建亭的手,「不關他們的事,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原本還是陰沉如霜的一張臉,這會兒已然柔的要擠出水來,乖順的點點頭,抱起顧清歌,「好,我們回家……」

  也不理會那些看傻了的人。

  在眾人一臉震驚加恐懼中抱著顧清歌揚長而去。

  走出警察局以後,霍建亭就厭惡的將顧清歌放下。

  惡聲惡氣的罵道:「顧清歌,你幹的什麼好事?把自己弄到這鬼地方來,我他媽的還要來幫你!」

  顧清歌看著他,一陣陣酸澀。

  沒人讓你來幫我,是你自己願意來的。

  剛剛還對他有那麼一絲絲感激,現在,已然蕩然無存,他的態度就不能好一些嗎?

  霍建亭見她不吭聲,已然恢復平時對自己時那張撲克臉,再聯想到她對病人笑靨如花的樣子,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難道他霍建亭這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倘的一個大帥哥還不及那些病秧子?

  他心裡的火氣更盛,好像一條隨時會噴火的暴龍。

  顧清歌以為他要動手打自己,嚇得趕緊後退兩步。

  霍建亭卻一轉身,朝著旁邊警察局的牌子連喝了幾腳。

  幾聲巨響之後,警察局的牌子愣是讓他給踹爛了。

  霍建亭,結婚三年,你一直對我冷若冰霜,如今,我已經願意離婚,放你自由,可你為什麼又跑來對我做這些事?

  六年了,霍建亭,你知道嗎?

  霍建亭最後在牌子上落下一腳,轉身就走。

  顧清歌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不敢靠近,生怕靠近以後,會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火氣燒的連渣都不剩。

  霍建亭,你為什麼要幫我?維持三年來的狀態不是很好嗎?

  那樣,我起碼不用像現在這般,左右矛盾,舉棋不定。

  她抬頭仰望天空,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顧清歌,你一直祈求現事安穩,歲月靜好,想要做一個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可是從你嫁入霍家的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你不是霍建亭的良人。

  你和霍建亭的婚姻,注定要灰飛煙滅。

  顧清歌緊了緊上衣的領子,寒意從胸口向四肢百骸蔓延。

  在這個為煙稀少的黑夜,望著霍建亭的背影,她竟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清歌……」身後傳來葉卓燃的聲音。

  兩個人都停下步子,轉過身來,看向葉卓燃的方向。

  明明滅滅的光影裡,他的步子有些虛浮,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憔悴。

  「葉學長……」顧清歌看著他蒼白的臉,勉強朝他擠出一個微笑,「沒事了,都過去了……」

  葉卓燃很緊張的跑過來,抱住顧清歌,「清歌,對不起……我想了好多辦法,可就是進不去……他們不讓我進去……」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暗啞,在這安靜的街道上,顯得那麼蒼涼而又落寞。

  顧清歌站在那裡,任由他抱著自己。

  其實,她也很想哭……

  「學長,你不必自責,不關你的事……」說話的時候,牽動臉上的傷,讓她不得不有所保留。

  霍建亭一肚子火正沒處發,見到葉卓燃抱著顧清歌的手時,立刻再也忍不住了。

  衝過來,一把拉開葉卓燃的手。

  「葉卓燃,你他媽的,給我看清楚了,這是我女人!」

  也不給葉卓燃解釋的機會,直接朝著葉卓燃的肚子就是一腳。

  「霍建亭,你講不講道理?」

  「什麼都不說就打人,你這野蠻沒文化的粗漢!」

  顧清歌被人冤枉,已經是一肚子傷心,這會兒,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卻又被霍建亭打,哪裡受得了?

  葉卓燃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打也不還手,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等著挨揍。

  「清歌,你不要管,這是我應得的……」

  眼看著霍建亭又朝著他的肚子打了幾拳,顧清歌幾乎是想也不想,就抱住了葉卓燃。

  霍建亭的拳頭堪堪正落在顧清歌胸口的位置。

  針戳一般的疼痛從一點被擠出來,迅速流竄到四肢百骸裡。

  顧清歌一動也不能動,躺在葉卓燃的身上,只剩下喘氣兒的力氣。

  「顧清歌,你他媽給我起來,別裝了!」

  上一次和葉卓燃打架的時候,她不是挺能的嗎?

  像個無敵小鋼炮一樣衝到兩個人中間。

  這次不過一下,她怎麼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顧清歌胸口很疼很疼,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霍建亭,快救她,她不好……很不好……」

  葉卓燃看著霍建亭,「相信我,她不好,很不好……」

  霍建亭看他認真的模樣,停下手來,急忙來到顧清歌跟前。

  「顧清歌……」叫她的名字,才發現她根本回答不了。

  慘白的小臉安靜的躺在他懷裡,清亮的眸子緊緊合上,無論他怎麼叫她,她都閉著眼睛,無法回答他。

  葉卓燃還躺在地上,朝著他叫:「送她去醫院……」

  霍建亭有一瞬間的恍惚。

  顧清歌這是怎麼了?

  她身體不好嗎?有隱疾嗎?

  為什麼他從來不知道?

  有些頹敗的抱著顧清歌,氣急敗壞的發動了車子,一騎絕塵,朝醫院狂奔而去。

  葉卓燃費了好大勁兒才站起來,看一眼碎得四分五裂的警察局牌子,不禁搖頭。

  彼時正好有一個警察走出來,看著那碎裂的牌子,「唉,這M組織的人就是牛B。」

  葉卓燃一愣,「M組織?」

  那人彷彿看什麼異類一般望著他,「連M組織都不知道啊?」

  「告訴你,這可是咱們N市最厲害的部隊,聽說只有幾個人,卻端掉了無數個販毒點,據說,他們的頭兒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連市長見了他都得禮讓幾分呢!」

  霍建亭是M組織的老大?

  葉卓燃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要怎麼辦?

  是繼續追顧清歌?

  還是知難而退?

  顧清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醫院的病床裡。

  鼻尖裡到處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對這個味道很熟悉,所以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緩緩張開眼睛,環顧四周,才發現,霍建亭就睡著在自己身側。

  顧清歌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和霍建亭是這樣的一種相處模式。

  忍不住多打量幾眼睡著的霍建亭。

  睡著的霍建亭少了平時的戾氣和冷漠,呈現出一種嬰兒般的無害面容,和白日裡那個冷漠難纏的霍建亭相距甚遠。

  眉腳下的那顆小痣似乎下如同他一般,睡著了。

  他還是昨天的那身衣裳,沒有換過,這是不是說明他一直守在這裡,沒有離開過?

  他如果一直守在這裡,是不是說明,他是有些在乎的?

  隨即,她又暗暗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顧清歌,你憑什麼認為霍建亭會照顧你一整夜?

  會陪著你一夜?

  那顆七零八落的心,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霍建亭熟睡的面容時,又重新組合到了一起。

  一直都愛著他的,不是嗎?

  職業軍人練就的良好素養讓霍建亭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看著顧清歌揚在半空中,差點落到自己臉上的手,原本嬰兒般無害的面容突然一凜。

  顧清歌有些惋惜的,在他冷漠的視線裡緩緩收回自己的手。

  「你醒了……」

  霍建亭面無表情,也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研究的眼神看著顧清歌,遲遲沒有開口。

  霍建亭承認,看到這女人醒來的這一刻,他的心是會動的,是跳躍著的。

  可是,常年以來養成的冷冽讓他很快就壓抑住了不安份的心。

  「我還有任務。」他冷冰冰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

  搖曳的門把他的背景隔絕在外,一如顧清歌搖擺不定的心。

  剛剛升起來的那一點點熱度,一下子又降回到。

  顧清歌,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顧清歌在醫院躺了三天,這三天都是林小陌在照顧她,兩個死黨無話不說,無話不談。

  霍建亭給顧清歌留下的傷痛很快便被遺忘。

  對於霍建亭這麼有范兒的去警察局救顧清歌出來的故事,林小陌佩服的五體投地。

  「顧清歌,你丫的,要我說,你還真有當霍太太的面相。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霍建亭也不是那麼沒人性。我還聽說,一個男人要是對一個女人有情的話,一定會和那個女人上床,要不,你也試試勾引他一回?」

  對於林小陌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快,顧清歌著實頭疼。

  「林小陌,這霍建亭給你灌了啥迷藥?前陣子你還攛掇我和他離婚呢,這會兒又讓我犧牲色相,你是我好朋友嗎?」

  林小陌一本正經,大大方方的盯著她的臉瞧,「顧清歌,你不知道,一旦男的愛上女的,在那方面兒就會要不夠,言情小說裡都這麼說的。」

  顧清歌嗤之以鼻,「去你的,要是都像言情小說裡那樣,這日子還不得天天過的跟飛似的!」

  兩人正有說有笑,傳來敲門聲。

  互相打趣的兩人收了笑容,看向門口,鄭重的道:「進來。」

  門打開,露出一張小巧而飽滿的瓜子臉。

  「顧醫生……」

  這是顧清歌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人,看一眼林小陌,朝著門口的人笑,「夏小姐……」

  對於這位夏小姐,顧清歌並不陌生。

  前幾天,她剛剛替她做過微創手術。

  在手術台上的時候,她還要求自己把出霍建亭。

  想到這些,對著夏晴的笑容便收斂了一些,「夏小姐是病人……」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確,病人就不應該亂跑。

  夏晴卻恍若未聞,依然掛著甜美可人的微笑,一步步走到顧清歌的病床前,「聽說顧醫生生病了,我來看看……」

  顧清歌擺了擺自己的手,又動了動腳,揭開被子下床,「我很好……多謝夏小姐掛心。」

  這夏晴都找上門兒了,她總不能挨打吧?

  爭強好勝從來不是顧清歌的個性,可這一次,她是告訴夏晴:我顧清歌也不是好捏的柿子!

  夏晴不急不徐,還是維持著她的笑容。

  「既然顧醫生身體沒什麼大礙,我也就放心了……剛剛看了今天報紙的頭版頭條,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呢……」

  顧清歌和林小陌對望一眼。

  「報紙?」

  「什麼報紙?!」

  夏晴笑米米的走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放在顧清歌的病床上,「我說顧醫生的心情怎麼那麼好,原來……是還沒有看過報紙。」

  顧清歌的注意力放在報紙上,也沒心思和她計較。

  拿起夏晴放在被子上的報紙,看起來。

  報紙上的內容很精彩,無非是顧清歌如何被人陷害入獄,又找到證人證明顧清歌沒拿那個紅包的事。

  顧清歌看著已然還了自己清白的報紙,心底卻有些事情想不通。

  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要求任何人替自己去查這件事。

  誰會做這件事呢?

  其實,她的名譽對於別人來說,並不重要。

  可還是有人替自己查清楚了真相,還了自己清白。

  會是誰呢?

  顧清歌猜不到,也想不通。

  夏晴看她皺眉的樣子,微微一笑,「顧醫生,既然你和霍建亭沒有結婚證,那也就不算是夫妻……也就是說,建亭他還是單身……」

  她得意的揮著報紙,向顧清歌擠眼睛。

  顧清歌這才想起來,報紙裡似乎是有這麼一段話,扒出了她和霍建亭沒有結婚證的事。

  而前一段時間,霍老爺子之所以急匆匆的叫自己回去,也是要自己勸說霍建亭,把結婚證給辦了。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在少數,上一次的風波已經平息。

  如今,又是誰挑起了這件事?

  把風波又挑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一邊替自己澄清了清白,一邊又把自己和霍建亭的婚姻推到風口浪尖上。

  顧清歌的心思瞬間就轉了幾千回,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最後,她把視線落在夏晴臉上,「夏小姐,您想和我說什麼?」

  夏晴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一定不是來看自己那麼好心。

  這個女人覬覦霍建亭已久,她是不會這麼好心來看望自己的。

  一直在一旁安靜不語的林小陌,也看出來這個夏小姐對顧清歌很不友善,她立刻衝過來,擋在顧清歌身前,一臉警戒的看著夏晴。

  「夏小姐,你來看我們家清歌,我們歡迎,但是,你如果要對我們家清歌做什麼,我也不會放過你!」

  夏晴突然笑出聲來,輕蔑的看著林小陌,「這位小姐,如果我想對顧醫生做什麼的話,你們早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林小陌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顧清歌拉回身後。

  她抬高了下巴,看著這個非敵非友的女人,雖然她笑的一臉真誠,可顧清歌的心裡卻是一道又一道的警鐘。

  「夏小姐,有話不妨直說,別嚇壞我朋友。」

  夏晴伸出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中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顧醫生,既然建亭還是單身,那麼,我要追求他……」

  林小陌忍不下去了,衝到顧清歌身前,指著夏晴的鼻子,「你這人怎麼這樣?就算霍建亭和顧清歌沒有結婚證,他們還是事實夫妻呢!你湊什麼熱鬧?姑娘我見過不要臉的,卻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林小陌一段話,說的夏晴臉色白一陣黑一陣。

  不過,她很快又恢復了剛才的笑容。

  「這位小姐,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和建亭的關係吧……」

  林小陌望著她,一時之間接不上話來,求救的眼神望向顧清歌。

  顧清歌只是知道夏晴和霍建亭關係不一般,卻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只好垂下頭,默不作聲。

  這一局,夏晴佔據了絕對優勢,她笑米米的抬高了下巴,趾高氣昂的自顧清歌身邊走過。

  「顧醫生,我來,只是告訴你一聲,我要追求霍建亭……其他的,隨你怎麼想,如果你要和我公平競爭的話,隨時陪奉……」

  丟下這麼兩句話,夏晴便離開了病房。

  林小陌望著還在搖晃的門,又看看顧清歌。

  「小歌子,這女人到底什麼人啊?霍建亭養在外面的小四?小五?」

  顧清歌更是一籌莫展,攤攤兩隻手,「我只知道他們認識,至於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我還真不知道。」

  「那你打算放棄霍建亭嗎?還是和夏晴公平競爭?」

  林小陌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顧清歌搖搖頭,「不知道。」

  林小陌卻是不依。

  「顧清歌,我可告訴你,就憑今天這女人的話,你也得給我拿出點勇氣來!跟她公平競爭,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臭女人比下去!大不了,把霍建亭追到手以後,再把他拋棄!」

  顧清歌咀嚼著林小陌的話,發呆良久。

  又是週末,霍家一大家子吃飯團聚的日子。

  算算日子,抄了兩個月佛經的謝亦欣應該回來了。

  顧清歌生怕又被謝亦欣罵,這一次,她早早的就來到了霍家。

  霍天齊因為市足以那塊地皮的事去了市裡請人吃飯,因此,這位大家庭的一家之長並沒有出現在家裡。

  謝亦欣、霍婉菁、霍建聲和顧清歌四個人坐在餐桌上。

  四個人本就是四條不同的心,誰都不喜歡誰,所以,誰也不理誰。

  誰也不開口,桌子上安靜的讓人窒息。

  很快,謝亦欣開了口,「今天有客人來,大家多等一會兒吧。」

  謝亦欣話音剛落,便聽李姐在門口輕笑,「三少爺回來啦……」

  顧清歌的心一滯。

  他怎麼突然回來了?

  離開了一個多禮拜,一點動靜兒也沒有。

  這會兒又突然出現,想嚇死人不成?

  立刻有人布好了碗筷放在顧清歌的右邊,這是霍建亭的位子。

  見霍建亭回來,謝亦欣笑的一臉燦爛。

  「李姐,再加多幾個菜,今天還有個客人要來。」

  霍建亭朝著謝亦欣點點頭,並不說話,安靜的在顧清歌身旁坐下。

  從頭到尾,他沒有看顧清歌一眼。

  霍建亭剛坐下沒幾分鐘,門鈴便響了,謝亦欣示意李姐開門。

  門打開,玄關處一個漂亮的身影出現,翩翩而至。

  「霍伯母好,二姐好,四弟好,我是夏晴,夏楠的姐姐……」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14 PM

85.登堂入室

  夏晴微笑著向每一個霍家人打招呼,獨獨,對顧清歌視而不見。

  「夏伯母,您血壓高,這是特製的血燕,除了有安神美容的作用以外,還有降血壓的作用呢……」夏晴把一盒血燕交到李姐手裡。

  謝亦欣笑的一臉滿意,嘴上卻還是說,「你說你這孩子,來就來嘛,還帶什麼東西?」

  夏晴到是毫不害羞,朝著謝亦欣笑的更加燦爛,「謝伯母說笑了,我是晚輩,第一次見伯母,空著手多不好意思啊……這也是我媽媽的一片心意……」

  謝亦欣頻頻點頭,對夏晴甚是滿意,「好好好……」

  「這位是婉菁姐吧?」夏晴的視線轉到霍婉菁身上,從身後又取出一個禮盒來。

  霍婉菁對夏晴沒什麼好感,只是不冷不熱的點點頭,算作是打了招呼。

  一邊說著,一邊把禮盒遞向霍婉菁。

  「婉菁姐,這是今年香奈兒的最新款,限量版,國內這個顏色的款,只此一件……」

  霍婉菁原本還是面無表情的臉,一下子就朝著夏晴笑開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這個牌子的衣服很貴的……」

  她嘴上雖然說著不好意思,眼睛看著夏晴,手還是伸了出去。

  夏晴把禮盒往她手裡一放,「二姐,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霍婉菁喜滋滋的把禮盒放在身旁,眼神卻不時往盒子裡瞟。

  香奈兒今年的最新限量款,她可是心儀很久了,只不過,她沒有那麼多錢買而已。

  霍家老爺子每個月給的零花錢,還不夠買一衣服的……

  「四弟,這個是給你的。」夏晴一點兒也不認生,連霍建聲晴轉陰的臉色都沒放在眼裡。

  霍建聲並不喜歡夏晴,他雙手在胸前交疊,看一眼夏晴遞過來的東西。

  「夏小姐,無功不受祿,東西……」他把東西又推回到夏晴跟前,「您還是帶回家,孝敬夏伯伯吧……」

  似乎早就料到了霍建聲會是這種反應,夏晴一點兒也不惱。

  她並沒有接霍建聲退回來的東西,而是挨著霍建亭坐下來,「建聲,何不先打開看一下是什麼東西再做決定……」

  霍建聲微微皺眉,有些猶豫。

  良久,他還是伸出手,把東西拿了過來。

  打開一看,是幾頁合同。

  夏晴格格笑,「怎麼樣?城西那塊地皮可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來的,我送給你,難道你還想往外推不成?」

  關於城西那塊地的事,顧清歌到是聽霍天齊提起過,聽說,要在那個地方建一個遊樂場,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霍家。

  看來,夏晴為了討好霍家人,做了不少事。

  不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很快,整個霍家也將與她無關。

  霍建聲有些意外的把合同收回來,裝進文件袋裡,卻並沒有再退回給夏晴。

  他沉緩的眸子看向夏晴,「夏小姐,禮物太過貴重,建聲不敢……」

  夏晴毫不以為意,她的視線停留在霍建亭身上。

  「四弟,你不用害怕我想要些什麼,送出去的東西,我自然是不會拿回來的。如果,你真的覺得欠了我什麼的話,不妨在將來叫我一聲三嫂……」

  霍建聲的臉頓時就變了顏色。

  夏晴卻是一點兒也不理會霍家人的眼光,她把頭靠在霍建亭肩上,撒嬌似的開口,「建亭,人家好餓……」

  聲音直酥麻到人的骨子裡去。

  顧清歌覺得一陣陣發寒,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

  她偷偷去看霍建亭。

  他還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既沒有不高興,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開心。

  甚至面對夏晴的撒嬌,他都無動於衷。

  霍建亭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著。

  到是一旁的謝亦欣,生怕得罪了夏晴,急忙對李姐道:「還不趕緊開飯?!」

  一桌人總算吃上了飯。

  顧清歌在心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今天有夏晴在,自己一定不會成為謝亦欣的靶子。

  說起來,還是要感謝夏晴的,是不?

  於是,越發歡實的吃飯,和面前的美味戰鬥。

  顧清歌自顧自的吃著飯,彷彿別人都不存在一般。

  夏晴從眼角的餘光裡瞄到謝亦欣看顧清歌時輕蔑的眼神。

  嘴角微微上揚,原來,這顧清歌在霍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建亭,聽謝伯母說,你最喜歡吃排骨了,來,多吃點。」

  夏晴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到霍建亭的碗裡。

  霍建亭沒說話,看著夏晴把那塊誘人的排骨放到自己碗裡。

  這霍建亭不是有潔癖的麼?

  他不是從來不碰沾過別人口水的東西的麼?

  顧清歌不由得皺眉,偷偷從碗裡把眼睛露出一條縫來,看向霍建亭的方向。

  不料,霍建亭漆黑的眸子正落在自己臉上。

  霍建亭,你大爺的,嚇人不帶這麼嚇的!

  顧清歌急忙又把頭埋進碗裡。

  許是因為霍天齊不在飯桌上的緣故,今天的霍建聲有些過分關心自己。

  「清歌,怎麼只吃飯不吃菜?」

  聽霍建聲這麼一說,顧清歌急忙把頭從碗裡露出來,夾一口菜放進碗裡。

  「你這麼瘦,要多吃一點才行。」霍建聲不由分說,夾了一大塊魚放進顧清歌的碗裡。

  似乎還覺得不夠,又夾了許多菜,直到把顧清歌的碗堆滿。

  顧清歌看著小山一般的碗,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偏偏,隔壁有一道灼人的視線投過來,落在她的臉上,恨不得把她的臉燒出一個洞來。

  顧清歌生怕隔壁的暴龍發怒,急忙彎下腰去,認真吃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剛吃了一口菜,腳上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嗆得她直咳嗽。

  急忙把碗放下來順氣。

  才發現,霍建亭的腳踩在自己腳上。

  好吧,本姑娘脾氣好,不和這種沒素質沒修養的人一般見識。

  偷偷把腳抽回來,放在霍建亭夠不到的地方。

  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這回,你霍建亭夠不到我的腳了吧……

  「顧清歌,我要吃紅燒魚。」

  她還沒把飯扒進嘴裡,就聽隔壁那位太子爺又在沒事找事。

  顧清歌把頭從飯碗裡露出來,伸長了脖子一看,那條清蒸蘇眉就在夏晴的跟前。

  也不理會霍建亭一張漆黑的臉,朝著夏晴笑,「夏小姐,麻煩你,建亭他要吃魚……」

  夏晴當然開心。

  這麼大好的機會,顧清歌讓給她,她豈有不從之理?

  巧笑倩兮,樂呵呵的夾了魚放入霍建亭的碗裡,「建亭,你要吃魚,跟我說一聲說好了嘛,何必捨近求遠呢?」

  自從上次在醫院和霍建亭不歡而散之後,顧清歌算是看開了。

  你越在乎那個人,他就越糟蹋你的愛。

  你越是不理他,越是抬高自己,反而能活的灑脫一些。

  如今,她對霍建亭已經無慾無求,這日子到是過的舒服多了。

  至少,她不再像以前過的那麼心酸。

  雖然,在某個深夜突然醒來的時候,想到他還是會痛徹心扉,還是會想哭,可那是人後的事。

  忘卻需要一個過程,時光是最好的療傷藥。

  「不吃了!」也不知是誰惹了這位太子爺。

  就在夏晴把魚放進霍建亭碗裡的那一刻,他突然站起來,轉身就上樓了。

  顧清歌的眼睛瞄了瞄,剛才夏晴夾的排骨和魚都還在他碗裡。

  桌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哪裡惹毛了霍建亭。

  夏晴猶豫著,想要追過去,謝亦欣阻止了她。

  「建亭就這脾氣,不用理他,咱們吃咱們的。」

  桌上的人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只能悶著頭吃飯。

  「顧清歌!」謝亦欣突然開口。

  顧清歌嚇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自己的婆婆,「媽,有事?」

  謝亦欣眨著眼睛想了想,「上次說的孩子的事,已經兩個月過去了。」

  原來是那件事,顧清歌緊繃著的心鬆懈下來,「嗯,我知道了,媽……」

  三個月嘛,她懷不上孩子就得離開霍家。

  她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著急。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候,你要是再懷不上孩子,別怪我不客氣!」謝亦欣的話語越來越難聽。

  顧清歌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低頭吃飯的夏晴突然抬起眼來,看向顧清歌,「伯母,他們結婚都三年了,還沒有孩子?」

  提到孩子的事,謝亦欣就覺得惆悵,幽幽歎息著,厭惡的看向顧清歌,「是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三年了,連懷都沒懷過!」

  夏晴突然笑起來,「三年了,還沒懷過孩子,這有點不太正常啊……」

  夏晴一副很替謝亦欣惋惜的模樣。

  看著她那張臉,連顧清歌都覺得,這沒懷孩子是自己的錯。

  「也不知道建亭中了什麼邪,放著外面大把的好姑娘不要,非弄個不生蛋的放在家裡養著!」謝亦欣的話已經越說越難聽。

  夏晴搖搖頭,跟上謝亦欣的話茬兒,「伯母,這會不會是他們其中哪個身體有問題?」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顧清歌挑眉。

  挑釁的意思很明顯。

  顧清歌卻懶得理她。

  這會兒,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謝亦欣看顧清歌的眼神越發的厭惡透頂,「有沒有問題都無所謂,反正過了這個春節,她要是還懷不上孩子,就別怪我不客氣!」

  夏晴笑米米的看向顧清歌,「那你可得抓緊時間了……」

  顧清歌也懶得跟她計較,夏晴對霍建亭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

  可霍建亭到現在也沒有明確表過態,說他喜歡夏晴,所以,她顧清歌也不能太貶低自己不是!

  就像林小陌說的那樣,她和夏晴都有追求幸福的機會!

  就看誰有本事讓霍建亭先愛上她。

  匆匆又扒了幾口飯,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轉身,逃也似的上了樓。

  坦白說,如果今天沒有夏晴在,她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

  可偏偏,謝亦欣的話是當著她那個情敵的面兒說的。

  謝亦欣擺明了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就是想趕她出霍家。

  面對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婆婆,她又有什麼辦法?

  唯一能做的,就是躲。

  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縮起來,把那些欺凌都關在門外。

  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駝鳥心態,可除此之外,她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真的要像林小陌說的那樣,去勾引霍建亭嗎?

  這樣一來,既能懷上孩子,又能試探霍建亭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可如果完事兒以後,霍建亭還是不喜歡自己呢?

  顧清歌越發的迷茫起來。

  霍建亭,你如果不愛我,就不要對我好……

  與其給我漫無止境的猜測,不如一次來個痛快。

  痛過之後,我也許會清醒一些,會學著不再那麼愛你。

  只要你對我有那麼一點點好,我就會動搖,就會回到你身邊……

  有風從窗戶裡溜進來,吹著坐在地毯上暗自傷神的顧清歌,當冷意越來越足的時候,顧清歌終於耐不住冷,站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起,屋外竟然下起了雪。

  一片一片,雪白雪白的雪花花在漫天飛舞。

  地上,早已是潔白一片。

  顧清歌站在窗前,幽幽歎息:這麼大的雪,車子怎麼開?注定是無法回自己的家了。

  晚飯過後,躲在房間裡的顧清歌難得安靜一會兒,卻不料,很快這安靜就被人破壞了。

  進到她房間裡的人是夏晴。

  她站在顧清歌跟前,早已沒有了剛才的笑容。

  她把顧清歌拽到陽台上,出聲警告:「顧清歌,我告訴你,羅歡歡懷孕的事,你要是敢透露半個字給霍家人,我立刻就抓你坐牢!」

  顧清歌聳聳肩,把自己的衣服從夏晴手裡拽出來,「夏晴,上一次冤枉我收紅包,讓我坐牢的人,是你吧?」

  夏晴沒想到她會猜到是自己,一愣,「顧清歌,沒有真憑實據的事兒,你最好別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誹謗!」

  雖然夏晴沒有明確承認,但顧清歌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這個時候,她不能衝動,以她顧家的實力,拿什麼跟夏晴爭?

  就算知道是她冤枉了自己,她又拿什麼替自己辯白?

  夏晴的父親是副市長,大權在握,掌握著多少人的生死?

  她顧清歌不過是螻蟻一枚,就算她是冤枉的,說出去,又有幾個人會幫自己呢?

  只有忍耐。

  她相信,只要夏長河再這麼幫著女兒下去,遲早有倒台的那一天。

  「顧清歌,我要洗澡!」霍建亭突然從另一扇門裡走出來。

  剛才的對話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到。

  顧清歌下意識的去看霍建亭的臉,他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對於剛才她和夏晴的談話,似乎什麼也沒聽到。

  她原想著讓霍建亭自己去放洗澡水的,可又一想,正好趁這個機會躲開夏晴,所以也就沒吱聲。

  安安靜靜朝著洗手間去了。

  夏晴卻先她一步,攔住了顧清歌,帶笑的眼睛看向霍建亭。

  「建亭,我新學了一種泰式的減壓按摩方法,要不要試一試?」

  泰式減壓按摩?!

  顧清歌心裡頓時冒出無數句粗話。

  什麼按摩,擺明了就是想勾引霍建亭唄!

  不要臉啊不要臉!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霍建亭,希望他不要答應。

  「好。」霍建亭很高興的點了點頭,末了,還向顧清歌送去一記衛生眼。

  那眼神裡的意思顧清歌明白:就是警告顧清歌,別壞了他的好事。

  他漆黑的眼神漸漸轉為玩味,跟著夏晴,一步一步走進洗手間裡。

  顧清歌覺得自己的小心肝又在撲通撲通跳。

  又酸又澀又苦又鹽。

  人生百味,在這一剎那間,百轉千回,她便嘗了個夠。

  霍建亭邀請夏晴幫他洗澡,這分明就是一種暗示。

  男女之情的調情暗示。

  那自己又杵在這裡做什麼呢?

  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纏綿不休?

  算了吧,她沒有那份勇氣承受,更怕自己的眼淚會掉下來。

  不是說好了嗎?

  在霍建亭面前不再掉眼淚。

  為什麼眼睛還是又麻又疼?

  她轉身,拖著疲憊不已的一顆心,朝著書房走去。

  這個時候,她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來刺激一下自己疼痛的心,只有更痛,更難過,才會令她忘卻眼前的傷痛。

  「顧清歌,你去泡一壺茶送到我臥室!」

  她還沒邁出第二步,霍建亭便已經發號了施令。

  他想做什麼?

  還嫌她不夠難堪嗎?

  自己名義上的丈夫,當著自己的面兒,和別的女人親熱,還要他奉茶?

  他當自己是什麼?

  真當自己是太子爺了?

  顧清歌想拒絕。

  可霍建亭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顧清歌,十分鐘之內,把茶泡好了送過來!否則,我不介意打女人!」

  夏晴站在那裡,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笑米米的望著顧清歌,「顧醫生,你還是不要惹建亭發脾氣了,快去吧!要不然,他打你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勸他!」

  她嬌笑著朝顧清歌擠擠眼睛,撥了撥自己及腰的卷髮,骨子裡都透著風騷。

  顧清歌只好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問候霍建亭的祖宗十八代。

  卻還是不得不去泡茶。

  有什麼辦法呢?

  霍建亭又不是沒打過她?

  這兩個月的時間,算下來,霍建亭已經打過她兩次了。

  雖然也許他並不是存心要打自己,可打了就是打了,沒什麼可解釋的。

  如果他說打她,她能不信麼?

  顧清歌站在廚房裡燒開水,泡茶需要滾燙的開水,水壺裡的水不夠燙,她只好重新燒。

  透過廚房的窗戶望過去,外面的雪又厚了一層。

  天氣很冷,她只穿一件高領毛衣站在廚房裡,朦朦朧朧的光線裡,越發顯得她骨瘦如材。

  「清歌……」

  霍建聲在她身後,溫柔的叫著她的名字。

  在顧清歌的印象裡,霍建聲總是這樣,柔柔的,溫和的,友善的朝她笑。

  從來沒有擺過一點富家公子的架子。

  「是建聲啊……」

  顧清歌笑的有些不自然。

  他應該叫自己三嫂的,不是嗎?

  「你怎麼在這兒?」

  霍建聲的兩隻手還插在口袋裡,他輕輕走進廚房,來到顧清歌跟前。

  「既然你和三哥沒有實質性的婚姻,為什麼不離開他?」

  為什麼不離開他?

  顧清歌垂下頭,默默的在心底也這樣問自己。

  答案呼之欲出,她卻不想去想。

  「如果是因為伯母的醫藥費問題,交給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霍建聲的眼神真誠而又認真,靜靜的,如一泓明月,就這樣望進顧清歌的心底。

  有些事情,不用刻意說明白,就應該明白的。

  霍建聲對她的感情,早就不再是叔嫂關係那麼簡單。

  她自己心裡很清楚,可她對霍建聲沒有感覺,既然她不喜歡霍建聲,就不要給他希望。

  曾經自己也是這麼希望霍建亭的。

  如果霍建亭不喜歡自己,也不要給自己希望。

  當你給了一個人希望,卻又親手掐滅這個希望,對於那個人來說,是一種痛不欲生的苦海。

  她已經在這片苦海裡飽受折磨,不可以再讓霍建聲重蹈她的覆轍。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水壺發出水燒開以後的鳴聲。

  她關了火,把水灌裡茶壺裡。

  滾燙的開水冒著茲茲的白煙,茶壺裡的茶葉隨著水旋轉,很快就變成淡綠色的葉子飄浮在水面上。

  「建聲,我愛他……這輩子,我不會再愛別人……」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像是這屋外吹進來的風。

  卻那樣寒冷。

  冷得讓霍建聲顫抖。

  「為什麼?」他抑制不住的上前,捏住了顧清歌的手腕,「為什麼?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他?」

  他的手很用力,捏得顧清歌很疼,疼得她眼淚快要掉下來。

  「建聲,你弄疼我了……」她終於忍不住,小聲哀求。

  他卻始終不肯放開,一步一步逼近她,把她圈死在角落裡。

  他俯下身來,去尋找她的唇,朝著她的唇就壓過來。

  「顧清歌,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他彷彿是著了魔一般,喃喃的念著,幾乎就要吻上她的唇。

  顧清歌覺得怕極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正從四面八方湧過來,要把她淹沒。

  「建聲,別這樣……不可以……我是你三嫂……」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15 PM

86.你不生氣嗎

  她的哀求並沒有讓他清醒,相反,他離她反而更近了。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快要燙傷她。

  可她卻一絲暖的感覺都沒有,只是覺得冷,整顆心都揪成一團。

  「建聲,不要這樣……你再這樣,我就喊人了……」

  他伸出手來,壓住她的唇,緊緊攬她入懷,「不要叫人,一次,就給我這一次,好不好?」

  顧清歌的唇被他壓制住,無法開口說話,發出來的全是不成音節的「嗚嗚」聲。

  可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她不停搖頭,含淚的大眼睛望著霍建聲。

  她激烈的反抗讓他更加的興奮,嬌小的她又哪裡敵得過他的力氣?

  他把她擠在角落裡,唇抵著她的唇,身體緊緊抵著她的身體,他一隻手就捏住了她的兩隻手,反剪著,把她的手抵在她背後。

  另一隻手,則是在她的身上油走。

  他甚至過分的把手伸到了她的雙腿間,隔著牛仔褲輕輕的撩逗著。

  顧清歌掙扎,狠狠咬他的唇,他卻不避不躲,任由她咬。

  「顧清歌,你知道嗎?凡是霍建亭的東西,我都想嘗一嘗味道……」

  顧清歌的眼淚掉下來,無助的她在強大的霍建聲跟前,只有挨宰的份兒。

  「不要哭……」他的指尖劃過她的臉,他的唇舔食著她的眼淚,「霍建亭他不愛你,這個時候,他正在和夏晴風流快活呢……難道你就不想報復他一下嗎?」

  顧清歌從來不知道外表溫文的霍建聲竟然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霍建聲,再不放開我,我就叫人了!」她盡量讓自己平靜。

  霍建聲卻笑的詭異,「沒用的,沒有人會幫你的……老爺子不在家,傭人們都回去了,謝亦欣和霍婉菁巴不得你出醜……你叫了,她們不但不幫忙,還會把照片拍下來,給老爺子看……」

  顧清歌限入深深的絕望裡。

  可她還是不肯放棄掙扎。

  結果就是,她越掙扎,霍建聲越興奮。

  「你想想看,如果霍建亭看到我們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會更討厭你?」

  很快,霍建聲的手就伸進了顧清歌的衣服裡。

  隔著薄薄的胸衣,卻揉捏那兩顆紅豆。

  「來,小寶貝兒,放輕鬆……」

  顧清歌真的很希望這一刻,她已經死掉了。

  她更想不到,霍建聲竟然是這樣的人。

  「顧清歌!我要的茶呢!」

  霍建亭的暴吼聲在整幢樓裡迴盪。

  緊接著,是他下樓的腳步聲。

  霍建聲立刻放開了顧清歌,小聲的警告:「三嫂,為了你在三哥心目中的地位,你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重獲自由的顧清歌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好險……

  霍建聲伸手替她拭淚,「三嫂,你見到三哥的時候,應該帶一點微笑……」

  這種事,她能跟誰去說?

  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罷了。

  顧清歌拿起泡好的茶壺,垂著頭從廚房裡走出來,剛一從廚房門,便有一雙寶藍色的拖鞋擋在了她腳邊。

  「泡個茶也那麼慢,顧清歌,你笨死算了!」

  霍建亭的態度還是很不好。

  顧清歌,想了想,壓低了聲音掩飾自己的顫抖,「嗯,廚房沒有開水了,我燒水需要時間……」

  不知道怎麼地,霍建亭覺得顧清歌哪裡不對勁兒。

  他狐疑的在顧清歌的臉上打量著,看著顧清歌從他身邊經過。

  目送顧清歌步上樓梯,他的視線落在廚房裡的霍建聲身上。

  「霍建聲,離她遠點兒!否則,我會揍得你滿地找牙!」

  霍建聲無所謂的聳聳肩,朝他眥著牙笑,「隨時奉陪!」

  雖然搞不清楚霍建聲和顧清歌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霍建聲沒安好心。

  特別是他看顧清歌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獵物一般。

  霍建亭陰沉著臉環視廚房,視線最終定格在霍建聲身上。

  冷「哼」一聲,轉身沿著顧清歌走過的路,上樓去了。

  霍建聲的臉躲在明明滅滅的江影裡。

  看著霍建亭遠去的背影,他笑的分外悠長。

  霍建亭似乎對那小東西上了心。

  看來,這個遊戲會越來越好玩的……

  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他離開廚房,哼著小曲兒走回自己的臥室。

  霍建亭的房間很大,他的活動範圍在主臥。

  顧清歌進了房間,四處張望,沒有看到夏晴的影子,便猜到夏晴一定在霍建亭的臥室裡,所以,她也懶得敲門進去,把茶就放在了次臥裡。

  霍建亭皺著眉走進來,眼睛在顧清歌的臉上打量幾圈。

  「哭過了?」

  顧清歌哪裡敢說真話?

  急忙轉過身去,背對著霍建亭,「哪裡?剛才不小心燙到了手。」

  霍建亭不容許她逃避,走到她面前,凝視著她,「手給我看看……」

  他站在那裡,眼神定格在顧清歌的手上,彷彿不看到她的手,就不罷休一般。

  顧清歌深知他的性子,生怕他又鬧什麼脾氣,便攤開手掌心給他看,「只是紅了一點,沒關係的……」

  說這話時,顧清歌竟然有點緊張,分不清是被霍建亭嚇的,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霍建亭凝神在她臉上,大約有半分鐘的樣子。

  最後,退開來,回到他的臥室裡去。

  顧清歌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就算霍建亭知道了又如何?

  他會幫助自己討回公道?

  還不是冷眼看自己被霍家人嘲笑。

  不說也罷……

  看著慣性後還在搖晃的透明茶壺,她笑的牽強。

  霍建亭一進自己的臥室,就看到夏晴穿著自己的白色襯衫站在窗邊看風景。

  修長的兩條玉腿煢煢而立,泛著瑩瑩之澤。

  襯衫很大,剛好沒過她鋌而翹的臀部曲線,神秘的三角區忽隱忽現,讓人喉頭發緊。

  見霍建亭怒氣沖沖的望著自己,她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笑的開懷。

  「剛才幫你按摩的時候,我的衣服全打濕了,現在我沒衣服穿,借你一件衣服穿,你不會就生氣吧?」

  她說的不急不徐,一點兒借的意思都沒有。

  彷彿那衣服就是她的,她想怎麼穿就怎麼穿。

  見霍建亭走進來,她便朝著霍建亭過來的方向迎上去。

  襯衫很寬大,她修長而勻稱的兩條白生生的腿搖曳生姿,落在任何男人眼裡,都是致命的誘惑。

  襯衫開到第三個口子,她一動,波濤洶湧,細白處一條深深的溝壑若隱若現。

  霍建亭皺眉睨她一眼,「穿的這麼少,你不冷嗎?」

  夏晴只朝著他笑,一點點靠近霍建亭,把頭埋進他懷裡,「當然冷啦,可是,看到你……我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還覺得很熱……」

  這麼明顯的暗示,聯盟睿智如霍建亭,又怎麼聽不出來?

  可他偏偏就是不買夏晴的帳。

  「熱的話,夏小姐可以到外面涼快涼快。」

  長臂一伸,骨節分明的手伸向窗戶。

  這屋子裡的氣氛委實讓人覺得心血澎湃,可他不是一般人。

  他是M組織的老大--霍建亭!

  別說是夏晴還穿著衣服站在自己眼前,就算是她脫光了,他也不為所動。

  眼前是夏晴,可他的腦海裡卻掠過另一個人的影子。

  那人很瘦,身材不如夏晴好,可,他為什麼一直惦念著她胸前的那兩隻水蜜桃。

  噬骨銷魂的滋味兒,真是令人終生難忘。

  霍建亭的手剛落到窗戶上,便被夏晴的手按住了。

  「建亭,我說的熱,是心裡熱,身上不熱。這心裡啊,總有那麼一團火在燒啊燒的……燒得心都疼了。」

  改為抓著霍建亭的手,往自己胸口上輕輕放上去,「你摸摸,是不是?」

  她媚笑如花,抓住霍建亭的手,就勢壓在飽滿的突起上。

  ***

  顧清歌在次臥裡已經洗漱乾淨,換上睡衣,這會兒,她已然躺下了。

  時間還早,她沒有早睡的習慣,於是,打開床頭燈,抱著一本醫學書猛啃。

  最近醫院的醫生要考級,她的名字在其中,考的好可以提干,工資和福利都會比現在好,一旦她考上了,母親的醫藥費也就不用再那麼依靠霍家了。

  她很看重這一次考試,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很努力的看書。

  「啊……」

  「嗯……」

  隔壁傳來刺耳又令人心裡發癢的呻吟聲。

  聲音很大,攪得她根本沒心思再看下去。

  霍建亭啊霍建亭,我這個原配還在呢,你就跟別的女人滾床單了?!

  不不不,好像他還有一個大了肚子的女人!

  那個女人甘願放棄鎂光燈下的光環,替他生孩子,她倒是怎麼也想不通呢!

  夏晴的聲音很大,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卻覺得,那聲音還是筆直的插進心臟裡。

  顧清歌索性放下書,把自己包裡被子裡。

  饒是這樣,夏晴的聲音還是清晰無比的穿進耳膜裡。

  彷彿她不出聲制止,夏晴就不會停下來一般。

  好吧,夏晴,這是你自找的。

  雖然霍建亭不愛我,可他身上還貼著顧清歌男人的標籤呢!

  睡了我的男人還罷了,竟然還這麼大聲吵我學習。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清歌翻身下床,穿好拖鞋,來到霍建亭的主臥門前敲門。

  「誰?」霍建亭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帶著被人打斷的不愉悅。

  顧清歌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想了半天慢慢吞吞開口,「我……送茶來的」

  開門的是正是霍建亭,此時的他,睡袍完全敞開著,露出他壯碩的肌肉。

  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上隱約掛著晶瑩的薄汗,性感的薄唇緊抿著,十分不悅的看著顧清歌。

  「幹什麼?」

  顧清歌撇撇嘴,她就知道,霍建亭一定是這種欲火不滿的表情。

  無所謂,反正她也看開了,既然他不愛她,她也不願意再看他的臉色,那就一拍兩散好了。

  好在,兩個人沒有領結婚證。

  否則,單是老爺子那一關就過不了。

  故意把手中茶壺舉高,「那個,你不是要喝茶的嗎?」

  霍建亭蹙了蹙眉,還是退開一步,讓顧清歌把茶端進來。

  顧清歌藉著送茶的工夫,用眼角的餘光四處偷看。

  夏晴躺在床上,裹在被子裡,臉上呈現出一種異常的潮紅,顧清歌不是不知道那代表什麼,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去在意。

  心,還是疼了。

  她把茶放下,面無表情的轉過身,飛快的逃離這個地方。

  霍建亭早就說過,他會碰任何女人,獨獨,就是不會碰她顧清歌!

  有需要的時候,他不介意在外面找小姐,也不會碰她顧清歌一下。

  如今回想起來,他到真是做到了。

  霍建亭,你好狠……

  顧清歌想哭,整個人陷在寬大的雙人床裡,卻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陪伴她的,只有她的歎息聲。

  顧清歌離開以後,夏晴就從被窩裡爬了出來,抬起眼睛,冷冷的看著霍建亭,「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卻讓她看到一副什麼都做過的樣子?你很在意她嗎?」

  霍建亭並不理會她,走到電腦跟前,關閉原來的色情畫面。

  「夏晴,以後我希望你不要再單獨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夏晴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霍建亭,你在意那個女人……你忘記了夏楠,你拋棄了夏楠……」

  她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不過,她要用她的方式得到霍建亭。

  既然霍建亭一直念念不忘的說自己愛夏楠,那麼,她就用他對夏楠的愧疚讓他來愛上自己。

  她不僅是夏楠的姐姐,還會是將來的霍家三少奶奶。

  縱觀今天霍建亭的反常態度,她知道,顧清歌那個女人讓他的心再一次泛起了漣漪。

  如果不立刻掐斷他的這份念想,後果……

  她不敢想像。

  霍建亭皺眉,連眼睛都瞇了起來。

  夏晴卻絲毫不以為意,繼續調侃他,「你敢說你不在意顧清歌?如果不在意她,為什麼你不敢碰我?」

  她抬高了下巴看著霍建亭。

  這個男人,她已經覬覦了很久,從四年前,她就開始佈局,一定要收服這個男人!

  如今,近在咫尺,她卻怎麼覺得他離自己好遠?

  不知道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還是話說的太多,的確有些口渴了,夏晴拿起剛才顧清歌送進來的茶,輕輕抿了幾口。

  霍建亭沒有說話,站在這個女人對面,居高臨下俯視她。

  小巧的瓜子臉,和夏楠一樣的臉型,尖尖的瘦瘦的,連鼻子都生得一樣。

  不同的是,夏楠生了一雙純潔無瑕的眸子,而這個女人的眸子沉的望不到底。

  顧清歌的眸子也是純潔無瑕的。

  腦海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念頭來。

  「夏晴,以後不要讓我再見到你!陷害顧清歌的事,我可以看在夏楠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保證,夏長河會失去這個副市長的位子!」他的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絕決。

  這一刻,夏晴才明白:原來,這個男人不愛就是不愛。

  可越是這樣的男人,她反而越喜歡,更加的不想收手,怎麼辦呢?

  心頭被小尖銳的東西刺得一陣陣發疼,她佯裝不在意,舉起杯子,微笑著抿一口茶。

  「茶不錯……」

  霍建亭用一種很平淡的眼神看著她,「喝完這杯茶,我讓司機送你回去……」轉身,快步離開這裡。

  人生第一次,他睡了三十年的房間讓他覺得透不過氣來。

  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這時候的顧清歌,只開著一盞昏黃的床頭燈,正認真的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長長的頭髮柔順的落在深藍色的被子裡,嫩白的小臉兒上似乎還帶著淚痕,整個人向右側著,蜷成一團。

  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霍建亭從後面的主臥裡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

  小時候,每次看到安安靜靜看書的女孩子,他總會想起歲月靜好那個詞。

  如今,這副畫面終於化為現實,他卻發現自己竟然連一步都不敢邁出去。

  生怕打攪了這美好的畫面。

  主臥裡沒了夏晴殺豬般的嚎叫聲,很安靜,聽不到那惱人的叫聲,顧清歌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微揚著。

  霍建亭就站在那裡。

  唯美的畫面總是那麼短暫,不過是一眨眼的光景,先前叫聲不斷的夏晴突然捂著肚子跑了出來。

  「建亭,能不能……叫家庭醫生來一趟?我肚子好疼……」

  正在看書的顧清歌放下書,側了臉來,望著狼狽不堪的夏晴,強忍住笑意。

  不知道為什麼,霍建亭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並沒有點破。只是冷冷的看著夏晴,「身體不舒服麼?我叫司機送你去醫院吧……」

  不由分說,拿了夏晴的外套替她套上,手強行摁在她的腰上,就送她下了樓。

  夏晴和霍建亭一走,顧清歌便張大了嘴巴笑。

  夏晴,叫你不要惹我的!

  她只是少少的在茶裡放了一點點瀉藥而已……

  不過,霍家不是有家庭醫生的嗎?

  為什麼霍建亭不請家庭醫生來?

  卻非要送夏晴去醫院呢?

  外面下了那麼大的雪,去醫院的話,那夏晴豈不是要疼死了?

  萬一途中她要上廁所的話……

  這會兒,她怎麼覺得霍建亭不是在幫夏晴,反而是在要她難堪?

  顧清歌心情很好的躺回被子裡,連眉腳都是上揚的。

  很快,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霍建亭去而復返。

  顧清歌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連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霍建亭,你大爺的,不帶這麼嚇人玩兒的!

  看著霍建亭陰沉至極的臉,顧清歌一動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是死死捏著被子一角。

  看霍建亭的臉色,一定是來替夏晴討回公道的。

  不過,她既然敢做,就不怕。

  大不了,她拍拍屁股離開霍家。

  反正東西早就收拾好放在自己家裡了。

  雖然那個要被拆遷的家不知道還能住多久,但至少目前,它是自己的避風港。

  「顧清歌,膽子見長啊!」霍建亭抱著胳膊站在床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顧清歌。

  「那個……那個她太大聲了,吵到我看書了……」顧清歌一臉無辜,蜷成一團的小身子又往裡縮了縮。

  不就是裝可憐嘛!

  誰不會啊!

  我顧清歌也會裝可憐,就看你霍建亭買不買帳!

  林小陌不是說過嘛,男人都喜歡小女人,那她就裝小女人給他看嘍。

  「很好。」霍建亭站了半天,擠出來兩個字。

  顧清歌抬眼仰視這個男人,她真的懷疑自己的耳朵。

  霍建亭難道不應該是替夏晴來討公道的麼?

  他為什麼要說很好?

  今天的霍建亭好反常好反常。

  顧清歌沒回過神來的空當,霍建亭已經跨出一步,掀開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

  「你……你……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繼續和夏晴沒做完的事!」看這女人的表情,他突然有一種酣暢淋漓的痛塊感。

  沒想到一向軟綿綿的顧清歌竟然會在茶裡下藥,幸好自己沒喝。

  奇怪,他不是應該生氣的嗎?

  為什麼他非但不生氣,還覺得心情很好。

  被人在乎的感覺,好像味道還不錯。

  這男人,剛從別的女人身上下來,就要對自己也做同樣的事了嗎?

  顧清歌又向後退了退,摸到一本厚厚的書。

  她緊緊把書捏好,望著霍建亭,只要他敢過來,她就用這本書打爆他的頭!

  似乎沒預料到這女人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霍建亭蹙了蹙眉心。嫌惡的眼神在顧清歌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瘦不拉幾的,誰對你有興趣!」

  也不理會顧清歌,往被子裡一鑽,就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過眼了,剛一回到N市,就直接衝到了顧清歌的破房子裡,誰知道,那女人竟然不在家。

  於是,他堂堂的霍大總裁,M組織的大哥大,只好自己驅車,一路狂奔到霍家,見到那個笨女人的時候,他突然有了歸屬感。

  見他半天沒有動,顧清歌試探性的往他身邊湊了湊。

  「霍建亭……」

  「嗯……」此時的他,褪去了白日裡的清冷,難道露出一絲兒倦意,綿軟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帶了些微的感性。

  見他毫無攻擊性,顧清歌的膽子又大了點兒,把書放回床頭,又往霍建亭身邊挪了挪。

  「我壞了你和夏晴的好事,你不生氣嗎?」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16 PM

87.我們只婚不愛

  「嗯……」

  霍建亭困的要死,偏生的這笨女人又有那麼多話。

  眼皮好重,重的抬不起來,回答她的只有輕輕的一個字。

  「霍建亭,其實……其實……你心裡還是有點在意我的,是不是?」

  她顧清歌也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家兒女,索性把話一次說出來。

  不過,這話說出來,她沒抱希望能聽到肯定的答案。

  倒是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等下,如果霍建亭發起火來,為了不使自己被動挨打,她是一定要跑的快一點的啦。

  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明明那麼想從他嘴裡聽到答案,卻又害怕聽到答案。

  如果他說不是,她要怎麼樣?

  如果他要說是,她又該怎麼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顧清歌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在懸崖邊上蕩著鞦韆。

  等了半天。

  霍建亭一動也沒動。

  顧清歌伸長了脖子過來看個究竟,才發現,這男人早就睡著了。

  「唉……」憋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問出這麼羞人的話來。

  他倒好,竟然睡著了。

  剛才的問題等於沒問。

  顧清歌好不懊惱,嘟著嘴巴在霍建亭身側躺下。

  這男人,生就的一副好皮囊。

  只可惜,他太清冷,冷的讓人無法靠近。

  夏楠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因為,她有你愛著。

  霍建亭,如果有一天,你也像愛夏楠那樣愛我,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其實,飲鳩止渴這道理誰都懂,可連命都快沒了,誰還在意那點毒?

  這一夜,顧清歌睡的很沉。

  不是沒有在霍家大宅裡睡過,以前總是或多或少覺得不安。

  這一次,她是真的累了,困了。

  「顧清歌!」顧清歌睡的正香。

  有人在她頭頂上暴喝。

  想也不用想,除了霍建亭,還有誰會這麼做。

  百般不情願的從暖暖的被窩裡爬出來,揉著睜不開的眼睛看向霍建亭。

  「霍小三,什麼事?」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雖然霍建亭排行老三,可是他最討厭別人叫他小三。

  而且,小三的代名詞是第三者。

  於是乎,所有的睡意頓時全消。

  匆匆忙忙從床上跳下來,奔進洗手間裡,體貼的替霍建亭放好刷牙水,擠好牙膏。

  然後很狗腿的朝著霍建亭露出八顆牙齒,「霍總裁,請刷牙。」

  霍建亭似乎心情很好,並沒有出現她想像中的包公臉,顧清歌的心稍稍放回肚子裡一些。

  誰叫他那麼嚇人的!

  「顧清歌,再有下次,我打斷你的腿!」

  看著這位活祖宗爺走進洗手間,顧清歌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在她面前,他就是祖宗。

  伺候不好他,他有各種各樣的辦法折磨她。

  比斷手斷腳還慘。

  「顧清歌,替我挑衣服!」

  顧清歌神遊的空當,活祖宗已然洗漱乾淨,連鬍子都刮過了,抱著兩隻胳膊,悠閒的站在她跟前。

  好吧,誰叫他是祖宗。

  顧清歌打個哈欠,掩著嘴來到他的衣櫃前,打開櫃子。

  看著一大排衣服,她眼花繚亂,挑來挑去,挑了一件黑色的襯衫出來。

  這時候的霍建亭已然脫了睡袍,赤祼著上半身站在那裡。

  顧清歌有些不敢看他,垂著眼睛把衣服往他身上套。

  「顧清歌,我不是去參加葬禮!」

  好吧,她忍。

  把黑色襯衫放回去,又挑了一件紅色襯衫出來。

  「我不是去當火雞!」

  顧清歌無奈,只好再放回去。

  這位活祖宗真是難伺侯,就他這脾氣,除了她顧清歌,誰受得了他啊?

  「顧清歌,你能不能有點品位?」

  好吧,她徹底被這位活祖宗打敗,重新替他挑了一件深灰色的襯衫,配上一件純白的羊毛毛衣。

  這一次,他總算沒有再數落她。

  穿好衣服以後,他率先下樓。

  「顧清歌,五分鐘後下樓,看不到你人,結果……」

  顧清歌急忙堆起滿臉的笑容,「我知道了。」

  丫就是把自己當大爺,她又能怎麼樣呢?

  誰叫她是他的小媳婦兒?

  整天被他欺負,穿小鞋……

  不過,看到昨天他幫自己整夏晴的份兒上,她不和他計較。

  顧清歌下樓的時候,霍家一大家子人已然圍在桌上吃早餐了。

  霍天齊也坐在餐桌上,看上去有些疲憊。

  看來,昨天晚上他到家一定很晚。

  顧清歌笑著和每一個人打過招呼,獨獨在看到霍建聲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褪了去。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像一道裂痕,永遠杵在那個地方,怎麼都彌補不了。

  顧清歌在霍建亭身邊坐下,開始吃早餐。

  「你手怎麼了?」霍建亭突然抓住了顧清歌的手,視線放在她的手背上。

  不就是昨天晚上被霍建聲抓出來的!

  青一塊紫一塊的淤痕,偌大一塊,幾乎佈滿整個手背,看上去怵目驚心。

  第一次當著霍家人的面兒被他這樣親密接觸,顧清歌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停往回縮著自己的手,一邊嘟噥,「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霍建亭的目光依舊停在顧清歌的手背上,「撞到了?怎麼撞的?你兩隻手都伸到門裡去夾的?!」

  畢竟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眼下霍家的人又都在桌上,顧清歌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只是一味躲著霍建亭的手。

  「昨天晚上燒開水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沒關係的,塗點藥膏就好了。」

  她越是輕描淡寫,霍建亭越不肯放過。

  昨天晚上她在廚房燒水的時候,霍建聲也在。

  這些淤青和霍建聲一定脫不了干係。

  「啪……」盤子被扔在地上,粉身碎骨流淌了一地。

  霍建亭已然站起身來。原本舒展的眉心皺起來,冷冷的環視在場的每一個顧家人。

  「你們給我聽好了!顧清歌他是我女人!就算她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也輪不到你們來教訓她!不就是沒有結婚證嗎?你們一個個這樣的欺負她!告訴你們,打今兒起,誰敢再動她一個指頭,我就卸他一個膀子!」

  顧清歌愣住了。

  霍家人都愣住了。

  只有霍天齊,看著這個兒子,眸中微微露出笑意。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他立刻就笑不出來了。

  霍建亭一邊說著,一邊揉動著自己的拳頭。

  朝著一旁還在吃飯毫無防備的霍建聲就是一拳。

  這一拳正砸在霍建聲的鼻子上,頓時,鼻血就流下來,落在他淺灰色的襯衫上。

  霍建聲毫無防備,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拳,悶痛不已。

  顧清歌更是沒想到,霍建亭竟然會替自己出頭。

  坐在那裡,望著霍建亭飛揚拔扈意氣英發的臉龐,竟是再也移不開眼。

  霍建亭長的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霍天齊很快出聲制止,「老三,你這是做什麼?!」

  兩個都是自己的兒子,不管哪一方受到傷害,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更何況,還發生了流血事件。

  霍建亭毫無悔意,如英雄一般的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父親,「爸,這一拳,是他欠顧清歌的!他到底做過什麼,他自己心裡明白!」

  霍天齊氣得砸桌子,一桌子的碗筷叮叮噹噹作響。

  「霍建亭,不管是什麼原因,你打自己的弟弟,就是不對!道歉!立刻向建聲道歉!」

  霍建亭抬高了下巴,冷冷看一眼霍天齊,「我沒有做錯!」

  顧清歌還坐在座位上發呆。大腦一片空白。

  霍建亭已然拉過了她的手,「爸,你最好搞清楚霍建聲到底做了些什麼,再來和我談!」

  霍天齊氣得捂著胸口,「你……你……」

  這個時候的霍建亭已經拉著顧清歌站了起來,環視桌上每一個人,「其實,我也很討厭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霍家!」

  拿了外套,拉著顧清歌一路而行,將霍家一家人甩在身後。

  桌上所有人都呆住了。

  唯一清醒的人,大約就是霍天齊了,他惡狠狠的衝著保姆喊:「看不到四少爺受傷了嗎?!一個個,都瞎了眼嗎?還不快點給四少爺止血!」

  經過霍天齊一罵,所有人又行動起來。

  霍家又恢復平日的光景。

  霍建亭拉著顧清歌的手,一路昂首闊步走出霍家。

  這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漫天白雪堆積的銀色世界裡,他寬厚的掌心握著她的手。

  這天氣明明那麼冷,她的心卻那麼暖。

  暖的連眼睛裡都是濕意,濕濕的,潤潤的。

  這似乎是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

  霍建亭,是夢麼?

  她傻傻的望著霍建亭,如癡如夢。

  雪下的很大,雪上的積雪很厚,車子無法正常行駛,霍建亭黑著一張臉從車庫裡走出來,鞋子上還帶著細微的雪渣。

  顧清歌站在雪地裡,包的只剩下兩隻眼睛還在外面,撲閃撲閃的望著霍建亭。

  天地之大,她的眼睛裡卻只容得下他一人。

  風刮在臉上,又疼又麻,連膝關節裡的疼痛都像小蟲子一般溜出來。

  她站在那裡,兩隻眼睛緊緊鎖住建亭,再望不見別的。

  天地間只剩下白茫茫一片,霍建亭穿著深色的羽絨服,隔得那麼遠,她卻依舊瞧見他嘴角的那一絲弧度。

  「蠢女人,車子開不了,怎麼辦?」

  他這樣的語氣,有些寵溺,又有些無奈,嘴角的那一絲笑卻一直掛著。

  顧清歌的眉眼裡都是笑,她覺得自己的心輕的就像是這風,一吹就會飄起來。

  「不如……我們回霍家吧?」她眨著眼睛望著他笑,眼睛彎起來,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他嘴角的那一絲笑意突然就消失了,快步走過來,拉住顧清歌的手。

  「走,我們回霍家!」開玩笑!這個時候回霍家,還不得被一頓痛罵啊?

  顧清歌杵在雪地裡,說什麼也不肯走。

  「我……我說的霍家是幕府山那個霍家。」

  霍建亭笑,輕輕捏一下她的鼻尖,一副奸計得逞的笑。

  明白過來的顧清歌,狠狠瞪他一眼。

  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他突然半蹲下身子,指指自己的後背,示意她上來。

  這一剎那,顧清歌只覺得鼻子發酸。

  曾經渴望的畫面突然出現在眼前,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嗎?

  是不是這些年來她無聲的愛有了回報?

  她站在那裡,望著霍建亭寬實的後背,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蠢女人,再不上來,就自己走!」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她,維持著這麼令人不舒服的姿勢,霍建亭有些不耐煩。

  她無聲的笑著,順著他的背趴上去,手摟著他的脖子。

  兩條腿被他握住,一手一個,半截掌心堪堪握住她的膝蓋。

  她終於忍不住把頭埋在他寬厚的背上。

  「霍建亭,一輩子,我們都這樣,好不好?」

  空曠無人的雪地上,只有他和她,他背著她……

  這樣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太貪心了?

  幸福來的那麼快,快的讓她覺得不真實。

  霍這情個歌。因為背著她的緣故,霍建亭的聲音有些發悶,嗡嗡的傳過來。

  「顧清歌,我想過了,既然夏楠已經死了,我也沒必要再跟自己較勁。死人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是要生活下去。我答應你,從今天起,我會努力做一個好丈夫……給你所有一切我能給你的,但……也許我給不了你愛情……」

  他的聲音明明那麼好聽,卻像是剜心的刀。

  明明那麼美好的畫面,她卻想流淚。

  她就趴在他的背上,隔著厚厚的衣料,她清晰的聽到他沉穩而健壯有力的心跳聲。

  兩顆心之間,隔著不過幾公分的距離。

  卻,那麼遠。

  一條無形的鴻溝橫亙在兩顆心之間。

  逾越不得。

  她掛在他脖子上的兩條胳膊緊了緊,把他抱的更緊一些。

  霍建亭,這也許是你能給到我的最後的底線。

  既然你已經決定安安心心和我過日子,那我顧清歌也後退一步。

  不再去說從前,也不再去計較你的從前,就像是我不曾恨過你怨過你一般。

  因為我愛你……

  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遺棄了你,記得,還有我在你身邊。

  這是顧清歌許給你的承諾,如今,這承諾依然有用。

  只要你不放棄我,顧清歌就永遠是你的。

  路漫漫,冷風不息,一徑的吹到心窩窩裡。

  心上彷彿被戳了個大口子,風呼呼的往裡灌。

  除了冷,還有疼。

  霍建亭,我的心在流血。

  你感覺到了嗎?

  強行嚥下眼眶中的淚,回望走過來時的路,兩行深深的腳印出現在雪地裡。

  頭埋在霍建亭溫暖的背上。

  她把那顆破碎的心和這漫天飛雪一起埋葬。

  霍建亭,埋葬掉那顆破碎的心,重新再捧出一顆心。

  只要你不放棄我,我就不會放棄愛你。

  雪下的實在太大,兩個個走走停停,花了大半天時間才到霍建亭的別墅。

  一個多月沒有回這個地方,如今再相見,竟恍若隔世。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是以真正的霍太太的身份出現。

  除了愛,他都可以給她。

  就算是只婚不愛又如何?

  只要他沒有愛上別的女人,她就會一直是霍太太,一直陪在他身邊。

  顧清歌的鑰匙早就還了回去,如今的鑰匙只剩下霍建亭的一把。

  他一邊掏鑰匙,一邊把鑰匙插到鎖孔裡。

  門鎖還沒有扭動,霍建亭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霍建亭拿出手機,看著那個號碼,又看一眼顧清歌。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起電話。

  「喂……」

  似乎是怕顧清歌聽到,他側過臉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向花壇邊。

  「嗯,好……」

  「雪太大,我沒開車,要遲一會到……」

  「你先躺下,千萬不能動怒……」

  「否則,傷了胎兒,對你身體很不好……」

  隔的那麼遠,他眉角間的溫柔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胸口第二根肋骨下的地方很疼。

  疼得她直不起腰來。

  她站在沒有被打開的門前,望著霍建亭的一步一步走向遠方。

  這麼大的雪天,只要那個女人一個電話,他就什麼都不顧了。

  連他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都忘得一乾二淨。

  霍建亭,你怎麼能忘?

  風很冷,吹進眼睛裡,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淚水流過的地方被醃得發疼。

  她只是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彷彿是被哽住了,一下接一下的抽泣著,哭得像個無助的小孩子。

  很久很久以後,她終於還是打開那扇門。

  從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起,寂寞就在滋長。

  瘋狂的滋長,如今,已經沒過了她的人。

  霍建亭走了,不帶一絲留戀的走了,除了寂寞,什麼也沒留下。

  想到以後的生活,也許就這樣過好多年,越發覺得恐懼恐慌,心裡頭的那點害怕也就越來越濃。

  她不怪他。

  只怪自己,如果沒有她的執著,是不是,他和她都會生活的不似這般無力。

  無計悔多情。

  躺在沙發上,睜大了眼睛望著天花板,眼淚卻一淚一淚穿過眼眶落在耳後的沙發上。

  滴嗒……

  有什麼東西在胸口上轉了轉,繼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終於還是抹乾淨了眼淚,看著落滿的灰塵的房子,開始一點點整理。

  黑夜那麼長,也總有天明的時候,可是她的黎明在哪裡?

  也許,這一生都等不到了。

  把家裡的一切都收拾好以後,她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裡,因為許久沒人住,被子上帶了點淡淡的霉味,和殘留下的他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好聞。

  明明很累,躺在床上卻是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的,偶爾聽到一點大的動靜,或是突然想起他,整個人就馬上清醒過來,不可抑制想東想西。

  再也睡不著,一直睜著眼睛到天明。

  霍建亭接完了電話,就急匆匆往羅歡歡的住所趕去。

  一進房門,羅歡歡便哭著撲到他懷裡。

  「建亭……」

  這樣的天氣,硬靠兩隻腳步行,從霍建亭的別墅走到這裡,已然花了半天時間。

  這個時候,已然是華燈初上了。

  看著臉色蠟白如紙的羅歡歡,霍建亭頗是心疼。

  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問她,「你跟什麼人結過仇?」

  羅歡歡搖頭,「沒有……我真的不知道誰要這麼對我!」

  霍建亭也不逼她,把她扶回床上躺著,又吩咐瑛姐煮了些安神湯。

  經過霍建亭的安撫,羅歡歡的情緒已然安定了許多,讓瑛姐把時才收到的盒子遞到霍建亭跟前。

  她自己則是不敢看,瑟縮在床頭,小小的身子微微還有些顫抖。

  霍建亭可是帶過兵、打過硬仗、殺過人的人,有什麼可怕的!

  想也不想,就揭開了那盒子,只見一隻被剝了皮的小動物鮮血淋漓的躺在盒子裡。

  盒子裡血跡斑斑,卻早已乾涸。

  饒是霍建亭,也被盒子裡的慘景驚得扔了盒子。

  羅歡歡則是驚恐的縮在床頭一角。

  她原本就瘦,如今雖然已經懷孕六個多月,因著是冬天,衣服穿的又多,如果不仔細看,誰也不會相信她是一個孕婦。

  霍建亭彎下腰去,把盒子撿下來,送回到瑛姐手上,「瑛姐,把這個處理乾淨。」

  瑛姐點頭,拿著盒子轉身便出了門。

  霍建亭皺眉,好看的臉也被一層陰戾覆蓋,說不出的壓抑在空氣裡流轉。

  「東西是什麼時候收到的?」

  縮在一角的羅歡歡動了動,「今天下午的時候,收到的第一時間我就給你打電話了。」

  霍建亭看著她蒼白的臉,也知道有些痛不應該再讓她承受。

  可事情總是要弄明白的,不是嗎?

  「送東西來的是什麼人?」

  羅歡歡搖頭,「不知道。東西一直放在門口,瑛姐開門扔垃圾的時候發現有個盒子,就拿了進來。我並沒有懷疑,打開盒子以後,才知道是……」

  她不願意再去回想那令人恐懼的一幕,話說到這裡,便打住了。

  霍建亭點點頭,「看來,我得再為你換一套房子了……」

  羅歡歡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望著漆黑的窗口,「建亭,我是不是不應該生下這個孩子?」

  霍建亭看她一眼,「都六個月了,想不要?當初幹什麼去了?」

  羅歡歡咬咬唇,不再吭聲。

  霍建亭說的對,當初是她自己非要生下這個孩子的,如今,又能怨誰?

  誰都知道,六個月大的孩子,已經成形了,也許連小手指腳趾都長齊全了,這個時候,再想做手術流掉孩子,實在是太殘忍了……

  似乎察覺到剛才自己的話語太過犀利了一些,霍建亭緩和了語氣,「你先睡一覺,等路好走了,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他的表情仍然是那副沉沉悶悶的樣子,銳利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羅歡歡沒有拒絕他,只是朝被子裡又縮了縮,「你今天晚上……還走嗎?」

  霍建亭神色一凜,站在那裡,如墨的眸子望著她。

  「我知道你有家,有妻子,我沒有想要太多……這麼多年,我都是一個人過來的,我不應該再要求你的……沒關係,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她垂著頭,床頭燈昏昏暗暗,柔的長髮恰好遮住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的落寞。

  霍建亭緊繃的唇鬆了鬆,「我睡客房。」

  他轉身離開,她則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霸佔著霍建亭。

  可這個社會於她來說,太孤單,太淒涼了。

  除了霍建亭,她實在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一連幾天,太陽都很好,雪後的陽光總是讓人覺得親切。

  雖然天氣很冷,可暖暖的太陽總讓人覺得,看到了希望。

  顧清歌穿梭在上班的路上。

  她穿一件深藍色的長款羽絨服,長長的擺子恰好停留在膝蓋上方,遮住她修長的腿,怎麼看,都覺得笨拙。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著霍建亭的話。

  只婚不愛……

  只婚不愛……

  那又如何?

  她愛霍建亭,可並不代表霍建亭可以把所有的東西都強加給她。

  比如說,羅歡歡……

  還有羅歡歡的那個孩子……

  霍建亭那麼緊張羅歡歡,只有一種解釋,那孩子是霍建亭的。

  既然他跟羅歡歡已經有了孩子,那他為什麼不和羅歡歡結婚?

  還要和自己過這種掛名夫妻的生活?

  地上的雪已然化了個精光,地上到處一片濕漉漉的,空氣卻出奇的好。

  許是天氣冷的緣故,婦科這幾天的病人很少,到是內科感冒發燒的病人多一些。

  顧清歌樂得清閒,閒來無事,便拿出考試要用的書猛啃。

  有人敲門。

  門沒鎖,顧清歌朝著門口喊了一聲:「進來。」

  來人夾著一大束馬蹄蓮,堪堪正擋住他的面孔。

  顧清歌抬眼,看著潔白的馬蹄蓮,若有所思。

  「這個季節,不應該有馬蹄蓮的啊……」

  花兒落下,葉卓燃一張俊顏出現在顧清歌的視線裡。

  「說的對,這個季節本來是沒有馬蹄蓮的,可是我為了討美人歡心,特意置辦了一個花房,裡面種著各種各樣的花。」

  眼神隨即落在顧清歌的臉上,「不知道,清歌小姐肯不肯賞臉來看看這些花呢?」

  這樣寒冷而單調的季節裡,能看到馬蹄蓮實屬不易。

  如果還可以再看到別的花……

  顧清歌心中一陣陣嚮往。

  她猶豫著,被眼前的馬蹄蓮蠱惑。

  「來,小心些……還走得動嗎?要不要我抱你?」

  顧清歌一個「好」字還沒有說出口,便在看到門口的身影時愣了下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17 PM

88.世界真小

  顧清歌的微愕當然沒有逃開葉卓燃的眼睛,順著她的眼神望過,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此時,他正扶著一個女人,高蜓健拔的身軀宛若天神一般,保護著嬌小明媚的女人。

  那女人葉卓燃自然是認識的,今年最紅的甜歌皇后,羅歡歡!

  而扶著她的那個男人,正是顧清歌名義上的丈夫。

  此情此景,他不知道顧清歌是一種什麼心態,單看她蒼白如霜的臉,他就知道她很難過。

  自己的丈夫的,抱著別的女人,還是一個懷孕的女人。

  這份奇恥大辱,誰能受得了?

  可偏生的,眼前這女人只是死死摳著桌子一角,站在那裡,直勾勾的望著那對男女走過。

  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哀莫大於心死,是不是就是眼下這副光景?

  他悄悄的把花放下,輕聲問她:「要不要……我出去替你教訓他們一下?」

  連他自己都覺得心間那股子酸澀如狂風入體一般,剎那就席捲了所有的溫度而去。

  更何況是當事人顧清歌!

  顧清歌卻是搖頭,一張慘白至極的臉上卻還是掛著微笑,「不用了。他做什麼事,是他的自由……」

  葉卓燃很清楚的看見了顧清歌眼底的哀傷。

  他承認,他又一次被那股流露出來的哀傷打垮,迫切的想要擁她入懷,守護她,給她最溫柔的呵護。

  顧清歌坐在那裡,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裡,只有痛,才不會讓眼淚流下來。

  霍建亭,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怎麼可以剛剛才對我許下承諾,又去握羅歡歡的手?

  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不過就是一片真心,捧出來,由著你踐踏而已……

  我已經讓步,不再要求你一定愛上我,只求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這樣都注定是奢望麼?

  「清歌,放手吧……只要你離開霍建亭,就不會再痛苦……」葉卓燃輕聲哄誘著。

  其實,顧清歌的悲傷來源於霍建亭,如果她離開了霍建亭,所有的痛苦也就結束了。

  顧清歌突然笑了。

  眼眸中有晶瑩透的東西落下,延著清秀的臉龐蜿蜒而下。

  如果離開他就可以不痛苦,她一定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可是,離開之後呢?

  只要離開霍建亭就不會再痛了嗎?

  相思刻骨,相思成魔。

  如果連見他一都成為奢望的時候,痛就比現在輕麼?

  有些話她說不出來,心裡卻明明白白的知道。

  就算是離開了霍建亭,她的心依然不會暖。

  依然是疼的。

  歸根咎底,是她愛霍建亭。

  一直愛……

  除非她死,這愛便是不眠不休。

  有些事情,外人看的再清楚,最明白的還是當事人。

  問題的癥結已然不在於她是不離開霍建亭,而是她能不能不愛霍建亭!

  有人說過,重新投入一段戀情,可以忘記之前的戀情。

  如果……

  如果她投入到別人的懷抱裡,享受一下那種受呵護的滋味兒,會不會就能徹底忘了霍建亭?

  很快,她把視線停留在葉卓燃身上。

  「學長,今天晚上有空嗎?」她的聲音很輕,似乎還帶著些壓抑的顫抖。

  在葉卓燃聽來,卻猶如天籟。

  他幾乎不敢相信的望著顧清歌,呆若木雞。

  顧清歌以為他沒聽見,又把聲音抬高了一遍。

  葉卓燃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當然……下班以後,我來接你……」

  抬頭,看著顧清歌嘴角揚起的輕笑,一陣陣心酸。

  明明不愛,明明眼睛都容不下他,為什麼又給他這樣的期待?

  顧清歌,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不好?

  可他終究沒有說出來。

  時光總是不疾不徐的走著,如一擺古老的沙漏,細細緩緩長長的流開。

  人們總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緊緊包住自己,行色匆匆。

  路邊的花壇裡,花兒早都跑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油綠油綠的冬青依然挺括。

  城市的邊緣地帶,有人靜靜的將車停在一幢要拆遷的老樓下,久久凝望。

  許是等的有些久了,葉卓燃點上一根煙,隔著車窗玻璃,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樓梯口。

  很快,視線中出現一道白色身影,白色的羽絨服,紅色的圍巾,到小腿的雪地鞋,正緩緩向他走過來。

  清淺的白色,在這樣枯燥而又毫無聲機的季節裡,顯得那樣明亮。

  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了這一抹最亮麗的顏色。

  葉卓燃下車替她拉開門,鄭重的望著顧清歌,「第一次約會,不知道你想吃點什麼?」

  顧清歌清亮的眸子眨了眨,「我去上次的那家酒吧。調酒師調的那杯忘情水很好喝。」

  葉卓燃突然就笑了,幽深的眸子越發望不到底。

  「酒吧要晚上九點鐘以後才開始營業,現在,要吃點東西,把肚子填飽。」

  顧清歌點頭,「那就隨便你吧。」

  葉卓燃想了想,「我知道最近新開了一家湘菜館,菜很不錯,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辣?」

  顧清歌笑了,「就去那家!」

  霓虹燈亮下來,像是蜿蜒而上的河,車子緩緩匯入河流中。

  葉卓燃透過後視鏡望著後排的顧清歌。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

  等她學會忘卻,等她忘記那個男人。

  再適時的時候,他有必要推她一把。

  只有痛的徹底,傷透了心,他的小歌兒才會明白:那個人不愛你,終究不會愛你。

  城北的一隅,新開張的湘菜館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樓下的大廳裡早已坐滿了人,服務員走來走去,忙得連歇腳的時間都沒有。

  樓上是包廂,相對的人要少一些,也安靜一些。

  飯店的老闆姓莊,叫莊思則,這會兒,他正坐在包廂裡,陪著客人。

  那客人始終不怒不笑,面色如常,只是銳利的眸子不時穿過莊思則,看向半透明的玻璃外。

  這位客人似乎很難纏,從頭到尾沒聽他說過幾個字,只是那雙如鷹的眸子,格外令人有壓迫感。

  「夏副市長的千金和霍氏的霍大總裁能來,實在是小店的榮幸。我敬夏小姐和霍總裁……」

  面對這位霍大總裁,他總有些語言乏力。只能一味的勸酒。

  只是這大好的攀高枝兒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夏晴舉起杯子,把杯裡的酒喝了,霍建亭卻是動也沒有動。

  莊思則一愣,「是在下哪裡不周嗎?」

  開玩笑,這位可是N市的財神爺,據說N市三分之二的錢掌握在他手裡,只要他動動手指,這N市的天立刻塌一角,莊思則不是傻子。

  見他不肯喝酒,生怕自己哪裡有得罪的地方。

  霍建亭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拔著身前那盤辣子雞。

  盤子裡雞肉被切成很小的塊兒,連骨頭也一併剔了個乾淨,炸得酥黃酥黃的,再配上鮮紅的辣椒,紅黃搭配,說不出的好看。

  透著心兒的辣。

  霍建亭不太能吃辣,他之所以吃辣,還是跟那個叫顧清歌的女人學的。

  以前的時候,有一次見她吃辣椒,辣得眼睛都紅了,還在吃,嘴巴裡直說好吃。

  他偶爾嘗試了一下這種東西,總覺得那女人品位太差。

  可幾年下來,他學會了吃辣,只要不是太辣,他都能接受。

  眼前這道菜顯然辣椒有些多了。

  他不是不明白莊思則的心思,偌大個N市,想跟霍家沾上關係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每一個他都得笑臉相迎?

  他不出聲,只是低頭拔著辣椒,把那盤菜裡的辣椒一個一個剔出來,放來旁邊的小碗裡。

  白白淨淨的碗,鮮紅的辣椒,多像那一天她被辣椒辣紅了臉的模樣。

  他不說話,只是不想說。

  他原想著今天晚上回去陪顧清歌的,卻被某些事情不得和拖到這種地方來。

  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再看莊思則一臉諂媚的臉,心裡越發的不舒服。

  可這莊思則像是看不到一般,仍然自顧自口若懸河的說著。

  夏晴當然知道霍建亭為什麼不高興,朝著莊思則一笑,「莊先生,霍先生是要開車的,這酒駕可不行……」

  莊思則急忙抹一把額際的汗。

  媽呀,這位真是活祖宗,要開車您說一聲兒啊,偏的又不說話,這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

  莊思則的臉色不好看起來。

  急忙又換了茶,敬霍建亭,「霍總,不好意思呀,我不知道您要開車。這樣吧,我以茶代酒,敬您……」

  他端著茶杯在那裡,看向霍建亭的方向。

  可那人分明就不想理他,眼睛一直盯著玻璃後面,似乎發現了什麼新鮮有趣的東西一般。

  順著霍建亭的眼光望過去。

  一個帶紅圍巾,穿白色羽絨服的女孩正在往對面包廂裡走。

  她身旁,站著一個身材高蜓的男人。

  長的挺好看的一個男人。

  因為服務生經過的原因,他伸手拉了一下身前的女孩子,這會兒,女孩子正落在他懷裡。

  很明顯,對面這個男人的眼神更冷了。

  冷的讓人害怕,他端著茶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急得一頭汗。

  夏晴順著霍建亭的眼光望過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個女孩。

  朝著霍建亭微微一笑,「喲,這不是顧丈夫嗎?」

  霍建亭就像沒聽見一樣,既不看她,也不動,視線仍然停留在那道已經合上的門上。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1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4-19 10:00 PM 編輯

89.你們要幹什麼

  看一眼一直被霍建亭視若無物的莊思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莊先生,今天我和霍總有事要談……麻煩您行個方便吧……」

  逐客令下的那麼明顯,莊思則也不好再厚臉皮。

  堆起滿臉笑容,向霍建亭和夏晴說告辭。

  霍建亭的眼神還停留在那扇已經關閉的包廂門上。

  「建亭,人都沒了,還看什麼?小心得相思病……」

  夏晴一邊把玩自己的手指,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霍建亭的臉。

  這男人今天臉色沉的嚇人,認識這麼久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請自己吃飯。

  雖然不知道是為著什麼原因請自己吃飯,但是看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她就知道,一定沒什麼好事。

  可不管怎麼說,霍建亭請吃飯,哪怕是鴻門宴,她都會跳下來。

  霍建亭還是沒有說話,不過,臉已然偏了過來,不再看那道關緊的門。

  「其實啊,這葉卓燃和顧清歌還是挺般配的……男的帥氣,家世也不錯,配顧清歌這樣的灰姑娘,再好不過……只要葉卓燃不嫌棄,我看啊,他倆遲早在一起……」夏晴有意無意的瞄過霍建亭的臉。

  她說這些話是故意的,無非是貶低顧清歌而已,可她卻偏偏又不正大光明的貶低,把個葉卓燃捧出來,做擋箭牌。

  霍建亭喝了一口茶,冰冷的視線終於落在夏晴身上。

  「不要再去找羅歡歡的麻煩!」他的話很輕,眼睛卻一直盯著夏晴的臉,彷彿要在她臉上尋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其實,他已經調查的清楚,把剝光了皮的鮮血淋淋的小狗扔在羅歡歡家門前的,是一個小混混。

  而在那個盒子出現在羅歡歡門前之前的幾天裡,夏晴曾經去過那個小混混住的貧民窟。

  他不能說夏晴不能去那種地方,但這些事情聯繫在一起,太過巧合。

  於他而言,沒有第二種解釋。

  夏晴依舊微笑著,點了一隻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霍建亭皺眉,「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她笑笑,「認識你的那一年,在你說愛夏楠的那個夏天……」垂下眼睛,彷彿有一種心事被人剝開窺視的感覺。

  「建亭,其實,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酒喝的不少,迷茫的眼神裡泛起水汪汪的漣漪。

  「其實,我只有在想你的時候抽……」說完,她垂下頭,把手裡的煙掐滅,再抬眼時,她又是那個透著精練的夏晴。

  霍建亭看不透這個女人,更是鮮少看到她這麼脆弱的一面。

  「別抽了,楠楠在天上看著,會難過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聲勸慰,只是覺得有些惋惜。

  夏晴笑的花枝亂顫,亂顫中有晶瑩的淚滴滑過,她卻並不去擦,抬了臉,仰視四十五度。

  「楠楠會難過……」

  「霍建亭,同是夏家的女兒,為什麼你的眼裡只有夏楠?!如果你是想報恩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夏楠不是你要找的那個女孩!」

  霍建亭瞪大了雙眼,隨即又瞇成一條縫。

  「夏晴,有些話,不可以亂說……」

  夏晴撇著嘴笑,「霍建亭,實話告訴你,夏楠跟我一樣,都是夏長河的親生女兒,我們兩個身上流著的,都是夏長河的血……夏長河之所以說楠楠是領養來的,不過是看中霍家的財產,想把你騙成他的女婿罷了……」

  霍建亭劍眉蹙起來,冷冷的盯著夏晴,「這怎麼可能?!」

  夏晴笑的更淒苦,「你想想看,夏長河已經有一個女兒了,為什麼還要領養一個女兒?如果他要領養一個兒子,沒人會說什麼,可他偏偏領養了一個女兒,你難道學覺得奇怪嗎?」

  霍建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夏晴的臉。

  照夏晴這麼說,夏楠是夏長河的親生女兒,那麼,二十年前救自己的另有其人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夏晴。

  也許是這個女人喝多了,胡說八道而已。

  有些事,當不得真的。

  眼前的夏晴不是好人,而且,她瘋狂的嫉妒著夏楠,不是嗎?

  所以,她的話不可信!

  楠楠是不會騙自己的!

  「夏晴,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他冷冷丟出這麼一句話,站起身來,拿了外套,便準備離開。

  同夏晴之間,他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不是為了羅歡歡,他根本不會約她吃飯。

  「哈哈……」夏晴放聲大笑,笑的眼淚湧出來。

  「霍建亭,被心愛的人騙了那麼多年,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癡情……」她笑的放浪,平日裡的淑女風範蕩然無存。

  「啪……」抄起自己身邊的菜碟,朝著夏晴的臉就砸了過去。

  好在夏晴躲的快,否則那只菜碟砸在她臉上,就不是毀容的事了。

  「夏晴,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夏晴毫不在意,歪著頭看他,「霍建亭,如果你還想保住羅歡歡肚子裡的孩子……如果你還想讓她在娛樂圈有一席之地……如果你不想讓她身敗名裂……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霍建亭拿外套的手停下來,轉過身來看向這個已經成魔的女人。

  「你敢?!如果你敢動她一根頭髮,我會讓你百倍賠償!」霍建亭凌厲的眼神中透出一種不可一世的絕決。

  夏晴卻一點兒也不怕他,反而靠近他,抓住他的胳膊,笑起來,「這麼在乎她,那顧清歌又算什麼呢?既然那麼在乎羅歡歡,又為什麼還霸著顧清歌不放?難道你想一夫二妻?」

  她的手緊緊握著霍建亭的胳膊,暈紅如桃花的臉輕笑著靠在他的胳膊上。

  撩人的姿勢,怎麼看都透著曖昧。

  顧清歌從包廂裡出來要上洗手間的時候,經過這個包廂,透過半透明的玻璃,她看到的,就是夏晴和霍建亭拉拉扯扯的場景。

  夏晴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而他沒有拒絕……

  直覺告訴顧清歌,她不應該看。

  於是,她垂下眼,裝作什麼都不曾看到。

  心裡,卻早已冰涼……

  只是她垂下眼的那一刻沒有看到,霍建亭毫不拖泥帶水的推開了夏晴的胳膊。

  感覺到霍建亭動作的迅捷,夏晴笑的更加燦爛。

  「一邊是顧清歌,一邊是羅歡歡,還真不知道你要如何取捨呢?一個千嬌百媚,一個清水出芙蓉,看眼下這副光景,如果你想兩個都要,怕是很難喲……」

  深愛一個人,就會仇視他身邊所有和他有曖昧因子的女人。

  夏晴愛霍建亭,瘋狂的愛,所以,她選擇用最慘烈的話來刺激霍建亭。

  其實,也是提醒她自己。

  可偏偏,霍建亭不受她的挑唆,如冰如霜的臉彷彿看小丑一般望著她。

  「夏晴,如果你鬧夠了,請你不要再來騷擾羅歡歡或者顧清歌,如果讓我知道,後果不是你能負擔的起的!」

  他終於失去了所有耐心,推開這個面若桃花,心若毒蠍的女人。

  夏晴卻先他一步撲過來,自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霍建亭,不許走!我不許你走!」她死纏爛打,怎麼都不肯放手。

  他幾番掙扎,脫不開她的手,只好另謀他法。

  「告訴我,夏晴,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愛我哪一點?」

  她笑靨如花,以為他終於被自己打動,伸出細長蔥白的手指撫過他的輪廓。

  「可能是因為你長的好看吧……」

  霍建亭微微欠身,稍一使力,掙開她的手,薄唇輕啟。

  「很好,我會改掉這個優點……」

  夏晴一愣,他卻趁機離開包廂,把門鎖死。

  出了包廂門,他便四處搜尋那個女人的身影,卻是一無所獲。

  想著她應該是去了洗手間,他便到女洗手間門口等待。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出來,他便將外套穿戴整齊,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溜進了女洗手間。

  每一個洗手間都是單獨的,他順著一排看過來,竟然都是無人。

  正想到最裡面那個寫著「有人」的門裡看一看,卻聽到意外的聲音。

  「霍建亭,你個王八蛋!天天圍著女人轉,今天是羅歡歡,明天是夏晴,後天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說霍太太只能是我一個人,可是你怎麼做的?!王八蛋,你去死!」

  這抽抽搭搭的哭泣聲,除了顧清歌那個蠢女人,還有誰!

  他原本想踢門進去的,鬼使神差的,他沒有過去,站在門前,抱著胳膊,興致盎然的盯著那道門,聽著那個女人的抱怨。

  顧清歌從包廂外經過的時候,看到了和夏晴拉扯在一起的霍建亭。

  一連一個星期都沒看到霍建亭的人,乍一看到,又是在這種情況下,怒從心頭起。

  進了洗手間,見裡面沒人,便開始出聲咒罵。

  反正她在背後也沒少罵霍建亭,多一次少一次也無所謂。

  顧清歌又哭又罵又笑,折騰了足足有十五分鐘,才從洗手間裡出來。

  門拉開的那一剎那,她看到地上有一雙有點眼熟的純手工製作的男士黑色皮鞋。

  順著皮鞋再往上前,是筆挺的西褲,再接下來,是深色的開司米風衣,再接下來,她看到一張最不願意看到的臉。

  果然是不能在背後罵人的。

  顧清歌第一反應就是關門。

  結果有人先她一步,抵住了門,她只好放棄。

  「顧清歌!給我出來!」

  為什麼地上沒有洞,要是有個洞,她立刻鑽進去。

  可惜,地上沒有洞,只有抽水馬桶裡有洞,可那個洞,她根本鑽不進去。

  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從霍建亭身邊走過,心裡早就怕的不行了。

  怎麼會這樣?

  霍建亭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縮著脖子站在洗手池邊洗手,極不情願的磨磨蹭蹭搓著洗手液。

  「顧清歌,膽兒挺肥啊!」他站在她背後,散發出來的冷氣讓她不寒而慄。

  勉強朝著霍建亭擠出一個很狗腿的笑。

  「霍總裁,對不起,我沒想到上女洗手間也能碰上您……」

  他突然向前一步,靠近她,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垂邊,「你經常這麼罵我嗎?」

  他離她那麼近做什麼?!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偏生的,他還在她耳朵邊呼氣,弄得她一陣陣酥癢,癢到心坎兒裡去。

  「沒有,絕對沒有,我可以對天發誓。」她揚起手,很認真的回答。

  雖然她信誓旦旦,可他根本不相信。

  越發的棲近她的耳朵。

  女人的耳垂真是個好東西,只要他輕輕呵一口氣,她便如驚弓之鳥一般閃躲,有趣極了。

  顧清歌越退,他越進。

  退到無路可退,她只好轉過臉來看他。

  「霍建亭,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瞇著眼睛看她,「不想怎麼樣,就是想讓你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賠償?

  她冷冷一笑,「霍大總裁那麼有錢,還需要我賠償麼?」

  他不急不徐,彎下腰來,越發靠近她,聲音如魅如惑,「你在背後罵我,給我脆弱的心靈造成了極壞的影響,難道……你不應該賠償我麼?又或者,你根本就想賴帳?」

  這男人沒事靠她那麼近做什麼?

  不知道她現在緊張的要死嗎?

  霍建亭那張薄唇在她眼前一張一合,每說一個字都是致命的誘惑。

  她真的好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撲上去吻住那張性感的唇。

  只差一點點,幾毫米的距離,那張唇就要落在自己唇上。

  為什麼那顆心不受控制的迫不急待的希望他吻下來?

  剛才,他不是還在包廂裡和夏晴拉拉扯扯嗎?

  忽略掉漸漸放大的男人的唇線,顧清歌盡量讓自己清醒,不受這個男人的蠱惑。

  已經下定決心和這個男人不再有瓜葛,還抱什麼奢望呢?

  「霍建亭,我從來不欠你什麼……嫁進霍家三年,我無怨無悔的做著你的女僕,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看你的臉色。今天的這一筆帳和我三年來的付出抵消。我不再欠你……」伸出手,拍拍霍建亭的肩膀,「霍先生,麻煩讓路……」

  霍建亭從來沒有想過,顧清歌也有這麼精明的一天。

  那個心心唸唸想要成為霍太太的女人,突然對那個頭銜棄如蔽履了。

  一切彷彿如同一場夢,輕的讓要察覺不到。

  等他反應過來時,顧清歌已然走到洗手間的門前,握住了門把手。

  先她一步,把她禁錮在自己的懷抱裡,冷眼看她。

  「顧清歌,我們說好的,你是霍太太,除了愛,我什麼都給你!你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嗎?」

  她側過臉,避開他的呼吸,盡量讓自己那顆上下撲騰的心保持理智。

  「霍建亭,麻煩你不要再纏著我,好嗎?我已經出來很久了,我的朋友在等我……」

  他擰眉,「朋友?不就是巴巴的想和你上床的那個葉卓燃嗎!怎麼?他已經成了你的入幕之賓了嗎?」

  他的話越說越難聽,顧清歌實在不想再和他糾纏,用盡力氣推開他倉皇逃出洗手間。

  很顯然,霍建亭沒有預料到顧清歌會有這樣的反應,被她推得一個趔趄,退後幾步堪堪才停住身形。

  只能望著那條被打開的門縫歎息。

  他伸手去拉門把手,想追上顧清歌。

  手機,適時響起,倉皇之下,只能看著顧清歌逃走。

  「喂,我是霍建亭……」

  「老大,在哪?有新任務!」

  霍建亭報上地址,「不用接我,直接到老地方等我,召集所有人!」

  掛斷電話,看一眼已然望不到背影的顧清歌,迅速離開。

  霍建亭,你總能撕破我自認為最堅強的偽裝……

  剛剛癒合的傷口被他又一次撕裂,心上的疼一陣強過一陣。

  顧清歌走的很慢,有些傷,需要慢慢平復。

  有些人,需要慢慢忘記。

  不要急,慢慢來。

  今天,你已經做的很好。

  以後,再見到霍建亭的時候,再冷靜一些,再淡然一些。

  她一邊告訴自己要勇敢,一邊承受著那錐心的痛,回到包廂裡。

  葉卓燃見她臉色不好,也沒多問,很快就把她送回去。

  一路之上,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彷彿約好了一般,誰也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

  葉卓燃又何嘗不知道她的難處?

  愛一個人很容易。

  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很難。

  忘記自己深愛的那個人,更難。

  也許窮顧清歌這一生,都不能夠忘記那個人。

  但,他仍然願意願意陪著她,一直到世界的盡頭。

  霍建亭一走又是一個月,沓無音信。

  對於顧清歌來說,日子卻沒有什麼分別。

  該吃的時候吃,該喝的時候喝,該睡的時候睡,沒有什麼不同,卻也不盡相同。

  過了元旦就是春節,再有幾天時間就是春節了,霍家的年夜飯是一定要回去吃的。

  上一次霍建亭在霍家揍了霍建聲的事,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沒有人為難顧清歌,也沒有人理顧清歌。

  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並沒有因為立了春而暖和多少,溫度仍然在零度以下,河裡結著冰,樹上掛著霜。

  黑白灰是這個季節再普通不過的顏色。

  顧清歌拿著手裡的離婚協議書,看了又看,最後還是放回抽屜裡。

  就算是要登報離婚,至少也等過了這個春節吧。

  單是霍老爺子那裡,她就不得不給面子。

  葉卓燃還是跟平常一樣的慇勤,每天送一束和這個季節毫不相干的花來,偶爾也會請顧清歌吃飯。

  兩人的關係走到這裡似乎就再也無法深入下去了,總是這麼不冷不熱的過著。

  至於霍建聲,顧清歌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每次回霍家吃飯,在飯桌上都沒見過他,顧清歌甚至以為他消失了。

  可財經版的報紙頭版頭條,到處是他的名字和照片,滿天飛。

  林小陌已然知道了顧清歌住在即將拆遷的老樓房裡,說什麼也不同意,逼著顧清歌從裡面搬了出來。

  如今的顧清歌住在離醫院不遠的一所小公寓裡,面積不大,兩室一廳,卻足夠她用了。

  因著房子是林小陌的,連房租一併省了,倒叫顧清歌過意不去了。

  雖然她總想著法子要還林小陌這份人情,可聰明如林小陌,又怎麼會給她機會?

  兩人的友誼在這患得患失物慾橫流的世俗光影裡越發好的讓人嫉妒。

  很長一段時間裡,顧清歌沒有再失眠,也沒有再去想霍建亭。

  她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把這個人遺忘。

  其實,忘記一個人,也沒有那麼難……

  下了班,顧清歌匆匆往住所趕,

  明天是週末,是她要去醫院看母親的日子,她想準備一些湯給母親送過去。

  買了一隻雞,放在煤氣灶上開了小火悶著。

  想到快過年了,便又給自己的弟弟打了個電話,催促他早些回來,陪母親一起過年。

  兩人在電話裡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話題又落在霍建亭的身上。

  「姐,那姓霍的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顧清歌摸著還有些發疼的心,淒涼一笑,「別亂說,我跟他本來就沒有關係,我正琢磨著離婚的事兒怎麼跟媽說呢。」

  「離了好,反正我就是看不慣那姓霍的!」

  「得了,這事兒你先別跟媽說,天氣不好,這陣子她的病又加重了。」

  「行了姐,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來。」

  掛斷了電話,顧清歌靠在門框上。

  明天吃飯的時候,如果再見到霍建亭,她該怎麼做呢?

  如果他不同意離婚,還是只婚不愛呢?

  腦子一團亂,卻又理不出一點頭緒來。

  門鈴突然響起來。

  顧清歌走到門前,隔著貓眼兒看向門外。

  「誰?」

  知道自己住在這裡的人除了葉卓燃和林小陌,沒有其他人。

  林小陌和葉卓燃來之前都會打電話給自己。

  這個時候,又沒有電話打過來,敲門的又是誰?

  從貓眼兒裡望過去,外頭站著一個人,他戴著一頂黑色的禮帽,帽沿壓的很低,看不到那人的臉。

  「你是誰?」

  顧清歌又問了一遍。

  那人沉默半晌,啞著嗓子道:「查水表的……」

  顧清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卻不料,那人朝著自己直接就衝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三個人迅速把顧清歌五花大綁綁起來,相對一望,點點頭。

  「你們想做什麼?」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36 PM

90.他不會來的

  幾個人都遮著臉,看不清面相,從綁顧清歌的手法來看,這些人都是慣犯老手。

  見顧清歌問話,其中一個頭頭模樣的人回答道:「顧醫生不必著急,我們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方便……真正要找你的人,不是我們……」

  因為是在家裡,顧清歌只穿著一件白色高領毛衣,下身是厚重的牛仔褲,腳上穿著居家拖鞋,身上還繫著圍裙。

  手被反剪著綁在背後,原本鬆鬆垮垮掛在腦後的長髮在掙扎中也被打散,亂糟糟的披在身上。

  她的臉色因為驚恐而蒼白著,和墨色的發形成一白一黑的強烈對比。

  顧清歌是個醫生,血肉模糊的場面她見得多了,面對這幾個突然而至在歹徒,她並不驚慌。

  雖然心底始終是害怕的,可她明白,這個時候,越是害怕,越沒有用。

  她必須想辦法自救。

  「你們要多少錢?我老公很有錢,只要我向他開口,他一定會給的。」

  這個時候,用錢來引誘這些人,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為首的人一邊整理麻袋,一邊把顧清歌往麻袋裡塞,「你用不著誘惑我們,和我們談錢……」

  隔著黑色的面罩,顧清歌仍然能感覺到那人在笑,「簡直就是侮辱我們的智商!」

  顧清歌被他們推搡的到處都痛,腦子卻飛快的轉著。

  「我老公是霍建亭,想必……」她的話還沒說完,有人便撕了膠帶貼在她嘴巴上。

  隨著嘴巴被封起來,她整個人也被裝進麻袋裡,到處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那些人雖然綁了她,封住了她的嘴,輕微的動作她還是可以做的。

  被關在麻袋裡,她仍然在掙扎,希望這附近有經過的人可以看到。

  她不停在麻袋裡發出不成音階的「嗚嗚」聲,想借此得到路人的關注。

  可惜,那綁匪嫌她聒躁,直接把她敲暈了過去。

  幾個人很快穿過馬路,走進對面的小巷子裡,再轉過幾個彎,便沒了蹤影。

  夜色漸濃,霓虹燈閃爍著,像是流動的河,越是喧囂的地方,有些人反而越落寞。

  顧清歌住的小公寓樓下,一輛鮮紅色的法拉利在夜色裡已經停留了很久。

  駕駛座上,有微弱的紅點一閃一閃,再貼近一些,便可以看到夾著香煙的指尖。

  葉卓燃已經在車裡等了一個小時。

  他不停的拔打顧清歌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樓上的房間裡明明亮著燈,可這人為什麼不接電話呢?

  是不想接?

  又或者是看到是自己的號碼,不願意面對自己?

  再或者,她手機沒帶?

  思忖良久,他終於還是下了車。

  扶了扶耳朵上的眼鏡,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朝著顧清歌住的樓道走去。

  這房子原就是他的,只不過他以林小承的名義把這房子借給了顧清歌。

  不說房子是他的,無非是怕顧清歌不願意住而已。

  她所住的那個地方,即將被拆掉,移為平地,而且,她一個女孩子,一個人住在一幢沒有人家的拆遷樓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只好讓林小陌幫忙,和他一起撒了這個謊。

  步履匆匆,急忙忙趕到四樓,才發現,門竟然只是虛掩著,沒有上鎖。

  這不是顧清歌的做事風格。

  再把門推開一些,輕聲叫她的名字,「清歌……」

  廚房裡的灶台上還開著細小的火苗,雞湯的清香味兒鑽的滿屋子都是。

  葉卓燃環顧四周,卻始終不見顧清歌的人。

  他掩了門,朝著洗手間走去。

  「清歌,你在嗎?」敲了半天門,毫無回應。

  「清歌,對不起了……」

  洗手間門被打開的那一刻,葉卓燃徹底傻眼。

  放眼整個屋子,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

  他又拿起手機拔打顧清歌的電話,才發現,她的包還扔在沙發上。

  房間裡沒有人,手機沒帶,鞋子還放在玄關處,連外套都還放在沙發上。

  廚房裡還煲著雞湯。

  這顧清歌到底去了哪裡?

  下樓買東西麼?

  樓下就有便利店,買什麼東西要花那麼久的時間?

  而且,竟然連門都不關。

  葉卓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慢慢籠上來。

  他又打電話給林小陌,確認顧清歌不在林小陌那裡以後,他徹底凌亂了。

  關了灶台上的火,他匆匆趕往樓下的保安處問詢。

  得到的結果是,顧醫生早就回家了,回到家以後根本就沒再出過門。

  無奈之下,葉卓燃要求調樓閣裡的監控錄像。

  當畫面定格在被兩個陌生人抬走的麻袋上時,葉卓燃覺得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

  那麼不真實,卻又那麼清楚的出現在監控畫面裡。

  他選擇在第一時間內報警,提供了小區的監控畫面。

  收到消息的林小陌急匆匆趕來,陪著葉卓燃一起,找尋顧清歌的下落。

  時間過的很快,一夜的時間轉眼過去,太陽一如既往的升上來,照亮人間。

  此時的顧清歌被關在一間充滿男性氣息的房間裡,四週一片黑色,連窗簾都是黑色的,床單和牆上的佈景亦是黑色。

  許是驚嚇過度,又許是穿的太少,再或者是她太累了,總之,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她竟然毫無防備的睡著了。

  等到顧清歌醒過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身上的繩子已然被去掉,竟然還蓋著黑色的被子。

  有些詫異,更多的還是驚慌。

  眼睛睜開的一瞬間,看到對面的沙發裡坐著一個男人。

  確切的說,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

  如妖孽一般的臉龐上掛著微笑,彷彿看小寵物一般望著顧清歌。

  「醒了?」

  顧清歌一個機靈,皺著眉爬起來,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還好,都在,一樣不缺。

  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隨後推開被子下床,看著對面的男人,「你是誰?」

  「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裡來?」

  妖孽一般的男子臉上依舊掛著笑,雙手在胸前交疊,慵懶的看著顧清歌。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建亭會不會來救你?」

  難怪那些擄劫自己的人不要錢呢,原本他們另有目的!

  顧清歌笑的淒苦。

  「這位先生,您大概是搞錯了吧……雖然我和霍建亭結婚三年,可我們只是掛名夫妻,連結婚證都沒有領過,而且,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根本不在乎我……就算你們把我抓來,他也不會來的。」

  那人一點兒也不生氣,仍然微笑著看著顧清歌,「他會不會來,你和我,說了都不算……」

  這人的目標是霍建亭,抓自己來是為了霍建亭的錢?

  雖然搞不清楚對方的真正目的,可總要想辦法詐出來,不是嗎?

  「這位先生,我勸您還是別白費力氣了,霍建亭是不會在我身上花一分錢的!」

  那人搖頭,衝著顧清歌豎起一根食指,壓在自己唇上,示意顧清歌不要說話。

  「錢不錢的,對於我來說,真的無所謂,我只是想知道,這麼大一隻魚餌放在這裡,霍建亭會不會上勾?」

  顧清歌越發聽不明白這人的話。

  霍建亭根本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又怎麼可能會來?

  聽這人的意思,似乎並不是圖霍建亭的錢,到像是跟霍建亭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你跟霍建亭有仇?」

  顧清歌並不意外,像霍建亭那樣的商人,一定得罪過不少人。

  恨他的人大有人在,找他尋個仇,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不過,找霍建亭尋仇,卻把自己弄來,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

  那人只是朝著她笑,卻並不再說什麼。

  被他盯著的感覺很不舒服,顧清歌只好背過身去,走向窗台。

  「嗯?」

  離窗戶大約還有幾米遠,便有一個壯碩的保鏢走過來,攔住了顧清歌的去路。

  無奈之下,顧清歌只好再走回來。

  她抱著膝蓋坐在地毯上,偷偷打量沙發上的男子。

  這會兒,他閉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

  見她閉著眼睛,顧清歌大膽起來,把這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這男人大約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身材頎長,一頭長髮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

  深褐色的眼睛,雙眼皮,眼睛並不是很大,微微帶著笑意,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一股子輕佻的意思。

  這眼神在別人做出來那就是低俗的輕佻,可是在他做來,卻是優雅如王子一般的調情。

  他的眉毛是典型的八字眉,又濃又長,幾乎要沒入鬢際。

  他穿一件米灰色的毛衣,修長而法白的指尖交疊在一起,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這男人美則美,比霍建亭又多了幾分陰柔。

  顧清歌不自覺的把他和霍建亭相比較。

  仔細打量過了四周的環境,顧清歌得出一個結論。

  自己不是被人綁架,到像是被人請來做客的。

  除了行動上不自由以外,其他的,凡是她要的,他們一應奉上。

  和妖孽男並不熟,但看他的眼神,卻像認識自己很久了。

  這個男人,甚至連顧清歌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

  連顧清歌自己都覺得怪異。

  整個別墅裡的人都對她很恭敬,毫無冒犯之意。

  只有在她離開自己房間的時候,會有人攔住她。

  顧清歌長這麼大,頭一回碰上這樣的事,更覺得猜不透。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37 PM

91.公私不分的霍總裁

  這個時候,霍建亭正帶著自己手下的精銳部隊執行任務。

  離開家的這段時間裡,他帶著部隊,已然端掉了七個販毒窩點,搗毀了三個製毒點。

  任務完成,卸下軍裝,他便準備回家看看。

  上次和顧清歌在洗手間一別,已經有四十幾天沒見面了,也不知道那個蠢女人現在怎麼樣了。

  開著自己的專用車往N市趕去,心情也莫名的變得好起來,甚至還吹起了口哨。

  駕駛位上的警衛員見他吹口哨,知道他心情好,便轉了臉來回頭瞧他。

  「老大,遇上啥事兒了,那麼高興?」

  霍建亭冷冷白他一眼,「小王八羔子,問什麼問,開你的車!」

  無辜頭上被敲了一記栗子的駕駛員王三五可憐巴巴,「老大,您這副樣子倒是有點像去跟人偷情的感覺……」

  王三五的話還沒說完,霍建亭又在他頭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個小王八羔子,信不信我讓你去天狼戰隊?」

  原本還樂呵呵的王三五立時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老大,我錯了,求您不要啊……」

  霍建亭心情好,也懶得跟他計較,很有大將風度的擺擺手,「別嚎了,開你的車!」

  車子依舊穩穩的沿著公路行駛,王三五的眼睛卻越瞪越大,「老大,這前面都是些要拆遷的老房子,根本沒人住,咱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廢話!

  他霍建亭當然知道這裡已經要拆遷了,要不是因為那個蠢女人住在這裡,他才懶得過來。

  「老子當然知道這裡要拆遷!」

  霍建亭不解釋,連車門都是自己開的,下了車就往樓道裡走。

  王三五在後頭看著,生怕出什麼意外,急匆匆也跟著下了車,一溜小跑跟在霍建亭身後。

  前頭這位可是衣食父母,又是老大,又是首長,要是他出個什麼意外,可不是他這個小婁羅能擔得起的。

  還沒進樓梯呢,就聽霍建亭的話飄過來,「你不用上來!」

  半空中的腳還沒落地呢,急忙又往回撤。

  霍建亭三下兩下就上了樓,走到熟悉的門前,剛想敲門,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抬腳朝著門就跩了過去。

  這門在他腳下就跟紙糊的似的,搖搖晃晃幾下,就掉了下來,嘩啦啦躺在地上。

  霍建亭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門,直接朝著裡面就闖。

  不管怎麼樣,哪怕是綁,這次,他也一定要把這蠢女人弄回家。

  她不在家的日子,真的挺難熬。

  沒飯吃,沒人說話,連口熱水都沒得喝。

  想他堂堂一個軍長,雖然身份沒被曝光過,很多人不知道,但好歹在M組織裡,他說一,沒人敢說二,回到家以後,竟然連口熱茶都沒得喝,說出來,委實有些心酸。

  顧清歌那個蠢女人呢?

  霍建亭伸長了脖子四處搜尋,就是找不到人。

  房子裡的東西早就空了,什麼也沒留下,霍建亭這才明白過來,這女人搬走了。

  搬哪兒去了?

  他的在幕府山的那幢別墅?

  隨即又搖頭,這笨女人又笨又倔強,怎麼可能搬那裡!

  搖了電話級月惜晨,可憐月惜晨只好屁顛顛兒放下懷裡的妞兒,去做苦力。

  「老大,嫂子她不在N市!」

  電話那一端,月惜晨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霍建亭眉頭皺了一下。

  正在開車的王三五見他臉色發沉,急忙收回視線,這活閻王真的是不高興了,千萬別惹他。躲的越遠越好。

  「不在N市?」霍建亭捏著眉,耐著性子又問,「那去哪裡了?」

  月惜晨也好無奈,這個時候,他本來就該是和妞兒快活的時候,誰知道他這個老大,非逼著他做些他不想做的事。

  偏生的,這個顧清歌也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他找了大半天,連個人影子都沒找到。

  「不知道,沒有她離開N市的記錄。」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霍建亭心生警惕,「不好,顧清歌出事了!」

  從未有過的鄭重語氣,連月惜晨都嚇了一條。

  「月惜晨,繼續找,找到她為止!」

  可憐的月惜晨還沒有來的及辯解一句,電話便硬生生被切斷了。

  王三五坐在駕駛座上,小心翼翼的開著車,生怕一不小心就踩了地雷。

  開玩笑,活閻王發火的時候,那就是天雷地火!

  他可不想受著無妄之災。

  霍建亭越想越覺得事情透著蹊蹺,朝著王三王又說了一串地址,王三五一個字兒也沒敢說,開著車子就飛奔而去。

  車子在林小陌家的房子前停下時,霍建亭拔通了林小陌的電話。

  他怎麼會有林小陌電話的,這當然要歸功於月惜晨。

  「喂……」

  林小陌望著陌生的電話號碼,猶豫半晌,最後還是決定接起來。

  既然那些人綁架了顧清歌,就一定會打電話來要贖金,即便不是為了錢,也是為了其他事。

  所以,現在每次她看到陌生號碼打電話過來,都會不由自主的緊張。

  「告訴你們,趕緊把顧清歌給我放了,要不然,警察抓到你們,有你們好受的!」

  這幾天找不到顧清歌,又沒有勒索電話,林小陌急的兩隻眼睛都紅了。

  也不管電話是誰打過來的,都是劈頭蓋臉先罵一頓。

  「我是霍建亭……」

  隨著「霍建亭」那三個字傳過來的時候,林小陌愣了足足有三秒鐘。

  霍建亭竟然會給自己打電話!

  身為顧清歌的閨蜜兼死黨,竟然能被這個不重視顧清歌的男人想起來,還真是怪事一樁哎!

  「霍大總裁,我們不熟,如果您打電話來是想找顧清歌的話,很抱歉,她不在我這裡!」

  想到顧清歌受的種種委曲,林小陌氣就不打一處來。個自清三任。

  雖然這男人曾經到警察局去英雄救美過,可這一點點事情,怎麼能抵得過顧清歌六年來的付出?

  她替顧清歌不值,卻也明白,像霍建亭那樣的男人,顧清歌注定只能仰視他。

  不過,能這麼痛快的掛霍大總裁的電話,也實在是爽事一件。

  電話掛斷不到兩秒鐘,又一次響起來,林小陌睨了一眼那號碼,猶豫著要不要接。

  眼下顧清歌被人綁架的事,她不能不說,可是顧清歌受的委曲,她又不能不管不問。

  她心疼顧清歌受過的委曲,卻也擔心霍建亭不再打電話過來,那樣,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顧清歌被綁架的事。

  總之,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換上一副不冷不熱的口氣,「霍建亭,我說了,顧清歌她不在我這裡!」

  面對這麼潑辣的女孩子,霍建亭絲毫沒有生氣。

  他知道對方是顧清歌唯一的朋友,她們的感情甚至越過姐妹。

  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他目前最想做的,就是知道顧清歌的下落。

  連王三五都覺得驚奇。

  能讓老大吃鱉還不生氣的女人,真不簡單!

  「林小姐,顧清歌在哪裡?再不找到她,她會有危險的!」

  快人快語從來才是霍建亭的風格,那些客套話他不會說,更不會耍嘴皮子逗女孩開心。

  林小陌也明白,以她和葉卓燃的實力,找了整整兩天都找不到顧清歌的人,不是他們實力太弱,而是對方實力太強。

  如果再拖下去,也許顧清歌真的會有大危險,而她真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好友在危險裡掙扎而不管不顧。

  雖然氣霍建亭的所作所為,可關鍵時候,這男人不是還能靠得住嘛!

  稍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背棄她和葉卓燃的約定,把顧清歌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一字不落。

  王三五正倚在車門上抽煙,看一眼面色鐵青的老大,嚇得連煙都掉在了地上。

  活閻王又出現死人臉了!

  通常當活閻王出現死人臉的時候,說明事情很不好!

  霍建亭拿出了另一個手機,隨意的按了幾個數字。

  「全軍給我集合,把所有N市能裝人的地方給我搜一遍!」

  歹徒明明綁架了顧清歌,卻遲遲不打電話來提條件,這才是讓霍建亭最擔心的地方。

  對方到底要什麼?

  直覺告訴他,這一次的綁架事件和剛剛抓獲的大毒梟夏俊明有莫大的關係。

  可不管事實真相是什麼,他一定要把顧清歌帶回家。

  迅速召集了部隊,下達了命令。

  望著四散的兄弟,他頭一次有了愧疚感。

  和我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們,對不起……

  為了一個女人……

  我……

  房間裡沒有光線,窗戶和門一直被黑色的窗簾掩蓋著,分不明日夜。

  顧清歌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睡的著。

  頭頂上刺眼的水晶吊燈已經褪去它的光彩,房間裡留下的,是一盞昏黃的床頭燈。

  大約是房主人為了讓她睡的更舒服一些吧。

  時間一點點流逝,睡在床間的絕色女子呼吸均勻,神情放鬆,一點警覺都沒有。

  佇立在床尾的高大男子視線緊緊鎖在那張俏麗的小臉兒上。

  神情竟然有一抹溫柔……

  床間的小人兒似乎睡的有些不安穩,輕輕翻個身,大半個手臂便從被子裡滑落出來。

  她還是穿著那天被帶進來時的衣服,只是純白色的毛衣染滿灰塵,已然變成了灰色。

  男人看著毛衣上的污漬皺眉,轉向一旁的保鏢,輕聲道:「去替她準備幾套換洗衣服!」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39 PM

92.必要的時候,犧牲她

  保鏢的嘴巴張的有雞蛋那麼大,「啥?」

  男人瞪他一眼,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抓起桌上的車鑰匙,「還是我自己去吧。」

  修長而筆直的腿邁開步子,頓時有風襲過。

  再抬眼時,那人已經沒了蹤影。

  保鏢站在原來男子站過的地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著睡在床間的人兒,不明所以。

  這個女人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自從這個女人來到基地以後,他們的老大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先前身上的男子氣概也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從頭到腳,他現在做的事完全像一個娘兒們!

  視線在床間的女子身上看了又看,不由得讚歎:這妞長的真正點!

  一旁的人見他站在床前遲遲不動,便走上前來,輕輕碰碰他:「齊哥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

  這人咬咬牙,退後一步,視線終於離開顧清歌的臉。

  「反正齊哥在這裡也呆不了幾天,等齊哥一走,想怎麼玩兒,還不是隨便你!」

  兩人淫笑著又回到先前站的位置。

  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相視一笑,不再出聲。

  沒有了時間概念,又看不到外頭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顧清歌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

  她只知道,這一幫人是一個神秘組織,在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他們之所以把自己擄來,目的就是為了要脅霍建亭。

  都這麼長時間下來了,也沒見霍建亭有任何動靜,估計,他根本不在乎吧……

  不在乎……

  不在乎最好,免得她那顆剛剛平復下來的心再起漣漪。

  如果能忘,自然是最好的,不能忘的話,最好也不要再有瓜葛。

  來了這麼長時間,她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至少,這幢別墅裡有幾個人把守,有幾個出口,自己住在哪一層,她摸得一清二楚。

  因為那個妖孽男人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連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他特意去買來的。

  見過被人抓去當人質的,可你們見過這麼享受的人質麼?

  顧清歌甚至懷疑,今正坐在自己對面吃飯的這個男人,根本就和自己非常熟悉。

  是不是很久以前,自己曾經遭遇過某種際遇,失憶過?

  所以忘了他。

  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存在,所以又找上門來,想和自己再續前緣?

  似乎察覺到別人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妖孽男把頭從報紙從抽出來,看向顧清歌。

  「我的小歌兒,你如果再這樣望著我,我會撲過去,把你吃乾抹淨的。」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裡帶著某種戲謔。

  這幾天下來,大約是相處的久了,顧清歌一點也不怕他,聽他這麼說,也不臉紅。

  抬起下巴,高傲的看著他。

  「能被你這樣的妖孽吃乾淨,總比便宜外面那些畜生來的好。」

  她波瀾不驚的話語下,暗示他是畜生的大哥。

  言下之意,即是他也是畜生。

  對面的人皺眉,臉上卻仍然掛著笑,「你是在罵我嗎?」

  和這個男人打交道太累,太費腦筋,不管你怎麼猜,怎麼想,怎麼誘哄他,都猜不到他的目的。

  這才是讓顧清歌最頭疼的地方。

  他可以和你開玩笑,可以給你買衣服,卻並不代表他是一個好人。

  可,能在這群壞人的監視下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買衣服,他又和那些壞人不同。

  他不是純粹的壞人,卻也不是好人。

  有一句古話叫作:好人不長命。

  看著他一本正經捂著胸口傷心欲絕的樣子,顧清歌忍不住又笑了。

  「喂,你要不要那麼誇張,我都沒有罵你的……」

  對面的男人更加大副度的捂著胸口,整修身體呈一種彎曲的狀態。

  「你竟然還叫我喂……顧清歌,你是不是非得把我的心傷透了,才開心啊……」他做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顧清歌只覺得這男人像小孩子一般的脾氣,原本還想掩著嘴笑,這下,笑的更加一發不可收了。

  「不叫你喂,難道叫你哎?」

  顧清歌也開始暗暗佩服自己的膽大,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有心情和對面這個男人開玩笑。

  明明是他擄了她來,她應該和他勢如水火才對,可為什麼兩個人的相處模式這麼輕鬆?

  他臉色突然沉下來,如刀一般鋒利的眼神掠過顧清歌的臉。

  「跟他們一樣,叫齊哥……」

  顧清歌吃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筷子。

  「齊哥,已經三天了,霍建亭如果在乎我,他早就來了……」

  她拿出餐巾紙小心的擦拭著嘴角,眼神清明的可怕。

  艾天齊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小歌兒,不如我們打個賭……」

  顧清歌搖頭,關於霍建亭的事,她從來就沒有猜對過,又哪裡來的底氣和他賭?

  「齊哥,真的不用賭,霍建亭他討厭我,一直都是這樣……」

  顧清歌垂下眼睛,有些事,這個時候清清楚楚的說出來,心上一道又一道的痛楚劃過,人反而越發的清醒。

  霍建亭從來就只是她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已。

  她甚至還沒有捕捉到他的衣裳一角,夢便已經醒了。

  艾天齊卻比她樂觀的多,兩隻手在鼻尖下交叉握住,嘻笑著看著一臉頹廢的顧清歌。

  「小歌兒,你太悲觀了……要不要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

  於齊哥來說的好消息,一定是霍建亭的消息,難道說,霍建亭來了?

  隨即又否認了這個想法,如果霍建亭真的來了,自己早就可以見到他了,又何必跟齊哥一樣的傻等呢?

  念及霍建亭,她的一顆心頓時又緊了起來,隔著桌子,正視對面的男人,「什麼好消息?」

  艾天齊轉了轉手,換個姿勢,改用左手握住右手,看向顧清歌的眼神裡,卻是滿滿的笑意。

  「小歌兒,你知道嗎?我等了你十年,一轉眼,你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你說,我該不該直接把你給吃了,給霍建亭戴一頂特別綠的綠帽子呢?」

  聽他這話,顧清歌原本對他僅存的一絲好意也消失殆盡。

  「齊哥,我根本不認識你,胡說什麼呢?」

  十年?

  十年前,她還沒上大學呢,最多上初三。

  初三的時候,才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那個時候,自己就跟醜小鴨一樣,哪裡有男生喜歡自己呢?

  這個齊哥一定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呢!

  顧清歌,你要是相信一個綁匪的話,你就是一大笨蛋!

  見顧清歌不相信,艾天齊的眼底掠過一絲濃重的哀傷,不過,很快他就恢復如常,氣定神閒的看著顧清歌。

  「我的小歌兒,這一場賭局,你怕是要輸了……」

  顧清歌大驚,「你是說,霍建亭他來了?」

  艾天齊卻並不回答,只是緊緊盯著顧清歌的臉。

  雖然齊哥沒有下面回答自己,但顧清歌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應該是霍建亭來了。

  他竟然會來!

  他竟然來了!

  這是不是說明,在他心底,其實,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在乎顧清歌的?

  被在乎的喜悅感從心底一點點爬升上來,連帶著指尖都是暖暖的。

  如果,霍建亭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在乎顧清歌,那是不是說明,顧清歌離愛情已經不遠了?

  所有的愛情都是從在乎開始的。

  那麼,霍建亭,我的愛情是不是也睡醒了?

  那一股竊喜的感覺讓顧清歌看上去整個人都散發著光彩。

  本就極黑的眸子,越發的如天上閃耀的星星一般。

  嘩啦……

  對面的齊哥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一扯桌布,整修桌上的餐具紛紛翻滾著落到地上。

  碎的亂七八糟,一地狼藉。

  顧清歌著實被他眼眸中的盛怒嚇了一跳。

  她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般,驚恐的睜大了雙眼看著他,沉黑的眸子裡都是驚慌。

  他卻只是冷冷瞪她一眼,轉過身,繞過被嚇到的她,上了二樓。

  顧清歌站在那裡,猜不透那個男人。

  兩個保鏢模樣的人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著,一個個像看小丑一樣的看著顧清歌。

  顧清歌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想到屋外走走,卻被兩個保鏢攔住。

  唉一口氣,她只好再走回來,看一眼他離開的方向,踩著他走過的路,走過去。

  顧清歌走進房間的時候,屋子裡黑色的窗簾已然全數撤去,懶洋洋的陽光從窗戶裡射進來,落在齊哥身上。

  他背對著顧清歌,眼睛看向太陽的方向。

  顧清歌突然有一種錯覺。

  這個背影裡藏著多少落寞和孤獨?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顧清歌便恢復了理智。

  他是綁匪,她是肉票,他一個不高興,隨時都可以把她撕票,她憑什麼要去同情一個綁匪?

  定了定心神,她挺直了腰身站在他背後。

  「齊哥,麻煩你告訴我霍建亭的消息……」

  她說的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盡量不再惹怒他。

  可顧清歌的話一出口,艾天齊便突然轉過身來,張開虎口,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眼神裡的戲謔和溫柔早已蕩然無存。

  顧清歌從來不知道,這男人狠起來的時候,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

  「顧清歌,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會告訴你隻言片語!」

  齊哥用力掐著她的脖子,一點鬆開的跡象都沒有。

  顧清歌白晰的臉龐已然轉為青色。

  「齊哥,就算是要我死,也請你讓我死個明白……」顧清歌的聲音斷斷續續,卻依然清晰。

  這個時候,她掛念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霍建亭。

  話不成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她嘴裡蹦出來,惹得一旁的男子更加怒火中燒。

  掐著顧清歌脖子的手也越發的用力。

  「顧清歌,我不生氣不代表我不會生氣!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他哪裡比我好?!」

  艾天齊死死掐著顧清歌的脖子。

  因為呼吸困難,顧清歌的臉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緋紅。

  極度缺氧使得她的眼珠往外迸出來。

  下意識的用自己的本能掙扎著,希望可以搏得一線生機。

  可是她面對的這個男人太強大了。

  不管顧清歌怎麼掙扎,所有的力氣都像是泥牛如海。

  眼珠子已然要跳出來了,整個眼眶掙著又疼又澀,喉骨彷彿要被人生生捏碎一般。

  顧清歌不甘心。

  她用僅有的力氣再次向那人乞求。

  「求求你……求你……告訴我……」

  艾天齊的瞳孔驟然收縮,看著她紅的如朝霞一般的臉,突然就鬆開了手。

  他在做什麼?!

  他竟然真的想掐死她來著!

  這是他最不能原諒自己的,丟開顧清歌,轉身離去。

  突然接觸到新鮮空氣,顧清歌劇烈咳嗽起來。

  原以為那個齊哥會掐死自己,不想最後關頭,他還是鬆手了。

  原想著,要是這樣死了也好,死了以後,他們就不能用自己要脅霍建亭了。

  這會兒,卻突然又覺得,活著真好。

  活著的感覺,真好。

  顧清歌像是瀕死的魚,張大了嘴巴拚命呼吸著。

  很快,他就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

  「齊哥,霍建亭找來了!」

  「很好,抄傢伙,準備戰鬥!」

  傢伙?!

  戰鬥?!

  顧清歌聽著這些字眼,一陣又一陣的心驚肉跳。

  抄傢伙的意思就是拿武器,這些人手上都有槍?

  想到這個的時候,顧清歌只覺得一陣陣天旋地轉。

  這幫綁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霍建亭他一個人又怎麼應付的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讓霍建亭走才行。

  想到這裡,也不知道顧清歌又哪來的力氣。

  先前被人掐過的脖子上還帶著指印,可見齊哥下手的時候有多麼用力。

  然顧清歌卻顧不得這些。

  她倉皇跑到窗口,望向遠方,急切的尋找著那抹身影。

  霍建亭的部隊找了整整兩天,才找到這個地方。

  難怪一直找不到艾天齊,原本他的藏身之所就在這幕府山,自己的別墅後面。

  那裡離市中心更偏遠,卻,也更加不引人注意。

  部隊六七十號人都穿著清一色的迷彩,唯獨霍建亭,穿著一件長款的黑色風衣。

  離著艾天齊的別墅還有兩公里遠的時候,他示意手下的士兵全部墜隱蔽。

  而他,則是獨自駕車前行。

  軍用悍馬穩穩當當的在離別墅五百米遠的地方停下。

  霍建亭拿起高倍軍用望遠鏡,看向別墅方向。

  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放下望遠鏡,扔開戴在手上的手套,接了電話。

  「艾天齊,你他媽有點本事沒有?個女人做肉票,算什麼本事!」

  得知顧清歌被艾天齊綁架的那一刻,他只覺得火往眼眶子上竄。

  這幫毒販子,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做不出來?!

  怪只怪他自己,忽略了這幫孫子的情報,要不然,顧清歌怎麼會被捲入這風波裡來?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笑的聲音讓人渾身發毛。

  「哈哈……霍建亭,你女人在我手上,不想她被先奸後殺的話,把夏老爺子給我放回來!」

  霍建亭嘴角微撇,「艾天齊,上一次沒抓住你,讓你跑了,這次,老子一定不會放過你!再他媽讓你逃走,老子就不叫霍建亭!」

  艾天齊在電話裡笑的更加放浪,「霍建亭,你不叫霍建亭,難道是想跟我姓嗎?沒關係,你要是想改姓的話,跟著我姓艾好了……我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艾天齊越是談笑風生,霍建亭越覺得坐立難安。

  顧清歌那個女人在他手上三天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如果顧清歌死了,他該怎麼辦?

  如果顧清歌真的死了,倒也好說,回去以後,他完全可以替她弄個見義勇為的勳章。

  可如果她沒死,在這幫混帳手裡,又能遭遇些什麼?

  這幫人根本不是人,他們是畜生,什麼壞事都做的出來。

  如果,真像艾天齊說的那樣。

  顧清歌被他們……糟蹋了,他又要怎麼處理?

  一念之差,百轉千回,卻足以讓霍建亭心亂如麻。

  兵家大忌,最忌心不靜。

  如今這光景,艾天齊的目的不就是想擾亂他的心神嗎?

  既然如此,他偏不讓他如願。

  霍建亭咬咬牙,「艾天齊,叫顧清歌出來見我!」

  電話另一端裡是艾天齊笑的更歡的聲音,「喲,霍建亭,你憑什麼命令我啊?我又不是顧清歌,又不是你手下的兵,憑什麼聽你的啊?」

  霍建亭越是關鍵,艾天齊反而越不著急。

  他就是要看霍建亭暴跳如雷的樣子,就是要他先亂了方寸。

  這樣,他才有機會衝出去。

  剛才手下的幾個人來報,說是這別墅附近方圓幾公里內,已然被人包圍了。

  為了一個顧清歌,霍建亭竟然動用了大部隊,還真是難得。

  看來,這霍建亭對顧清歌並不像報紙上說的那樣。

  自己這段苦戀,是不是早就應該在準備掐死顧清歌的那一刻結束了?

  合眸閃過十年前自己倒在血泊中,一個清澀的小女孩怯生生的望著受了傷的自己,她並沒有尖叫,也沒有喊人,只是蹲下來,默默的放了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在他手裡。

  然後,又默默的離開。

  這麼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許她已經不再記得,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在阿三和阿五打開麻袋的那一瞬間,他就認出了是她。

  時隔多年,她早已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小女生,褪卻了那份稚嫩,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

  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是驚喜的,他甚至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上蒼還是憐憫他的,不管怎麼樣,終究是讓他再次見到了她。

  十年歲月傯倥浮華掠過,她卻已然不再記得自己。

  喜憂參半,卻還是吩咐手下不准為難她。

  盡量呵護著她。

  原想著拖一拖,讓他和她相處的日子多一點。

  卻不想,霍建亭那個混蛋,這麼快就找了來。

  前前後後不過三天時間,加起來也就是七十二個小時,連再多一點點的時間都奢望麼?

  可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他兒女情長。

  「霍建亭,你放夏俊明過來,我放顧清歌過去。我們同時數到三十,一起放人!」

  霍建亭卻是一陣冷笑。

  「艾天齊,你別癡人說夢了,我不會把夏俊明帶過來的!」

  艾天齊已然變了臉色,「霍建亭,再不把夏俊明交給我,我就毀了顧清歌!」

  霍建亭毫不退讓,「想要夏俊明?拿你的命來換!」

  談判終於撐不下去,談崩開來。

  艾天齊鐵青著一張臉,向阿五命令道:「去把顧清歌拖過來!」

  電話掛斷的同時,他用自己另外一部手機下達命令。

  「狙擊手聽命,如果有侮辱人質的事情發生,不要猶豫,直接幹掉人質!」

  他甚至沒有給屬下回答的機會。

  一隻手生生把手裡的電話捏碎。

  以前明明就那麼討厭顧清歌的,為什麼現在卻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滿眼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的影子。

  她朝著他笑的樣子。

  她委曲的樣子。

  她站在那裡咬著唇不讓眼淚落下來的樣子。

  明明過卻了那麼久遠。

  在這一刻,卻又那麼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

  顧清歌,對不起……

  你是霍建亭的女人,我不能讓你受這樣的侮辱……

  因為你是霍建亭的女人,所以,在你嫁給我的那一刻,就注定要犧牲……

  顧清歌,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沒有人知道霍建亭的心上是怎樣一種痛。

  顧清歌雖然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聽著近在耳邊的槍聲,她知道,這一次非同小可。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拿自己來要脅霍建亭,她該怎麼辦?

  她不想成為霍建亭的累贅。

  更不想霍建亭因為自己而被這幫人侮辱。

  她在房間裡不停的尋找著,直到看到齊哥放在梳妝台上的剃鬚刀。

  這東西她曾經替霍建亭刮過鬍子,所以知道怎麼用。

  趁著四下無人,她把刀片取下來,藏在袖口裡。

  如果實在不行,這刀片殺不了人,卻總能殺得了自己吧。

  身為一名醫生,她自然知道切哪裡是最有效的。

  既不會太痛苦,又不會成為霍建亭的負擔。

  咬咬牙,就在這一瞬間,她打定了犧牲自己的主意,把刀片藏好。

  她甚至還沒有來的及再往窗外看一眼,再看一眼霍建亭,就被人拉了出來。

  別墅是三層的小洋房,這會兒,阿五奉了艾天齊的命令,拉著顧清歌站在樓頂上。

  一左一右兩把槍頂在顧清歌的頭上。

  一邊是阿五,另一邊是艾天齊。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39 PM

93.不是不在乎

  通過軍用望遠鏡,霍建亭很清晰的看到這一幕。

  只是有一點他很納悶,為什麼那個膽小如鼠一直流眼淚的女人這會兒卻不哭了?

  輕輕按動手中的對講機,壓低了聲音道:「狙擊手注意,瞄準艾天齊,一有機會,立刻狙殺!」

  霍建亭從來不知道,顧清歌為了他,已然做了犧牲自己的決定。

  不管霍建亭有多能打,雙拳難敵四手,這麼多的綁匪,他一個人又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霍建亭,不管怎麼樣,我愛你,我不希望你受一點點傷。

  槍聲突然暗下來,頂樓陽台上的三個人在夕陽的映照下,越發顯得孤伶伶的。

  顧清歌被兩柄槍抵住頭,卻沒有半分驚慌。

  歹徒把她揪上來的時候很不溫柔,以至於她的腳上只穿著棉襪。

  拉拉扯扯被拖上樓頂的時候,拖鞋也不知道被丟在了哪裡。

  「齊哥,不好了,兄弟們都掛了……」

  「我們該怎麼辦?」

  背後突然多出一道慌亂的聲音。

  是艾天齊的手下。

  顧清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臟一陣陣狂跳。

  齊哥手下的人都掛了,那是不是意味著,霍建亭不是一個人來的?

  能把那麼多歹徒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決掉,光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

  顧清歌越加堅信,霍建亭一定帶了幫手。

  艾天齊氣得頭髮都要冒煙了,把子彈推上膛,又一次抵在顧清歌的太陽穴上。

  拿著擴音喇叭朝著霍建亭所在的方向喊話。

  「霍建亭,你他媽的竟然敢人來,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這女人?!」

  齊哥的話音還沒落下,「砰……」一聲巨響。

  顧清歌只覺得左腿硬生生有什麼東西擠進肉裡來,帶著滾燙的熱度,幾乎要把她的整條腿廢掉。

  應該是中槍了。

  空氣中瀰漫著清晰的火藥味首,大刺刺的嗆著人的鼻子,連眼睛都被嗆得漲痛起來。

  她的頭髮被阿五用力扯著,她瘦弱的身子一直被擋在阿五和艾天齊身前。

  顧清歌想低下頭看,他卻抓的更緊。

  「臭娘們兒,不過是用你換一個老頭子而已!霍建亭可是M組織的老大,只要他動動手,把老頭子送過來,你就不用受著皮肉之苦!你看,你是他老婆,他都能犧牲你,看來,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在乎你!要不然,他怎麼對你的死活一點都不關心!」

  阿五的話落在顧清歌疼得發麻的耳朵裡。

  其實顧清歌心裡明白,霍建亭如果不在乎她的話,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他大可以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做。

  而不是出現在這個地方。

  可阿五的話條條有理,她原本溫暖起來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

  是的,身為M組織的老大,那個組織她不是沒有聽說過,呼風喚雨,幾乎無所不能,不過是用自己換一個老頭子而已。

  他甚至沒有把那老頭子帶到這邊來,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一下。

  霍建亭,你真是冷情的令人心寒。

  霍建亭一直隱蔽在軍用車裡,不時用望遠鏡看一下這邊的情況。

  「頭兒,嫂子好像受傷了……」

  狙擊手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進他的耳朵裡。

  霍建亭眉心一擰。

  又一次拿起望遠鏡看過去。

  那女人穿著深色的褲子,白色的白衣,上身除了毛衣髒了一些,沒有任何異樣。

  難道她受傷的部位是腿?

  再仔細看一看,才發現,果然,左腿上側大腿外側有看不清的液體正緩緩流出來。

  好你個艾天齊,看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

  隨即下達命令,「狙掉那個打傷她的人!」

  隨著霍建亭的話音落下,站在顧清歌左邊的阿五便倒在了地上。

  爆頭。

  白華華的腦漿流了一地,和著鮮紅的血,那場面,誰都看不下去。

  顧清歌一直嘔,嘔到苦膽都吐出來了,還是抹不掉那副場面。

  艾天齊身邊只剩下三個人,他把顧清歌推到自己身前,擋住自己身體的重要部分。

  一點一點把顧清歌往外推,直到她的兩隻腳都懸空,被艾天齊單手抓著。

  艾天劉把她拎在陽台的邊緣,只要輕輕推一下,顧清歌就會從這裡掉下去。

  他面帶微笑,看向遠方,「霍建亭,看到沒有,再不把夏老爺子交出來,我就把你女人扔下去!這裡是三樓,這幢樓高十米,從十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你說,她會不會粉身碎骨?」

  顧清歌只覺得脖子被勒的呼吸困難。

  因為艾天齊是揪著她的衣領把她吊在半空中,所以,既無法正常呼吸,也不能開口說話。

  顧清歌只有翻白眼兒的份兒。

  她不敢動,一動,大腿外側的傷口就越疼,連痛都不能喊出來,她只希望快點解脫。

  越來越清晰的痛楚彷彿在提醒著她:霍建亭是不會救你的。

  如果這個時候,她死了,會不會就不再那麼痛苦?

  一閉眼,咬咬牙,她豁出去了。

  利用艾天氣和霍建亭對話的空隙,她悄悄把藏在袖口裡的刀片抽出來。

  因為身體被拎在半空中,她連回頭看人都很困難。

  艱難的把脖子輕輕移了移,恰好看到艾天齊的喉節,

  要知道,顧清歌當年上學的時候,主修的是外科。

  做為了名外科醫生,對人體構造的每一部分都十分清楚,甚至要用多大的力氣劃破它,她都瞭如指掌。

  因為身體處在懸空狀態裡,她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手臂試探性的動了好幾次,才勉強提到自己脖子的高度。

  霍建亭的話清查的從遠處傳遞過來,「艾天齊,這個女人於我來說,沒有一點用處!又呆,又笨又無趣,你殺了她,正好給我再找一個老婆的好藉口。」

  「很好!」

  她又呆又笨又無趣?!

  哈哈……

  原來她在霍建亭心目中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死了,他正好有再找一個老婆的好借口……

  霍建亭的話明明那麼遠,卻那麼真切,彷彿就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用盡全力埋入她的胸膛裡。

  顧清歌,不要哭。

  霍建亭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你。

  就算你為他流乾了眼淚,他也不會在乎你一下的。

  不值得為這種人渣浪費你富貴的眼淚。

  顧清歌,夢醒來的時候是最痛苦的時候。

  腦子清醒的時候,卻是做決定最好的機會。

  這一刀下去,她深知後果,她從頂樓掉下去,非死即殘。

  艾天齊也許會死,也許會活。

  但那些,都已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躲在軍用越野車旁邊的霍建亭,只覺得一顆心快要炸開來。

  打聽到是這幫人綁架顧清歌的時候,他就已經算到了這幫人不會老老實實交換人質的。

  雖然他知道不應該利用職權謀私,可他還是動用了大部隊。

  用他的話說:普通百姓是人,他的老婆顧清歌也是人。

  顧清歌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咱們當兵的,保家衛國為了誰啊?

  還不是為了老百姓!

  饒是相信自己帶出來的兵的實力,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帶著一種深深的恐懼,他把夏俊明帶了出來,就藏在這輛車的後備廂裡。

  當時他說要提審夏俊明的時候,M組織的政委就曾出面阻止。

  「霍建亭,為了救你老婆,你竟然把這麼重要的犯人帶出去?!我一定會向組織反應,除掉你軍長的職銜。」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他只知道,他不想讓顧清歌有事。

  雖然他在和艾天齊談判的時候說了很多無關痛癢的話。

  可他心底的恐慌和不安,沒有人知道。

  因為他表現的越是在乎,顧清歌生還的幾率就越小。

  他越是不在乎,那幫人也就不會拿她怎麼樣。

  充其量,不過是一槍讓她斃命而已……

  如果真是那樣,他霍建亭就給她立個碑,給她加上霍太太的頭銜,這一輩子,不會再娶。

  看到她大腿上的傷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種恨不得替她受了的衝動。

  看到她的眼淚,他的心會疼……

  犯著酸的疼。

  這種感覺從夏楠離世以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如今,顧清歌又喚醒了他這種感覺。

  那是不是表示,他已經忘卻了前塵,準備接納顧清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種心情,看到顧清歌被懸空出現在樓頂的邊緣裡,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做為M組織的最高指揮官,他不可以有這種衝動的想法。

  他必須冷靜。

  顧清歌小小的身子在半空中搖搖晃晃,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

  艾天齊聰明的用顧清歌的身子做擋箭牌,霍建亭的狙擊手不敢輕舉妄動。

  這架勢,對峙的雙方誰也不敢動一下。

  望遠鏡裡的顧清歌臉色已經開始發紫,如果勒的時間再長一些,她就會沒命的。

  想到這一點,霍建亭突然從車後走了出來。

  他知道對方只剩下三個人,沒什麼好怕的。

  他舉起雙手,從車後走出來,扔掉身上的望遠鏡。

  扔掉懷裡的短槍。

  連風衣也脫了。

  只剩下一件淺灰色的毛衣。

  一步一步走向那幢樓。

  「頭兒,不能出去!」

  「頭兒……」

  對講機裡傳來下屬急切的呼喚,他卻恍若未聞。

  一步一步走的堅定而認真。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45 PM

94.偷來的幸福

  顧清歌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霍建亭怎麼可以這樣?!

  他手上為什麼會有槍這個問題她已經無力再去思考。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朝他揮手。

  霍建亭,不要過來!

  不要靠過來!

  可霍建亭偏偏像沒看到她一般,神態自若的走著。

  無視所有人的驚詫。

  身為一個男人,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更何況他霍建亭還是M組織的老大。

  「艾天齊,抓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當擋箭牌,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下來,你和我單挑!你贏了,車和夏俊明你帶走!輸了,把這女人和你的命留下!」

  言簡意賅。

  霍建亭擺明了是拿自己的命在和艾天齊賭。

  隱蔽在四周的兵士們還是第一次見老大冒這麼大的風險。

  僅僅是為了抓住艾天齊嗎?

  這個答案又有誰會相信呢?

  也許,他們的老大這一次,不是為了抓人,而是為了救人……

  狙擊手手中的槍依舊瞄著樓頂上的艾天齊。

  和這個人交手這麼多次,那傢伙狡猾的很,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算計。

  艾天齊聽了霍建亭的話,微微一笑,「霍建亭,你算個什麼東西?!我要的是老爺子,把老爺子給我送出來,這女人我就還給你!」

  霍建亭卻並不理他,仍舊走的不緊不慢。

  在戰場上,他從來都是那個從容不迫的霍建亭,沒有人可以要脅他!

  哪怕是顧清歌!

  「艾天齊,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放了她,我來當你的人質!如何?」

  連顧清歌身後的艾天齊都驚呆了。

  霍建亭這個瘋子,他想做什麼?

  他以為自己赤手空拳走過來,顧清歌就能獲救麼?

  他想在顧清歌跟前裝英雄,他就偏不讓他如願。

  舉起槍來,瞄準霍建亭的右腿,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他就開槍!

  顧清歌雖然不知道艾天齊安的什麼心,耳畔被人撩起的亂髮提醒了她。

  雖然脖子不能動,眼珠卻還是能動的。

  看到艾天齊舉起槍瞄準霍建亭的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不可以!

  如果這一槍打中的是霍建亭的胸口,她的疼不會比他少一分!

  手中的刀片握的更緊。

  刀片浸入她的指尖,連疼都不顧了。

  拼盡全力,只為這一下。

  艾天齊遠遠想不到此時此刻自己竟面臨著巨大的危險。

  而那個看似嬌弱不堪的小女人,這會兒正在算計著他的脖子。

  一刀切下去的話,只能劃傷他的脖子,卻不見得能殺死他。

  縱然是這樣,顧清歌也顧不得這許多。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子彈穿透霍建亭的胸膛。

  顧清歌只想著如何幫霍建亭脫離困境,卻忘了自己現在和處境。

  一旦艾天齊鬆手,她便會從十幾米高的三樓掉下去。

  這樣的高度,非死即殘。

  許久以後,顧清歌將她今天這一不要命舉動歸結為本能。

  愛霍建亭是她的本能,不捨得他受傷害更是她的本能。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霍建亭的身上。

  此時此刻,他正大步朝著這邊走過來,眼角的餘光明明看到了艾天齊舉起的槍,卻連一點退縮的空間都不給自己留。

  他臉上似乎還帶著笑意。

  「艾天齊,放下顧清歌,我來做你的人質!」

  他俊朗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的聲音傳過來。

  緊張到渾身發抖的顧清歌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以後,反而冷靜了許多。

  不可以讓霍建亭靠近!

  咬緊牙關,努力把脖子轉過來。

  不過是一個最簡單的動作,她卻花了至少一分鐘的時間。

  「齊哥……」脖子被衣領死死卡著,連呼吸都困難,更何況說話?

  「我……我……有……話……要……和……你……說……」一個字一個字硬生生從喉管裡擠出來。

  旁人並不覺得怎麼樣,只有顧清歌明白,那是怎樣一種折磨和無奈。

  她拼了命的朝著艾天齊擠出一個笑容。

  連她自己都知道,這個笑容一定很難看。

  霍建亭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他看到了艾天齊手中高高舉起的槍。

  槍林彈雨,別說是受傷流血,就是命都差點送過,他這區區幾槍又算什麼?

  只要他能盡快放開顧清歌,別說是在他身上戳幾個窟窿,就是要他半條命,他也願意換。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對那個女人的關切已然超出了正常範圍。

  如果在這之前,她還能對自己毫無影響的話。

  那麼這一次,顧清歌徹頭徹尾的影響到了他。

  連做出來的反應都不似平常冷靜。

  艾天齊第一次看見顧清歌朝著自己笑。

  雖然她笑的很難看,可這一次的笑,卻的的確確是衝著自己笑的。

  一顆心幾乎要化掉。

  「你說吧……」

  似對眼下這副場景有些心酸,又似覺得對不起顧清歌,他甚至沒有注意顧清歌的眼神。

  很好。

  靠近一點。

  再靠近一點。

  再近一點點,就足夠了。

  顧清歌默默計算著艾天齊脖子距自己手中刀片的距離。

  三……

  二……

  一……

  她依舊掛著那抹笑,毫無預兆的向著艾天齊的脖子出手。

  用力程度以至於她連自己的手指都劃出血來。

  艾天齊是驚訝的。

  他瞪大了雙眼看著這個女人。

  眼神裡充滿了不相信。

  前一秒對著他還在微笑的軟弱小女人,在這一刻竟然化身為魔鬼,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

  若非這刀片太小,此刻,只怕他的喉管早已被割穿,而他自己,只怕也活不下去了吧?

  就在顧清歌割向艾天齊脖子的時候,吃痛的艾天齊不得和鬆開了自己的手。

  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小身子就這樣筆直的掉了下去。

  飄浮在空中的感覺……

  真的很好。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在這一刻得到解決,就算是顧清歌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她張開雙臂,放空自己,彷彿一隻蝴蝶一般從頂樓墜下來。

  顧清歌的下墜速度很快。

  她閉上了眼睛,應該很快就可以被大地母親擁抱。

  霍建亭,不要為我傷心……

  我一直都希望你快樂……

  一旁翠青的松樹伸出手來,堪堪擋了一下她下滑的速度。

  雖然有松枝擋了一下,可松枝畢竟還是太細了,很快,顧清歌就落到了地面上。

  痛……

  到處都是痛……

  這個身體彷彿散了架一般,已然不再是自己的了。

  如果痛是唯一的感覺,那麼,是不是說明自己還活著?

  她是不是應該感謝艾天齊?

  是不是他早就看到了那顆茂盛的松樹,才把自己推到這個位置?

  謝謝你,艾天齊……

  這是顧清歌最後的意識。

  「顧清歌……」

  隨著顧清歌身子落向地面的那一刻,還在兩百米開外的霍建亭風一般的馳過來。

  「顧清歌,你這個蠢女人!你要是敢給我死,老子就到閻王爺那裡去要人!」這一刻的霍建亭是慌亂不堪的。

  他甚至崴掉了自己的鞋,光著一隻腳直直朝著顧清歌下落的地方跑過來。

  赤目如血。

  彷彿受了傷的野獸一般,發出一聲擊碎人心的低吼,「顧清歌……」

  他把顧清歌緊緊抱在懷裡,佈滿血絲的眼睛寫滿哀傷,「顧清歌……我不許你死!」

  他半跪在地上,雙手抱著那具小小的身體,眼角有淚滑落。

  顧清歌,你不能死……

  我還有好多話沒和你說……

  我還沒有和你一起領結婚證……

  所有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連艾天齊身旁僅有的兩個人都吃驚不已。

  「砰……」

  艾天齊的上臂被擊中,殷紅的血流出來,瞬間就染紅了他的衣裳。

  埋伏在不遠處的狙擊手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子彈飛進艾天齊的胳膊裡。

  「操!暗算老子!」艾天齊一邊罵,一邊反自己藏起來。

  脖子和上臂都受了傷,再戰鬥下去,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

  他是個久經沙場的老手,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

  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收拾一下身上的傷口。

  胳膊上的傷並不嚴重,不過是子彈打進了肉裡。

  最要命的是脖子上的傷,那個小女人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然這樣對他!

  難道他對她不好嗎?

  在這種狼窩裡,他這麼維護她,換回來的,就是這種回報麼?

  小騙子,我記住你了!

  「趕緊撤!」艾天齊向身後僅剩的兩人發出命令。

  兩人也明白眼下的局勢,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

  老大都說要撤了,誰還真想把命送在這裡啊?

  身後兩個人拉住他,急急忙忙退向安全通道。

  三個人狼狽逃離,哪裡還有昔日大毒梟的一點點風采?

  時間彷彿被凝結了。

  漫天寒風裡,只剩下霍建亭的心傷。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顧清歌,冷漠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的臉。

  顧清歌,你只是累了,睡著了,對不對?

  以前,他明明那麼討厭這個女人,為什麼,這一刻,他的心那麼疼?

  彷彿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抽離了……

  胸口下第二根肋骨的位子空蕩蕩的,世界一下子全部安靜下來。

  只剩下他和她。

  霍建亭出現在王三五跟前的時候,王三五足足愣了有三分鐘。

  眼前這個雙目如血,丟了一隻鞋,連風衣也沒穿的男人,還是平時那個倨傲冷情的老大嗎?

  他的唇已然沒有了血色,連眼睛都是空洞的。

  彷彿是一個木頭人一般,緊緊抱著懷中的女子。

  一步一步機械的走著。

  行屍走肉,不過如此。

  「頭兒,快看,嫂子的手指還在動……」

  癡呆的霍建亭聽到這句話時,瞳孔才重新有了焦距,他的眼珠緩緩移動,視線最終停落在顧清歌細白的指尖長。

  那小巧如蔥白一般的指尖,此時正微微的顫動著。

  不止一下。

  霍建亭突然狂笑起來,抱起顧清歌奔著那輛軍用悍馬就飛了過去。

  「王三五!」

  「到!」從未見過老大這種落魄失神的樣子,王三五在這一刻終於明白:老大懷裡的那個女人,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開車,去醫院!」

  壓抑著心底突然竄出來的那一股興奮,他飛度上車,和王三五一起把懷裡這個女人送往醫院。

  她還有呼吸……

  她還有心跳……

  她的身體還是溫熱的……

  她的手指還在動……

  部隊隨行的軍醫被霍建亭叫上了車,他一邊命令王三五把車開的穩一些,一面又命令這個軍醫替顧清歌診治。

  她還活著……

  活著就好……

  不管她是不是殘了廢了,只要她還活著,這樣就好……

  此時的霍建亭又恢復了抗日那個不苟言笑的霍建亭,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眼神卻一直留在顧清歌的臉上。

  軍醫雖然技術有限,可他至少還是醫生,知道顧清歌的傷勢如何。

  頭一遭,他沒有向靠近顧清歌的男人罵髒話。

  這個時候,只要顧清歌還活著,哪怕是讓他當不成這個軍長,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顧清歌活著!

  軍醫在顧清歌身上窸窸窣窣弄了大半天,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報告軍長……病人的左腿小腿多處骨折,右臂也有輕微骨折,左大腿上受了槍傷,失血過多,再加上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心臟有些負荷不了,她只是暫時性的昏迷,很快就會甦醒過來。」

  聽完軍醫的報告,又讓軍醫替顧清歌包紮了傷口,就把軍醫趕到了副駕駛位子上。

  而他,則是坐到了後排,目不轉睛的盯著顧清歌的臉。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非要等到失去以後才後悔嗎?

  望著顧清歌因失血過多而呈現白色的臉,霍建亭有些恍惚。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一輩子都不會瞭解。

  發覺她的呼吸漸漸增強,臉上的那一抹陰鬱終於散去,雙臂把她抱在懷裡,彷彿是捧著什麼寶貝一般。

  顧清歌,等你好了,我就打結婚報告。

  結婚!

  軍婚,一輩子都不能離的婚!

  夏楠是我的過去,而你,是我的現在和將來。

  艾天齊舉槍瞄準自己的那一個動作他不是沒有瞧見,只不過,她沒想到顧清歌為了自己,竟然連命都不顧了。

  顧清歌,你真蠢!

  我是男人,男人生來就是要保護女人的!

  你到好,非要強出頭來保護我,你讓我堂堂一軍之長的面子往哪裡擱?!

  算了,這筆帳先記著,等你好了,我再慢慢跟你算。

  原本灰白的臉色漸漸恢復,再看看懷裡睡著的如玉一般的女人,霍建亭第一次覺得。

  原來,幸福就是你在乎的那個人還活著。

  她還在你身邊。

  不由得把懷中的女人抱的更緊一些,臉挨著她的臉。

  顧清歌,從今天起,我一定會對你好……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顧清歌覺得,這一覺那麼長。

  長到幾乎過完了她整個二十六年的人生。

  眼皮那麼重,身上那麼痛。

  卻總有一股暖意源源不斷的湧過來,溫暖著她冰冷的身子。

  是夢嗎?

  又或者她已經死了?

  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象?

  巨大的黑暗讓她覺得恐慌,想到從樓頂墜落的那一幕,她的心不由得一緊。

  突然張開眼睛,眼神空洞。

  「不要把我丟下去……不要……霍建亭,你別過來……他手上有槍……他會殺了你的……」

  她聲嘶力竭的喊著,指甲劃破了霍建亭的臉也不覺得。

  「顧清歌……」

  雖然臉被她的指甲劃破,可霍建亭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

  他把驚惶失措的顧清歌抱的更緊,一遍又一遍的吻著她的額頭。

  「不要怕,有我在……沒事的……」

  顧清歌恍惚的眼睛彷彿受了蠱惑似的,突然安靜下來,就那麼安靜的看著他的臉。

  她突然笑起來,「你是霍建亭,對不對?」

  霍建亭皺眉,失而復得的喜悅感迅速褪去,睜大了眼睛看著顧清歌。

  「我是霍建亭……是那個老欺負你的壞蛋……」

  她這種似瘋似顛的狀態讓霍建亭又陷入另一種恐懼裡。

  如果,顧清歌不記得自己了,他該怎麼辦?

  「顧清歌……顧清歌……」他用力拍她的臉,非要她睜開眼睛看著他。

  顧清歌累極倦極,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哪裡有心思和他說話,「你……別吵我……讓我睡一會兒……」

  軍醫轉過臉來,看著老大焦急的臉,「報告軍長,病人有輕微的腦震盪現象,不排除失憶的可能……」

  一句話,霍建亭又陷入沉默裡。

  什麼時候起,一個女人也能輕易左右他的心了?

  剛才以為她死了的時候,抱著她小小的身子,他甚至想過陪她一起死。

  看到她醒來的那一刻,他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

  如今,聽到軍醫這麼說,他所有的興奮一掃而光,重新陷入掙扎的地獄裡。

  如果顧清歌不記得他了,他要怎麼辦?

  他看向軍醫,眸中的戾氣漸漸化為深沉,「軍醫,她失憶的可能性有多大?」

  軍醫沉默了一下,「大約是百分之三十。」

  「那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抱著顧清歌軟綿綿的身子,他的心卻一片淒涼。

  顧清歌,我才剛剛發現我有一點點喜歡上你了,你就要棄我而去嗎?

  如果你身上連關於我們的記憶都沒有了,你讓我怎麼面對?

  「報告軍長,這個問題並不是太嚴重,你可以試著叫她,喚醒一些她的記憶……」

  軍醫的話還沒有說話,霍建亭就拍醒了顧清歌。

  「顧清歌,我是誰?」

  他指著自己的臉,生怕她忘記了。

  顧清歌眨眨眼睛,微瞇起來,「你是霍建亭……」

  她的聲音很小,在顧清歌聽來,卻猶如天籟之音。

  「你認得我?」

  顧清歌側過臉去,「你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聽她說出這話,霍建亭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只是覺得開心。

  她還記得……

  還好……

  一切都還好……

  他把兩個人相處的種種挖出來,卻見她並不責怪的眼神,只覺得自己平日裡太過分。

  見她疼得臉色發白,正想替她擦擦額頭的冷汗。

  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胳膊,她好看的秀眉皺起來,「疼……」

  霍建亭急忙握住她的胳膊,「我幫你揉揉就不疼了……」

  她扁嘴,「你騙人,還是疼……」

  顧清歌是清醒的,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是在一種什麼狀態裡。

  她受了傷,渾身都疼。

  特別是左邊的腿和右邊的胳膊。

  右邊的胳膊還好一些,疼痛可以忍得住。

  左邊的腿就不行了,很痛很痛……

  痛到骨子裡去。

  她甚至有一種這條腿要廢掉了的感覺。

  不過,這麼溫柔的霍建亭,她到真是第一次見到。

  他那些溫柔的語氣都是對著自己說的嗎?

  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老天爺,你真好。

  沒拿走我的小命兒,還把霍建亭送到了我身邊。

  我愛你……

  她在心底大聲歡呼,面色卻是蒼白如紙。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應該是骨折了,再加上失血過多,眼前一片又一片的發黑。

  可是她的意識很清醒。

  因為,現在霍建亭就在她身邊,正抱著她。

  生活那麼美好,她怎麼捨得去死呢?

  艾天齊,雖然你幫了我,但我卻不會感謝你。

  一個做了許多件壞事的人,不能因為只做了一件好事,而被劃到好人的行列裡。

  如果再見到你,我還是不會放過你,一樣要抓你入獄!

  霍建亭大抵是高興瘋了,不管顧清歌有什麼要求,他都一一滿足,連喝水這種小事,他都親力親為。

  去醫院的路有些遠,可顧清歌一點兒也不覺得遠。

  看著自己喜歡的那個男人不停在為自己著急,眼眉宇間流露出來的急切蓋過了平時的睿智,她突然有一種想要笑的衝動。

  可,她還是忍住了。

  這偷來的幸福能維持多久?

  多一秒是一秒吧……

  她半閉著眼睛養神,因為從郊區到醫院的路有些堵,又正趕上下班高峰期,饒是霍建亭這樣的大人物,也只能望著如蝸牛一般的車流歎息。

  顧清歌的傷勢很嚴重,他比誰都明白,可是眼下這路,實在是讓人無可奈何。

  掏出手機,正準備讓部隊派直升機過來。

  手機卻先他一步響起來。

  「瑛姐?!」這個時候,竟然接到瑛姐的電話,霍建亭很是吃驚。

  「霍先生,不好了……羅小姐她……她羊水破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46 PM

95.

  顧清歌就躺在霍建亭的懷裡。

  幾乎是貼著他的臉。

  電話裡的每一個字她都聽的清清楚楚。

  羊水破了……

  也就意味著羅歡歡要生了……

  那個孩子,終究還是要出世了……

  原來,幸福真的很短暫。

  短到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她緊緊閉著眼睛,不去看霍建亭。

  心裡卻一陣陣疼。

  疼得她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霍建亭,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羅歡歡,又為什麼來救我?

  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這輩子一定要來還你,所以,才這樣的痛?

  如果我不愛了,會不會就不會再痛……

  霍建亭……

  你好殘忍……

  如果你不能愛我,請你不要再來撥動我那顆搖擺不定的心。

  「羊水破了?那你趕緊送她去醫院啊!」

  霍建亭雖然是個大男人,但有些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羅歡歡應該被送往醫院,而不是一味的打電話給他。

  「霍先生,我是已經叫了救護車,可是我們現在堵在去醫院的路上,羅小姐她……疼的厲害……」

  電話另一端的瑛姐是過來人,羅歡歡羊水破的第一時間,她就打了電話叫救護車來。

  「她流了好多血,我擔心她撐不到醫院……」

  瑛姐每說一句話,霍建亭的臉色就沉一分。

  電話還在打著。

  顧清歌卻明顯感覺到霍建亭的身體僵了。

  「你們在哪條路上?」

  霍建亭緊張的連聲音都變了。

  顧清歌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難過。

  痛心……

  羅歡歡生孩子,事情緊急,可是她也是病人,如果不送她去醫院,她的血也會流乾的!

  聽完瑛姐的電話,霍建亭很快就收起了手機。

  咬牙看一眼顧清歌。

  「顧清歌,對不起了……」

  抱起面色蒼白的顧清歌,不理會排的像長龍一樣的車隊,邁開大步朝前方走過去。

  「你……這是要做什麼?」

  路堵成這樣,車子無法正常通行,如今離醫院已經沒有多遠,步行,也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滿心歡喜,原先的幽怨一掃而空,連看他的眼角都帶了幾分笑意。

  霍建亭抱著顧清歌,穿過車流,在一輛救護車前停下。

  「羅歡歡難產,路堵成這樣,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他清冷而認真的眼神,一下子把她那個活蹦亂跳的心淹死在了胸腔裡。

  「你……是要我拖著這副斷手斷腳的身子去救她?」

  再次抬眼看向霍建亭,她眼中那一抹嬌艷的笑已然褪去。

  猶見白露未晞。

  霍建亭似乎有些開不了口,咬咬牙,鄭重點頭,「嗯……」

  顧清歌的眼淚終於掉下來。

  如果不是自己貪這一個擁抱,又怎麼會把心摔得如此之慘重?

  霍建亭不愛自己,從頭到尾沒有愛過,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給自己添加的幻想而已。

  顧清歌啊顧清歌,你真夠賤!

  你把一顆心捧出來,交給那個人踐踏,卻忘了,自己也應該有尊嚴的麼?

  還被他抱在懷裡,身子那麼暖。

  心,卻那麼涼。

  心口上的傷口又一次被人撕開,連皮帶肉的撕開,痛是唯一活著的知覺。

  「顧清歌……」

  他垂下眸子望著她,眼神裡充滿祈求。

  這一幕,多麼可笑。

  又何其淒涼!

  她顧清歌就像是一個跳樑小丑,被人耍了一次又一次,卻兀自還在那裡自尋開心。

  是她活該!

  是她笨!

  是她蠢!

  她活該被霍建亭這樣糟蹋一顆真心!

  顧清歌,你看清楚沒有?

  在霍建亭的心裡,你永遠沒有位子……

  別的女人永遠比你重要……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滑過眼角,落在他的手背上。

  明明是溫的,卻那麼的刺骨寒涼。

  「霍建亭,我身上有傷,腿不能站,手不能動,救不了她……」

  顧清歌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是醫生,救死扶傷是她的本份。

  可她還是想掙扎一下。

  賭一把。

  她想知道,在霍建亭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一點點位子給顧清歌?

  如果真的沒有,她會在這件事了結以後,就此遠離霍建亭。

  兩不相欠。

  再無瓜葛。

  「顧清歌,你是醫生,救死扶傷是你的天職!」

  他的語氣已然不悅,連眉心都皺了起來。

  其實,在她心底,她已經打算好了要去救羅歡歡。

  只不過,她還想再掙扎一下。

  賭一賭,霍建亭是不是真的那麼絕情。

  「霍建亭,我也是病人,連腿都站不穩的病人……」

  她虛弱的望著他,眼睛裡已然沒有一絲溫度。

  為什麼,這天氣這麼冷?

  冷得讓她忍不住發抖?

  震天吼的喇叭聲裡,車流還是一動不動。

  霍建亭索性放下她。

  「顧清歌,請你一定要救她!」

  他眼神裡的焦切和誠懇,她看的清清楚楚。

  明明自己也是病人,如果再不止血,她也會沒命的!

  可是這個男人,總是選擇犧牲她。

  心上彷彿在被刀子戳著,一下又一下,連皮帶肉的撕下來,她疼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大腦彷彿停工了一般,整個身體只剩下麻痛的腿還有一些疼的知覺。

  「她對你真的有那麼重要?」

  她已然不再對霍建亭抱希望,垂下眼睛,看也不看他。

  顧清歌啊顧清歌,在霍建亭的世界裡,你注定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其實,愛情無關第三者。

  在愛情裡,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而她,恰恰是不被霍建亭愛的那個人。

  似乎有些難為情,霍建亭艱澀的又開了口,「如果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

  這一刻,顧清歌很想笑。

  真的很想大聲笑。

  在霍建亭的眼裡,錢可以買到一切!

  他以為這次給她造成的傷害,用錢就可以解決……

  既然他這麼想。

  那她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

  抬起眼睛,眼淚早已嚥回去,通紅的眼眶極力隱忍著,看向霍建亭。

  「如果我說,我會救羅歡歡,但我的條件是離婚呢?」

  霍建亭怔在原地。

  顧清歌只覺得心上有一種痛到淋漓盡致的暢塊感。

  痛吧……

  再痛一點……

  痛到無以復加……

  也許,她就會忘了這個人。

  人都是有自我保護意識的,越是讓你痛的那個人或者事,痛過以後,你便會離他遠遠的。

  「我……」

  不知道為什麼,霍建亭沉默下來。

  「我……」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顧清歌打斷了他。

  「霍先生,我腿不利索,麻煩送抱我上車吧……」

  他終於沒有再說什麼。

  用一種複雜的難以捉摸的眼神看著這個渾身顫抖的女人。

  顧清歌,你知道嗎?

  做這樣的決定我也不願意……

  可是,我不能讓羅歡歡失去生命……

  顧清歌,對不起……

  哪怕你斷手斷腳,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

  可是,羅歡歡不行……

  稍有延遲,她連命都沒有了……

  和生命相比,我寧願是你少腿少腳。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顧清歌,去敲救護車的車門。

  瑛姐看見他,高興的兩眼冒光。

  「霍先生,快……羅小姐她要不行了……到處都是血……」

  瑛姐語無倫次的話讓顧清歌麻木的思緒稍稍清醒了一些。

  霍建亭寧可是顧清歌斷手斷腳,也不希望羅歡歡失去生命……

  那如果顧清歌也要失去生命呢?

  在顧清歌和羅歡歡之間,你又會選擇誰?

  霍建亭轉過身來抱著顧清歌上了救護車。

  「霍建亭,別忘了你答應我的……這一場手術結束之後,不管是什麼結果,請你遵守諾言……和我離婚……」

  彷彿是割捨了心頭的肉一般,顧清歌緊閉著雙眼。

  絕色的臉上帶著最後的一抹微笑。

  霍建亭的眼神中有驚慌閃過。

  僅僅是驚鴻一瞥。

  沒有人看見他眼底的恐慌。

  顧清歌被霍建亭抱著來到雙眼緊閉的羅歡歡跟前。

  心跳越來越弱,血壓越來越低。

  生命跡象越來越輕。

  看著羅歡歡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唇,顧清歌拿起了白大褂。

  簡單的消毒過後,她向救護車上的工作人員示意:她要在這裡替羅歡歡手術。

  剖腹手術。

  正常的生產過程應該是孩子的頭先出來,可羅歡歡的胎位不正,孩子竟然是腳先出來。

  而且,她已經有大出血的預兆。

  萬般無奈之下,顧清歌選擇在救護車上給她剖宮。

  左腿已然沒了知覺,只剩下麻的感覺,右臂提起來時,比平時慢了兩倍的速度。

  可她還是堅持著。

  額際密密麻麻的汗混在一起,變成小水珠,漸漸滾落下來。

  她卻無心理會。

  這個時候,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堅持。

  再堅持一下。

  羅歡歡的孩子就要出來了。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孩子很快被取出來,一旁有護士剪斷了臍帶,把孩子抱進小被子裡。

  孩子清亮的哭聲傳過來時,顧清歌笑了。

  剩下的傷口縫合工作交給車上的醫護人員來做。

  她終於鬆下一口氣來。

  在場的醫生護士無一不佩服她,朝她豎起大拇指。

  顧清歌帶著微笑一一向大家致意。

  連等在車門外堵著其他車不讓他們開過來的霍建亭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產婦還在出血,把你們車上所有的血都給她輸進去。」

  顧清歌果斷的下著命令。

  她忽然覺得這些人離自己好遠,明明他們在笑,可她連一點笑聲也聽不到。

  他們張著嘴巴和她說話,而顧清歌卻一個字也聽不到。清裡在還清。

  耳朵彷彿失靈了一般。

  她只覺得好累,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砰……

  巨大的響聲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定睛看時,原來還在指揮手術的大夫顧清歌,已然倒在了地上。

  腿上的血洇在潔白的白大褂上,像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又像是她溫婉的笑臉。

  顧清歌……

  霍建亭第一次覺得自己混蛋!

  他第一個衝到顧清歌跟前,用力拍她的臉,試圖叫醒她。

  可是顧清歌,卻一點生趣也沒有。

  她彷彿睡著了,帶著天使般的微笑。

  無論霍建亭怎麼叫,怎麼拍她,她都沒有再醒過來。

  這一刻的霍建亭是狂暴不安的。

  他發了瘋一般打自己耳光,揪自己的頭髮。

  他恨自己。

  為什麼剛才沒有聽她的話?

  霍建亭啊建亭,你真是個混蛋!

  「顧醫生還有心跳,快送醫院急救!」

  這紛亂的車廂裡,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話。

  發瘋一般自殘的霍建亭停下來,抱起顧清歌,一路狂奔,朝著醫院飛奔而去。

  坐在後面軍車裡的王三五看到老大飛左而去的背影。

  不禁暗暗讚歎。

  哎呀媽呀!這速度,保證比飛人博爾特還牛!

  醫院的手術室外,霍建亭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長椅上。

  是他不好。

  是他對不起顧清歌。

  如果不是他強行要顧清歌替羅歡歡手術,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差一點就失去顧清歌了,好不容易把她從閻王那裡撿回來,卻不想,又被自己的鐵石心腸給送了回去。

  顧清歌,如果你死了,我要怎麼辦?

  顧清歌……

  顧清歌……

  上帝,耶穌,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來佛祖,請你們保佑她。

  如果,要用我霍建亭的命去換,我毫不猶豫。

  走廊裡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很快葉卓燃和林小陌就出現在手術室門外。

  「清歌怎麼樣了?」

  霍建亭緊抱著頭的雙手看向手術室的門,那裡,門上的紅燈還亮著,「還在手術中……」

  手術已經進行了四個小時,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來,整個樓道裡,只有這麼一個男人坐在幽暗的燈光下。

  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然看不出半點霍建亭的樣子。

  頭髮胡亂的頂在頭上,鬍子黑漆漆的掛在下巴上,眼睛裡佈滿血絲。

  哪裡還有半分昔日霍建亭的風采?

  林小陌是女孩子,承受能力相對弱一些,看一眼那刺眼的紅燈,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哭了起來。

  「清歌……」

  葉卓燃是有名的外科醫生,他的第一反應是找顧清歌的病歷。

  藉著樓道裡昏暗的燈光,他打開顧清歌的病歷。

  一頁一頁小心的翻看著。

  多處骨折,腿上受了槍傷。

  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

  骨折雖然出現多處,卻都是在小腿上,並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真正嚴重的,是失血過多。

  按時間算,從幕府山到醫院,就算是堵車,最多也就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這一個半小時,足夠顧清歌保命。

  做為一名醫生,顧清歌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

  可這病歷上卻說,她是過了三個小時以後,才被送到醫院的。

  葉卓燃的眼睛漸漸瞇起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49 PM

96.愧疚的心

  翻看著顧清歌的病歷,作為醫生的葉卓燃一眼就看到了問題所在。

  他看著霍建亭,拿著病歷走向他。

  「霍建亭,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太過分了!你是不是想她死?顧清歌死了,你心裡就會好過,是不是?如果你想趕她走,又何必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顧清歌她是個好女人,你不懂珍惜,珍惜她的人大有人在!如果你不能好好愛她,那就麻煩你放過她,讓值得她愛的人來疼惜她!」

  因為極端憤怒,葉卓燃的眸子呈現一種腥紅色。

  死死盯著霍建亭,只恨不得把他的心穿出一個洞來。

  「霍先生……霍先生……」

  安靜的走廊裡響起清脆的腳步聲。

  很快,瑛姐出現在霍建亭跟前。

  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這一路走過來,她微微喘息著,看向霍建亭的眼神卻是笑著的。

  「羅小姐她……醒了……母子平安……」

  霍建亭微微頷首,「嗯。」

  似乎是發現了這邊的氣氛有些不對,瑛姐看向手術室門上亮著的紅燈。

  「顧醫生還好嗎?手術都進行了這麼長時間了,她還沒出來嗎?會不會有危險?剛才她替羅小姐手術的時候,我就發現她臉色不對……」

  瑛姐的話還沒說完,霍建亭就結結實實挨了葉卓燃一拳。

  瑛姐餘下的話嚇得嚥回到肚子裡,怔怔的望著被打也不還手的霍建亭。

  站在一旁的葉卓燃如果在聽到瑛姐的話之前,還在極力克制著自己。

  他甚至沒有聽完瑛姐的話,就已然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揮起拳頭朝著霍建亭就砸了過去。

  「霍建亭,你真不是個東西!你連畜生都不如!顧清歌她怎麼招你恨了,你這樣的待她?!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流了那麼多的血,你竟然還讓她替羅歡歡做手術?你想逼死她就痛快點,何必還要把她送到醫院來治療?她死了,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嗎?!」

  處在極端憤怒中的葉卓燃絲毫不考慮後果,朝著霍建亭的肚子又是兩拳。

  霍建亭被打的倒在地上,卻還是倔強的站起來,抹掉嘴角的血跡,停在葉卓燃跟前。

  對於顧清歌,他於心有愧。

  他知道自己太自私,太不負責任。

  可羅歡歡的命也是命,而且她是一屍兩命,二者相較之下,他覺得顧清歌的傷可以治,但羅歡歡的命卻是再也撿不回來了。

  顧清歌的病歷掉落在地上,散做一團。

  霍建亭彎下腰來,一張一張撿回來,重新整理整齊,放在一邊的長椅上。

  葉卓燃的拳頭又一次打上來。

  他只是皺了皺眉,卻不曾還手。

  一旁的林小陌實在看不下去了,衝過來,握住了葉卓燃的手。

  葉卓燃痛苦,難道霍建亭就不痛苦了嗎?

  眼下他這副樣子,不就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送嗎?

  「學長,停手吧……」

  葉卓燃恨恨的望著林小陌,急欲掙開她的手。

  「小陌,今天我不打死這個人渣,我對不起清歌……」

  林小陌苦笑,把他的拳頭按回去,「學長,你想想,等下清歌出來,看到他這副樣子,是不是更心疼?你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清歌心疼他嗎?」

  葉卓燃猛然就停住了手。

  對啊!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霍建亭被他打的死去活來,疼的,還不是顧清歌的心?

  她那麼愛那個男人,看到那個男人這副樣子,還不是要心疼死?

  他把拳頭硬生生又收回了身邊,順勢放在西褲上的縫隙上。

  誰叫他上輩子欠了那個女人?

  這輩子來,注定要還她。

  要受她的欺負和擺佈。

  霍建亭站在走廊裡,背倚著牆,瑛姐見他這副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她站在霍建亭身旁,搖頭歎息。

  「唉……霍先生,容我多句嘴,其實今天羅小姐本來好好的。後來一位姓夏的小姐來過以後,她就不對勁兒。我雖然不知道那個夏小姐到底對羅小姐說了什麼,但我能看出來,羅小姐受了刺激。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就看羅小姐一直悶悶不樂,我本來想開解她幾句的,誰知道,那個夏小姐又回來了。她把我支出去,跟羅小姐說了好半天,我一直在門外等著,看到她走,我才回去。等我回到房間裡的時候,我發現羅小姐躺在地上,怎麼叫都叫不醒,後來我就叫了急救車。」

  霍建亭頹廢的眼突然抬起來,瞳孔重新聚集,落在瑛姐臉上,「夏小姐?夏晴嗎?」

  瑛姐搖頭,「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是個挺漂亮的小姐,開著一輛火紅的法拉利,看上去,是有錢人家的姑娘。」

  雖然瑛姐說不清楚那個夏小姐到底是誰,但霍建亭還是可以肯定,她就是夏晴。

  他不是幫羅歡歡搬了家嗎?

  夏晴怎麼會找到這裡的?

  一邊是顧清歌出事,一邊是羅歡歡出事,這麼巧的巧合,真的是巧合嗎?

  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霍建亭鐵青著一張臉,直接就往外衝。

  他要去找夏晴,他要去問問她,到底想幹什麼?!

  「霍先生……」

  霍建亭的腳步還沒有邁出去,幽幽的女聲叫住了他。

  林小陌從葉卓燃身旁站起來,來到他身後。

  「霍建亭,你不能走……尤其是這個時候,你不能走……清歌她需要你……不管情況有多危險,我相信,清歌她還是在乎你的……只要你在這裡,她就會聽到,就會有堅強的意志……」

  林小陌是顧清歌的好友兼死黨,她比任何人都瞭解顧清歌。

  這個時候,是她最需要霍建亭的時候。

  已然處在爆發邊緣的霍建亭,因為一句話而冷靜下來。

  他不聲不響的走回到長椅邊,歎息一聲,又坐了回去。

  他承認,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去找夏晴。

  他不應該拋棄顧清歌。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待在急救室外的人一個比一個神情冷漠。

  霍建亭臉上還掛著傷,那是葉卓燃打的。

  可他一點想要還手的心都沒有。

  這是他欠顧清歌的。

  他心甘情願。

  葉卓燃則是十指交握,不停的在胸前劃著十字。

  林小陌則是一直盯著那道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到是瑛姐還理智一些,叫了小護士來替霍建亭處理臉上的傷口。

  霍建亭既不說話,也不拒絕,任由小護士擺佈。

  怪異的氣氛,卻又那麼的融洽。

  四個人站在手術室外,心裡記掛的,是同一個人。

  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手術的門很快被推開,走出來一個醫生。

  「誰是顧清歌的家屬?」

  三個人一擁而上。

  「我是……」

  「我是……」

  「我是她丈夫!」

  霍建亭挨著醫生站定,把給自己處理傷口的小護士扔在一旁。

  他筆直的站在那裡,臉上的傷口雖然還流著血,卻並不嚴重。

  如炬的眸子緊緊盯著醫生,宣示著他對顧清歌的所有權。

  「病人急需輸血……」

  「她是RH陰型O型血,這種血很少見,我們血庫裡沒有庫存……」

  三個人面面相覷。

  顧清歌是RH陰型血,他們三個都是普通的A型血,根本無法匹配。

  霍建亭更是沉著一張臉。

  「我來想辦法……」他在長椅上坐下,拿起手機,電話撥向M組織裡。

  他急切的詢問著,看誰到底是RH陰型血。

  另一旁的林小陌也拔通了顧清歌弟弟的電話。

  「清璃,是你嗎?」

  「我是小陌,我現在在醫院,你姐她遇到危險了,你能趕緊過來一趟嗎?」

  顧清璃是顧清歌的弟弟,這種近親之間的血型肯定可以匹配的上。

  三個人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顧清璃接了林小陌的電話以後,還沒走出醫院病房的門,就被一堆大兵抬上了車,車子一路闖紅燈,飛速就到達了顧清歌所在的醫院。

  一到手術室門前,顧清璃就被拉進血液中心,進行驗血。

  三個人看著顧清璃的背影,燃起希望的光。

  很快報告結果就出來了,顧清璃只是普通的O型血,根本和顧清歌的配不上。

  四個人都是一臉頹喪。

  能找的人都找遍了,卻沒有一個能和顧清歌血型配上的人。

  一時之間,手術室外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霍建亭拉著醫生的手,不讓他進去,「醫生,我是O型血,你抽我的!」

  醫生被他纏的沒有辦法,只好把話說明白。

  「這位先生,您想救人的心我們可以理解,但這種血型只能輸同樣血型的血,否則一旦產生凝血,就算是輸了您的血,也是白輸……」

  霍建亭第一次嘗到了什麼叫孤獨無依的滋味兒。

  連司機王三五都進來驗過血型了,卻沒有一個人能輸的上血。

  空蕩蕩的走廊裡,一時之間,只剩下歎息聲。

  霍建亭突然衝到牆角,對著牆一陣猛捶。

  如果不是他強行要顧清歌救羅歡歡,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霍建亭恨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血全抽出來都塞到顧清歌身體裡。

  可是醫生說了,普通的O型血是無法輸到顧清歌體內的。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種血型實在是太罕見了,找遍整個部隊,也沒有一個人能配得上顧清歌的血型。

  霍建亭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可是,這個時候,後悔是最沒有用的事。

  突然,王三五似想起什麼來,悄悄走到霍建亭跟前。

  「頭兒,車上不是還有個夏俊明嗎?要不,咱們讓他也試試?」

  霍建亭不抱任何希望的點點頭,「死馬當活馬醫吧……」

  很快,帶著手急銬的夏俊明被帶進來,送進血液室。

  林小陌、顧清璃和葉卓燃雖然不認識這個人,單看他手上和腳上的鐐銬便知這人身份不一般。

  等待在無聲的時光裡劃過。

  所有人都垂頭喪氣,一個具耷拉著腦袋,彷彿是世界末日一般。

  顧清璃甚至想回到醫院去,把母親接過來。

  都被大家拒絕了。

  林芳杏本就心臟不好,如果再讓她見到現在的顧清歌,還不得病發?

  而且,就算是林芳杏來了,這血型也不見得就能配的上。

  按理說,顧清璃是顧清歌的親弟弟,他們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理由顧清璃的血能和顧清歌的配得上,可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

  眾人焦急的等待著結果。

  等在手術台上的,是住院病人的至親好友,如果那個人有事,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快樂。

  很多時候,他們寧可有事的那個人是自己,也不願是自己的好友。

  醫生拿著報告急匆匆的走出來。

  「夏俊明是誰?」

  連霍建亭都愣住了,足足愣了有半分鐘。

  「醫生,你是說,他的血能和病人配得上?」

  醫生點頭,臉上的表情終於釋然,「他的血和病人的完全吻合,麻煩請讓這位同志來配合我們工作吧……」

  時間不等人,一旦有了希望,誰還會在乎那個人的身份?

  眾星拱月一般把夏俊明送進血液室,抽血,再把血輸到顧清歌體內。

  看著那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流進一次性袋子裡,懸著的一顆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只有一個人不開心。

  他是霍建亭,RH陰型血那麼少,是傳說中的熊貓血。

  顧清歌的血竟然能和夏俊明的血完全配得上。

  這其中的原委,只怕瞎子也看的明白吧?

  霍建亭沒有出聲,示意王三五把人送回M組織,並對在場的人再三警告,不可以讓顧清歌知道這件事。

  葉卓燃作為一個醫生,他不是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望著那個被帶走的人,他一直焦急狀態沉默不語。

  剛才那個人,和顧清歌會是什麼關係呢?

  很快,手術室的門推開,一幫白大褂推著手術車走出來。

  其中一個醫生摘下口罩,望著擁上來的病人家屬,沉聲道:「手術很成功,病人雖然多處骨折,但沒有傷到關節,不會影響將來的行動。」

  林小陌擠到醫生跟前,急切的盼望著「醫生,病人她是不是很快就會醒來?」

  醫生笑笑:「這位小姐,病人從那麼高的樓上摔下來,能生還已經是奇跡,更何況,她基本上沒留下什麼後遺症。不過,病人因為是輸了別人的血,而她又是極罕見的血型,所以,不排除有凝血的可能性。這個還要進一步觀察。」

  看著自己姐姐蒼白的臉,顧清璃眼眶紅了,「醫生,我姐姐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這個還要再等等,只要血液融合的好,相信她很快就會醒過來,最遲後天,沒有意外的話,她就該醒了。」

  眾人圍著醫生,七七八八問了許多關於顧清歌的問題。

  只有霍建亭站在最後一排,遠遠望著顧清歌沉睡的臉,眼神幽暗。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的顧清歌很安靜的躺在手術車上,像是睡著了的小孩子,安靜而恬美,左腿和右臂都打上了石膏,潔白的紗布和她白色的臉相映,越發顯得她像個破碎的布娃娃。

  走到手術車旁,和護工一起推著車,把顧清歌送到特護病房裡。

  因為其他人還在向醫生詢問顧清歌的病情,只有他一個人在病房裡,所以,周圍很安靜。

  安靜的只聽到輸液管裡的點滴聲。

  顧清歌睡在病床上,彷彿只是睡著了。

  許是病房裡的日光燈太刺眼,他清晰的看到她眼角有淚痕。

  關掉了日光燈,只開一盞小燈,房間時頓時暗下來。

  霍建亭搬了凳子坐在床邊,握著顧清歌的手。

  顧清歌,對不起……

  對不起……

  只要你能醒過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只要你醒過來……

  也許是擁有的時候付出的太少,太過於簡單,讓他只知道一味的索取。

  如果不是他的任性妄為,如果當時他能多替顧清歌考慮一點點,會不會就不這麼心痛?

  顧清歌,回來吧……

  我真的需要你……

  你已經喚醒了我沉睡的愛,你不可以再讓我孤單!

  很快,安靜的氣氛被腳步聲破壞,林小陌、顧清璃和葉卓燃三個人同時跨進病房裡。

  三個人正在商量誰留下照顧病人的問題,絲毫沒注意到旁邊竟然坐著霍建亭。

  顧清璃知道顧清歌對這個家的付出,他對自己姐姐心裡的苦更是明白。

  如今姐姐有事,他這個弟弟,怎麼能不管不顧?

  「小陌姐,她是我姐,我姐有事,我這個當弟弟的不陪著她,還能算是她弟弟麼?」

  葉卓燃搖頭,「清璃,你還有你媽媽那邊,清歌出了這麼大事,一時半會還能瞞的住,但時間長了,總是會穿幫的,你總不能讓你媽媽親自到這邊來吧?」

  顧清璃若有所思。

  咬咬唇,「既然這樣,那我就待在媽媽那邊,把她照顧好。不過,如果姐姐有什麼事,你們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葉卓燃重重點頭,拍拍他的肩,「我們的清璃長大了……你回去吧,好好陪顧伯母,別再讓她受到刺激。這裡,一切有我們……」

  顧清璃點頭,又轉過臉來看一眼病床上的姐姐,一咬牙,一跺腳,轉身朝著母親所在的醫院而去。

  葉卓燃不是沒看到床邊的霍建亭。

  那個男人,平時冷漠的令人髮指。

  如今,卻又頹廢的讓人心疼。

  他的痛,他看在眼裡。

  其實,霍建亭的心裡是有顧清歌的,至少,現在他看到的霍建亭的悲傷不是裝出來的。

  但,他還是要試一下。

  「小陌,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晚上不回家,說出動不好聽,你也回去吧……」

  葉卓燃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想和顧清歌獨處,自然是希望大家都離開。

  林小陌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

  可是,這個時候,還玩這種小心思,有意思麼?

  林小陌還想說些什麼,坐在床邊的霍建亭已然走過來。

  帶血的眸子落在葉卓燃的臉上。

  「顧清歌是我老婆,她生病,理應由我照顧!你們都給我走!」

  他發瘋一般的推著葉卓燃,這個男人只要出現在這裡,他的心就會不安靜。

  他對顧清歌做了些什麼?

  如果她醒過來,看到的人是葉卓燃,會不會徹底把自己拋棄?

  雖然他和顧清歌不是正式夫妻,但有一點他很清楚。

  他在意顧清歌。

  發瘋一般的在意。

  所以,他很怕葉卓燃出現在這裡。

  如果她醒來後的第一眼看到葉卓燃,想起自己對她做的那些混蛋事,她還會留在自己身邊麼?

  林小陌沒有說話。

  她看得出來,如今的霍建亭對顧清歌上了心。

  就算是她和葉卓燃不在,他也會把她照顧的很好。

  於是,她伸手去拉葉卓燃,「學長,我們走吧……」

  葉卓燃卻執意不肯。

  撥掉林小陌的手,他走近霍建亭。

  「霍建亭,顧清歌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為什麼她永遠是被你犧牲的那一個?」

  霍建亭無言以對,葉卓燃說的對,他就是一混蛋。

  他一直折磨顧清歌,恨顧清歌,恨她嫁給自己。

  可顧清歌有什麼錯?

  她不就是嫁給了他嗎?

  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她當然想要嫁給他,只不過顧清歌如願以償而已。

  三年來,他一直欺負顧清歌,一直不拿她當人看。

  到如今,他才幡然醒悟。

  其實,夏楠的死,和顧清歌沒有一點關係。

  他只是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借口,給一個讓自己恨顧清歌的理由罷了。

  那麼純淨而美好的女子,為什麼,他一直沒有去在意過她的感受?

  葉卓燃的話,字字如刀。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只是靜靜的望著他,「請你們都回去吧,我會照顧好她……」

  很簡短的一句話,卻讓葉卓燃抬起了眼,正眼看他。

  沉默許久,葉卓燃拉起林小陌的手,默然離開。

  病房裡終於又安靜下來。

  因為是高級特護病房,特意為陪伴的家屬另外置辦了一張床,雖然跟家裡不能比,卻還是很溫暖。

  漫漫長夜,霍建亭無心睡眠。

  他坐在病床邊,一直握著顧清歌的手,注視著她的容顏,一刻也不曾移開過。

  第一次, 他覺得,顧清歌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不施脂粉,僅僅是素顏,也能美得讓人歎息。

  「顧清歌,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51 PM

97.

  霍建亭坐在床邊,握著那柔若無骨的小手,一遍又一遍的輕聲呢喃。

  顧清歌……

  顧清歌……

  霍建亭的女人……

  同一家醫院的婦產科住院部,躺在高級病房裡的羅歡歡還是睡不著。

  她睜大了眼睛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孩子太小,又因為是早產兒,所以,護士早早的就把他放進了保溫箱裡。

  只有在餵奶的時候,她才能看孩子一眼。

  瑛姐陪在她身旁,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又一遍。

  她躺在病床上,聽著瑛姐口中的那個男人那麼在乎自己,卻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沒有。

  她和霍建亭?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兩點鐘,她這個剛生完孩子的產婦卻毫無睡意。

  孩子生是生下來了,可是孩子的父親呢?

  她又怎麼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輕微的鼾聲從陪床上傳過來,羅歡歡的眼神停留在睡著的瑛姐身上。

  腹部的傷口由於麻藥的作用,並不覺得疼,可是,心上空落落的。

  那個男人,孩子的父親,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夜已沉,所有的事物都睡著了一般,安靜的不可思議。

  霍建亭睜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依舊守在顧清歌的床邊。

  他的視線一直鎖在她的臉上,絲毫不曾離開過。

  生怕一個眨眼,她就消失不見。

  他聚精會神的凝望著她的臉,彷彿要把這張臉鐫刻在記憶深處。

  有風灌進來,知道她最怕冷,急忙忙替她把手放進被子裡,卻,依舊在被子底下握著她的手。

  顧清歌,對不起……

  快點醒來,讓我向你懺悔我所做的錯事。

  快點醒來,我接受任何你對我的懲罰。

  「先生,麻煩給病人測體溫……」護士小姐端著托盤,盈盈走進來。

  她笑的很甜美,甚至還化了淡淡的妝。

  誰不知道對面坐的這個男人是N市的鑽石王老五,雖然這個男人花名在外,又結了婚,可哪個女人不把她夢中情人。

  如今,他正好獨自一人在特護病房裡。

  她不是不應該慇勤一些?

  誰家女兒不懷春?

  更何況現在的社會風氣反差那麼大。

  女孩子主動追求自己喜歡的男人,有錯嗎?

  坐在那裡的人卻像沒聽到一樣,只是安靜的注視著病床上的女人。

  她更加大膽的走到病床邊,緊挨著他的身子。

  霍建亭是坐著的,手一直握著顧清歌的手。

  對於其他的,他根本沒有心思去在意。

  眼下,他只想一件事,希望顧清歌快點醒過來。

  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顧清歌醒過來。

  如果顧清歌醒過來以後就鬧離婚,他該怎麼辦?

  他清晰的記得,顧清歌答應替羅歡歡手術的時候,一板一眼說過的那句話。

  霍建亭,手術之後,不管結果如何,我希望你遵守你的諾言,和我離婚……

  一字一字猶在耳邊。

  她當時的態度那麼絕決,眼神裡的那股毅然,到現在還在他眼前浮現。

  顧清歌,不要離婚……

  我不要離婚……

  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吧。

  小護士就站在霍建亭身旁,迷人的三角地帶緊緊挨著霍建亭的胳膊肘。

  彎下腰去,把體溫表放進顧清歌的腋窩裡。

  「她的右臂打了石膏,你沒看到嗎?」

  又冷又惡劣的語氣拋過來,小護士嚇了一跳。

  這個男人,實在有讓所有女人為他瘋狂的資本。

  僅僅是一句話,一句冷漠的讓人渾身發冷的話,在他暗啞的聲音裡說出來,卻那麼讓人覺得性感。

  越發的靠近霍建亭,女性柔美的三角地帶輕輕的碰觸著他的胳膊。

  無聲的誘惑。

  「你夠了沒有?!」霍建亭很生氣。

  這護士替顧清歌量體溫也就罷了,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碰她受傷的右手。

  更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自己使美人計!

  放在被子下握著顧清歌的手,緩緩抽出來,再溫柔的替她把手放進去,蓋好被子。

  霍然起身,如刀一般鋒利的眼神緊緊盯著護士的臉。

  小護士還以為霍建亭受不了自己的誘惑才站起來。

  粉頸微垂,一副欲說還休狀。

  「從今天起,你不用在這裡幹了!給我滾出去!」

  他壓低了的聲音裡飽含被壓抑的怒意,惡狠狠瞪著那個護士,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這個時候,他的女人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身為一個護士,她非但不救死扶傷,還在這裡惺惺做怪,玩著不要臉的把戲。

  他怎麼可以讓這樣的事發生?

  這麼純潔的顧清歌,這麼乾淨的病房,怎麼可以有這麼齷齪的事情發生?

  尤其在顧清歌面前。

  小護士睜大了眼睛,楚楚可憐的望著霍建亭,「先生,別這樣對我,我只是替她量體溫而已……」

  眼見自己的飯碗不保,小護士哪裡還敢造次?

  霍建亭當然看到這女人的眼淚。

  只不過,他一向對女人的眼淚免疫。

  也不管那護士的托盤還在病房裡,扯著她的腕子,就把她從病房裡扔了出去。

  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他小心翼翼的把體溫表夾在顧清歌左邊的腋下。

  抬腕,看錶。

  五分鐘以後,他如法炮製,同樣輕柔的將體溫表取出來。

  看一眼溫度計上的讀數,輕輕放在一旁,臉上是一片釋然。

  一垂眼的工夫,也不知道怎麼就看見了顧清歌脖子上的泥灰,看一眼還有大半包的藥瓶,轉身出去。

  再回到病房裡的時候,他手裡突然多了一個臉盆,臉盆裡還有一塊嶄新的毛巾。

  再看一眼藥瓶裡的藥水。

  拿著臉盆和毛巾走出病房。

  顧清歌那麼愛乾淨,她怎麼可以容忍身上有污泥呢?

  醫院的開水房就在隔壁,他拿著臉盆和毛巾走到開水箱邊。

  把毛巾放在臉盆裡,然後伸到開水箱的出水龍頭下,打開龍頭。

  滾燙的冒著白煙的開水流出來,沖刷在毛巾上,因為水開的有些大,開水濺到霍建亭的手背上、手腕上。

  滾燙的水落在白晰的皮膚上,很就泛起一片片的小紅斑。

  他只是輕微皺了一下眉,仍然繼續著。

  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霍建亭,哪裡伺候過別人?

  結婚前,家裡有保姆,父親心疼,所有的事都是保姆做,他只要張張嘴,伸伸手就可以了。

  結婚以後,什麼都是顧清歌做,偌大一個房子,他從來沒有打掃過一次。

  霍建亭的十根手指,竟然比女人的還要白晰。

  開水很燙,他把盆和毛巾一起端到旁邊的冷水池邊上,又摻了些冷水。

  伸手摸著溫度合適了,他端著臉盆回到病房裡。

  醫生為了方便救人,甚至沒有脫顧清歌的衣服,只是剪掉了她右臂的袖子和左腿的褲腿。

  這樣邋遢的形象,愛乾淨的霍太太怎麼可以接受?

  拿起手機,撥通了王三五的電話,吩咐了一些瑣事後,掛斷了電話。

  手機被他扔在一旁,他現在要做的,是如何把顧清歌洗乾淨。

  從來沒替人擦過身子,更別提這樣的病人,看著衣衫襤褸的顧清歌,他突然覺得,這世上最難的事,原來竟然是替病人洗澡。

  還記得那個時候,他不過是替她挨了兩鞭子,那個女人就寶貝一樣的供著他。

  吃飯是她餵,洗澡是她擦,甚至連衣服都是她幫他換。

  如今再看,只覺得人真的不能做太多壞事。

  特別是對愛你的人,更加不應該欺負她。

  咬咬牙,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輕聲叫她:「顧清歌,以後,我不會再欺負你了……我會一直一直對你好……好不好?」

  只是,你不要再和我談離婚,好嗎?

  替顧清歌擦洗身體的過程很繁瑣,需要不停的挪動她。

  可霍建亭沒有絲毫的不耐煩,顧清歌身上的每一處,他都仔細擦拭,生怕有一點點的不乾淨。

  其實,替病人洗澡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替愛的女人洗澡。

  而且還是一個不能動,不能碰的女人!

  看著沾滿灰塵的西褲拉鏈處支起的小帳篷,霍建亭第一次有一種無力感。

  想他霍建亭,M組織的老大,又是霍氏的大總裁,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可面對這個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女人,他竟然還起了邪惡的想法。

  神啊,一定是他平時太欺負顧清歌了,神仙看不下去,所以才弄這一出來整他。

  霍建亭沒日沒夜的照顧著顧清歌,哪怕是沾水替她潤唇這樣的小事,他也從不假他人之手。

  葉卓燃和林小陌來看顧清歌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滿眼血絲,頹廢並快樂著的霍建亭。

  也不知道顧清歌給他吃了什麼蜜糖,照顧病人還照顧的這麼開心。

  站在病房門外,林小陌只是遠遠的看一眼好友,便退了回去。

  其實,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在照顧她,才是對她最好的安慰。

  於顧清歌而言,霍建亭才是她的良藥。

  看到這副場景,明明應該恨霍建亭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又恨不起來。

  感情的事,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就像現在站在門口看著的葉卓燃一樣,在愛情裡,不被愛的那個人才是第三者。

  如果葉卓燃是不被愛的那個人,那她豈不是害了他?

  伸出手,悄無聲息的拽著葉卓燃離開。

  彷彿,不曾來過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不知不覺,霍建亭已經在醫院待了兩天三夜。

  這段時間裡,他不曾合一下眼,不過才三天而已,他已然瘦的眼眶陷下去。

  顴骨突出來,連下巴都尖了。

  霍家的人聽說顧清歌出了事,一個個被老爺子逼著過來看顧清歌。

  連最不喜歡顧清歌的謝亦欣都來了。

  看到顧清歌這個樣子,謝亦欣已然恨不起來。

  前仇舊恨,都是上一代的,如今看霍建亭這樣子,怕是打死都不會和顧清歌分開了。

  縱然自己再有心阻止,卻已然沒有那份力氣了。

  霍天齊更是心疼不已。

  他待顧清歌,就如自己親生女兒一般,見這光景,心裡又怎麼好過的了?

  吩咐霍建亭要好好照顧顧清歌,還把霍家大宅裡的老傭人徐媽派了過來。

  徐媽是霍家的老傭人,一直跟著霍天齊,燒得一手好菜。

  霍天齊之所以把徐媽留下,無非是希望病房裡的兩個人吃的好一些而已。

  只有吃的好了,這身體才能好的快嘛!

  離醫生說的顧清歌醒來的時間所剩無幾。

  冬日的午後,陽光沒有那麼溫暖,卻還是強撐著爬上來,把僅有的一絲溫度送給大地。

  病房裡已經聚集了一大堆人。

  葉卓燃,林小陌,顧清璃這些至親好友都在,連帶著M組織的成員也一併來了。

  無玩笑,清一色的兵蛋子,個個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伙子,就算是不穿軍裝,也搶眼的令人咋舌。

  開玩笑,嫂子從那麼高的樓上摔下來,他們身為頭兒的小兵,怎麼能不來看看嫂子呢?

  他們來了,小護士們開心,林小陌開心。

  唯獨不開心的人,是霍建亭。

  王三五那個混蛋,看他回去怎麼收拾他!

  他霍建亭的女人,只能由霍建亭看著,陪著,這死小子弄那麼人來,是想氣死他麼?

  眾人說說笑笑已然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冬天的天兒又黑的特別快,眼瞧著天都要黑了,這床上的人兒還沒有轉醒的架勢。

  有人沉不住氣,開始左搖右晃。

  霍建亭更是沉不住氣,一張臉拉的死長,不知道是跟王三五置氣,還是跟醫生置氣。

  「怎麼還不醒?」連林小陌都覺得時間太長了。

  霍建亭騰一下就站了起來,黑著一張臉,「我去找醫生問問!」

  正欲往外走,卻隱隱約約聽到一聲輕哼。

  「水……好渴……」

  原本沉著的一張黑臉立時就亮了起來。

  蹭蹭兩下就回到床前,拿起一旁早就冷著的開水,勺了一湯匙餵到顧清歌嘴邊。

  「水來了。」

  那動作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讓他的兵蛋子們看的直了眼。

  這一點點水似乎不夠滋潤她乾涸的喉管,顧清歌又一次叫了水。

  霍建亭見她開口要水,所有的焦急擔憂都化成了風。

  水是生命之源。

  只要有水,就有生命。

  顧清歌……

  顧清歌……

  你終於要醒來了麼?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53 PM

98.對不起

  「水……」

  慢慢又把杯子裡的水通過湯匙餵到她嘴裡。

  甚至還怕水會燙到她,特意從自己的唇邊試了試溫度。

  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

  想到這個,霍建亭的心思更加飛揚。

  也不理會眾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只溫柔的待著床間的寶貝疙瘩。

  許是有了水的滋潤,再或許是聽到了眾人的心聲,又或者是顧清歌終於睡夠了。

  反正是,在這一刻,天即將黑的那一刻,顧清歌張開了眼睛。

  一屋子人站在那裡,認識的,不認識的,想見到的,不想見到的,通通都在。

  那麼一大幫軍人出現在病房裡,委實是件詭異的事。

  但顧清歌心裡明白,如果不是這些人打跑了艾天齊,沒準自己還在那個鬼地方待著呢。

  雖然不認識他們,顧清歌還是勉強朝著他們笑了笑,啞著嗓子向他們打招呼,「大家好……」

  用慣了右手的她,試圖深出右手來,才發現,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隨即瞭然一笑。

  好像受傷的部位還有左腿。

  剛想低下頭去尋找,卻發現,左腿下安安靜靜的吊在病床另一端。

  輕吁一口氣,看著快哭出來的林小陌,衝她擠出一個笑臉。

  「該死的林小陌,你要是敢哭出來,你丫這輩子別再當我死黨。」

  因為身體還很虛弱的原因,明明是一句狠戾的話,在她說出來,卻像是小貓爪子撓心似的綿柔。

  林小陌壓下眼淚,紅著眼睛來到病房前,看著醒過來的好友,又喜又悲。

  喜的是,她終於醒過來了。

  悲的是,這傻女人只知道往前衝,從來不管前面是什麼,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敢上。

  握住顧清歌的左手,朝她撇撇嘴,「瞧你那樣兒!你有點出息沒?毛還沒長齊呢,就發狠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那熊樣兒!連妝都不用化,晚上直接就可以出來嚇人了!」

  顧清璃見姐姐醒來,心底的大石頭放下,站在林小陌身後,輕輕的叫了一聲,「姐……」

  見到自己的親弟弟,顧清歌固然開心,可開心之餘,又想到他的功課。

  不等她開口,顧清璃已然說了出來,「姐,我已經放了寒假……」

  點點頭,也是,既然放了寒假,就應該待在家裡了……

  可是顧家的家……

  當初只考慮到母親的病,把拆遷補償的錢全送醫院了。

  到著實沒想到,顧清璃回家應該住哪兒這個問題。

  如今,顧清歌回來,卻無家可歸,她這個當姐姐的又怎麼能不心酸。

  眼淚在眼眶眶裡打了個轉轉,便被她嚥了回去。

  大不了,先讓他在林小陌的那套公寓裡住著吧。

  雖然房子不是自己的。

  看一眼林小陌,「小陌,我想……讓我弟弟跟我一起住……」

  林小陌又怎麼會不懂她的心思?

  「顧清歌,你丫要是再跟我說客氣話,我就把房子收回去!」

  葉卓燃一直安靜的站在床邊,只是注視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坦白說,這樣的顧清歌,讓他心疼。

  真的很心疼。

  疼到五臟六腑都揪成一團。

  可他又有一種隱隱的期待。

  在霍建亭把她的心傷的那麼重以後,她一定不會再愛那個男人了吧?

  顧清歌微笑著和屋子裡每一個人打招呼,包括那些不認識的士兵。

  在顧清歌的再三要求下,那幫士兵離開,顧清璃也去了母親所在的醫院。

  屋子裡只剩下四個人。

  她和林小陌一直在互相看著對方。

  再世重生的感覺,很好。

  這一系列的過程裡,顧清歌的視線從來沒有落在霍建亭身上過。

  連一眼都沒有。

  她甚至連怨恨都沒有。

  只是那麼靜靜的躺著,和林小陌小聲說著話。

  彷彿之前霍建亭對她所作過的種種,她已然全部忘記了。

  剛剛醒來的她,似乎很累,和林小陌說了沒幾句話,便又限入沉睡裡。

  霍建亭叫來了醫生,確定她已經脫離危險以後,三個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夜色日晚,夜風吹著光禿禿的樹枝,發出輕微的「呼呼」聲。

  顧清歌的手還握著林小陌的手,就連睡著都不肯放開。

  看來她是希望林小陌留下來陪自己。

  霍建亭望著那只蒼白的還掛著輸液管的手,只覺得心一點一點以被風蝕乾。

  心心唸唸一直惦記著顧清歌,那麼希望她醒過來,那麼希望她再向自己笑。

  可是她呢,彷彿沒看見自己一樣。

  堂堂霍大總裁在這一刻竟然成了空氣,被人視若無物。

  這奇恥大辱,他如何能嚥得下?

  可對方偏偏是顧清歌!

  就算他有一萬個一千個不願意,也得忍著。

  於是他把怒火發到葉卓燃和林小陌的身上。

  只要這兩個人一出現,顧清歌的眼睛裡就沒有自己。

  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兩個人消失在病房裡才行!

  惡狠狠剜一眼那只被顧清歌握在手裡的手。

  雖然是女人的手,他一樣討厭!

  這個時候,顧清歌應該是他的!

  顧清歌是霍太太,她的一切都只能屬於霍先生!

  猶豫半晌,他還是向林小陌開了口。

  「林小姐,我知道你是清歌的好友,可現在,時間那麼晚了,你也應該回去休息了。」

  林小陌看他一眼,「霍大總裁,清歌的意思是希望我留下照顧她。」

  關於好友的請求,她是不可能拒絕的。

  好!

  很好!

  竟然懂得用顧清歌來拒絕他!

  看來,這個女人需要小小地懲罰一下了。

  霍建亭氣得不輕,卻依舊保持著鎮定。

  「林小姐,你明天還有工作要做吧?我想,清歌她不願意看到你為了她而耽誤工作吧?這樣,她的心會內疚一輩子的……」

  果然,林小陌的手鬆了鬆。

  「霍先生,我可以請假……」

  霍建亭微微一笑,幾顆潔白的牙齒在黑色的鬍渣裡顯得越發明亮。

  「林小姐,你想想看,我沒事幹,與其讓你請假耽誤工作,不如我來照顧她,您自己看呢?」

  擺事實,講道理,霍建亭一慣的手法。

  簡單,直接,有效。

  果然,林小陌抽出了被顧清歌握著的手。

  「那好吧,麻煩霍總裁照顧清歌。但是有一點,我希望霍總裁不要再傷害她……」

  雖然葉卓燃很不想走,但他沒有不走的理由。

  不管怎麼樣,站在那裡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而他,又算什麼?

  不過是一個卑微的仰望者而已。

  林小陌都走了,他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

  空蕩蕩的房間,空蕩蕩的心,霍建亭坐在病房邊,看著枕頭上蒼白毫無血色的臉。

  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顧清歌,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哪怕你罵我,打我都好,獨獨,不要不理我!

  其實最狠的報復不是恨,也不是罵,而是假裝你不曾存在。

  明明在乎過,愛過,卻像不曾愛過一樣。

  他坐在那裡,彷彿老僧入定一般。

  只是,心,已然全沒了當初的平靜。

  轉眼又是一天。

  朝陽的光輝落在顧清歌蒼白的小臉兒上時,帶了一絲金色,把那張小臉兒暈染的越發白晰。

  休息了一整夜之後,顧清歌的精氣神兒恢復了許多,連軟軟的身子都有了坐下來的力氣。

  霍建亭就在旁邊,趴在病房上,他身上還穿著她從頂樓掉下來時的那一套衣裳。

  霍建亭,三天了,你都沒有換過衣服麼?

  說不在意,其實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在意的。

  一直有潔癖的霍建亭,竟然穿著同樣一身衣服在醫院裡守了三天三夜。

  這對於顧清歌來說,根本就是天方夜談。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顧清歌別開臉,不再去看霍建亭。

  在他逼著她替羅歡歡手術的那一刻,她就死了心。

  不是嗎?

  顧清歌,降低這個男人對你而言的存在感吧……

  只有不在乎,才不會在意,不在意,就不會受傷害……

  左手撐著大半個身子,稍稍挪動一下,盡量離霍建亭遠一點。

  卻不想,驚動了他。

  她嚇得急忙停下來。

  四目相對。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顧清歌立刻撇了頭去,不看他。

  不再看……

  不再念……

  不再想……

  只怪自己將一腔愛錯付。

  如今,她只想遠離這個男人,過自己平平淡淡的日子。

  只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素來養成的習慣讓霍建亭很快驚醒。

  看一眼挪動身子的顧清歌,他立刻就恢復了清明。

  「你醒了?」

  顧清歌卻並不理會他,只一味的慢慢挪動身子。

  她不指望霍建亭真的會對自己有心。

  他一直待在這裡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愧疚罷了……

  事情已然發生,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接受。

  接受霍建亭不愛自己的事實。

  接受自己受傷的事實。

  見她不理自己,霍建亭好看的眉心擰起來。

  「顧清歌……」話說到一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清歌沒理他,重新倒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她其實想上廁所,無奈之下,自己又動不了,林小陌又不在。

  看看霍建亭,她還是決定不開口。

  再忍一忍。

  也許,過不了多久,林小陌就會過來了。

  見顧清歌又重新躺回去,霍建亭越發覺得怪異。

  再看她眉心裡透著煩躁,心裡大概也猜到了,

  「你……你是不是……要上廁所?」

  顧清歌的臉頓時紅的像大蝦子。

  眼睛睜了一下,迅速又閉上。

  「你都躺了三天三夜了,一定是想上廁所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對。

  上前一步,抱住顧清歌。

  卻著實把顧清歌嚇了一跳。

  看一下自己被騰空抱起的光祼的身體,她忍不住尖叫。

  現在的醫生做手術都是不給病人穿衣服的麼?

  為什麼她渾身都是光溜溜的?

  連最小的內衣和內庫都沒留給她?

  身體因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遇到房間裡的空氣,而泛起大片的小點點,她卻已然顧不得。

  「霍建亭,你要幹什麼?!」

  她身上滑膩的質感握在掌心裡,軟軟的,帶著她的香氣,霍建亭只覺得小腹一緊。

  全身的血液都往一處凝聚而去。

  「蠢女人!不要動!我抱你上廁所!」

  巨大的吼聲,帶著某種隱忍傳進顧清歌的耳朵裡。

  還好,還好,他只是抱自己上廁所。

  等等……

  眼下她這副光條條的身體要怎麼辦?

  難道就這樣全被他看光了?

  顧清歌猶豫不前的空當兒,霍建亭已然把她放在一馬桶上。

  「還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說出來……」

  說完,霍建亭便退出洗手間外,在門外等著。

  顧清歌看著未著片褸的自己,哭笑不得。

  難不成接下來,自己要一直這樣光條條的對著霍建亭?

  又羞又赧又無助,一顆心忐忑不安的上下翻動著,好不容易解決完,她正想著拿紙擦一下,四下望望,才發現,洗手間裡竟然沒紙。

  這下要怎麼辦?

  叫霍建亭嗎?

  不不不!

  她寧可在馬桶上坐一輩子,也不會叫那個男人進來。

  可如果不叫他進來,難道自己真要這樣在馬桶上坐一輩子?

  叫與不叫都是個難題。

  這一次上廁所,大約是顧清歌這一生中最煎熬的一次吧。

  「你好了嗎?要紙嗎?」霍建亭的聲音就在門邊傳過來。

  這麼說,剛才那嘩嘩的流水聲,他全都聽到了?

  顧清歌只覺得整個身體都紅了。

  身為當事人的顧清歌哪裡知道,堂堂霍大總裁站在門外,偷聽女人上廁所的聲音,還是頭一遭。

  「嗯……」顧清歌猶豫著,掙扎著,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天那,林小陌到底死到哪裡去了?

  竟然讓自己受這種折磨!

  太丟人了。

  丟人丟到太平洋去了。

  很快,霍建亭走進來,一隻手抱起她,另一隻拿著紙伸向那幽靜的神秘地帶。

  輕輕的替她擦拭。

  天那!

  顧清歌覺得自己被雷的裡焦外嫩。

  這是什麼情況?!

  他堂堂霍氏大總裁,M組織的老大,剛才竟然……

  竟然替一個剛上過廁所的女人擦那個地方……

  神啊,打個雷劈死她吧。

  尷尬的人又豈只是顧清歌?

  這會的霍建亭更加尷尬。

  一隻手把著顧清歌,另一隻手還在她美好而幽靜的地帶摩娑著。

  鬼才知道他有多可憐。

  美人在懷,他卻連碰都不能碰。

  好不容易把顧清歌抱回到病床上,兩個人的臉都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紅。

  霍建亭到是沒什麼,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很鎮定的站在那裡,叫護士進來送藥。

  顧清歌卻是連腳趾頭都紅了。

  有比她還慘的人麼?

  護士把藥放下,迫於霍建亭眼神的淫威,不得不轉身離開。

  屋子裡又剩下尷尬的兩個人。

  「原來你身上的衣服太髒了,我怕傷口感染,就給你剪掉了……」

  霍建亭沒話找話。

  唯恐顧清歌不理他。

  眼下,他什麼都不怕,就怕顧清歌不理他。

  「那個……那個……我叫王三五替你買衣服去了,很快就會送過來。」

  顧清歌躺在病床上,半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話卻是一個字都不落的聽到了。

  還是不想理霍建亭,乾脆閉著眼睛裝睡。

  心裡卻在一直祈禱,讓林小陌快點出現吧。

  剛才那上廁所的磨死人的羞人場景,千萬不要再出現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左等右等,早飯時間都過了,林小陌也沒出現。

  顧清歌哪裡知道,霍建亭派他的部下守在門口,不管是誰,都不准進來。

  特別是葉卓燃和林小陌,兩個人被掛上了重點的牌子,這會兒,兩個人正在樓梯口,遠遠望著顧清歌的病房門,卻怎麼也進不來。

  「喂,我是顧清歌的好朋友,你讓我進去!」林小陌被攔在病房外,心裡一陣陣窩火。

  霍建亭怎麼可以這樣?

  就算他要霸佔顧清歌,也不能不讓她見見好朋友吧?

  那換了便衣的士兵不說話,只是伸出手擋住林小陌。

  「小姐,我們在執行公務……」

  執行公務?!

  林小陌沒氣死過去。

  執行的狗屁公務,不就是把顧清歌和她隔絕起來!

  林小陌心有不甘,仍然不肯離開,拽著士兵的衣領,怎麼也不肯退步,「叫霍建亭出來,我要見他!」

  士兵聳聳肩,「這們小姐,對不起,我們頭兒不輕易見人……」

  林小陌那個氣啊,只差沒揭了醫院的房頂了。

  可是,不管她怎麼說,怎麼鬧,把守在門樓道口的幾個人就是不讓她進去。

  百般勸說遊說無果後,林小陌只能默默的退開。

  誰叫霍建亭有權又有錢!

  霍建亭,你丫給本姑娘等著!

  有機會我一定拐跑顧清歌,讓你再也找不到她!

  顧清歌餓了。

  肚子在咕咕叫。

  已經餓了好幾天了,能不想吃東西嗎?

  偏生的,這林小陌到現在都沒有來。

  她不想招惹霍建亭。

  確切的說,是她不想再理霍建亭。

  有些事情,有些傷,一旦造成,便會留下一個永久性的疤。

  就如同人的皮膚一樣。

  雖然會癒合,卻永遠會有那麼一道疤,提醒著你,不要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

  可因為旁邊坐著的人是霍建亭,她便一聲不吭。

  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這男人一刀兩斷,兩不相欠,自然沒必要再麻煩他。

  哪怕就是餓死,她也不想理再會這個男人。

  可那男人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也不知怎麼地,就粘在了她身上。

  「餓了吧?起來吃早飯吧……」

  他略帶疲憊的聲音傳進耳朵裡,顧清歌沒有動。

  「我知道你沒睡。」

  既然被人揭穿,也沒有再裝的必要。

  可她實在不想見到霍建亭。

  乾脆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字不發。

  「你稍微坐起來一點。」

  霍建亭一邊在床尾搖著床,讓它漸漸升上來,一邊示意顧清歌自己動一下。

  顧清歌不想理他,乾脆一動不動。

  反正她現在是病人,霍建亭不能拿她怎麼樣。

  霍建亭老大不高興,他親自照顧,這女人竟然還擺出一副死人臉給他看,什麼意思?!

  「顧清歌,你動不動?再不動信不信我把你光著扔出去!」

  媽的!霍建亭是個混蛋,趁人之危的混蛋!

  明知道被子下的她沒穿衣服,光條條的,竟然還這樣要脅她。

  不過,她顧清歌也不是吃素的。

  橫豎就躺在那裡,眼睛一閉,裝死。

  「我不餓!」

  你丫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本姑娘累了,不想再陪你玩了。

  「你不餓?!不餓肚子叫什麼?難道叫春嗎?」

  看了半天,顧清歌竟然還是一動不動,霍建亭只覺得火一股勁兒的在往腦門上衝,「顧清歌,你到底吃不吃!?」

  顧清歌冷冷看他一眼,「只要你走,我就吃!」

  說來說去,這女人還是在恨他,恨他犧牲她而救羅歡歡的事。

  可事情緊急,換成是誰,都會像他這麼做的。

  霍建亭望著顧清歌倔強的小臉兒,委實有些愧疚。

  要不是自己,她不會躺在這裡,更不會差點死掉。

  可最最令他惱怒的,是現在這女人的態度。

  「就算你再討厭我,飯還是要吃,不吃飯就沒營養,沒營養身體就不會好。」

  終於,於心有愧的人強行壓下心頭的怒意,低聲哄勸。

  顧清歌也鐵了心,這一次,不管這男人耍什麼花招兒,她都不會輕易再把心交出去。

  就是這顆心碎了,破了,爛了,她也不會再去看霍建亭一眼。

  霍建亭似乎也動了真怒,碗裡才熬好還散發著香味的稀飯隨便一方,就走到窗戶邊上去了。

  這女人,怎麼性子這麼難纏?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從頂樓掉下來,摔壞了她的腦子。

  怎麼這個渾身長了刺兒的顧清歌,和以前那個安靜如蘭的顧清歌相經,怎麼差別就那麼大!

  稀飯的香味兒在屋子裡幽幽的漫延著,似乎還帶了顧清歌最愛吃的爽口小菜。

  平時早上的時候,顧清歌最喜歡就著點爽口小菜吃稀飯。

  如今,已然餓了三天三夜的顧清歌,對美食根本沒有任何抵抗力。

  肚子越發覺得餓,空蕩蕩的燒得心裡發焦。

  明明那麼想吃,可還是拉不下臉,不願意低下聲氣兒來原諒霍建亭。

  這該死的林小陌,為什麼到現在都還不來?

  林小陌,你的死黨快要被餓死了,你知不知道?

  再不來,我真要恨你了。

  可不管顧清歌怎麼在心底罵,林小陌始終沒有出現。

  「顧清歌,對不起……原諒我,好嗎?」霍建亭站在窗戶邊,望著窗外,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5-4-17 11:54 PM

本帖最後由 lilahsu 於 2015-4-18 12:02 AM 編輯

99.慇勤的霍總裁

  顧清歌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只覺得想笑。

  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轉。

  憑什麼她顧清歌的命還抵不過「對不起」那三個字?

  憑什麼受害者是她,她還要假裝大方的原諒那個人。

  「霍建亭,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換來沒關係……但是,今天,我願意說原諒你……因為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哪怕是一丁點兒的糾纏。所以,我原諒你。拜託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裡,可以嗎?」

  霍建亭的灰暗的臉色越發的暗沉起來。

  早知道她不會輕易原諒自己,卻不想,她竟然說的那麼輕描淡寫,彷彿什麼傷害都沒發生過一般。

  只是,她的那一句,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裡,煽痛了他的心。

  顧清歌,你到底還是恨我至此麼?

  有人說過,這世界是最狠絕的報復就是若無其事。

  可她,連若無其事都懶得裝出來。

  就彷彿那件事不曾發生過一樣。

  霍建亭站在窗邊,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顧清歌一門心思等著林小陌,卻不知林小陌和葉卓燃根本進不來。

  如果說真有天羅地網的話,這一次,霍建亭假公濟私,給顧清歌製造了一個天羅地網出來。

  整個一層樓的病房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原本是想藉著這段養病的日子,好好把顧清歌哄回來,卻不想,顧清歌連希望都沒給他。

  希望的種子慢慢被掐死,枯萎沉溺。

  那張冷酷的臉找不到絲毫瑕疵,再轉過臉來看向顧清歌時,他又是那個冷漠的霍建亭。

  察覺到她左顧右盼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告訴她:「你不用看了,林小陌和葉卓燃不會出現的。」

  這於一心盼望林小陌過來的顧清歌來說,不啻是晴天霹靂。

  「你……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霍建亭挑挑眉,「沒什麼,只是不讓人靠近這裡而已……」

  不讓人靠近這裡!

  霍建亭絕對有這個本事,身為M組織的大哥大,別說是封鎖小小的一層樓,就算封了整個N市都綽綽有餘。

  顧清歌認命的望著天花板。

  無聲的歎息著。

  霍建亭似乎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又一次拿起了碗,看著面無表情的顧清歌,「你是自己坐起來一點呢?還是我抱你起來?」

  擺明了不給顧清歌拒絕的機會。

  跟被他抱起來相比,她顧清歌寧可自己受點累,也更願意慢慢扶著坐起來一些。

  霍建亭很體貼的把靠枕塞在她後背。

  湯匙勺了一湯匙粥,放在舌尖試了試溫度,伸向顧清歌的嘴。

  顧清歌只覺得自己在霍建亭面前就像是只被剝光了的小動物。

  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哪怕是一丁點兒的錯誤,也會被霍建亭抓住,成為被霍建亭利用的利器。

  無奈的翻著白眼靠坐在床頭,心裡卻總被什麼東西硌著。

  硌得心發漲,漲得發酸。

  「張嘴。」霍建亭把粥送到她嘴邊,強勢的命令著。

  顧清歌卻恍若未聞。

  她怎麼就碰上霍建亭這麼個強盜?!

  惹不起他,她就躲,如今,連躲都不讓她躲,還讓不讓她活!

  偏生的,那始作俑者還一臉無辜的望著她,彷彿受委曲的人是他一般。

  霍建亭的耐性幾乎都被這個女人磨光了。

  明明聽到她的肚子在咕咕叫,可這蠢女人還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想他霍建亭,什麼時候這麼低三下四的照顧過別人?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他偏偏又對著她氣不起來。

  誰叫他欠了她?

  「顧清歌,再不吃,我不介意用我的嘴餵到你嘴裡……」

  他的聲音很輕。話裡的那股子威脅顧清歌卻聽得清清楚楚。

  這土匪又強盜的做法,她哪裡抗得住?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為了表示自己不想被霍建亭的嘴巴餵,她只好接受湯匙裡的粥。

  他餵一口,她就吃一口,半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天知道霍建亭這傢伙瘋起來會幹出些什麼事來。

  罷了,他想怎麼樣,都隨他去吧。

  很快,一碗粥吃了個精光,顧清歌覺得五臟六腑都舒坦起來。

  美美的舔了下嘴唇。

  卻不料,被霍建亭制止。

  「等一下……你嘴巴上有東西,我幫你拿掉。」

  說著,他便向她湊過來。

  顧清歌安安靜靜的等著他過來,替自己拿走腮邊的飯粒。

  卻不想,下一秒,唇瓣上落了輕似羽毛的東西。

  霍建亭的唇就這麼壓在了她的唇上。

  輕輕一吻。

  在她還沒有做出反應之前,他輕笑著結束掉了這個吻。

  拿了面巾紙替顧清歌擦嘴。

  雖然顧清歌沒有說什麼,但是霍建亭感覺的到,她在生氣。

  很生氣。

  不過,他霍大少現在心情好,不和她一般見識。

  孔老二不是說嘛: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既然老祖宗都說了,別和女人一般見識,他堂堂的霍大軍長,自然是不會跟這個小小的顧清歌計較的。

  於是乎,某個男人屁顛顛兒的去洗碗了。

  很快,王三五在病房門外喊「報告」。

  霍建亭側臉看一眼身旁的顧清歌,見她整個人都蓋在被子裡,沒有什麼地方露在外面。

  沉聲向外頭喊道:「進來。」

  王三五笑的很狗腿的走進來,拎著幾個大大小小的包,放在霍建亭跟前。

  「頭兒,都買好了,就是不知道這尺寸合適不……」

  王三五伸長的脖子,朝病床上偷偷瞄著。

  誰不知道他們老大娶了個大美人兒。

  原想著趁這個機會多看兩眼,和嫂子拉攏好關係,卻不想,嫂子還在睡。

  霍建亭剜他一眼,「東西放下,人可以滾了。」

  王三五撇撇嘴,不情願的又退了出去。

  難得見到冰山老大溫柔體貼的模樣兒,如今想多見一會兒,都被老大轟出來,真是不公平。

  可再不公平又能怎麼樣呢?

  誰叫他是軍長,他只是個小兵呢?

  不過,相信有了嫂子以後,霍大軍長會對他們這些小兵們好一點。

  王三五一出去,顧清歌就睜開了眼睛。

  她根本沒有睡,閉著眼睛,只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霍建亭。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雖然顧清歌是後腦勺對著霍建亭的,但他一樣知道那個男人是在拆衣服。

  在心底輕輕歎息一聲。

  唉……

  霍建亭啊霍建亭,你到底想怎麼樣?

  以前我追你的時候,你嫌我討厭。

  如今,我不再追你,不再惹你討厭,為什麼你又不肯放我走?

  男人,真是奇怪的東西。

  窸窣聲很快消失,顧清歌一度以為衣服會很快就穿到自己身上,等了大半天,卻什麼也沒很有等到。

  忍不住微微睜開一條縫,去觀察霍建亭。

  特護病房的洗手間裡,門大開著,一臉鬍子的霍大總裁正在洗衣服。

  洗衣粉泡泡弄的到處都是。

  那男人還在對著衣服一陣陣搗鼓。

  顧清歌突然就笑了。

  在霍家,誰不知道霍建亭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他竟然在替自己洗衣服。

  這簡直就是頭號新聞。

  不知道,如果她把這個時候霍建亭的照片拍下來,送給雜誌社,會得到多少報酬?

  不過,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霍建亭也是人,也食人間煙火,他洗個衣服又怎麼樣?

  這三年來,霍建亭的衣服不全都是她手洗的麼?

  這位公子爺,矯情又難伺候,說什麼用洗衣機洗出來的衣服不合身,非逼著她手洗。

  反正他就是愛折磨她。

  她愛他。

  所以,那個時候,無論霍建亭叫她做什麼,她都毫無怨言。

  現在,看著霍建亭洗衣服的笨拙模樣,他只覺得心酸。

  霍建亭,救羅歡歡是我的決定。

  你其實不必愧疚……

  我不希望你愧疚,我只希望離婚。

  離了婚以後,你才會快樂……

  才能帶著羅歡歡和孩子幸福的生活。

  顧清歌出神發呆之際,霍建亭已然洗好了衣服。

  看到顧清歌望著自己發呆的樣子,嘴角揚起一絲很好看的弧度。

  這女人現在的樣子才可愛。

  顧清歌沒預料到霍建亭會突然轉過身來,視線就定在他身上。

  如今的霍建亭,灰白色的毛衣已然變成了全灰色,肚子以下到大腿的部分還沾著厚厚的白色泡沫,拖鞋上沾著水,說不出來的滑稽相兒。

  說實話,這樣的霍建亭讓她覺得溫暖。

  有一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平時的他,太高高在上,高的讓人只能仰望。

  見顧清歌望著自己身上的泡沫發呆,霍建亭朝她擠擠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我……沒洗過衣服,也不知道該怎麼洗,就隨便洗了一下……」

  顧清歌只覺得心酸。

  以前的時候,她從來不捨得讓他做這些瑣事,如今,他竟然都做了。

  自己是該覺得幸福呢?

  還是應該覺得欣慰?

  不過就是受了點傷而已。

  霍建亭,你真沒必要這樣的愧疚。

  顧清歌要的,從來不是你的愧疚……

  霍建亭以為顧清歌對自己不滿意,越發覺得難為情,撓了撓精幹的板寸,又道:「王三五說的,新衣服都要洗一下才能穿……」

  顧清歌的眼睛沉下來,沒有再說什麼。

  目送霍建亭去陽台曬衣服。

  天那,霍建亭這哪裡是洗衣服,根本就是和衣服有仇,好不好?

  每件衣服都被他擰的皺皺巴巴的,像是老太太的皺眉一樣。

  顧清歌無語。

  只是看著那些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衣服發呆。

  其實,有些事情,早就回不去了。

  又何必再苦苦執念不忘?

  既然霍建亭非要在這裡照顧,依著他的性子,是沒辦法拒絕的。

  只希望,等自己出院以後,可以和他斷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裡,霍建亭真的很體貼。

  雖然他很不溫柔,可是真的很體貼,連顧清歌身上的衣服都是他量體裁做的。

  開玩笑,五位數的衣服,在加上他霍大總裁的剪刀,能不合體麼?

  其實,也不是霍建亭暴殄天物,實在是顧清歌現在的樣子沒法穿衣服。

  右手臂和左腿都被厚厚的繃帶纏著,粗得跟水桶似的,再高級的設計師也設計不出來她穿的衣服啊。

  萬般無奈之下,霍建亭替她買了一條寬大厚厚長到腳踝的裙子,剪去右邊的袖子,衣服看上去還是很清爽的。

  唯一令顧清歌不滿意的是,她裡面沒有任何衣物。

  她向霍建亭提出抗議,可那男人一本正經的告訴她:「你這打繃帶的地方那麼粗,套不進去……」

  於是,顧清歌只好忍。

  忍……

  徐媽每天都送顧清歌愛吃的飯菜來,霍建亭自然而然的就擔當起了餵飯工的重任。

  顧清歌如果把碗裡的飯菜吃乾淨,他就要用他的嘴餵進去。

  於是,膽小如鼠的顧清歌只有忍忍忍。

  吃飯上廁所都還算是小事,這洗澡擦身子的事,是顧清歌最受不了的。

  這會兒,霍建亭已然準備好溫水和毛巾過來了。

  「左邊胳膊伸出來給我……」

  顧清歌咬咬牙,一閉眼,慷慨赴死一般的把胳膊伸出去。

  顧清歌本身就瘦,裙子又買大了一號,所以穿在她身上,倒更像是袍子。

  霍建亭輕輕的替她把袖口掠上去,拿起濕毛巾在她胳膊上輕輕擦拭著。

  雖然房間裡暖氣開的很足,但溫毛巾之後的突然降溫,還是讓顧清歌起了雞皮疙瘩。

  霍建亭另一隻手伸出來,不著痕跡的蓋在她的小臂上。

  溫熱的毛巾穿過腋窩,來到肩膀,脖子,順流而下,又來到她的胸前。

  不知道為什麼,這男人一旦擦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會擦很久。

  兩隻手都用上了,一隻手握著一隻。

  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那半濕半乾的溫熱毛巾被他扔進水盆裡。

  偏生的,這人又在乳尖上捏來捏去,怎麼都不鬆手。

  體內似有電流閃過,又酥又麻還帶著些許的微癢,撓得顧清歌也是一陣陣呼吸粗重。

  「霍建亭,你在幹什麼?」

  情欲攀升之際,顧清歌啞然出聲。

  可那雙不安分的手就是不肯離開,連嘴角都湊了上來,隔著衣料,輕輕舔食突起的點點。

  「霍-建-亭!」顧清歌終於忍無可忍,便不再忍。

  被她的怒氣驚到的霍建亭一愣,抬起瀰漫著情火的眸子,看向她。

  一剎那間,顧清歌發現,這男人情動的樣子,比平日更加俊朗豐逸。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www64.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